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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列车北上

    此时暑假已经开始了十八天,归程已刻不容缓。沐阳在学校住了最后一晚,拾掇家当就要北上。此去千里,火车都要跑十几个小时。

    “喂,你能出来一下吗”,沐阳给雷蕾打电话

    “出去干嘛?”

    “有事和你说一下”

    “那你说吧”

    “电话里说不清,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你,,”沐阳没让雷蕾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真让雷蕾说完了,可能她就不会出来了。正是下午灼热的阳光,树叶都软软地搭拉下来。沐阳把拉杆箱靠在书上,就在路边悠闲地等着,他觉得雷蕾一定会来。在离开之前,沐阳要好好看看雷蕾,深深记住她可爱的模样。

    雷蕾走过来了,穿了一条浅蓝色牛仔裤,长发飘逸。沐阳不急于说话,只是用含情脉脉的眼光迎接雷蕾,雷蕾并不躲闪,好像从容自得。

    “找我干嘛?”雷蕾走近了,看着沐阳干脆地说。

    “我们是不是特搭?”沐阳指着自己同样颜色的牛仔裤,讨好地看着雷蕾。

    “还有别的事吗?”雷蕾无所谓地说

    “没了啊”,沐阳笑着说

    雷蕾生气地皱了一下眉头,犹豫一下,就转过身去。

    “你等一下”,沐阳疾步赶上去

    雷蕾停下了,刚转过头,沐阳的脸就快速凑过来,不及避开。沐阳踮了一下脚,嘴唇正好贴到雷蕾漂亮的刘海上。

    “给你个果冻当做留念”,沐阳把右手一只拿着的果冻放到了雷蕾半张开手里。

    雷蕾惊讶得没说出话,只是看着李沐阳拉过树边的箱子。看了看手里的果冻,又看着李沐阳“扬长而去”,想着刚才他亲了自己的刘海,感觉脸上火辣开来。有点生气,但是不是还有一丝喜悦。雷蕾停在原地,寸步未动。

    等李沐阳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雷蕾才彻底清醒:李沐阳离校回家了。而自己也会在明天回家。雷蕾拿着果冻有点失神,慢慢走回回宿舍了。

    一个金丝猴樱桃果冻。这个果冻,后来竟又回到了沐阳手里。

    沐阳现在穷得叮当响,卧铺消受不起;站票承受不起,毕竟十几个小时。坐几次春运的火车就知道中国的交通压力有多大了。不是国人太穷,买不起坐票,而是买不到。那时候火车上,哪哪都是人。走道里都能坐得满档,不论是坐着小马扎,还是书包。去上趟厕所不容易,都不知道往哪下脚。然后还会发现,厕所、洗漱台那还都是人,站着的、坐着的甚至躺着的。垃圾桶没法掀盖,因为上面不知道是谁的大包。空间有效利用率十分之高。节能减排什么的都能照这标准,中国早就绿色社会了,也不愁持续发展了。现在暑期,也过了学生潮,火车上不会挤了。

    沐阳喜欢在公交车上找个美女看:并不是说一定就有多好色,只当是找点事做,能愉悦一下心情再好不过。毕竟公交车的空气不太好,容易让人头昏脑胀。美女多了去了,现在自己只喜欢雷蕾。

    沐阳三点半就到了火车站,自己的火车是五点半的。漫长的等待时间里,除了吃东西,沐阳还去了两趟厕所,出去溜溜透透气。候车室总会有各种人,带着各种表情。喜悦的,苦逼的,平静的,呆滞的,还有狰狞的。有粗鲁无知的,也有斯文涵养的。男人女人、是人的不是人的。仔细看看候车室的人,便觉人生况味,世事百态。离沐阳不远有一大妈,磕着瓜子,怡然自得—瓜子皮顺手扔地上。有时候商家说,顾客是上帝,然后照样欺负你、骗你。说消费者完全处于不利地位也不对。有一种人觉得自己花钱就是“大爷”。暴发户、土财、小市民如此,还有一些就是受教育比较少的—他意识不到这个问题。此大妈者,一脸横肉,脖颈上珍珠项链,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当小市民是也。

    火车来了一辆又一辆,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又进来一股又一股。风水轮流转,总归轮到沐阳了。没有羁旅千里,没有半年归家,没有坐火车的人难以体会沐阳此时的心情。挺直腰板,激情昂扬地拉上箱子,随着人流步步前移。

    座位是三个座位中间的那个,沐阳把箱子放上行李架就坐下了。沐阳对面是一全家福—爸爸妈妈女儿,小女孩机灵可爱,看着挺和谐的。自己左边坐一男孩,看着有点木讷,呆呆地玩着手机。右边是一大叔,不甚讲究卫生。对此,沐阳不敢轻易靠近,也敢怒不敢言。只是希望大叔不要把这当自己家,脱掉鞋子就行。自己的桃花运一直不差,怎么今天身边连个女孩都没有。沐阳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对面的小女孩,这就是希望所在吗?但小女孩却把头埋到了她妈妈怀里,沐阳真就笑不出来了。如果和这样的大叔大妈坐一路,真就就苦不堪言了。

    沐阳还在郁闷着。当火车在南京停下时,一切才有了转机。

    要到南京了,人群开始骚动。对面的爸爸站起来,拉着女孩,妈妈跟着,连“全家福”都要下车了,沐阳有点不舍,这算是仅有的风景了吧。正在他感伤之际,身边的大叔也动起来,只见他从小桌下拎起巨大的包,沐阳赶紧给让开路。大叔竟然走了,沐阳心情一下就阳光不少。有小姑娘走过来,又有小姑娘走过来,是要坐到沐阳旁边?小姑娘拿着车票,看看座位号,拉着行李就又走开了,幻想瞬间破灭。有好几个小姑娘在沐阳的世界进来又出去,沐阳也懒得去看了。

    “我坐在里面”,有一个女孩轻轻的声音

    “哦”沐阳迅速抬头瞬间完成对女孩全方位扫描,长得还好。如果非要打分的话,那就7分吧。不过,只要不是“大叔”就行。沐阳赶紧站起来。

    女孩没有直接坐进来,而是把身后的大号拉杆箱拉过来,试图要搬起来。

    是个男人都不能坐视不管。“我帮你吧”,沐阳一只手搭到拉杆上。

    “谢谢你哦”,女孩退后一点。

    沐阳两只手用力托起箱子,踮一下脚,放到了行李架上。真的很有分量。女孩们力气虽然小,但回家总是托一只很大的箱子,都不知道装什么。

    女孩绕过“呆呆男”的脚,坐到了座位上,沐阳也就坐下去了,和女孩保持一定距离。身边有陌生女孩,沐阳总会感到很拘束,浑身不自在,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的。而解决的唯一途径是:好好观察一下该女孩,看清模样,自己心里就舒坦了。这个女孩不论怎么看,都挺可以的,但这不重要。

    自己对面坐进来三个男孩。一个小胖子坐中间,一个“小清新”(沐阳对于清秀男的称呼)坐里面,一个头长得特长。三个人是学生。隔着过道对面座位坐着一个男的,她女朋友站他旁边——男的让女的坐,但女的坚持要男的坐。这个男的够幸福的。

    男的女的都不高,穿着打扮也不鲜亮,也就普通人。两人其实都是站票,因为刚好有空座就抓住机会坐下了。女的有点微胖,不紧的衣服却也显出她丰满的身材。两个人一直特亲昵,没有亲热或许只是因为人太多。女的老是把男的的头搂过来,贴上自己圆圆的肚皮,男的头顶就顶到了女的胸部,也许要多甜蜜就有多甜蜜。就是这样的小动作,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到了蚌埠站,两个人才下去。不得不承认,两个人在对面,让沐阳孤独感油然而生。自己身边有个女的,却不是雷蕾。

    沐阳特规矩地坐着,女孩也是。对于路上遇到的女孩,沐阳一般没什么兴趣。没想过去一见钟情,完美邂逅什么的。她们的作用仅限于美化环境,陶冶心情。

    看得出来,女孩也拘束,这真不是个事儿。有必要打破沉默,别老这么尴尬着。

    “你在南京上学吧?”

    “嗯”,女孩比较腼腆

    “哪所大学?”沐阳装作很有兴趣。

    “中国药科大学”。。。从女孩的话里,沐阳了解到中国药科在比较远的郊区,并和她聊了聊对于南京的感觉。看沐阳这么随和,女孩也饶有兴致地问沐阳的学习生活感受。这时候沐阳就不必正正直直地坐着了,那样太累。女孩的表情也柔和了。

    对面两个男的玩着手机一边笑嘻嘻地聊天。沐阳有点纳闷,男人之间还能磨磨唧唧说这么多话。晚上火车上明显变冷了,沐阳忘了准备一件外套,也懒得去从行李架上的箱子拿出来,就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手边装零食的背包。

    女孩挨着车厢壁,不用说,就更冷了。她就只好抱着自己了。

    “有点冷吧”沐阳看着她问

    “嗯,晚上好冷,外套忘了拿出来”

    “我帮你拿下箱子,你拿衣服出来吧”

    “还是算了吧,衣服压在箱底了,太麻烦了”,女孩有点遗憾。

    “要不咱俩挤挤,就会暖和点?”沐阳逗她

    “不要了”,女孩低下头,有点害羞,没准还在想沐阳是不是流氓。沐阳就是无聊逗逗她,如果女孩比较轻浮,沐阳也不敢如此问,怕不好收拾。沐阳觉得,会害羞的女人才最可爱,也肯定是好女人。

    火车上的晚饭肯定就免了,沐阳垫了几块饼干,喝了几口奶茶就算吃过了。对面的几个人终于蔫儿下来。沐阳适时地拿出了“旅行必备”—扑克牌。

    “哥们,斗地主吧,玩不玩?”

    “玩,怎么不玩,打发打发时间嘛”,小胖子说

    这时候不问英雄不问出处,不管是否认识,在火车上都能凑一块儿打牌,打得高兴了,就像老相识似的。

    沐阳和对面的小胖子和“小清新”,玩起来了,兴致都很高。“顺子,7到Q”“一张2”“小的”“一张单儿”。几个人的吆喝声,吸引着附近人的耳朵和眼睛,连沐阳背后的哥们都扒着座位往这边看。不是说谁没见过世面,没玩过斗地主,只是在火车上乏味的时间里,玩牌确实很吸引人。

    一个面部黝黑,看上去精干的小个子,站在对面的小胖子旁,一直看打牌。沐阳的地主,手里还三张牌6,k,2。大小王下去了,沐阳就指望着前边的小胖子给他过一张k,然后迅速打2,老k应该比较好过。小胖子手里还一把牌,有点犹豫怎么打。“打2”,旁边小个子支招,操着一口不知道哪的口音,语气有点强硬。“地主就两张了,一点机会都不能给了”。小胖子就就慢慢放上了2。沐阳就过了。“打三带”,小个子继续支招。沐阳地主输了,但这也没什么,本来手牌就不是很好。

    随后,小个子频频支招,小胖子言听计从,后来就直接从小胖子手里拿牌,喧宾夺主了。小胖子当“傀儡”当得竟然很开心。话语间,小个子说自己是武汉人。都说“湖北佬,九头鸟”,此言非虚。不过,沐阳也不怵他,不就比自己多打了几年牌嘛。沐阳把自己的牌拿给女孩看,两个人随意而开心。

    就这样打了不到四小时,尽管开始越战越勇,现在也疲乏了,毕竟已经十二点了。对面俩更是精力不支,然后就收了牌。火车上大多的人也都蔫了,年轻的妈妈轻拍着小孩也昏昏欲睡,站票的人,坐着地上的包裹,靠着座位后背也睡了。人们歪歪斜斜地坐着,有沉重的鼾声响起来。

    女孩冷得支持不住,她说自己的腿已经冰凉冰凉的了。沐阳把她巨大的箱子取下来,女孩找了半天才拿出两件衣服。顺手递给了沐阳一件,沐阳感激涕零:难道这是女神的化身。

    女孩衣服太小了,穿不了。就是能穿也不能穿自己身上。沐阳就披自己身上了,有种淡淡的香味。在火车有节奏的晃动中,渐渐睡着了。两点多,沐阳醒了,发现自己紧紧靠着女孩,就往自己这边挪一挪。这正是火车上最安静的时候,所有人都消停了。只剩火车自己,在黑暗中不知疲倦地跑着,哐嘡哐嘡。一直向北,向北。

    沐阳又让自己睡去了。

    再次醒来,是四点半,窗外有了光亮,沐阳便再也睡不着。一直看着窗外,已是北方大块大块平坦的玉米地,绿绿的玉米苗精神奕奕。出了山东,进入河北,沐阳兴奋起来,离家已经不远了。

    车厢里小孩清脆的哭声打破了昏沉和宁静,把昏睡的人叫醒了。趴在桌子上的女孩也抬起头,揉揉眼睛,说天亮了。

    一包泡面打发了早饭。看着窗外河北的土地,沐阳感觉很亲切。随着火车一次次停站,沐阳越来越激动。

    女孩还安静地坐着,她要在太原下车,家在山西的女孩。沐阳在火车上几次遇到山西学生,似乎山西人很喜欢往外跑。一方面,山西真的没有像样的大学;另外,环境比较差,挖煤挖的哪哪都黑,地面下沉,空气还很污浊。山西人老说他们牺牲了自己,支援了全国,其实隐藏了一点:煤老板太黑心。

    就要下车了,尽管对女孩的印象不错,但沐阳没有去要女孩的QQ,甚至不知道名字。因为这样的一路陪伴就已经足够。任何看似美好的添加附带,都会是多余。

    道了再见,沐阳就下车了。女孩的箱子,到了太原有人会帮她取下来。

    总有一些经历该刻骨铭心。在文字之间,就像讲叙一个亲眼目睹的故事。   谢谢关注一些人的一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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