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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Chapter 23

    如果问段毓,和乔峰一起在山洞疗伤的日子有什么是让她烦恼,她一定会列出很多很多: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很冷——不过这个问题完全可以靠抱着乔峰解决;比如洞里只有一些腌渍好的鱼和肉——不过这个问题有乔峰在也不难,有段毓的灵丹妙药,加上本身身体底子好,他恢复地很快,待伤势有所好转后,他和段毓会一起在林子里找些野果;再比如洗澡问题,段毓可受不了十几天不洗澡,好在她的包袱里还有一身换洗的衣服,山里有一处湖泊,周围草木旺盛,加上乔峰在不远处把风,倒也不怕。

    但是唯一一个最让她头疼的问题,,就是她那来得很不巧的葵水。乔峰每天替她用内力驱寒,以免她再因受寒而疼痛。段毓白日里清洗的衣物,每日晾晒若是不干,晚上再用火烤干。好在她葵水一向来得快也去得快,这样难受的日子也就两天。在洞里的第三天,她的葵水终于结束。

    乔峰和段毓两人相伴,不知不觉在山洞竟也住了好些日子。这段时间以来,他心中所想不过两件事——其一是害他的仇人是谁?其二是救他的那位恩公是谁?

    这两人武功想来都十分了得,武林之中有此身手的,寥寥可数,掰着手指,一个个都能算得出来,但想来想去,谁都不像。

    山洞里本来藏了一大坛酒,只是在头几天之中,那酒便已经被乔峰喝了个坛底朝天,好不容易在洞里住了二十天,乔峰自觉伤口已好得差不多了,加上酒瘾大发,他再也忍耐不住,便和段毓决定离开这里,跃峡逾谷,翻山越岭,重涉江湖。

    “乔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两人步行下山,一路也不急,顺便看看山里的景色。阿狸更是贪玩,看见一只兔子,一眨眼就追着跑了个没影。乔峰倒是有些着急,段毓却习以为常,在西夏的时候,阿狸也会追兔子或者小鸟不知跑哪里,然后一身脏兮兮的回来,被自己骂几句之后,下次依旧会贪玩没影。

    “我想去雁门关看看。毓儿想去哪里?”

    段毓和乔峰走了一段路,生怕再远阿狸找不到,两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一会,等阿狸回来。想到下一站的行程,段毓皱着眉头想了想:“我想去大理。”

    “大理?”乔峰听到大理,倒也想到了那位结拜的义弟,“段是大理皇室的姓,也不知我那位二弟,可是大理段氏的人。大理的六脉神剑和一阳指,可是一绝。”

    “乔大哥,你想知道大理的功夫,我让爹爹演示给你看好啦!”段毓对段氏的功夫是半分好奇也没有,她是见过段延庆的一阳指的,也不觉得有什么神奇。

    “不怕你爹爹不理你了?”关于段毓为什么来江南,乔峰也听他说过,不过他总觉得,段延庆并不是真的要赶走段毓,至于叶二娘偷偷告诉段毓的话,更让他有一种是刻意把段毓引来江南的感觉。

    照段毓所说,叶二娘是四大恶人中和她最为亲近的,甚至比段延庆这个父亲还要和她亲近。一来叶二娘是女的,二来叶二娘失去儿子,被迫接受之后,便有一部分在段毓身上发挥母爱的原因。叶二娘既然和段毓亲近,怎会不清楚段毓的个性,在段毓离开西夏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些都准备好行李,若不是早有计划,匆促之间整理的行李,怎么可能如此周全?伤药、银两、衣物,所有段毓会用到的东西,在那个小小的包裹里,一应俱全。

    “爹爹……”说到段延庆,段毓心里也是没底,段延庆是因为她练功的时候偷懒而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家,二娘当时让她离开一段时间,说过段时间爹的气就消了,可这一段时间是多久,她也不知道。方才说到段氏功夫,她近来和乔峰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竟忘了爹爹还没有说原谅她。

    不忍勾起段毓的难过,乔峰不再说这个话题:“为什么想去大理?”后半句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你是想去找你的亲生爹爹吗?

    “爹爹说,大理有天下最美的风景。”说到大理,段毓的神色间也带着向往,她自小听段延庆讲过不少大理的风光,段延庆的房间里,有一副画像,画像上的虽不是多绝色的姑娘,但段延庆常常会看着那上面的姑娘发愣。画上的姑娘穿着摆夷族的衣服,所以段延庆也喜欢看到段毓这样穿。

    “很美的风景?”

    “对啊对啊,爹爹说,大理的蝴蝶泉很漂亮,听说每年到蝴蝶会时,成千上万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在泉边漫天飞舞。那些蝴蝶,有的有巴掌那么大,还有的能像铜钱那么小。”段毓说得眉飞色舞,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蝴蝶泉在绛云弄山,爹爹说,蝴蝶会的时候,无数蝴蝶还会钩足连须,首尾相衔,一串串地从合欢树上垂挂至水面。漫天的蝴蝶,五彩斑斓,蝴蝶泉泉水清澈,好漂亮呢!好想去看。”

    “听起来确实很美。”

    听乔峰这么说,段毓说得更加开心:“绛云弄山很高。对了乔大哥,爹爹说大理没有冬天,真的吗?”

    乔峰笑了笑:“我也没有去过大理,只是听人说过,听说大理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那里常年气温和春天一样,比江南还暖。那里住的也大都不是汉人,什么摆夷族,白族都有。”

    “摆夷族有个节日,就是往人身上泼水。”段毓说着说着,忍不住拉着乔峰站起来,却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个毛绒绒的家伙蹭到自己脚边,爪子巴拉着自己的衣服。

    段毓看到阿狸,蹲下\身子,弹了弹阿狸的脑袋:“你还知道回来吗?这里虽然有山有树,但不是西夏,要是走丢了,我可不会找你!”

    阿狸好像也知道自己错了,用小脑袋在段毓的手心里拱啊拱,仿佛在认错。

    “你看你看,爪子这么脏,”段毓抬起阿狸的一只爪子,见白色的毛已经变成了灰色,“快去洗干净!”

    阿狸看着段毓板着脸的样子,黑色的眼睛转了转,扑到了乔峰身上,待乔峰蹲下的时候,几步跳到了乔峰肩上,然后对着段毓,得意地抖了抖耳朵,摇了摇尾巴。

    拍拍阿狸,乔峰站起身,拉起蹲着的段毓,耐心哄道:“好了,现在就先由着阿狸吧,我可是耐不住酒瘾了。我可是在洞里忍了好多天了。”

    乔峰嗜酒的毛病段毓很清楚,他可以不吃饭,但却不能不喝酒,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乔峰的时候,就是他在酒楼喝酒,因此她也清楚,这十多天没酒喝,对乔峰是怎样的煎熬。乔峰这样说,她岂会不答应?对着阿狸“哼”了一声,段毓妥协:“又不肯乖乖去洗澡,这次就先饶过你,臭阿狸,进了城你一定要把自己洗干净!不然,不准跳到我身上来。”

    阿狸瞪着眼睛,看着段毓,就在乔峰和她牵着手正要出发的时候,又跳到了段毓的肩上。段毓浅色的衣服上,一下子出现了好多黑色的狐狸爪子印。

    见衣服被弄脏,段毓生气了:“阿狸!”

    小狐狸这次听到主人的厉喝,竟半分也不害怕,用尾巴贴着主人的脸,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乔峰,眼睛里还有些湿漉漉的。

    乔峰被阿狸看得无奈,真是主人和宠物都一个样,段毓撒娇的时候,倒也和阿狸很像:“好了,到时候再换身衣服就是。毓儿,走吧!”说着,牢牢地把段毓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两人一起下山。

    乔峰因为练武的缘故,手上的皮肤很粗糙,掌心里还有一些老茧,应该是拿兵器时留下的,虽然他很少用兵器,但却不是没有练过。而段毓却不一样,她的手白白嫩嫩,指尖还带着那么些许的凉意。

    两人径向西北,到了最近的城镇,乔峰一口气先喝上二十来碗酒才暂时解了酒瘾。好在乔峰身上的银两虽然丢了不少,但段毓身上银票还在,是以两人也不缺银子。

    大宋抚有中土,分天下为一十五路。以大梁为都,称东京开封府,洛阳为西京河南府,宋州为南京,大名府为北京,是为四京。乔峰和段毓其时身在京西路汝州,这日来到梁县,不一日来到河东路代州。而雁门关,在代州之北三十里的雁门险道。

    乔峰昔年行侠江湖,也曾到过这里,只是当时有要事在身,不过是匆匆路过,更别谈留心此处了。他和段毓到代州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两人在城中饱餐了一顿,乔峰一口气喝了十来碗酒,两人继续出城向北。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两人上了山。只见东西山岩峭拔,中路盘旋崎岖,果然是个绝险的所在,乔峰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决定倘若石壁上的字迹表明他确是契丹人,那便永不回大宋之地。

    雁门关是大宋北边重镇,山西四十余关,以雁门最为雄固,一出关外数十里,便是辽国之地,关下有重兵驻守,若从关门中过,两人不免受守关官兵盘查,是以当下从关西的高岭绕道而行。

    来到绝岭,放眼四顾,只见五台东耸,宁武诸山西带,正阳、石鼓挺于南,其北则为朔州、马邑,长坡峻阪,茫然无际,寒林漠漠,景象萧索。

    乔峰不由感慨:“我当年过雁门关时,曾听同伴说,战国时赵国大将李牧、汉朝大将郅都,都曾在雁门驻守,抗御匈奴入侵。毓儿,如果……如果真是匈奴、契丹后裔,那么千余年来侵犯大宋的,都是我的祖宗先辈了。”

    乔峰说着,向北眺望地势,道:“那日汪帮主、赵钱孙等人在雁门关外伏击契丹武士,我想,他们一定要选一处最占形势的山坡,西北角这处山侧十之□会是他们设伏的地方。”

    乔峰当下奔行下岭,来到该处山侧。山道数步之外,下临深俗,云雾封谷,下不见底。想到在杏子林的时候智光大师说过的话,乔峰回过头,往右首山壁上望去。整片山壁天生平净光滑,但正中一大块山石上却布满了斧凿的印痕,显而易见,是有人故意将留下的字迹削去了。

    本想在雁门关探个究竟,却依旧没有线索,又想到从杏子林一路的种种委屈,乔峰心中越来越暴躁,一掌重重地劈在旁边的山壁上,大声号叫:“我不是汉人,我不是汉人!我是契丹胡虏,我是契丹胡虏!”山谷空旷,传来一声声回声:“不是汉人,不是汉人!……契丹胡虏,契丹胡虏!”

    山壁上石屑四溅。乔峰心中郁怒难伸,仍是一掌掌的劈去,似要将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种种委屈,都要向这块石壁发泄。

    “乔大哥……”段毓心疼地拉住乔峰的手,手掌上面已经出血,她掏出手绢,小心地擦掉乔峰手上的碎石屑,再帮他上了药,包扎好,“乔大哥,你别这样,你还有毓儿。”

    乔峰感受着段毓环着自己腰的那双手,还有语气里的心疼,难过一下子散去了很多:“对,我有毓儿。”说着,抱紧了她。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互相的心跳。

    “乔大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的……”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乔峰和段毓之间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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