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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言情]白玉兰

    +1+

    依稀记得假期那天白色的玉兰花烂漫地开着,浓郁的香气弥漫在山谷之中,盘旋在寂寞的林薮间。

    祁绘从书页间拾起一片白花瓣,抬头看向我,启唇。

    “…………”

    我想,这世上从来不缺女人,但是我爱的,或许只会有那么一个。

    很久以前看书,上面说有一个英国经济学家有一次做了一项数据计算,最后得出结论——人们一生中遇到自己真爱的几率,是二十八万分之一。

    只有二十八万分之一啊,只有二十八万分之一。

    我比了比手指,展示给一旁的祁康,他笑了笑“那是要多少辈子才能从人海中找到那一个。”

    “其实很好找啊。”

    依靠在窗边的祁绘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声,她哥有些惊讶地回头,“你要用这里——用心去寻找,有时候他就在你身边,不是吗。”

    “喂喂,就算你再怎么讨厌代侑,也不用连这个都要反对吧。”祁康指了指我,看起来有些无奈。

    “他的存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是想不通,他到底得罪你哪里了?你们两个这么不对盘,我夹在中间真的不好办啊喂!”

    “活该,谁叫你自愿夹在中间的。”

    “喂——”

    我把书阖上。

    “我先走了,谢谢你亲手熬的红茶。”

    祁康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慌张地拉住我的胳膊,“等等——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绘的性子,不必要这时候还跟她闹吧……”

    “不,我没有生气,”我扭头隔过好友的那张脸,望向窗边带着淡然眼神的女孩,“已经成为习惯了。”

    祁绘的浅栗色长发已经快垂到腰部,与手里书皮同色的深蓝色眼瞳被睫毛所半掩住,身边米色的窗帘因为夏风而被吹起,连带着她的发丝——与空气缠绕在一起。

    我回过神来,不再去听好友无奈的解释,推开了门。

    “我也是会说谎的哦……”

    印象里躺在树下的祁绘笑得恬静而美好。

    “比如说什么时候玉兰会凋谢。”

    >>>

    “喂,代侑……”

    “代侑——!”

    直到前桌使劲戳了戳我的胳膊,我才从神游中清醒过来。

    “喂你这小子,班门口有人找你——是艳福哦~”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随即无奈一笑,下意识地跟前桌撇清关系:“什么啊,才不是艳福……这孩子讨厌我讨厌得很呢。”

    ——是祁绘。

    “你怎么来了?”

    “我哥今天生病了,叫我把假期的时候照的照片给你送过来一份。”

    我看向她手里的一个信封。

    “诶谢谢……”

    祁绘哼了一声:“谢谢还是算了吧,里面的东西都别弄丢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班里一哥们才慢慢凑过来搭上我的肩:“哟呵……我原本还以为是你GF呢,敢情是冤家啊……真可惜,你看那胸,虽然没有到D啊E什么的,但是也算不错了……”说完了叹了口气,似乎真的感到惋惜的很。

    “你想勾搭她还是算了吧,她那脾气……真的不知道有谁还能制得住呢。”

    哥们又嘀咕了几声,无非是说我胆小之类,我却是当做没听见,直接回座位上去了。

    手里的白色信封不是很重,里面有小小一摞的照片,就在我打算把它们全都收到书包里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还夹着一张小纸片。

    “敢弄丢最后一张试试,这可是唯一的一张了。”

    想必那一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特别精彩的,尤其在看见那张照片之后。

    ——漫天的白色,祁绘身着浅灰色的连衣裙,手里捧着的一个相机挡住小半张脸。若再仔细看。

    我眨了眨眼,正打算搁近一点再仔细看看的时候,上课铃打响了,我不得不匆忙把照片连同其他东西一起全都塞进了桌子里。

    ——其实如果再看清楚一点,就能发现照片上那个相机镜头里面,还有一个我的倒影。

    +2+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病好了的祁康不停地追着我问祁绘的态度,生怕我们俩又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最后还得他收拾。

    晚上临睡前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条来自他的Q聊。

    【喂老兄,你觉得祁绘这种人会有人喜欢吗?】

    【……为什么问我,我又跟她关系不怎么好。】

    【就是因为关系不好才要问啊,在你印象里她这个人怎么样?】

    【……一般吧。】

    【也是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好啊……?】

    【怎么了】

    【她……她说她恋爱了!】

    【……】

    【你说她怎么可能!脾气又不好,也没什么朋友,也不像那些人那样特别火辣,哪个男生会瞎了眼看上她啊?她小时候还说过要嫁给我,我现在也都保持半愿意态度】

    【……其实祁绘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好,听说她班里还是有挺多男生暗恋她的】

    【……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这随随便便都能知道吧】

    合上电脑,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这么多年来以我对祁康的了解,他下面肯定要大吐槽,所以还是趁早下线的好,免得待会我反而睡不着了。

    伸了懒腰,刚缩到温暖的被子里,床头柜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我有些不情愿地爬起来,正想看看是谁这么晚还发短信打扰人睡觉的时候,就因为短信的内容而愣住了。

    暑假的时候一起去蔺市,到那里的一天晚上,我们三个一起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青春纯爱类的法国片子据说是最适合午夜看的,但是祁康却因为自己怀里空空而周围基本上全是情侣——除了我和祁绘而大吐苦水,又开始讲起了那些我从小就听过一遍又一遍的他的泡妞故事。讲到一个地方的时候祁绘却突然直起身来,端正地看向她的哥哥:“哥,是不是你的初吻就是在花海里丢掉的?”

    “诶……?是、是啊……”

    “在你小学六年级去踏青的那一次?去草药园的时候?”

    “对啊,那时候的情景我现在也忘不掉呢……几乎整个世界都是充满了玉兰,初春的时候那里还有一些玉兰树,洁白色的花瓣簌簌地挂在枝头——你知道吗阿绘,原来在春天的时候亲吻,那种莫名的情感就会在你的心里长起来,就如同雨后幼芽一样。”

    “那不就是刚才电影里女主说过的话吗?”

    “…………诶呀代侑你不要插嘴啊混蛋!我在给阿绘普及教育知识……”

    “噗嗤——”祁绘忽然笑了一声,我和祁康同时停下了动作,一同看向满脸笑意的她。

    “抱歉,只是哥你越来越纯情了……”

    “喂怎么不吐槽我身边这位!”

    祁康戳了戳我的肩膀,似乎不满于他妹妹对于他的针对性,我则是低下头又吸了一口可乐。

    “他还用吐槽吗?”

    漆黑的观影室里略微有些细小声音,都是周围的情侣发出的。我有一瞬间蓦地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就没有人会看得见祁绘现在明亮如镜的眼眸了。

    >>>

    回过神来,我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上下来回扫了几遍那条短信。

    短信里的女孩半撑住身子,背后一大片的白玉兰悄然绽放。

    【下次白玉兰开的时候再一起过来吧。花海里的侑意外的害羞呢……[[笑脸]]】

    ——诶……

    我想起来当时祁绘后面的动作,脸颊刹那间只觉得热得很。

    +3+

    “啊啊啊我该怎么办啊家里那个竟然恋爱了——!咦代侑你是昨晚没睡好吗……?”一大早就开始叽叽喳喳的祁康直到进到班里、坐下来,才注意到我眼睛底下的黑眼圈,“还是被揍了?”

    “……没睡好而已,老班进来之前我先歇一会……”

    “喂——”

    我一头磕上了课桌。

    ——昨天晚上竟然一宿没睡,传说中的思春就是这样的啊……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

    我又在课桌上磕了两下,试图抹杀掉心里对于自己这种反应的吐槽。

    ——谁叫……谁叫绘她。

    我从课桌里偷偷拿出之前放到这里就没有再拿回去的那张照片,上面身穿连衣裙的女孩明明看起来那么开心。

    空中飘散些许白色深浅交杂的花骨朵儿,我还记得那时弥漫的雾气打散了整片香气,混合在一起迸发出来的是越发浓重的暗香。

    那香也一定是白色的。

    掌中似乎还留有她柔顺的发丝,绘静静地躺着看书,我就静静地看着她。就连她后来唇的温度我都记得一清二楚——那柔软而温热的感觉。

    “我也会说谎的哦……侑。”

    “比如那白玉兰的花期,比如——”

    “比如什么?”

    “……其实我很喜欢你啊。”

    我爱你。

    知道吗?自从那天你趁祁康转身的时候给我发过来的那条短信,我就再也没有压抑过这种情感的蓬发。

    妹控果然可怕,但是……你知不知道,他们所有人对你的喜欢,都抵不上我一个人对你的爱。

    我爱你。

    “喂老班进来了……!”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刻意压低的话语,我立刻从恍惚清醒过来,看向讲台上那地中海的班主任,黑板上印刻出的却全都是祁绘的凝眸一笑。

    ——所谓中毒就是这样一种样子吗。

    >>>

    “等你们考完试了,我们也放假了,就告诉老哥我们的关系吧。”

    “!”

    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我相信我一定会变成第一个吃冰棍时因为被吓到而呛死的人。

    “……咳咳,真的?康的那个妹控程度你可是深有体会,虽然口上说着挺嫌弃你的,实际上谁要是真敢动你一个手指头,他肯定会把那个整个胳膊拧下来的。”

    祁绘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冰棍,抿了抿嘴:“对啊,可是他就像另一个妈一样,感觉也是时候跟他挑明我们这层关系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他哭上那么几天然后跟你绝交罢了。”

    “喂喂……”

    我一瞬间觉得放学的时候爽快地答应祁康帮他送祁绘回家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过……”她把吃完的冰棍木棒扔到了垃圾桶里,两手抱头看向蓝天,“白玉兰的花期只有十天,上次我们去的那片花林其实是开花开晚了,一般玉兰都是在三月开的,我们去的时候都已经步入四月了。”

    “有很多事情都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啊,我哥不是还被我装出来的对你的厌恶之情骗了么,你也配合的不错啊。”

    我也吃完了手里的那一份冰棍,顺手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祁绘正站在路边看着我,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无限的光芒,天幕远处泛着殷红,就如同泼洒到一块画布上的红酒,我扥了扥书包,打算跟上她。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马路突然飞驶过来一辆黑色机车,我还来不及思索城里这种机车的不常见性,就反射性地试图推开站在我对面、背对着我的绘。

    ——机车显然已经失控,却正在朝着她的这个方向飞速驶来。

    绘!

    绘!

    “绘——!!”

    +4+

    “他的存在……跟我有什么关系?”

    “下次有机会再去一次那里吧,那时的侑意外地害羞呢。”

    “我也会说谎的哦……侑。”

    “比如白玉兰的花期,比如——”

    “其实我很喜欢你。”

    脑袋如同爆炸一般,神经在不停地膨胀、膨胀,每句话每一个字都反反复复从小到大,如同钟声,又如同70年代老旧的播放器一样不断叙说。

    【不我没有生气,已经成为习惯了。】

    绘,绘你肯定听懂我的意思了吧。绘你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了啊,不管是恬美的绘,还是冷静的绘,亦是闹脾气的绘,都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个习惯了啊。

    手术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了,才冷静下来不久的祁康和我一样颓废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等着。

    嗓子沙哑的很,说一句话都感觉很费力。

    “代侑……”

    “绘为什么会被撞到……”

    “还有,今天其实是她主动想找你的。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说明天就会有件重要的事情跟我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对吧。”

    “我和她在交往。”每说一个字喉咙都隐隐发痛,“仅此而已。”

    “多久了。”

    “一直都是我。”

    身边的祁康没有再回话,只是静默着。

    医院里福尔马林的味道沉重的如同死亡一样——它们原本就掺杂着死亡,不是吗。

    红灯熄灭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的心跳还在不在继续,在走出来的医生低垂下头的那一刻我就转过了身——不想再去看歇息斯里的祁康,不想再去看医生脸上的悲悯与歉意,不想再去看隐隐约约手术室内间那具被盖上白布的尸体。

    ——对,尸体。

    “为什么会是她……”

    “为什么会是绘……”

    我也想问啊,为什么……会偏偏是她。

    窗外突然飘过几片白色,原本没有在意,结果那东西却是越来越多,我细看才发现,原来那是白玉兰的花瓣。

    “这时候还会有白玉兰吗……”

    “其实我会骗你的哦,侑。”

    “比如说白玉兰的花期。”

    “比如说——”

    耳边的呢喃之声变得越发清晰。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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