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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初见不欢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却不告诉我你是谁,岂不是有些不公平?”林若背着手笑脸莹然,眼睛如珠玉般澄净明亮,竟举步朝少年那边走了过去。

    “那是我猜出来的。”少年挺直上身伸了个懒腰,又将双手交叠托在脑后,“你如果心里不畅快,倒是也来自己猜猜?”

    “你这么说也太为难人了。”林若走到少年的跟前,含笑将他望着。

    少年单手撑住青石桌,拔身探了过去,干净的脸上笑容忽明忽暗:“隔近了看,更是觉得美了些呢。”

    她佯笑,拳头在身后微微收紧,攥了好一会儿才松弛开来,静望着少年那副桃花样儿,正欲抬手一巴掌呼过去,却被人用力扯入了怀中。

    愕然抬头望去,竟被吻了上来。

    他吻得那样深。

    搂得那样紧。

    带着让人不可捉摸的心思。

    那样的力道,让林若感觉腰身都快要被折断。

    身体有些发软,想要推他,却推不得。

    试图咬他,又没咬着。

    满手的墨汁染脏了他一身青袍。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

    是容介。

    他还是那样蛮横。

    林若就像风中凋零的花瓣一样,在他的怀里轻颤。

    那是一种畏惧。

    “少爷!”娣春一手掩住嘴巴惊道。

    “怎么办……”霁月面容忧虑,低声自问。

    连霁月也能看出来,公主并不享受三少爷的热情,反倒是极为恐慌。

    密匝的阳光一缕缕飘下。

    如神女发丝三千,在她与他的额间轻轻撩动。

    看着两人在面前相拥成一团,朴尹恩不由张大了眼睛,抱着膝盖蹲坐在石桌上,仰头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她。如此呆呆望了好半天,倏地灵光一闪打了个冷战,傻瞪着眼睛念念道:“太豪放了……”

    林若心里急得想哭。

    想要打他,却伸展不开。

    他们是夫妻,娣春和霁月不过是个婢女,即便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失皇家颜面,却也委实不好上去把人拉开。

    因而站在原地,羞答答地望着。

    近来这些日子里,容介经常起早贪黑,饮食极为不规律,也便常常饿肚子消瘦下不少,容夫人心疼他,便叫贴身婢女玉香送过来一盅补汤,玉香恰好撞见这般情景,便躲在墙后没敢过去。

    时光轻走。

    朴尹恩抵制不住两人没休没止,佯咳一声,瞥眼望了望同样傻站着的娣春和霁月,悄悄地溜走了。

    岂料朴尹恩刚刚离去,容介便伸手将林若推开。

    他的眸光幽冷如夜,似乎仅凭一眼便可将她的心刺穿。

    林若咬了咬唇,脸色煞白的看着容介。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容貌。

    一袭青衣被墨汁涂得乱七八糟,俊逸的面容上覆盖着厚厚的冷漠,就像冰雪覆盖了青草和红梅,寒潭目如星光疏散,其中感情浅淡无味,一如他看人时的神情,也如他此刻与她说话的语气。

    “那个人油嘴滑舌的,不牢靠,即便真的要找,也该找个稳妥些的。”

    他的话,让她的心缩成了一团。

    一如被拧干的衣裳,皱巴巴的,失去了色彩。

    这话的意思——

    是在说她不守妇道?

    容介抬眼望了望写了青竹园的牌匾,上面的墨汁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他轻轻合上了眸子,没有看她,口气幽冷清碧,如同半夜萤火夹杂着蓝湛湛的光:“回去。”

    林若朱唇紧抿,或是因血液沸腾,才叫她唇色如此鲜红欲滴,抑或是他刚才吻得太狠,伤到了她的唇。

    也正是因这唇色朱润,才显得她脸色更为苍白。

    掌心里的墨,干了。

    糙得她手疼。

    那轻微的疼痛顺着臂膀里的血液一路延绵,渐积渐累,如河川汇聚,又逐步凝成了她心头揭疤似的疼。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会遇上这样一个人。

    一面占有,一面却又推开侮辱。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在他的面前失足跌落,然后被他冷冷地看着,尽情嘲笑,尽情讽刺。

    她讨厌他!

    看着他那张万事不惊的脸,心头除了阵阵拍岸的厌恶,便别无其他。

    “公主……”娣春双手紧攥,轻声呢喃。

    霁月焦急地望着林若,暗暗祈祷:别出什么事啊。

    院墙拐角处,玉香紧了紧手中托盘,探出脑袋朝这边望着。

    “好啊,”林若突然深吸了口气,将视线放得很远,“我当然要回去。”

    容介默然。

    她抬起眼睫将他又打量了一番。

    然后,疾步回到写了青竹园的牌匾下,矮身捡起地上的砚台,朝着牌匾用力地砸了过去。

    轰隆一撞,门上牌匾轻轻晃了几晃。

    青竹园里的仆妈婢女听见声响,齐齐一吓,便赶忙放下手中活计,打开了朱漆大门观望。

    牌匾斜掉下来了一点儿,危险地挂在门头上摇摇欲坠。

    一堵朱门骤然打开,便见那块大匾哐地砸了下去,吓得开门的徐妈一声嚎叫。

    娣春一惊。

    霁月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容介,见他并未动怒,暗自吁了口气。

    墙后玉香细微地颤了颤,心想:生在帝王家的人,脾气果然就是刚烈些。

    “霁月,娣春。”她唤了一句,便气冲冲的带头走了。

    娣春和霁月哎了一声,朝旁侧容介福了个安,小跑着跟了上去。

    容介顿了好一会儿,侧目将她远去的影儿望着,嘴里似有似无地低吟了句话儿:“完全是个孩子。”

    既罢,便要进院子里。

    徐妈望着他:“少爷,这……”

    “叫人清理干净。”

    “是。”徐妈俯首。

    “少爷!”玉香一声疾呼,忙将补汤端了过去。

    可容介却望也没望她一眼,跨过地上的牌匾进了院子。

    徐妈拦住玉香,扭头望着容介的背影。

    她是看着三少爷长大的。

    不知为何,自从见到少爷的第一眼,徐妈便觉得少爷的身上背负了很沉重的东西,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徐妈朝玉香轻声说道:“还是端回去吧,少爷怕是没心情喝的。”

    “……”玉香犹豫了会儿,探头望了望院子里,却已不见容介身影,便点点脑袋走了。

    玉香一路碎步回到沁园,老爷及夫人正在堂内喝茶。

    夫人见玉香端着瓷盅回来,微微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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