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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回 土白丁偶得凌川记 道衔僧惊梦十七英

    看沧溟,望尘烟,

    回首当年歌声漫。

    看光阴,流光浅,

    杳杳今生缘难断。

    轻荧风露洁,风吹纱帘卷。

    远眺青山空,愁肠酒一盏。

    问君知不知,伊人空相念。

    这几句话并非格律词作,然论及此篇,虽刀光剑影、干戈戎马之后,思忖之,大千世界皆归宿一然。

    大凡古人之训,多者言立说者方为圣贤,看世间立说者常有,圣贤不常有;于今甚之,凡种种所言圣贤者,以所众之传,求其宣美,夺取众人之欢愉,且话古今之短长,亲羡于世,投其所好,或见众群以幻说,或论非现实之世态,或囚人心智于笔墨,或散尽胸襟之怅然,观摩之其所言语未必真言语,其所表意亦未必圣贤之论,国人之喜好未必尽观念之完美,国人之赞美未必行普世之价值,旧书中常以侠客之行论情绪之愤慨,常以动人心弦扭曲真善美之真意,何谓真?天真、童真、返朴归真,何谓善?爱人爱己,宽人宽己,正是兼爱所言,何谓美?孔孟之道,佛陀之心,基督之论皆道尽然,于今,谁人可复兴评说之论,达古人之言?虽未可全全概论,然笔者之言论及者有之。

    遂观摩现世,论及古今,赏玩典籍,皆以悠然自得为趣事,细审之,其古人常有闲书述志,又有漫曲怡情,或王侯将相集之,或千金闺阁慨叹并公子衙内录之,想来皆是一般玩味之品;

    若谈及此书,寻其经历,观其来由,俱已无从考究,既无将相公子成之,又无名儒雅士撰之,成书年代及著者各都不详,只因于一处福地洞天处获世,后又辗转誊抄,相互谣传于今,落于月华山下韦文宗理之几案。若谈这书传奇的来由,无甚功臣良相、大奸大恶之故事,只不过添得几个薄命情郎粉黛,或情痴,或奸诈,或柔肠,或嫉恨,又道及几个仁义侠士,无中生有,夸张声势;内中人物亦为杜撰,虽停机之德,咏絮之才,又品性恬淡,侠骨柔肠,皆为相诉玩味而已;

    却道是:

    有心人绝笔散落乡野,

    无心人却能信手得来;

    若想那柔情干戈岁月,

    到终了尽是白骨荒埋。

    人道是世间功名利禄,

    顷刻间恰如昙花夜开。

    若尽得无心逍遥一世,

    方知晓难得一世清白。

    谈及此书来历,俱无知晓,只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六十三年,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正是内有国民丰衣足食,外有国际经贸日盛,恰如古人所言尧之天舜之日,真乃古今难得盛世。

    看看古往今来,念及我中华历经百年之惨痛,沐浴数十载春秋之洗礼,脱去数千年种种之奴役,洗却近代数百年之耻辱,诛绝无数之东瀛倭贼,夺取百年骨肉之港澳,是我中华告世界之自豪,鼎立亚太之巅,恰如邹公容之言,登十三天堂,郁郁勃勃,莽莽苍苍,至尊级高。看神舟华夏五湖四海、江河山川,正是:

    高峰凌云

    矗立群川

    大江东去有几年

    长啸九霄

    路漫漫

    古来俊杰茫然

    万里长城永不倒

    脚下热血万万千

    精忠报国

    唯有三叹

    九州华夏英雄尽开颜

    东湖草莽

    大漠西边

    映对来往春秋事

    笑看风云千百年

    话不烦叙,且说我国九州华夏,五湖四海,单表这东北有一条蜿蜒曲折的辽河,此河经年日久,便在下游冲刷出个广阔的平原来,只为此处常年百姓安详平安,虽数百年来几经战火,然百姓所希冀和平乃有之,因此上又名辽宁。这辽宁西部有一条河名为凌河,虽无辽河那般宏阔,却也出流山间原野,所经都是青山绿水碧波万顷,几百年来,也育不知多少代的原居之民,由此这河的源头便叫凌源。这凌源有个不喜富贵只是秉性恬淡之人,姓韦名文,表字宗理,这韦文日升工作日下耕读,却也过得快活,常日里搜寻些古书旧本,虽不甚读,却也爱收藏。

    闲话休提,且说这一日,这韦文无事,又动起兴致,便到架上寻来几本话册略看,看一本,乃是南柯太守传,想想那累世的求官之梦,到头一场空,甚为笑谈!想着又翻一本,乃是西厢记,正翻时,却见其中有一册,甚为残破不堪,韦文看时乃名“月华山下十七英”,又观正阙曰“凌川残记”,观之左右封皮脱落不堪,又翻到里面来,见有一词曰:

    月华十七英

    幽居月影宫

    遣奏人间事

    血流儿女情

    又见诗一旁是一幅山水图,却不知甚的山水,群山峰峦迭嶂,丘壑纵横,山下湾水潜流,或杨柳,或渔州,或屋舍成排,或亭榭楼阁,又看山上尽是古木森森然,点点处花草鸟虫,不缺春秋之色,自忖道:这本册子却标显恁般悠然,想是那等闲散世外之人所作,又翻过来看时,一词道:

    月华十七英

    往来渡终生

    宫下朝阳远

    脚落白石峰

    映日垂翠柳

    傲雪青魁松

    甘为化蝶影

    杨柯喜鹊鸣

    晨星抛昨夜

    晓月出东升

    飞燕衔泥早

    清泉绕西亭

    鱼潜新流处

    涧边芳草生

    柳下飞盐絮

    黄雀惹蒿蓬

    秋霜结乍起

    不见落花红

    一缕炊烟尽

    落叶随轻风

    想是人间客

    不为世间名

    身前身后事

    谁人解来听

    韦文又略看一番,都是些红颜旧事,也有战火烽烟,或生离死别事,或温柔富贵乡,或惨落红尘网,或孤身乱边疆。不觉想到,此书缘何叫“凌川残记”,不免过于凄哀,又看此书经历来往东西南北,源于水沃,掘于峰巅,姑且更名“凌川东望”。虽凄苦甚多,然是人生无处无希冀,无处无前途。玩味一番,看那书正章时,且为下言。

    只说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历经几多春秋暑往并无人知晓,又过了多少风云变幻,亦无人获悉,后常有人集之而论谓之三界五行中轮回所在,哪三界?曰天界、曰人界、曰鬼妖之界;哪五行?确是人所共知金、木、水、火、土是也!然自黄帝四千七百余年至今,干戈历数,幻象丛生,或尧天舜日、或桀纣失行,或天下太平、或生灵涂炭;道个千百年之叙述,此之谓历史,乃曰史者集之,文者论之,帝王将相者参之。

    如今只说那天界也不知过了几世,亦不知那尊者何人,众人只晓得人拜称玉皇;这玉皇身居天宫,乃是云头九天之上,只听闻那天上乃是三十三座天宫,四十四座宝刹,五十五个仙台,六十六道回廊,七十七重宝殿,八十八架彩桥,九十九处园林。更有仙翁不计其数。可知那九天之上的天宫如何的景象?但见:

    前后左右金光万道

    云雾凄迷瑞气千条

    琉璃造就天门金闪闪

    天堂仙界君子乐逍遥

    左有神兵勇将护卫

    右有七彩仙子架桥

    前有通天凌霄之殿

    后有飞云陷落九霄

    这日,这玉皇点过卯朝,看看那世间万物轮回之册,并无鲜事。有仙奏曰:“东北天际之月影宫,主管天下花鸟草虫,树木星月,如今却已不知几个春秋,此时乃是仙子采青所司,采青曾携之天界八方游历,遍尝仙界甘露光华,如今已得人神,近日宫中花草异常鲜美,,偶有人声笑语,观之花草鸟虫历历鲜活,必是长久吸取日月之精华,想来便有已通人气之状,今有意人间一览,做成大悟,经验我天界德资,请准之奏!”那玉帝轻捋金髯,微微一笑,道:“也好,只叫她众生灵得此人间苦乐,尽修了悟,增我仙界德资!只由采青引领!”那仙家闻旨飘然而去,须臾间,便来到一个宫廷所在,迎来一个翩翩的妙龄美貌少女仙子,那仙子步履轻盈,身后跟着十数个精灵游荡。

    仙子笑道:“如今玉帝准奏你等下届修德,兼悟人生苦痛,以修得仙家正果,可行得么!”

    那女子拜倒,曰:“谢玉帝体恤之恩,能下届一览人间事故也是快事!”

    仙子道:“采青仙子,玉帝之意你为引领,却不可以亲眷试之,则独落千里之外也是定数,需要清楚,如今要你等下去战火烽烟之地,人民困苦之邦,要你等各自超度人间苦难!”

    那采青仙子点点头答应个是。

    仙家道:“如今我遣两个仙子下届放生,只你且独落偏隅,日后自有定数!”说时后面跟上两个手持金笺的仙子与采青相拜。言罢那仙家飘然而去。这边月影宫中众仙子欢喜非常,有采青引领各自念了仙咒,幻做十七道彩光直入云下,那采青同两个持笺仙子也各自翩然下界。

    当日乃是大明洪武三十年,浙江处有一平江路,此路有一长洲县,这长洲县有个一等的清修人物,唤作逃虚子,俗姓姚,恭得二字广孝,自取个法号道衔。此人过惯了清修,

    不想正值元末,青年时节却也不失得霸业之志,只恨身逢乱世不得出仕,如今却做的个普度众生的法僧来。

    且说当年洪武十八年,皇帝朱元璋曾潜数名僧人为其众子所用,委众子荐福,此位逃虚子便是其一,后毛遂自荐跟了燕王朱棣,只因这逃虚子姚广孝道衔法师闲时爱走那深山野岭,爱读那古今奇书,心中藏有万丈长虹,胸中添就五车经籍,平日里爱与人论道,谈及古今之功过,每每出游方得个月余方回得家中,非尽兴而不能归,便不以北平大都为家业,多日自行游历,时有返乡看顾乡里,燕王称其善,操其民生置业,以忠臣标之。

    这一日,这道衔远游归来,至晚间,因劳乏困倦,不到二更,便灭了烛,和衣向床上躺去。这道衔昏昏沉沉恰待入睡,忽见蓬顶生光,早下来几道光柱,翩翩然下来两个仙子,生的是玉貌生光,青丝飘逸,青衫冉冉,凤冠霞披,头上光环错落,手中各持金笺,皂衣随身,步履生风,一团烟雾间出将屋去,道衔正心生疑惑,缓缓起身随去门口,只听得一个道:“如今下凡到这尘世间也到这山水甲天下苏杭之处游玩一番,也不枉走这人间一回,可不是好么?”

    另一个道:“如今玉帝却要这几个下界游走一

    番,却不枉了渡化之恩?”

    那个道:“你有所不知,这几个都是园中贵阁草木羽化的鸟虫,累世积得天恩雨露恩泽,便生灵性,如今要他们下来游玩是蒙仙家之恩,以降人间干戈之雨露,送达人间炎凉之春风,此为天意;想那昔日韦文女下界之事,不曾有所过,如今看来,也是幸事,倒也轮得这几个仙子!”

    另一个道:“却是好事,只是如今咱下得天庭来又不知降这仙子们在何方?”

    那个道:“倒是万里之外哩,上界月影宫下正一奇峰名月华山,已有定数,众仙子当数年后归于此处回鸾,就问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如今这长洲县,不就是昔日苏杭么?咱可先游赏一番,也不枉了人间之客!”

    道衔听罢,便起身迎向前去,躬身拜道:“二位仙子,小僧有礼!”

    那仙子道:“你是何人?”

    道衔道:“小僧名唤姚广孝,只因读书无处功伸,便做起清修之事,适才闻听仙子说甚么下界渡化之事,小僧心下多得佛法造化之恩,愿闻其详!”

    那仙子看了看道衔,掐指头算了算,道:“不可道你所知!你虽为清修之人,却是嫉恨颇深,不是个良足的出家之人!”

    道衔正欲要问,那仙子道:“天机不可泄露,若问详由,需万里北往,定降十七祥瑞!”

    道衔见那二仙子,忽忽然悠悠然荡荡化作一缕青烟,升空而去,道衔向前一迈步,不想眼前发黑,定睛看时,却是凄凄的顶棚,那窗外清风徐徐,听得帘动搓掖之声,想来原是南柯一梦!正想时,忽闻黑天里一声雷鸣,冉冉又或动之声,等出外看时,乃见天悬夜空闪闪的几颗亮星,闪烁耀眼,数了数,恰好一十七颗,只见那十七颗神星化作十七道五彩霞光四下坠去,道衔看罢,不觉一惊,想那梦中之言语,又见此间异象,定是有异事了,何不就此寻他一番,若沐淋仙体也不过人生一世。且说次日,这道衔便取了虽身行头,拜别了亲友,独身一个不远万里北往又寻燕王而来,途中寻那异事之处。

    闲话休提,且说洪武十八年三月,一个西安官家的姓安名举,表字仕恭,乃是本地布政司副手,寒窗积久,苦读诗书,搏得个官职受用,这安仕恭也是个清廉的,见了民寒便身受冻,见了乞丐便肚里饥,因常日里做得个清廉名号,百姓皆敬仰之。这年安仕恭随布政司入京秉章国事,原来这安举无级面见当今圣上,便自在应天脚下一个酒肆里混些时日,这日来了两个渡粮的客商,只见那二人进入酒肆,便道:“如今上面查检下来,只说我等渡粮数目有缺,不知何故,想是有人贪污了!”

    另一个道,:“不瞒施兄,你们北平却还行得,我这江南一道确是粮草肥美,也不知如何查检数目不对,如今圣上欲查此事,些许人不知道脱不了干系,”

    这两个正说时,安举上前拜道:“二位有礼!”那两个见这人来拜,也起身还礼,安举道:“适才听闻二位所言极是,便相凑便言!”

    那二人见了,是个官家摸样,又看着面善,便提过一把椅子来,三人就坐,安举道:“适才闻二位谈及赋税粮草一事,可是实情么?”

    那两个却不说了,只是微微一笑,那个姓施的道:“若谈及此等事务需讨问各省布政司即可,我们漕运的如数交割,何来的与我们查检?便是说不出话,若是说的话来,也要秉公办理,叫那些贪图的付个代价出来!”

    安举道:“实不相瞒,下官乃是西安府人氏,确是新任为布政司副使,不知这其中原委,原作详解?”

    那个道:“既是个官家,无需从我这里讨言语,自去查询便了!”

    安举道:“下官初职不久,有对粮渡一事也颇有干系,只是不得其中内涵,愿闻其事!”言罢,做了个揖相拜。

    那个道:“到你却无妨,只是与我二人无关!”

    安举笑道:“那是自然!”说着唤来酒保,请些酒菜,三人对桌而坐,闲谈起来,安举道:“不知二位姓名?”

    那个道:“却还是不知姓名的好,要知我等因此桌酒席而告你诉说原委,外面讲出去也不好!”

    安举拜上,那个道:“如今我们漕运的粮渡的都是有定数的,偏偏到了朝廷库里短了五成,大人可知其缘故?”

    安举道:“愿闻详由?”

    那个姓施的道:“大人莫怪,如今开国以来,官奉不足,哪个不穿着油水来!如今若不是大人不是,便是大人的上司不是了!”

    安举听了若有所思,三个各自饮酒不在话下。

    且说这姓施的名林,乃是北平大宁人,自幼随父亲渡粮漕运,如今三十几岁也落得家中殷实,这日一回话却叫他思忖万分,心道:“如今势头不好,若是真个被人查出来,不好的连自身也难保,不如先提出个疑问,也做挡箭牌之用!”心下想着,便来到一个故人之处,乃是当朝御史余敏,施林进入余府,二人相叙旧日之情,之后施林谈及渡粮一事,余敏大惊,道:“有这等事?这般官家竟私吞国粮国税,真是胆大包天,如今待我行书一文,定要呈上上皇,若此事耽搁了,日后查出来你等都是有罪的,”

    施林听了连忙拜谢,果真,次日御史余敏上朝首先奏及粮税一事,朱元璋看罢奏文,雷霆震怒,当下派审刑司吴庸查案,原来北平承宣布政使司与提刑按察使司的李彧与提刑按察使司赵全德偕同户部侍郎郭桓等人共同舞弊,牵涉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兵部侍郎王志、工部侍郎麦至德等。总计一共损失精粮两千四百万担,“自六部左、右侍郎以下,赃七百万,词连直、省诸官吏,朱元璋得知,雷霆不息,当即追查众人。为了追赃粮,势成全国骚动,民间富人莫不因此破产,史称“郭桓案”。

    且说安举自回了西安以后,便心下无着落,念起当日在应天酒肆中一席谈话,不觉后怕,又私下里暗访当地粮税一事,果如那两个之言,这可如何是好?正思索时,见外面过来一个小童,约莫六七岁光景,这小儿生的面容清秀,举止端庄,进来便道:“爹爹何故如此愁闷?又是官家的事么?”

    安举道:“我儿啊,你可知如今天下多得是贪官佞臣,把好大一个太平盛世熏染的炎凉之极!怎不叫人愁闷!”

    小童道:“爹爹无需愁闷,可知世间自有来去缘故,自家清白了倒好!”

    安举正色道:“这是哪个说来?为人正道为首,引身据己匡扶正义亦为首,依你说岂不是躲藏逃避了么?”

    小童道:“孩儿明白了!这段话是师傅教的,”

    安举道:“你师父是个武林豪杰,论及枪棒拳脚是第一的,但这人生之道,你需自己斟酌吧!”

    两个正说时,只见一个小厮进来,报道:“华师傅来了,在外面等着小官人呢!”

    安举道:“请进来吧!”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飘然而入,来到安居面前请了安,安举道:“师父倾力教导小儿,身心感激不已!”

    那老人道:“哪里哪里,大官人莫要见外,我华某若不是大官人收留,至今不知如何呢,这感激二字实不敢当!小人心下喜欢小官人,小官人骨骼迥异,聪慧异常,又得大官人教诲,实是难得,小老儿几日不见便心中不受用,如今不请自来,还大官人望见谅!”

    安举笑道:“华师傅说的是哪里话,且请看做,快上茶来!”言罢只见早有小厮端上茶来。

    几个正在说笑,忽闻园中喧闹异常,安举向一旁的小厮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小厮刚出去,只见管家安堂急急的跑进来,道:“老爷不好了!适才听闻上头下来监察的,先到了衙门府上,说是什么粮渡一事,把那大人捆了,这来的官家架势不小,听说布政司诬陷老爷藏匿粮草,如今上头正要来人到府上呢!”

    安举一听,惊得五雷轰顶,只觉眼前发黑,忽忽悠悠的,险些跌倒,众人听了也惊慌无比,安举看看那小童,又看看华师傅,道:“子衿年少,他母亲便已故去,如今待之如父者莫过华师傅,还请华师傅日后多多眷顾小儿!”

    华师傅道:“光天化日诬陷好人,我就不信朝里下来的是有眼无珠!”说着怒发而起,安举忙道:“师傅且慢动怒,前些时日我在应天已见过也听过阵势了!即便是我无罪,辖下有此事故,也是难逃干系,只怪自家不会做官啊!”

    正说着,只听院中嘈杂,俄而,闯进数十个锦衣卫来,来人挺胸喊道:“哪个是安举安仕恭!”

    安举听了连忙下拜,那大人道:“如今查得陕西布政司同陕西知府并副司劫贪皇家粮草,有人举报,大人有令,即刻绑了见官,不得有误!”

    那华师傅待要发作,被安举苦苦劝住,安举见已无回旋余地,只得含泪相别,道:“趁着上面只数我一个,且请华师傅领着子衿去吧,也为我安家留个血脉!”

    那子衿怎生好过,在锦衣卫面前跪拜啼哭,恰在此时,又来几匹大马,长嘶而入,为首的道:“大人有令,安宅查封,一切家眷官卖,男子皆捆绑入京,听候发落!”

    便过来几个不知好歹的拿着绳索套安子矜,一遍的华师傅怎生容得?左右两脚便把几个踢到丈外, 安举见了,哭道:“华师傅且请息怒,如今这也无法了,莫要罪上加罪,指望着上头能明察秋毫,还我父子性命!”那华师傅听了狠狠作罢。

    上来几个锦衣卫如提小鸡一般将安子矜上了锁,那管家见势头不好,急中生智,便跑将出来,在街上大喊:“不好了,我们的安大人被人诬陷了,如今要捆绑治罪!有心的快来相救!”这安堂上气不接下气,跑了整条街,霎时聚集几群人,都愤愤然,要与官家论个究竟。那锦衣卫怎管如此,将安举父子二人捆绑来至府衙,众百姓闹喊轰轰的也跟到府衙,那大人见状实是为难,最后下笔批道:

    安举为官清廉日久,百姓实受治下之恩。人生难有得意之事,枉做清廉一世之人。上皇为把官纪整肃,体恤海内百姓之心,且留安家小子一命,已报皇家赦命之恩。

    批罢交予众人,安堂自领了安子矜出来,那安举同布政司知府等人一同解到京上不在话下。且说安子矜心下记着父亲话语,无一日不敢懒惰,勤习诗书,苦练拳脚,有朝一日为正父名,救得父亲脱离囹圄之苦,不想天有不测之风云,数月之后,有人来报,安举已在狱中而亡,安子矜听罢落泪千行不省人事,幸有安堂华师傅两人照顾方无大恙。此后,安子矜秉承父亲志气,同官家及师傅便游南北,不上两年,一日管家偶感风寒,请医调治无效,呜呼哀哉,安子矜悲痛不已。又过几年,华师傅几近七十,年过古稀,俗话说年过古稀半截土,发落齿脱谋寝陵。这华师傅虽是习武之人,因半生劳苦,再也经不起风霜,一个寒冬,老人凄然而去,只落得安子矜孤身一人。自此安子矜走南闯北做起行侠仗义之事,此处不必详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怎奈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又过了数年,如今且说那和尚道衔自接了燕王祈福之任,便跟随燕王十数年,虽不曾离的左右,也应着王爷的眷顾四方游玩,这日,道衔见王爷朱棣无事,便又告个假日,到塞外游玩一番,不想这一出游,便过了数月,到了北方,早是入秋时节,金风乍起。一路途中,不见丰收景象,却尽是百姓流离之苦,原来自明建国来,百姓齐聚一方,那太祖皇帝,为的是开垦国土,疏散黎民,便将众多的百姓,使之背井离乡,到那异乡度日,迁徙途中,病死饿死不计数,道衔每看一处,便自坐于地上,打坐参禅,以超度亡灵。

    这一日,道衔引路从大都向北而来,单是衣钵度牒经书随身,除此别无他物,每日以化缘为生,游走各地,虽风餐露宿,却有世人难得之快。正行间前方望见一座城池,乃是大名府,怎见:

    昔时此地辽中京

    如今人晓是大名

    放眼惠和临草海

    青松古道少人行

    夜来寒风吹白雪

    月下孤洲满天星

    问君能有几多愁

    哪个能解其中情

    且说这大名府,南寻数里便是凌河的北源头,沿河东下便是营州前屯卫,此处纳入凌河的就是塞音河,塞音河的南端就是蒿桑河和渗津水交接之处。道衔因见祥瑞,以此并不贪恋路途,看了山水,便沿河道且游且行,却说沿塞音河两岸多是鸟语花香,密林丛生,远山横黛,碧波万顷,真有世外桃源之感。渗津水南岸十里有一奇峰名叫月华峰,此峰奇在崖上有一数丈通天洞穴。因夜间仰视酷似明月当空,故曰月华峰。山下有个村子名曰月华村,因此为名。月华村原只有数户人家,因此地距大宁府仅百里之遥,闲时这年纪轻轻的宁王也会狩猎习马,行到凌河渡口,南下至月华村,驻留水畔赏那落霞、孤雁与流水,正是:

    依青山,傍绿水,

    闲云野鹤终不悔;

    夕阳落, 牧羊归,

    年年岁岁;

    尽沐风吹。

    逢春早,芳菲秀;

    鸿雁南北几时休,

    星斗转,月圆钩;

    花开花落,

    几度春秋。

    那大明宁王见此处地貌各异,奇花异草丛生,人烟稀少,因就引来数个大户豪族,并数百户居民,开垦农田,并建田舍,及亭阁寺庙!数年后竟如仙境一般,山上林荫茂密,亭台楼榭,碧草芳香,各个亭阁矗立于数峰之间;山下波烟渺渺,浩浩汤汤,一湾浅水碧波荡漾,并有侧畔处舟泊自居!以此,宁王在渗津水畔和营州前屯卫的蒿桑河畔增加了移民迁入,时日间久了,便形成了三个大镇子,曰渗水镇,曰月华村,曰营州前屯卫,亦称蒿桑洲,此时节为洪武二十五年。

    这渗水镇名有江南水乡之韵,虽去江南万里,只那停舟侧畔,花柳遮亭,白杨避户,更有良田千顷,敢令那苏杭有所不及。这蒿桑洲也是个好去处,也有人口数百户,三个庄子因水路相连,故互通商贾贸市,别有一番景象。

    道衔因闻凌南有三镇甚美,故且游且走来到渗水镇,这渗水镇为东西长镇,北面是连绵山川,南面是碧波渗津水,水畔山边皆是绿柳翠杨,数里长的大村落掩遮在丛林之中,甚为美妙。道衔辗转游玩,来到此处,

    但见:

    依山傍水好人间,

    杨柳参差遮舟船。

    畔上芳菲蜂蝶舞,

    挽纱儿女一字连。

    街头闹市人碌碌,

    市井优荣话不完。

    良田远去碧千顷,

    不是山野是桃园。

    道衔见着街市上人来人往,皆是些买卖摊阁,偶尔行过大户人家的车马,一阵阵吆喝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忽听得街旁的小儿一面玩耍唱起儿歌,唱道:

    月华十七英

    幽居月影宫

    遣奏人间事

    血流儿女情

    道衔听罢,不觉疑惑,便问那小童此歌来历,这一问,便引出许多故事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人不善玄幻遐想,内容中都是平常事,也多有史实篡改,掺杂些武侠、儿女情长之类,望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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