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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4争宠(上)

    <li>  话一出口,众位妃嫔眼中俱是一亮……

    子桑是明光殿掌管茶水器具的宫女,偏选了这个时机悬了梁,明明着便是‘畏罪自杀’了。黛修媛本就因着年小仪小产一事被泼了脏水,如今子桑一死,只怕更是掰扯不清了。

    明光殿里安安静静的,底下的奴才更是屏声敛气。只殿中间的香炉青烟袅袅、余香幽幽。

    正是四五月份的光景,天气愈发暖融。丽妃喝了一口茶,扯了扯宫装领口,只觉得浑身燥热。

    也不知道黛修媛是怎么想的,一众人刚到明光殿,便偏偏着让身边的宫女关了窗和后殿门,整个大殿一丝微风也无,闷闷的难受。

    暄妃放下茶盏,转眼瞧见丽妃一脸潮红、坐立难安的样子,掩着嘴便是讥讽一笑。

    春夏之际,后宫都换上了一水的轻纱襦裙,偏上官延陵端着架子,尚穿着象征妃子品级的宫服。

    那身金绣牡丹富贵图的衣裙,虽则华丽大气,穿上也极是端庄美艳,但这宫装最是严丝合缝,整身上下累赘的紧。如今这般坐在明光殿里却是愈发难熬。

    只是丽妃素来强势,又是个惯要脸皮的,只怕不会主动开口。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上官延陵一连灌了两杯凉茶,只觉得身上闷热黏腻,心里突突的直冒火。但总顾及着身边的昭宣帝,直直是把自个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正郁火难消,转首便瞧见皇上手边的君山老眉茶,血气朝着脑门上一冲,一只手已是重重的拍在了几面上。

    “大胆贱婢,上的是什么茶?你们主子是怎么调、教的?”

    话虽是对着刚刚上茶的晴曦说的,一双眼睛却是牢牢的盯着叶鸳雏。因着闷热烦躁,眼神愈发凶狠暴戾。

    宫中诸人皆知昭宣帝酷爱浓茶,最是喝不得淡薄如水的“云雾”与“君山”。若放在平时,顶多只能算是宫人疏忽,责骂两句便可揭过。可如今明光殿的正主尚跪着,眼看着就要翻不了身了,想要落井下石的人自然是不少。

    丽妃这话,却是要给黛修媛安上个御下不严、对圣体疏忽惫懒的罪名了。

    叶鸳雏咬了咬唇,身子轻颤,把脸俯得更低,显得愈加沉默端肃起来。

    张泰站在廊柱下边,打眼望了望,便见着昭宣帝微垂眉眼,抚着薄薄的茶杯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前些日子皇上着了风寒,又恰逢边壤夷狄入犯,前朝忙得脚不着地,昭宣帝每日歇着不过一个时辰。到现在身子还没好全,尚且发着虚,最是受不得寒。

    想不到刚歇下来,后宫又出了这样的糟心事。

    天家之人一般忌讳颇多,帝王更是心思难测。皇上没对自个的身体状况进行声张,做奴才的自然也要守口如瓶。

    做天下尊主的,自然有那么点‘讳疾忌医’的意思。

    想到这儿,张泰抬眸望了一眼叶鸳雏后,把身子躬得更低。

    这黛修媛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倒是最细致入微的一个。平时昭宣帝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哪怕装的再好,去明光殿溜一圈,总能让这女子瞧出不妥来。

    她也不问,只回头便寻着注意事项,默默的在饮食穿用上多多的注意着。非但不惹人尴尬恼怒,还只让人觉得舒心畅情。但凡冷了热了,要添衣还是倒茶,她必是最是清楚的那个。

    时间一久,便是连张泰这个阉、人,也感概于这份体贴温馨。

    瞧着叶鸳雏沉默木讷的样子,丽妃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拱火。脸色冷凝,瞧着去检查子桑之事的太监打回廊下远远的过来,朝着昭宣帝便是微微俯身,“年小仪怀有龙嗣,本是后宫幸事,修媛心怀嫉恨,逞凶斗狠,此种心态,只怕有碍圣上子嗣……”

    丽妃还没说完,便见着黛修媛猛地抬起了头,原本惨白平静的小脸此时却满是委屈不甘,双眼噙了点点水光,牙齿紧紧的咬着那粉嫩欲滴的下唇,显见的是上官延陵这句话让她气急。

    直起腰身,倔强的盯着丽妃的面容,脱口而出的话又快又急“妾的确不喜欢阿瑜和别的女人的孩子,但妾绝不会害了阿瑜的血脉,更遑论妾根本不知年小仪孕事……”

    还没说完,努力维持平稳声线便是一哽。

    众妃哗然,既惊且讶,连带着看叶鸳雏的目光都越发怪异起来。也不知道这黛修媛是不是被吓破了胆,不光直呼皇上名讳,更是直言自个不喜欢皇上和其他妃嫔所生的孩子。

    在后宫里,那就是得披着一张画皮才能生存的地儿。把正的说成反的,把黑的颠成白的,那就是人生常态。自个男人和别的女人滚床单所得来的爱情结晶,任是谁都不喜欢,但这么把自个的情谊与小嫉妒大喇喇的说出来的,这黛修媛倒还是头一份。

    叶鸳雏哽了哽,眼眶倒是愈发红了起来。知道自个犯了言语上的错误,不知是急的还是恼的,嗫嚅了半晌,一双眼睛朝着昭宣帝的地方瞟了瞟,见他皱眉轻蹙的样子,小模样愈发沮丧起来。嘴角轻抿,珠串似的泪珠已是滑落而下。

    现节下,黛修媛再是没了那点子镇静,哭像本是极美极怜,偏她像个孩子一样,带着点难堪和委屈,拿着袖口便是往脸上胡乱的抹,衬得整个人愈发娇憨脱俗起来。

    昭宣帝眼尾一柔,眉眼飞扬,几分细微变化,却是让那张脸敞亮了不少。

    不一会儿,调查子桑之事的太监便侯在了廊下,“回禀皇上,子桑姑娘的确已经上吊身亡,不过……”

    “说”,昭宣帝的脸色沉了沉,嘴角一贯的笑意倏忽一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冷肃。

    “子桑姑娘明眼瞧着是上吊身亡,只是经过微臣的仔细辨别,发现子桑的口腔、喉部皆有异样”,李太医上前一步,朝着昭宣帝拱了拱手,偷眼瞧着皇上脸上的表情,斟酌着接下去的话。

    “依着微臣看,子桑姑娘临死前被下了剧毒,颈部淤青异常,像是毒发身亡后被吊上房梁的。凶手所下之毒颇为隐秘,只微臣早年对这‘云罗香’有所研究,才侥幸得以发现……”

    太医话音一落,殿内一帮子女人已是惊疑不定。但后宫女人浸、淫演艺事业许久,“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收起了先前的轻慢之姿。

    背部挺直,姿态端正,头微低,眼轻垂,一副副标准纯良的老实样。

    若真个是叶鸳雏背后指使、子桑动手害得年夕月小产,黛修媛要杀人灭口,也不会挑在这么个时刻。这个时机子桑一死,只会加重叶鸳雏自个的嫌疑。

    年小仪离开明光殿后小产、茶沿大红花、掌管茶具的子桑‘畏罪自裁’,桩桩件件,环环相扣,一步步加深了黛修媛的嫌疑,不光让人百口莫辩,更是来了个死无对证。

    设局谋略,就像下棋,一子走错那便是满盘落索。如今只最后一步“子桑自杀”露了破绽,刚好被对云罗香有所了解的太医察觉,功亏一篑,倒是洗清了黛修媛身上的嫌疑。

    也不知是谁恨毒了她,偏偏着要拉黛修媛入局。

    “主子,你怎么了……”

    一声高声惊呼,打破了殿内沉凝,众妃回神,只见着黛修媛面如薄纸、身如蒲柳般软到在地。许是因着先前慌急,如今一松神,竟是直直的晕了过去。

    昭宣帝眼睛一眯,从主位上立起,一把便把叶鸳雏揽在了怀里,“给朕查清楚,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朕的后宫容不得如此心思歹毒的妇人……”

    皇帝神色清淡空远,语气平静温雅,却无端端的让人脊背发凉,殿内众人一时噤若寒蝉。

    张泰缩了缩身子。只怕昭宣帝这回是恼得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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