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穿个小鞋很简单
松滨电视台这边针对于焕之的动作紧锣密鼓。
在党委书记办公室，孙云轩对站在他硕大写字台前的一位矮矮胖胖圆圆鼓鼓，篮球脸的嘴角右侧长着一颗黑痣，缺少毛发的额头宽宽大大光光亮亮的台办公室主任徐守信用他那嘈杂的锯齿般的声音狠狠地说：“记住，台党委是经过慎重考虑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对像于焕之这样有一技之长容易头脑发热的干部，我们一是要用，二是要控制！不然的话，松滨电视台的风气就会出问题，你信不信？”
“孙书记，您说的真好！‘一是要用，二是要控制’，说的太好了！如果当年方台长也这么做，他于焕之哪会这么猖獗？”徐守信频频点着胖胖圆圆的脑袋赞叹。
“哎！同僚之间，不可以随便这么说的！你得明白，这么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好！我们的初衷是与人为善！懂不懂？”孙云轩正色地纠正徐守信。
“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那，孙书记，您是不是就不想把他调离了呢？”
“这个嘛，就要看他接下来怎么表现了！好了，你马上去！记住，只找顾科长，不要惊动部长们！”孙云轩进一步嘱咐着。
“书记，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回头让白岚到我这里来一下！”
“嗯，好！”徐守信嘴里答应着，嵌嵌肥胖的屁股又点了下头，这才用手抹了把汗，转身迈着八字步一摆一摆地走了。
于焕之利用会议“带”，实际是“陪”邓二军到西双版纳旅游，得到了孙云轩坚决地支持。其实他倒真是巴不得于焕之能选择这个敏感时间里离开松滨。无论于焕之所提的演职员名单，还是迟滞其任文艺中心主任的职，这些都理所当然的要忌讳于焕之在侧。
其实，孙云轩之所以忌惮于焕之，倒不是因为前年评职称。小子那会儿到处告状，弄得自己很被动。这点小事现在来看早已是无关紧要了。那在孙云轩看来，还会有什么问题比这更重要呢？很简单，就是明白事儿！作为下级，想提拔升迁，不能少了领导的栽培，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偏是于焕之，不知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做了两年多的负责人了，还是想不起来找我这个一把手做做工作。更可气的是，居然无视我多次的暗示甚至明示。直到前不久的酒桌上，还借着酒劲用笑话半真半假的将信息传递给包括于焕之在内的部下们。告诉他们现在的男人要讲“提钱”进步，女人呢，得“日后”提拔。这年月，这规矩，也可以称之为“潜规则”吧！没这个还想当官晋职称？
就这，不少不太明白的人都明白了，他于焕之还是放着明白装糊涂。难道一个堂堂副台级的电视台文艺中心主任会这么轻松加愉快的自己跑到他于焕之的口袋里吗？他到底真傻还是装傻，抑或小瞧自己？但这些在孙云轩的眼里目前也都可以忽略不计。让他下决心一定要拿下于焕之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于焕之的不肯合作。前段时间孙云轩曾经明确告诉他要从电视剧赞助款里舍出一百万交到台里，于焕之居然装傻充愣的就是按着不办。这家伙心里只有他的剧，哪里还管什么规矩？哪里还顾及我这台一把手心里的算盘？
这还得了？我如今已五十七岁高龄，还有几天的指望？不要说当初为了这个位置已经送出去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问题是眼看这来之不易的职位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期作废。再不抓紧，哪还会有后悔的机会？退休后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何得以延续？身体里不断亢进的荷尔蒙如何得以释放？和前台长方万里不一样，他干了多年，恐怕早已经盆满钵满了。我呢？
之所以首先盯上了这部电视剧，不仅因为巨款“块儿大”，下手方便，还因为目前国家在电视剧的制作上没有相应的财务制度和管理机制，资金的来源又是可以有数也可以没数的企业赞助。这些钱既不归财政管理，也不必向企业报账，剧完帐烂。
当然了，要想这个计划得以实施，除非于焕之予以配合。既然不，也就只能设法拔除于焕之这颗眼中的钉子。就是说，这个主任的令是绝对先要撤下的！但又谈何容易呢？这件事自己还真就说了不算。孙云轩深知于焕之在宣传部几位部长心目中优秀专家型干部的位置。只要是上了部长办公会，批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第一步要先把于焕之打发远远的，免得在操作这些事时，受到他的干扰。这一点傻袍子倒是没让自己费心。接下来就是要说服干部科顾科长把当初方万里台长在的时候送交的有关于焕之任职的报告继续留中不发。
昨天的台务会，蒋春友按照自己的部署，把戏演得不错！这个蒋春友的好处就是无论谁当一把手，他都能像狗一样完成好你的任何一项指令，而且聪明之处在于操作起来比你预想的还要两翼生风。当然了，虽然在整治于焕之这一点上，两人趣味相投。但蒋春友却有自己的小九九。不像孙云轩，目标是钱。所以他倒是希望于焕之只选择当导演。这样，自己就可以设法把制片、即钱控制在手里，就算他于焕之导演导出花来对孙云轩来说也无关痛痒。他是要急着办好自己的事。
蒋春友就不同了，钱不钱的反正也落不到他的手，一步之遥的台长的位置才是他的目标。孙云轩最多两三年，眼看着的事了。目前的障碍，第一是祝朝阳。眼下他排在蒋春友的前面，又是全市著名的笔杆子，这是他一定要认真对付的。再就是于焕之了。这部大戏一旦在于焕之手里搞定，他立马就会成为松滨电视台鹤立鸡群的顶级高手。虽说现在于焕之像是离台长的位置还远，但按照市委关书记在全市宣教会议上的说法，今后要强化“专家治校”、“专家治团”。按照这精神，他当然无法不担心于焕之会藉此平步青云走到他蒋春友的前面，所以才一心巴火想把于焕之从戏里导演的位置上撤下来，让他停留在小打小闹的小导演位置上终老天年。
像蒋春友这种人在孙云轩的眼里，不过是他的一个打手类的棋子。需要的时候，让他冲锋陷阵。不需要的时候，就往旁边一扒拉。因为他明白这个人是极不可交的。今天我还坐在这个位子上，他就是我的一条狗。明天我下台了，他还是一条狗，只不过换了一个主人。
而目前的大政方针，就要想办法让于焕之连文艺中心负责人也做不成！因为只有彻底搬掉这只又臭又硬的石头，自己绘制的蓝图才有望如期如愿的实现。如果办不了于焕之，自己这个党委书记兼台长岂不是白当了？
话虽这样说，真做起来他还是心有余悸。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不敢说清正廉洁，却也只是爱喝点好酒，抽点好烟，说点博众人一笑，落个自己开心的黄段子之类的。总的看还是个清清白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样样都还说得过去的机关公务员。如今终于成了有职有权的领导干部，举手投足开始象征着“权”。可他却想尽早让这个“权”转化成 “利”！
自打兼了台长以来，已经不间断地有些不温不火的小利益进账，但还都只能算些小意思，也实在是太慢。一旦要是真的跨过那道大坎，就是说不再是现在的三头二百，三千两千的，而是变成十万百万进账的话，那可就是玩命的勾当了！自己会有这样的贼胆吗？毕竟过去可是一世清白呀？想到这，又些犹豫，甚至不免有些紧张和胆虚。人生的重大抉择啊！这一步，对自己来说绝对是最重大的考验，我孙云轩真敢大胆地跨出去吗？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迷上熊掌的蹩脚狩猎者。岂不知熊掌好吃，熊事难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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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党委书记办公室，孙云轩对站在他硕大写字台前的一位矮矮胖胖圆圆鼓鼓，篮球脸的嘴角右侧长着一颗黑痣，缺少毛发的额头宽宽大大光光亮亮的台办公室主任徐守信用他那嘈杂的锯齿般的声音狠狠地说：“记住，台党委是经过慎重考虑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对像于焕之这样有一技之长容易头脑发热的干部，我们一是要用，二是要控制！不然的话，松滨电视台的风气就会出问题，你信不信？”
“孙书记，您说的真好！‘一是要用，二是要控制’，说的太好了！如果当年方台长也这么做，他于焕之哪会这么猖獗？”徐守信频频点着胖胖圆圆的脑袋赞叹。
“哎！同僚之间，不可以随便这么说的！你得明白，这么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好！我们的初衷是与人为善！懂不懂？”孙云轩正色地纠正徐守信。
“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那，孙书记，您是不是就不想把他调离了呢？”
“这个嘛，就要看他接下来怎么表现了！好了，你马上去！记住，只找顾科长，不要惊动部长们！”孙云轩进一步嘱咐着。
“书记，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回头让白岚到我这里来一下！”
“嗯，好！”徐守信嘴里答应着，嵌嵌肥胖的屁股又点了下头，这才用手抹了把汗，转身迈着八字步一摆一摆地走了。
于焕之利用会议“带”，实际是“陪”邓二军到西双版纳旅游，得到了孙云轩坚决地支持。其实他倒真是巴不得于焕之能选择这个敏感时间里离开松滨。无论于焕之所提的演职员名单，还是迟滞其任文艺中心主任的职，这些都理所当然的要忌讳于焕之在侧。
其实，孙云轩之所以忌惮于焕之，倒不是因为前年评职称。小子那会儿到处告状，弄得自己很被动。这点小事现在来看早已是无关紧要了。那在孙云轩看来，还会有什么问题比这更重要呢？很简单，就是明白事儿！作为下级，想提拔升迁，不能少了领导的栽培，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偏是于焕之，不知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做了两年多的负责人了，还是想不起来找我这个一把手做做工作。更可气的是，居然无视我多次的暗示甚至明示。直到前不久的酒桌上，还借着酒劲用笑话半真半假的将信息传递给包括于焕之在内的部下们。告诉他们现在的男人要讲“提钱”进步，女人呢，得“日后”提拔。这年月，这规矩，也可以称之为“潜规则”吧！没这个还想当官晋职称？
就这，不少不太明白的人都明白了，他于焕之还是放着明白装糊涂。难道一个堂堂副台级的电视台文艺中心主任会这么轻松加愉快的自己跑到他于焕之的口袋里吗？他到底真傻还是装傻，抑或小瞧自己？但这些在孙云轩的眼里目前也都可以忽略不计。让他下决心一定要拿下于焕之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于焕之的不肯合作。前段时间孙云轩曾经明确告诉他要从电视剧赞助款里舍出一百万交到台里，于焕之居然装傻充愣的就是按着不办。这家伙心里只有他的剧，哪里还管什么规矩？哪里还顾及我这台一把手心里的算盘？
这还得了？我如今已五十七岁高龄，还有几天的指望？不要说当初为了这个位置已经送出去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问题是眼看这来之不易的职位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期作废。再不抓紧，哪还会有后悔的机会？退休后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何得以延续？身体里不断亢进的荷尔蒙如何得以释放？和前台长方万里不一样，他干了多年，恐怕早已经盆满钵满了。我呢？
之所以首先盯上了这部电视剧，不仅因为巨款“块儿大”，下手方便，还因为目前国家在电视剧的制作上没有相应的财务制度和管理机制，资金的来源又是可以有数也可以没数的企业赞助。这些钱既不归财政管理，也不必向企业报账，剧完帐烂。
当然了，要想这个计划得以实施，除非于焕之予以配合。既然不，也就只能设法拔除于焕之这颗眼中的钉子。就是说，这个主任的令是绝对先要撤下的！但又谈何容易呢？这件事自己还真就说了不算。孙云轩深知于焕之在宣传部几位部长心目中优秀专家型干部的位置。只要是上了部长办公会，批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第一步要先把于焕之打发远远的，免得在操作这些事时，受到他的干扰。这一点傻袍子倒是没让自己费心。接下来就是要说服干部科顾科长把当初方万里台长在的时候送交的有关于焕之任职的报告继续留中不发。
昨天的台务会，蒋春友按照自己的部署，把戏演得不错！这个蒋春友的好处就是无论谁当一把手，他都能像狗一样完成好你的任何一项指令，而且聪明之处在于操作起来比你预想的还要两翼生风。当然了，虽然在整治于焕之这一点上，两人趣味相投。但蒋春友却有自己的小九九。不像孙云轩，目标是钱。所以他倒是希望于焕之只选择当导演。这样，自己就可以设法把制片、即钱控制在手里，就算他于焕之导演导出花来对孙云轩来说也无关痛痒。他是要急着办好自己的事。
蒋春友就不同了，钱不钱的反正也落不到他的手，一步之遥的台长的位置才是他的目标。孙云轩最多两三年，眼看着的事了。目前的障碍，第一是祝朝阳。眼下他排在蒋春友的前面，又是全市著名的笔杆子，这是他一定要认真对付的。再就是于焕之了。这部大戏一旦在于焕之手里搞定，他立马就会成为松滨电视台鹤立鸡群的顶级高手。虽说现在于焕之像是离台长的位置还远，但按照市委关书记在全市宣教会议上的说法，今后要强化“专家治校”、“专家治团”。按照这精神，他当然无法不担心于焕之会藉此平步青云走到他蒋春友的前面，所以才一心巴火想把于焕之从戏里导演的位置上撤下来，让他停留在小打小闹的小导演位置上终老天年。
像蒋春友这种人在孙云轩的眼里，不过是他的一个打手类的棋子。需要的时候，让他冲锋陷阵。不需要的时候，就往旁边一扒拉。因为他明白这个人是极不可交的。今天我还坐在这个位子上，他就是我的一条狗。明天我下台了，他还是一条狗，只不过换了一个主人。
而目前的大政方针，就要想办法让于焕之连文艺中心负责人也做不成！因为只有彻底搬掉这只又臭又硬的石头，自己绘制的蓝图才有望如期如愿的实现。如果办不了于焕之，自己这个党委书记兼台长岂不是白当了？
话虽这样说，真做起来他还是心有余悸。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不敢说清正廉洁，却也只是爱喝点好酒，抽点好烟，说点博众人一笑，落个自己开心的黄段子之类的。总的看还是个清清白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样样都还说得过去的机关公务员。如今终于成了有职有权的领导干部，举手投足开始象征着“权”。可他却想尽早让这个“权”转化成 “利”！
自打兼了台长以来，已经不间断地有些不温不火的小利益进账，但还都只能算些小意思，也实在是太慢。一旦要是真的跨过那道大坎，就是说不再是现在的三头二百，三千两千的，而是变成十万百万进账的话，那可就是玩命的勾当了！自己会有这样的贼胆吗？毕竟过去可是一世清白呀？想到这，又些犹豫，甚至不免有些紧张和胆虚。人生的重大抉择啊！这一步，对自己来说绝对是最重大的考验，我孙云轩真敢大胆地跨出去吗？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迷上熊掌的蹩脚狩猎者。岂不知熊掌好吃，熊事难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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