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Chapter 10
乔峰之前答应了段毓带她去吃小笼包，方才一时气愤，也没注意方向，此时天色已黑，别说折返常州城内，只怕是最近的城镇，城门也已经关了，便和段毓商量，打算找间破庙，先将就一晚。
段毓自有记忆起，吃穿用度都是上品，从西夏一路来江南，也都是住上房，吃最好的菜，破庙住宿的经历，她从没有过，乔峰这时提起，她觉得新奇，也就答应了。
当夜，两人就在破庙燃了火堆，打算将就一晚。
段毓穿的是摆夷族的衣服，袖子较短，也甚是单薄，虽然是在火堆旁，但夜里气温低，她又没有深厚的内力，在睡梦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乔峰担心夜里有人偷袭，只是浅眠，稍有声响就能从睡梦中惊醒，他半夜听段毓冻得牙齿打颤的声音，覆上段毓的手，果然触手冰凉。他有内力护体，四季气温的变化在他眼中不算什么，此刻见段毓冻得发抖，忙脱下外衣要给她盖上。
段毓睡得迷迷糊糊，虽然冷，但昨天一夜没睡，此时困得睁不开眼，感觉有人帮自己盖了什么，以为是在西夏，自己睡梦中踢了被子，二娘给自己掖被角，习惯性的拉住对方的手，感觉很暖和，就像抱住二娘一样抱住了乔峰：“二娘，好冷，陪毓儿。”
乔峰一时不察，被段毓拉倒在地，正要起身，段毓却像无尾熊一样攀上了他，在他肩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继续睡。乔峰试探着叫了几声，却没叫醒她，只换来她在自己肩头蹭了蹭和一句“二娘，毓儿好困，不要吵嘛！”娇娇糯糯的声音，听得乔峰实在不忍心再叫醒她，只能由着她抱着自己继续睡 。
小狐狸本来被段毓抱在怀里，感觉到温暖的怀抱没有了，张开惺忪的双眼，伸出爪子揉揉眼睛，却见段毓靠在乔峰身上睡得正熟，它歪头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乔峰，最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故作优雅地三两步跳到了乔峰身上，在段毓和乔峰的身子间找了个空隙，钻了进去，感觉到这里果然温暖，满足地侧头看了看主人，缩到主人怀里，继续睡了。
乔峰看着这一人一狐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的模样，想推开又不忍心，不推开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无奈地笑了笑，由得段毓和阿狸就这么趴在自己身上，睡了一宿。而他自己，却没敢再睡。
乔峰自幼受到父母对他慈爱抚育，后来又得到少林高僧玄苦大师的授艺，再拜丐帮帮主汪剑通为师，行走江湖十几年，虽然是历经艰险，但师父也好，朋友也罢，无一不对他真心相交、诚心相待。不过是两天时间，一向威名赫赫、至诚仁义的帮主，竟给人认作是卖国害民、无耻无信的小人。想着这两天来发生的点点滴滴，乔峰心中混乱之极。倘若他真是契丹人，在过去十余年中，他却杀了不少契丹人，破了不少契丹的图谋，这样算来，对契丹，他岂不是不忠之人？如果父母的确是在雁门关外被汉人害死，他这么多年却反拜杀害父母的仇人为师，三十年来认别人为父母，这岂不是大不孝？如果三槐公不是他的父亲，那么人自然也不是叫做乔峰了，那他应该姓什么？又应该叫什么呢？
乔峰念及丐帮帮主汪剑通和少林高僧玄苦大师，以及乔三槐夫妇，仍不愿相信自己真的是契丹人，转念又想：若这一切都出于一个大奸大恶之人的诬陷，难道我乔峰堂堂大丈夫，要任人摆布直至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吗？不管这其中有什么蹊跷，总得一一查问明白才是。
于是，乔峰经过一夜盘算，决定第一步是赶回河南少室山，向三槐公询问自己的身世来历，第二步是入少林寺叩见受业恩师玄苦大师，请他赐示真相，这两人对他素来爱护有加，决不致有所隐瞒。
虽然一夜未睡，但却定了筹算，乔峰心下便不烦恼。不过他从前是丐帮之主，行走江湖，当真是四海为家，此刻不但不能再到各处分舵食宿，而且为了避免惹麻烦，他反而得处处避道而行，不与丐帮中的旧属相见。如此算来，只怕盘缠是要不够了。
若是自己独自一人，风餐露宿也没什么，可这个小丫头，却受不得苦，这可当真是为难啊！
段毓这一觉睡得极好，一睁眼，却见乔峰犯愁的模样，不由奇怪：“乔大哥，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睡醒了？我刚在想怎么凑足盘缠。”
“我有银票啊！只要找个钱庄兑换了就好了啊！”段毓说着，将十来张银票掏出来递给乔峰，“乔大哥，你看这些够不够？”
乔峰看了看银票上的面值，即便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也很少能做到出手如此阔绰，眼前这个小丫头定然出身极高，要她跟着自己这一路，也是为难她了。可此刻，让她回家的话他却说不出口，他必须承认，他有点舍不得这小丫头的离开了。
“乔大哥，不够吗？”段毓花钱也不懂得节省，起初路上也不知道被人讹了多少次，花的钱也比一般人不知多了多少。不过好在段毓很聪明，吃了几次亏自己也懂了一些，自然就好多了。她刚刚掏银票的时候明显感到银票又厚了，想到之前二娘的行为，段毓想，大概是二娘怕自己的钱不够花又塞了些给自己。
念及二娘，段毓不免又担心起来，也不知道爹爹还生气不生气？她相见爹爹，但又怕见爹爹，一来是怕爹爹气还没有消，二来西夏之前抓了丐帮的人，乔峰在乎丐帮众人，段毓担心乔峰知道自己是西夏的人就不再理自己了。
“这些绰绰有余。毓儿，我昨天想了一夜，你乔大哥怕是要对你食言了。”
“嗯？”段毓抬头看向乔峰，没明白他的意思。
乔峰将还睡得正熟的小狐狸从自己身上抱下来，小狐狸察觉到抱自己的不是段毓，一个激灵醒来，正对上乔峰的眼睛。见主人就在旁边，向主人挥了挥爪子，那意思分明是要主人抱。
段毓从乔峰手里接过阿狸，抱在怀里，阿狸找到熟悉的感觉，脑袋靠在主人的手臂上，两只爪子一上一下抱住主人的手腕，另外两只爪子抱住自己的毛绒绒的尾巴，继续倒头睡觉。
“它倒是睡得真安心。”乔峰看着小狐狸依赖着段毓睡得安心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我想先回家一趟，问明白我自己的身世，如果……如果是奸人对丐帮的阴谋，我绝不能让他得逞！如果……如果我真的是契丹人……”
“契丹人又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也许我也是契丹人呢？乔大哥，不管你是不是契丹人，你都不准赶我走好不好？阿狸会舍不得你的，我也是……”
摸了摸段毓的脑袋，乔峰点点头：“好，我绝对不赶你走。”
但是毓儿，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呢？
得到满意的答案，段毓开心地笑了，她想了一下，突然“啵”得一下，亲在了乔峰的脸颊上：“乔大哥，你说的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准反悔！”
乔峰被段毓接二连三大胆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若是其他女子有此番举动，他一定认为那女子轻浮，可这事放在毓儿身上，他却什么责骂的话也说不出口，长叹了一口气：“毓儿，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知道啊！我喜欢乔大哥啊！”
“那你还……亲……这样过谁？”
段毓嘟着嘴想了想，一个一个数给乔峰听：“爹、二娘、清露姐姐、皇……李伯伯、岳叔叔、云叔叔。不过，八岁以后，二娘就不准我再亲岳叔叔、云叔叔和李伯伯了……”说着说着，段毓好像明白了：“乔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阿狸也是，和喜欢李伯伯、岳叔叔、云叔叔一样多！”
乔峰不知怎么和段毓说清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只得正色道：“以后，不准亲别人，知道吗？否则我就不管你了。”
段毓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突然又抬头看向乔峰：“乔大哥也不可以吗？”
乔峰被段毓的问题难住了，沉吟了一会，道：“暂时不可以。”
“那什么时候可以？”
见段毓还要追问下去，乔峰忙岔开话题躲开问题：“天已经亮了，我们出发吧，到城里去找点吃的，我看你昨天干粮都没吃多少，是不是吃不习惯？”
段毓果然点了点头。
乔峰去破庙外牵了马，和段毓一起上马向最近的城镇去，小狐狸依旧在主人的怀里，看起来睡得依旧很香，不过两只耳朵，却时不时地竖起，那样子，分明就是犯懒躲在主人怀里罢了！
段毓自有记忆起，吃穿用度都是上品，从西夏一路来江南，也都是住上房，吃最好的菜，破庙住宿的经历，她从没有过，乔峰这时提起，她觉得新奇，也就答应了。
当夜，两人就在破庙燃了火堆，打算将就一晚。
段毓穿的是摆夷族的衣服，袖子较短，也甚是单薄，虽然是在火堆旁，但夜里气温低，她又没有深厚的内力，在睡梦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乔峰担心夜里有人偷袭，只是浅眠，稍有声响就能从睡梦中惊醒，他半夜听段毓冻得牙齿打颤的声音，覆上段毓的手，果然触手冰凉。他有内力护体，四季气温的变化在他眼中不算什么，此刻见段毓冻得发抖，忙脱下外衣要给她盖上。
段毓睡得迷迷糊糊，虽然冷，但昨天一夜没睡，此时困得睁不开眼，感觉有人帮自己盖了什么，以为是在西夏，自己睡梦中踢了被子，二娘给自己掖被角，习惯性的拉住对方的手，感觉很暖和，就像抱住二娘一样抱住了乔峰：“二娘，好冷，陪毓儿。”
乔峰一时不察，被段毓拉倒在地，正要起身，段毓却像无尾熊一样攀上了他，在他肩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继续睡。乔峰试探着叫了几声，却没叫醒她，只换来她在自己肩头蹭了蹭和一句“二娘，毓儿好困，不要吵嘛！”娇娇糯糯的声音，听得乔峰实在不忍心再叫醒她，只能由着她抱着自己继续睡 。
小狐狸本来被段毓抱在怀里，感觉到温暖的怀抱没有了，张开惺忪的双眼，伸出爪子揉揉眼睛，却见段毓靠在乔峰身上睡得正熟，它歪头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乔峰，最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故作优雅地三两步跳到了乔峰身上，在段毓和乔峰的身子间找了个空隙，钻了进去，感觉到这里果然温暖，满足地侧头看了看主人，缩到主人怀里，继续睡了。
乔峰看着这一人一狐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的模样，想推开又不忍心，不推开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无奈地笑了笑，由得段毓和阿狸就这么趴在自己身上，睡了一宿。而他自己，却没敢再睡。
乔峰自幼受到父母对他慈爱抚育，后来又得到少林高僧玄苦大师的授艺，再拜丐帮帮主汪剑通为师，行走江湖十几年，虽然是历经艰险，但师父也好，朋友也罢，无一不对他真心相交、诚心相待。不过是两天时间，一向威名赫赫、至诚仁义的帮主，竟给人认作是卖国害民、无耻无信的小人。想着这两天来发生的点点滴滴，乔峰心中混乱之极。倘若他真是契丹人，在过去十余年中，他却杀了不少契丹人，破了不少契丹的图谋，这样算来，对契丹，他岂不是不忠之人？如果父母的确是在雁门关外被汉人害死，他这么多年却反拜杀害父母的仇人为师，三十年来认别人为父母，这岂不是大不孝？如果三槐公不是他的父亲，那么人自然也不是叫做乔峰了，那他应该姓什么？又应该叫什么呢？
乔峰念及丐帮帮主汪剑通和少林高僧玄苦大师，以及乔三槐夫妇，仍不愿相信自己真的是契丹人，转念又想：若这一切都出于一个大奸大恶之人的诬陷，难道我乔峰堂堂大丈夫，要任人摆布直至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吗？不管这其中有什么蹊跷，总得一一查问明白才是。
于是，乔峰经过一夜盘算，决定第一步是赶回河南少室山，向三槐公询问自己的身世来历，第二步是入少林寺叩见受业恩师玄苦大师，请他赐示真相，这两人对他素来爱护有加，决不致有所隐瞒。
虽然一夜未睡，但却定了筹算，乔峰心下便不烦恼。不过他从前是丐帮之主，行走江湖，当真是四海为家，此刻不但不能再到各处分舵食宿，而且为了避免惹麻烦，他反而得处处避道而行，不与丐帮中的旧属相见。如此算来，只怕盘缠是要不够了。
若是自己独自一人，风餐露宿也没什么，可这个小丫头，却受不得苦，这可当真是为难啊！
段毓这一觉睡得极好，一睁眼，却见乔峰犯愁的模样，不由奇怪：“乔大哥，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睡醒了？我刚在想怎么凑足盘缠。”
“我有银票啊！只要找个钱庄兑换了就好了啊！”段毓说着，将十来张银票掏出来递给乔峰，“乔大哥，你看这些够不够？”
乔峰看了看银票上的面值，即便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也很少能做到出手如此阔绰，眼前这个小丫头定然出身极高，要她跟着自己这一路，也是为难她了。可此刻，让她回家的话他却说不出口，他必须承认，他有点舍不得这小丫头的离开了。
“乔大哥，不够吗？”段毓花钱也不懂得节省，起初路上也不知道被人讹了多少次，花的钱也比一般人不知多了多少。不过好在段毓很聪明，吃了几次亏自己也懂了一些，自然就好多了。她刚刚掏银票的时候明显感到银票又厚了，想到之前二娘的行为，段毓想，大概是二娘怕自己的钱不够花又塞了些给自己。
念及二娘，段毓不免又担心起来，也不知道爹爹还生气不生气？她相见爹爹，但又怕见爹爹，一来是怕爹爹气还没有消，二来西夏之前抓了丐帮的人，乔峰在乎丐帮众人，段毓担心乔峰知道自己是西夏的人就不再理自己了。
“这些绰绰有余。毓儿，我昨天想了一夜，你乔大哥怕是要对你食言了。”
“嗯？”段毓抬头看向乔峰，没明白他的意思。
乔峰将还睡得正熟的小狐狸从自己身上抱下来，小狐狸察觉到抱自己的不是段毓，一个激灵醒来，正对上乔峰的眼睛。见主人就在旁边，向主人挥了挥爪子，那意思分明是要主人抱。
段毓从乔峰手里接过阿狸，抱在怀里，阿狸找到熟悉的感觉，脑袋靠在主人的手臂上，两只爪子一上一下抱住主人的手腕，另外两只爪子抱住自己的毛绒绒的尾巴，继续倒头睡觉。
“它倒是睡得真安心。”乔峰看着小狐狸依赖着段毓睡得安心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我想先回家一趟，问明白我自己的身世，如果……如果是奸人对丐帮的阴谋，我绝不能让他得逞！如果……如果我真的是契丹人……”
“契丹人又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也许我也是契丹人呢？乔大哥，不管你是不是契丹人，你都不准赶我走好不好？阿狸会舍不得你的，我也是……”
摸了摸段毓的脑袋，乔峰点点头：“好，我绝对不赶你走。”
但是毓儿，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呢？
得到满意的答案，段毓开心地笑了，她想了一下，突然“啵”得一下，亲在了乔峰的脸颊上：“乔大哥，你说的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准反悔！”
乔峰被段毓接二连三大胆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若是其他女子有此番举动，他一定认为那女子轻浮，可这事放在毓儿身上，他却什么责骂的话也说不出口，长叹了一口气：“毓儿，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知道啊！我喜欢乔大哥啊！”
“那你还……亲……这样过谁？”
段毓嘟着嘴想了想，一个一个数给乔峰听：“爹、二娘、清露姐姐、皇……李伯伯、岳叔叔、云叔叔。不过，八岁以后，二娘就不准我再亲岳叔叔、云叔叔和李伯伯了……”说着说着，段毓好像明白了：“乔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阿狸也是，和喜欢李伯伯、岳叔叔、云叔叔一样多！”
乔峰不知怎么和段毓说清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只得正色道：“以后，不准亲别人，知道吗？否则我就不管你了。”
段毓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突然又抬头看向乔峰：“乔大哥也不可以吗？”
乔峰被段毓的问题难住了，沉吟了一会，道：“暂时不可以。”
“那什么时候可以？”
见段毓还要追问下去，乔峰忙岔开话题躲开问题：“天已经亮了，我们出发吧，到城里去找点吃的，我看你昨天干粮都没吃多少，是不是吃不习惯？”
段毓果然点了点头。
乔峰去破庙外牵了马，和段毓一起上马向最近的城镇去，小狐狸依旧在主人的怀里，看起来睡得依旧很香，不过两只耳朵，却时不时地竖起，那样子，分明就是犯懒躲在主人怀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