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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第四章

    人呢,经常可以被定义成如下概念:

    喜好犯贱,并且绝不承认自己犯贱的一种矛盾生物。

    燕尔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如果乔思追着她问:妻主你昨晚怎么不回家啊?真的是去工作吗?那你怎么不吃我做的饭呢?真的是一时不饿吗?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啊?其实你就是外面有人了吧?你给我说清楚啊?燕尔你不许逃避问题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讨厌我呀?……

    估计燕尔还真的会开始讨厌乔思。

    但是,乔思什么都不问……燕尔心里也不舒服。

    她恨不得反过去追着乔思问:亲爱的你怎么不问我昨晚为什么没回来呀?你真的不纳闷我干嘛不吃你做的饭吗?你就不怕我是在外面有人了吗?你真的就不怕我喜欢上别人还讨厌你吗?

    幸好燕尔的理智此时已经回笼,她及时闭了嘴,并在乔思没看见的时候,抬手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啪!”

    然后她觉得镇静多了。

    等到乔思的小米粥下了胃,燕尔不光心情平静下来,她连身上都觉得舒爽很多。即使是粥,也能看得出来乔思是用了心去做的,每一粒小米都已经被炖烂得开了花,簇拥着少许红枸杞,似乎还加了一点糖——喝起来是微甜的,一直暖到心坎里面去。

    之前他们相处的日子太短,饭菜是她在做,偶尔或有秦氏的帮忙,这碗粥实际上还是她第一次吃到的,乔思做的食物。唉……比她的手艺好多了——燕尔意识到这一点,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一眯起眼睛,就再也不想睁开,她开始犯困,并且觉得很想再睡一觉。

    乔思也看得出来燕尔的精神不太好,似乎十分困倦。他迟疑一下,一面去收拾碗筷,一面低声问燕尔:“妻主,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燕尔点了点头,顺势往桌子上一趴,就要睡过去。

    乔思看着她皱着眉闭着眼嘟了嘴——难得露出的一丝憨态,一时忽然觉得燕尔看上去哪里像是十七,倒像是个七岁的孩子。他忍不住弯弯嘴角,心里倒不像头一晚那么难受了,只伸手推推燕尔,把她扶起来一路哄到床上去,伺候着燕尔脱了鞋袜及外衣,然后再把人塞到被子里面去。

    这一通折腾,本是想让燕尔睡得舒服些,却让燕尔反而有些清醒了。

    她伸手勾住了乔思的袖子,拽住不肯撒手。

    乔思本来正挂了帘子要出去,此时被拽住,不由有些惊讶地回了头,问:“妻主还有吩咐?”

    “很忙吗?”燕尔问,“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

    乔思当然很忙——但是,陪燕尔说会儿话似乎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他深知自己和燕尔之间最缺的就是相处的时间,也就是因为缺乏交流机会,才会导致他屡次试图讨好燕尔却都无功而返。只迟疑了一下,他就笑着坐回到了床边,拉着燕尔的手说:“不忙,能陪妻主说话是乔思的荣幸。”

    燕尔一听他这个腔调,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一句“我昨晚生病来着”在燕尔的喉咙里转了转,到底没有吐出来。反正他也是一副并不在乎的样子,她瞎自作多情地解释什么呢?——给自己找着这样的借口,燕尔理直气壮地决定和乔思一样,把绝不美好的前夜放在一边再不提起。

    那么提什么呢?

    想来想去,燕尔没话找话地问乔思:“你妹妹的身体,最近又好些吗?”

    乔思心里咯噔一下,连笑容都僵了。

    “还好——挺好的,其实……嗯……”他一面磕磕巴巴地说,一面脑子里飞快地想,是不是燕尔终于开始要和他算账,嫌弃他在乔恩身上花的钱太多。

    其实这也是乔思一直心里不安,总琢磨着要讨好燕尔的主要原因。

    按理说,就算燕尔该养着他,却也并没什么责任要养着乔恩。肯让乔恩来住,已经算得上是她十分仁义,再这样大笔的花钱在治疗上,甚至是可能并无效果的治疗上……燕尔就算不乐意,乔思也说不出什么来。

    在乔思心里,燕尔是他的妻主,钱财交给他看似是没什么不妥,但作为燕尔的夫郎,他若把钱花在与燕尔无关的地方似乎就有些过分了。

    所以,他一直不敢拿燕尔的钱。

    就怕是新婚的妻主一时兴起,乐意把银子给他,过后却又后悔,闹得家宅不宁。

    即使后来乔思厚着脸皮拿了燕尔的钱,其实也并没敢多花——更多的耗费依旧是从乔想那里悄悄走的帐。在他心里,乔想的帐好还,即使还不了,像乔想这样的人因必然还有别的退路可走,并且不会太把钱财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恐怕也不会与他多计较。但燕尔的帐,却是没法算没法还更没法躲的。

    于是燕尔现在这么一问,乔思有点慌神,支支吾吾了一阵才忽然灵光闪现,松了女人的手,去床头案几旁的柜子顶层拿下来一只带锁的盒子,当着燕尔的面打开盒子给她看:“妻主你瞧,银子还有很多呢!”

    燕尔觉得,这个回答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不过迟钝如她也能察觉到乔思似乎很紧张,于是并不想再说什么让他更紧张,只低了声音应道:“嗯。”

    乔思倒是一副生怕她不信的样子,把盒子里的银票数给她看:“一、二、三、四……这快两个月里,虽然乔恩的花销是多了些,但一共攒下来快二百两银票……还有些碎银子,大约也有□两的样子。”

    “嗯。”燕尔微笑着拍拍乔思的手,回答说,“我知道了,你收起来吧。”

    “那……妻主不会生气吧?”乔思问,“乔恩的身体真的还是在变好的,那些药钱并没有白花。等她以后真好了,我们兄妹一定做牛做马报答……”

    燕尔恍惚觉得自己理解了乔思的意思,她不由笑起来,打断了乔思的话:“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给你的,你便安心拿着花。咱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孩子都有了呢,那就是打断骨头都要连着筋的一家人了,你啊,别事事都这么小心谨慎的,不累么?”

    听她这么说,乔思有点发愣。他吃吃地道:“那、那我……”

    “你自己盘算着,留出乔恩要治病的,再留出十几两防着万一要应急的,余下的你也添置几件衣服——我看你来回穿的还是当日我裁了布料,让我爹帮忙做的那两件衣服?你自己瞧着天气,薄薄厚厚的都再添置齐了,连同乔恩的也要准备着才好。”

    “哦。”乔思点点头,有些迟疑着问:“我看妻主和爹爹的衣衫都很破旧了,也一并换了吧?”

    “我爹那儿是该添两件了。我就算了。”燕尔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道,“我平日上工时穿的外袍,是宋记统一裁的布料找人做的,破了坏了都可以再去领新的。至于里面的衣服,舒服就成了,打几个补丁谁又看得见?”

    “那天,我瞧着……”

    燕尔的脸红了,她说:“那天是例外,我去试着骑马来着……诶,狼狈的样子都让你瞧见啦。”

    乔思的脸也有点红:“也不算狼狈……我和乔恩以前还有更狼狈的时候。”

    “嗯?”燕尔发出疑问的轻哼。

    乔思不自在地扭头看着别处,低声说:“妻主要是不烦的话……”

    “我怎么会烦呢?你说罢。”

    “在乔家,和我同父,一气儿连枝的就只有乔恩一个妹妹。但是乔家嫡出加庶出的姐妹兄弟算一块儿,实际上有十七个女孩儿,二十三个男孩儿……”

    “噗……比皇帝家的都多啦!”燕尔讶异道,“这么多孩子,你娘认得全么?”

    乔思抿了抿唇,低声回答:“大概就是认不全,才会有我和乔恩这般的吧……其实我小时候,我娘常来我爹那里过夜,对我也很不错。有一阵子,我被养得也挺骄纵不懂事儿的,还欺负过别的弟妹呢,直到后来……”

    直到后来他和乔恩先后意外。

    直到后来父亲柳歌闭门不出一心拜佛,而他娘乔栋再未上门。

    之前他是不会做饭的,但是吃不饱没办法,才第一次跑去厨房,才知道原来食物不是天生就长成一盘一盘的菜,原来还要洗要切要炒要炖……

    后来他不仅会做饭,还学会了很多事情,补衣服做衣服什么的事儿他也都会做。

    只是不会绣花——因为一双手已经粗糙了,肉刺总是除不干净,会刮坏纤细的丝线……还有手上的厚茧子,虽然力气大了些也耐力多了些,但到底有些精细的事儿做不了了。

    但以前他哪怕只是学会了背一首诗歌,甚至还背得磕磕巴巴,都有人会上来表扬他,可后来哪怕是能把府里小厮丢来的脏衣服全都补好并浆洗干净……也再也得不到一声称赞,反而还是会被人戳着额头骂废物。

    他本来觉得……觉得自己的一辈子也许就这样了,不尴不尬,身为半个主子却像是个仆人一样,苟且活在乔家的大院里。他以为……

    乔思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燕尔已经好久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低头头去看时,发现躺在身边的她正闭着眼,微微张了嘴,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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