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薄樱鬼]华灯初上·风间 (2)
+3+
错过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题记
>>>>>>
自从那天之后，风间千景就时常心神不宁起来。
斋藤……斋藤……
这个姓氏，他再熟悉不过——新选组的三番队队长，斋藤一就是这个姓氏。而且根据他所了解，他，并没有战死，而且在好好的活着。
正因如此，他才感到由衷地不安。
——当你以前曾经对战过的人娶了你曾经，或者现在依旧爱着的人，你会有何作想？
现在看着桌面上大大小小各种的纸张，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突然觉得莫名地厌恶，便匆匆起了身，叫下人准备好马匹，一个翻身就骑上马，直接离开。
不远处的厨房门口，雪村千鹤端着自己刚刚亲手熬好的雪蛤银耳汤汤，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策马扬长而去，卷起的尘土也顺便带走了她的思索。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却是抑制不住地失望，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随意放在桌上的瓷碗，似是自言自语地开口：
“明明是看你太累了所以才亲自给你熬了一点的……你怎么就不肯好好休息一下呢……”
风间千景一路骑过了繁华的街道，直奔郊外——如果没错，那里还有着自己和她仅存的那些回忆。他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吁……”
勒住缰绳，马匹似是有些疲惫地停在大院门口，风间千景快速翻下马身，带着急促与对于希望的渴望推开了深红色的木门。
由于太久没有人曾经使用过这扇大门了，推开的时候竟有些困难，门还在不断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在提示着它的古老与陈旧。
院里之他最不想看到的一片场景——一片荒芜。
原本东南角上的那棵樱花树虽没有枯萎，却也不再那么生机勃勃，叶子也已经开始有些蔫了。水井早已干枯，木桶被搁置在一旁，上面缠满了蜘蛛晶莹的细细丝线网。植物们或是枯萎，或是生长十分缓慢，只有野草在这里敢于称霸，一堆堆繁杂的绿草竟是占据了大半边的庭院。而银薇花，则早就不复存在，关于它们的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风间千景暗咬了咬牙，继续向屋里走去。
屋里不出乎他的意料，果然是变得阴沉破旧，蜘蛛网粘满了房顶的角落，常年没有人管理、没有人打扫的屋子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桌子上、花瓶上、柜子上早已变成了灰色，伸手一摸便是脏兮兮的。
他皱了皱眉，却暗暗压下了对于脏乱的厌恶。
“我早就知道你回来，所以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
一个声音突然从附近传来，风间千景停住了脚步。
“……你，一直都在……？”
“没错。”
一个身影从走廊的角落里走来，一身蓝装，冲他微微低头，表情平淡无奇。
“不过既然风间大人您今日来了，有些话在下就觉得是时候跟您说清楚了。”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那些疯狂过的青春年华，早就是记忆了。还请大人您都忘掉吧，如今您也已有温柔的妻子，在下也拥有和睦的家庭，所以……”
“不要像他们一样恶心地加上大人，大人啊！一个个温驯地低着头，谁知道你们的脸上会是怎么样讽刺、古怪的表情，现在连你也变得一样了吗？给我抬起头来啊！”风间千景突然有些歇息斯里地吼了起来，眼睛里还带着片片血丝。
“……大人，您尊敬的身份是不能……啊……！”
面前的男人突然将她狠狠地摁到了墙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却总也爆发不出来。
绪方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里拽出来，却是被他抓的更紧，她只得无奈地看着地面，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4+
如果那天我选择了你，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题记
>>>>>>
风间千景将她紧紧地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脸色有些难看。
低沉嘶哑的声音混合着无数的怀念与悲痛，潺潺地涌上绪方镜的心田。
他说：“如果那一天，我没有理他们对我所说的什么责任与要求，而是毅然地选择了你，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是不是，我们就会在一起幸福地生活……。”
他说：“为什么你不肯等一等我，为什么也要那么决然，为什么最后选择了嫁给他，为什么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明明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是那么深沉，一字一顿都带有无限的悔意和不甘，她突然觉得就像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的夏天，他那时候不小心出了意外，自己却是因为其他原因没有及时去看望他，等她再腾出时间急匆匆地去找他的时候，他却是一脸的受伤，怎得也不肯跟自己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转过去叫人送客。现在的他却是和当时的自己互换了位置，莫名地可笑。
绪方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趴在墙头等着他经过的少女了，他也不是当年一脸傲娇为她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银薇花的少年了，他们都变了。在岁月的沉淀之后，天真被迫丢弃，梦想早已毁灭，只能留下现实和自己作伴，任看时光变得苍凉，心变得苍老。
她甚至于现在都已经没有一点想哭的感觉了，心里就宛如北冰洋冰冻的冰川一般，丝毫不为动摇。
“为什么？当初我们太过于天真，以为爱情就是一切，仿佛只要有了彼此，就算天地毁灭也在所不惜。可是世界毫不留情。家族背后的利用、权衡，人心内藏的心机、欲望，生活中无可避免的摩擦、争吵，任何的细节都可以被点燃成熊熊烈火，焚烧整片草原。”
“的确，一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很幸福。可是你敢说你没有什么顾忌吗？你有你的家族负担，我有我的生活困难，两个都有所顾忌的人非要选择呆在一起，只会将二人之间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大。”
“黑暗，阴沉，邪恶，毁灭。谁不是在暗暗潜伏，等待着一个恰当的时机扑出来，厮杀猎物。”
“爱过了，爱，过了。”
“和你在一起汹涌起伏的大爱大恨，我承受不起。我只是需要一个能护我、懂我、爱我的人，太多的心酸，太多的泪水，太多的复杂，交杂在一起，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啊……明明是你先放弃了我……明明是你……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她最后竟带出了一丝哭腔，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可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一般在风间千景的心上划下了重重的痕迹，还来不及愈合，就喷射出大量的红色，怎么掩也掩盖不住。
风间千景无力地垂下手臂，金黄色的刘海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汹涌翻滚的情绪。
光线从窗外打在他身上，映得那一身流紫色的长衣是闪闪发光，闪烁着极致的美感。
良久，他似乎是想够了，无奈地回答道：
“是吗……”
“果然是回不去了……”
绪方也点了点头，铅灰色的眼瞳在这一刻有些发亮。
风间千景微微张了张嘴，好像试图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力地闭上了嘴，却是抿得紧紧的。
“走吧。”
“不要再来了。”
直到风间千景黯然地退了出去，她才敢蹲下身，将头埋入自己的双/腿/之/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榻榻米，眼神有些空洞。
一个胸膛抱住了她。
是很温暖的怀抱，很熟悉的气息。
绪方缓缓抬起头来，一头抱住了斋藤的身子，紧紧地抱着，好像死也不肯松手。
斋藤自然而然地也抱住了她，没有说些什么。
“一，我……”
“我都知道。”
“那，你……”
“我明白的。那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忘掉吧。”
“……好。”
斋藤暗叹了口气，轻轻吻上绪方她棕色的发丝，似在给予无限的安慰和鼓励。
绪方忽然觉得自己就想这样一直沉睡在自己丈夫的怀抱里，一直都这么安全，可靠，永远都会是自己的护甲。
“栾，记住……”
“嗯……？”
斋藤突然顺着她的头发一路向下，蹭过眼睛，蹭过脸颊，最后停留在了红润的嘴唇上面，轻轻地深入。舌头不停地在口腔里来回摩挲，由里到外，由深到浅，似乎想将所有的东西都留下自己的印记。
斋藤的气息近在咫尺，口中甜腻的味道，几乎就要占据她的整个思绪，她身体突然觉得有些软而无力，只得用力地蜷缩、攀附在他的怀里，以免自己真的因为无力而掉下去。
唇齿交缠，两人都忘乎所以，直到绪方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了，斋藤这才肯渐渐离开她，却还是带有不舍。
他轻轻把她嘴边留下的唾液的印迹擦去，神色严肃地看着她，一字一顿，似乎想让她把每个字都听清楚。
他说：
“有我在，你就可以放心地入睡。”
+5+
终归于肃静。
——题记
>>>>>>
风间千景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盛满红酒的杯子终于被他一把捏碎。杯子的碎片有的随着液体掉落在地上，有的则还停留在他的手掌里，不断被攥紧，可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
声音引来了在门外恭候的仆人们的注意，看到此番情景，忙小心翼翼地进去打扫，另一边则是快叫了夫人过来。
当雪村千鹤挺着三个月的身孕急匆匆来到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自己心爱的丈夫一脸冷然，任由下人们在一旁将地面打扫干净，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劝说他清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她突然有些慌了，“千景……？”
“……嗯。”
“千景你还好吧……”
“没事。”
“……”
千鹤让仆从们都下去了，这才慢慢走到他面前，试探性地握起他受伤的那只手。
风间千景刚才好像一直在想些什么，直到这时才缓过神来，看到千鹤正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处理伤口，暗红色的眸子里有一丝担心和无奈。
“这点小事他们也敢叫你来？还有你也是，都已经怀孕了，还不好好呆着休息，跑出来小心摔倒。”
“没有他们的错啦，我也是自愿过来看一看的……你今天怎么生这么大气，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风间千景轻颤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从千鹤的手里抽了出来，转身直径向书架走去，似乎不想再多讨论这件事情。
千鹤见此也只能默默地将后面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心里却出现了无数的想法，只是不好表达罢了。
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发话，直到风间千景有些疲倦地坐到椅子上，千鹤才幽幽开口：
“那，汤我就先放在这里了，要记得快喝，免得凉了，就不好了。”
瓷碗和红木桌面轻轻碰撞，发出了‘咔哒’的声音。
风间千景揉了揉太阳穴，默默地盯着那一碗还在不停冒着热气的汤——应该是刚才才刚拿过来的，估计是又被热过一遍了吧……不，应该不止一遍。
他端起碗，轻抿了抿，又放回了一旁的桌子上。
果然自己还是无法习惯这种味道，毕竟和自己小时候喝的差太多了……小时候的那一碗可是她……
风间千景突然卡在了这个地方，没有继续想下去。
“算了，本大爷也该重新开始工作了，落下那么多，哪还有时间想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冷冷的话语似乎在说给自己听，也似乎是在对过往那段恋情的最终的割舍。
门外，千鹤暗暗攥紧了自己的衣袖，脸上好似有一丝失落。
>>>>>>
明治四年三月，雪村千鹤产下一儿一女，风间家主爱不释手，儿名‘风间千胤’，女名‘风间千惟’，从此均带在身旁，儿被立为风间家下一任家主。
同年九月，警视厅任员斋藤一（后改名藤原五郎）之妻——镜，因肺结核逝世，年仅二十七。
明治五年，斋藤一与高木时尾结为夫妻，后两人共育有二儿。
每年城内郊区的一个墓碑前，都会整整齐齐地放着两朵花——一朵是栾花，另一朵，是银薇花。
再后来，风间千景在自己早已年过不惑，膝下儿女也早已成长起来的时候，偶然收到了一封来信，没有名字。
是白色的信纸，上面工工整整地用毛笔写着几行字：
你从不曾了解过她。她本名非绪方镜，而是绪方栾。她最喜爱之花也非银薇花，而是栾花。
来信人是谁，都已心知肚明，他镇静地把信放到了火炉上，眼睁睁看着它被慢慢焚烧成灰烬。
风间千景突然猛地咯出一口血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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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他才感到由衷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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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不出乎他的意料，果然是变得阴沉破旧，蜘蛛网粘满了房顶的角落，常年没有人管理、没有人打扫的屋子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桌子上、花瓶上、柜子上早已变成了灰色，伸手一摸便是脏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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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尊敬的身份是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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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方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里拽出来，却是被他抓的更紧，她只得无奈地看着地面，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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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间千景将她紧紧地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脸色有些难看。
低沉嘶哑的声音混合着无数的怀念与悲痛，潺潺地涌上绪方镜的心田。
他说：“如果那一天，我没有理他们对我所说的什么责任与要求，而是毅然地选择了你，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是不是，我们就会在一起幸福地生活……。”
他说：“为什么你不肯等一等我，为什么也要那么决然，为什么最后选择了嫁给他，为什么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明明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是那么深沉，一字一顿都带有无限的悔意和不甘，她突然觉得就像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的夏天，他那时候不小心出了意外，自己却是因为其他原因没有及时去看望他，等她再腾出时间急匆匆地去找他的时候，他却是一脸的受伤，怎得也不肯跟自己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转过去叫人送客。现在的他却是和当时的自己互换了位置，莫名地可笑。
绪方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趴在墙头等着他经过的少女了，他也不是当年一脸傲娇为她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银薇花的少年了，他们都变了。在岁月的沉淀之后，天真被迫丢弃，梦想早已毁灭，只能留下现实和自己作伴，任看时光变得苍凉，心变得苍老。
她甚至于现在都已经没有一点想哭的感觉了，心里就宛如北冰洋冰冻的冰川一般，丝毫不为动摇。
“为什么？当初我们太过于天真，以为爱情就是一切，仿佛只要有了彼此，就算天地毁灭也在所不惜。可是世界毫不留情。家族背后的利用、权衡，人心内藏的心机、欲望，生活中无可避免的摩擦、争吵，任何的细节都可以被点燃成熊熊烈火，焚烧整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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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阴沉，邪恶，毁灭。谁不是在暗暗潜伏，等待着一个恰当的时机扑出来，厮杀猎物。”
“爱过了，爱，过了。”
“和你在一起汹涌起伏的大爱大恨，我承受不起。我只是需要一个能护我、懂我、爱我的人，太多的心酸，太多的泪水，太多的复杂，交杂在一起，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啊……明明是你先放弃了我……明明是你……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她最后竟带出了一丝哭腔，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可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一般在风间千景的心上划下了重重的痕迹，还来不及愈合，就喷射出大量的红色，怎么掩也掩盖不住。
风间千景无力地垂下手臂，金黄色的刘海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汹涌翻滚的情绪。
光线从窗外打在他身上，映得那一身流紫色的长衣是闪闪发光，闪烁着极致的美感。
良久，他似乎是想够了，无奈地回答道：
“是吗……”
“果然是回不去了……”
绪方也点了点头，铅灰色的眼瞳在这一刻有些发亮。
风间千景微微张了张嘴，好像试图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力地闭上了嘴，却是抿得紧紧的。
“走吧。”
“不要再来了。”
直到风间千景黯然地退了出去，她才敢蹲下身，将头埋入自己的双/腿/之/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榻榻米，眼神有些空洞。
一个胸膛抱住了她。
是很温暖的怀抱，很熟悉的气息。
绪方缓缓抬起头来，一头抱住了斋藤的身子，紧紧地抱着，好像死也不肯松手。
斋藤自然而然地也抱住了她，没有说些什么。
“一，我……”
“我都知道。”
“那，你……”
“我明白的。那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忘掉吧。”
“……好。”
斋藤暗叹了口气，轻轻吻上绪方她棕色的发丝，似在给予无限的安慰和鼓励。
绪方忽然觉得自己就想这样一直沉睡在自己丈夫的怀抱里，一直都这么安全，可靠，永远都会是自己的护甲。
“栾，记住……”
“嗯……？”
斋藤突然顺着她的头发一路向下，蹭过眼睛，蹭过脸颊，最后停留在了红润的嘴唇上面，轻轻地深入。舌头不停地在口腔里来回摩挲，由里到外，由深到浅，似乎想将所有的东西都留下自己的印记。
斋藤的气息近在咫尺，口中甜腻的味道，几乎就要占据她的整个思绪，她身体突然觉得有些软而无力，只得用力地蜷缩、攀附在他的怀里，以免自己真的因为无力而掉下去。
唇齿交缠，两人都忘乎所以，直到绪方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了，斋藤这才肯渐渐离开她，却还是带有不舍。
他轻轻把她嘴边留下的唾液的印迹擦去，神色严肃地看着她，一字一顿，似乎想让她把每个字都听清楚。
他说：
“有我在，你就可以放心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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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于肃静。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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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间千景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盛满红酒的杯子终于被他一把捏碎。杯子的碎片有的随着液体掉落在地上，有的则还停留在他的手掌里，不断被攥紧，可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
声音引来了在门外恭候的仆人们的注意，看到此番情景，忙小心翼翼地进去打扫，另一边则是快叫了夫人过来。
当雪村千鹤挺着三个月的身孕急匆匆来到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自己心爱的丈夫一脸冷然，任由下人们在一旁将地面打扫干净，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劝说他清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她突然有些慌了，“千景……？”
“……嗯。”
“千景你还好吧……”
“没事。”
“……”
千鹤让仆从们都下去了，这才慢慢走到他面前，试探性地握起他受伤的那只手。
风间千景刚才好像一直在想些什么，直到这时才缓过神来，看到千鹤正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处理伤口，暗红色的眸子里有一丝担心和无奈。
“这点小事他们也敢叫你来？还有你也是，都已经怀孕了，还不好好呆着休息，跑出来小心摔倒。”
“没有他们的错啦，我也是自愿过来看一看的……你今天怎么生这么大气，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风间千景轻颤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从千鹤的手里抽了出来，转身直径向书架走去，似乎不想再多讨论这件事情。
千鹤见此也只能默默地将后面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心里却出现了无数的想法，只是不好表达罢了。
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发话，直到风间千景有些疲倦地坐到椅子上，千鹤才幽幽开口：
“那，汤我就先放在这里了，要记得快喝，免得凉了，就不好了。”
瓷碗和红木桌面轻轻碰撞，发出了‘咔哒’的声音。
风间千景揉了揉太阳穴，默默地盯着那一碗还在不停冒着热气的汤——应该是刚才才刚拿过来的，估计是又被热过一遍了吧……不，应该不止一遍。
他端起碗，轻抿了抿，又放回了一旁的桌子上。
果然自己还是无法习惯这种味道，毕竟和自己小时候喝的差太多了……小时候的那一碗可是她……
风间千景突然卡在了这个地方，没有继续想下去。
“算了，本大爷也该重新开始工作了，落下那么多，哪还有时间想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冷冷的话语似乎在说给自己听，也似乎是在对过往那段恋情的最终的割舍。
门外，千鹤暗暗攥紧了自己的衣袖，脸上好似有一丝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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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四年三月，雪村千鹤产下一儿一女，风间家主爱不释手，儿名‘风间千胤’，女名‘风间千惟’，从此均带在身旁，儿被立为风间家下一任家主。
同年九月，警视厅任员斋藤一（后改名藤原五郎）之妻——镜，因肺结核逝世，年仅二十七。
明治五年，斋藤一与高木时尾结为夫妻，后两人共育有二儿。
每年城内郊区的一个墓碑前，都会整整齐齐地放着两朵花——一朵是栾花，另一朵，是银薇花。
再后来，风间千景在自己早已年过不惑，膝下儿女也早已成长起来的时候，偶然收到了一封来信，没有名字。
是白色的信纸，上面工工整整地用毛笔写着几行字：
你从不曾了解过她。她本名非绪方镜，而是绪方栾。她最喜爱之花也非银薇花，而是栾花。
来信人是谁，都已心知肚明，他镇静地把信放到了火炉上，眼睁睁看着它被慢慢焚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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