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千里共婵娟（二）
“三观其印。这八宝印泥原是康熙年间才被世人传用的。因此……应为清康熙后仿品。只是仿的并不高明，尤其这印。那么您是从龙城哪个画摊上买的？”
托马斯说：“不瞒你说，是金碧巷的墨玉堂。”我不由一惊，脱口说：“齐丰树老先生的墨玉堂？”他也不由惊讶，又问：“怎么，你认得他？”我说：“他与我外公多有往来。以老先生清格人品断然不会做这样不入流的生意，我想与你交易的另有其人吧。”他说：“是少掌柜齐寅。”“原来如此，算他良知未泯，只收取了仿品的价钱。”我心下不禁愤然，继续道：“其实他大可以据实相告是仿品，画工出色的仿品也有其收藏价值。” 托马斯幽默地自嘲：“这也是难免的事。搜集古玩陈迹得有火眼金睛才行，看来我还得继续修炼！”他看得开就好。
数个月没有打理，我的头发又长长了，一松手犹如黑瀑那般华丽垂至腰下。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中的自己：如若少了什么，便是少了曾经藏也藏不起来的快乐；若是多了什么，便是多了想藏也藏不住的思愁，不，我急于为允冰儿正言，似乎那个名字代表的含义不是现在的自己——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情境之下，允冰儿都不会因为什么多了什么，更不会因为什么又少了什么，允冰儿不会患得患失，允冰儿的心永若磐石般安然，允冰儿可以抖擞掉自身一切悲情颓丧令这个世界锦上添彩。
我所住的卧房是托马斯的女儿爱玛出嫁前的闺房。她的梳妆台前物品极为丰富，摆满了香奈儿香水，口红及腮红，那些设计精美的瓶瓶罐罐曾盛满了年轻女子的绮思莞梦。我有意借助于寻觅她遗留的香踪芳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想象她曾俯首在窗前厚实古雅的书桌上打开精美的便笺，写信给心腹好友排遣如花心事；会用现在我手里的这把毛梳精心打理头发，而后在带有美妙忍冬纹饰的镜子前，照了又照；或者穿戴好衣裙转几个完美的弧度，看看效果，迫不及待去参加某个舞会。我就是这样坐在镜子前苦想，强迫自己不去远思，以免愁肠百结。无奈明月不解人情使得窗前白霜暗生，细细烙印着窗棂斑驳纠结的影翳，似乎在提醒，只要是存在的就会现形。
因此我没听到索非亚的到来，正是托马斯夫人。她自然地从我手中接过梳子，一下一下，轻轻梳着，一面抬头看着镜中的我，就好像她曾经也为爱玛做过同样的梳理，飞时流光也因她的轻柔变得缓缓，我从没有像此刻这样，与她如此亲近，这远比任何寻踪觅迹更有效，令我暂时远离了愁思。我只记得自己舒适地微微侧了头，看她心满意足慢慢漾起的笑容，而我们谁都不曾发一言来冒险打破这久违的温馨。直到她将我拉起，拾阶而上，站在高高地塔楼上，我听到有借宿的野鸽咕咕地表示不满，有几只不堪受扰飞起又落下，我看到塔楼地圆顶有微微耸起的锯齿状砌筑，我们顺理成章地将手放置其上，并肩而立，抬头——月亮正圆。
人间离分，月亮圆满，人类月圆人圆的美好愿望抵不过自然界的铮铮现实。丝丝心痛在内心陈杂，就像方才月光下不容忽视的斑驳影翳，见光就变本加厉般地放肆叫嚣，不自觉的抵住胸口，难以自拔，恍惚中却听到最蹩脚的中文传来：“千里共婵娟。” 因语调太怪异，我的心思正在中英文间颠倒，索非亚见我不解，只好拉了我的双手，面朝东方，目含跳跃的神采望着我，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千—里—共—婵—娟！”这是她所能做的最极致的安慰了，我顿时明了，感激伴随久经压抑的思念，如同翻江倒海般袭来，满含热泪投进她的怀里，却哽咽着只唤化成了她的名字：“索非亚。”
安丽尔进来时我仍在酣睡，厚重堂皇的花绸窗帘将晨光遮挡在外。安丽尔习惯称我为冰小姐，她一边叫醒我，一边将窗帘拉开，我看到暖洋洋的天光，映照在桌角晶莹的墨水瓶及烫金硬质书籍上，折射出的光芒可没那么平和，致使双目有短暂的酸痛。
她本就是个极欢快的人儿，体态圆润面容白皙姣好，且话速飞快，我想是因为她受命而来顾不上我能否听懂：“冰小姐，夫人让我给你送衣物来，她可等不及了，我想现在她正上楼来，要马上看到你穿着合身才放心。”果然听到急至的脚步声和敲门声，安丽尔三步并作两步，已为她的女主人开了门，而后快速返回身，从托盘中取来衣物递给我。
我听到索非亚疾走间衣裙的窸窣声和看到我仍没穿戴好急切的催促声，而这么短的时间是根本穿不上的，我示意她俩别转身，她们相视偷笑但还是体贴地照作了，我最后瞥见的是索非亚耳下的翡翠水坠不安分地摆动，而后只顾得上手忙脚乱的穿衣，直至我按上那十几个排扣，对镜整理好，她们两人已忍不住催了五遍之多：“好了吗？冰儿”……“怎么，还没好吗？”，这是安丽尔的声音：“让我来帮你吧？”“好啦，好啦。”令我十分无奈。我还未来得及抬头，她们已是快速得转身，我看到安丽尔边夸赞边跳至我身边“So beautiful！”，而索非亚则以手遮口惊叹：“既美又潇洒！”而后恨不得一步走近我，急切地问：“喜欢吗？”我欢欣地说：“喜欢极了！”为了配合她们的盛情，我后退一步，轻巧调皮地一施屈膝礼，引来她们更加开怀地一笑。
熨贴的哔叽骑服紧致顺垂，衬得体形修长匀致，索菲亚将我带到马厩旁。看到约翰正为一匹白色的小马打理鬃毛，我已是飞奔过去，身后传来索菲亚的笑语，显然看到我喜欢她十分开心：“他还没名字呢，由冰儿赐个名字给他吧，他以后就是你的了！”
“真的吗，太棒了！”我一边抚摸他毛发光滑的后颈，一边盯视他双睫若扇的俊俏明目，略一思索说道：“希望他长大后能疾驰如风，就叫风吧！”“很美的名字！约翰，快将马鞍安置好，扶冰儿上马！”约翰帮我牵着缰绳，我坚持自己上去，试了两试才成功，索菲亚在旁带了几分纵容笑道：“看来他十分喜欢你！”我说：“他可真温顺！我能自己骑一会儿吗，索菲亚？这样小步踱太大材小用了！”约翰牵着马嚼，只在索菲亚视线内转圈，而一旁的索菲亚则跟着我们的步调，转着身体，不知厌烦地看我拿着马缰挺直的身影，我自觉不难，几分钟后有些不耐烦了，央求索菲亚让我自己来骑。
她说：“不要着急，等你和风熟悉了再说！”我嬉笑着俯下身，轻柔抚摸风的脸问：“风，你和我已经很熟，是老朋友了对不对？”装作听到它的回话似的点点头，而后冲索菲亚的方向大声说：“风也说我们已经很熟了！”我看到约翰在旁呵呵地笑，索菲亚也略显无奈提了衣裙准备走来。深秋的早晨，精心养护的草坪绿意盎然，阳光不够炙热尚不足以驱赶粘附其上的晶莹露珠，索菲亚绽放的笑意犹如露珠折射出的灿烂光芒。我情急之下对约翰说道：“约翰，让夫人看着我，你去帮我把帽子拿来！”约翰十分听话，他松开的那刻我一拉缰绳，两脚一夹，大喝一声：“驾！”我听到索菲亚在身后惊慌失措地呼喊：“冰儿，冰儿……我的天哪！”约翰也以最快的速度骑上了另外一匹马，追赶而至，开始我承认，心里有些惊慌，身体无法坐稳，但慢慢掌握好了节奏就顺手多了，约翰在身后大喊：“冰儿，放松缰绳，掌握好速度！别紧张！”慢慢他跟上了我，并辔齐行。
他说：“冰儿，你把夫人吓坏了，我的心也险些跳出来，看你怎么向她交代！”
我恣意一笑，说：“我不是好好的嘛！”无暇思考善后的事，只顾看眼前的一切。
这古老建筑的后面是广袤的大地，令人视野顿时开阔，不远处山林属地郁郁苍苍，山毛榉的金黄与枫树的火红相间，秋风中零落而下的枯叶犹如信意翻飞的黄蝴蝶，而青苔遍布的湿地上早已铺了厚厚一层。远离林木的另一边，靠近草地的边缘，阳光倾洒处，则是丛植的火棘，浓绿细密的枝叶簇拥着密密麻麻的火棘果，如缀满红珍珠那般耀目。我不由说：“约翰，这庄园可真够大的！”约翰引以为豪地说：“而且古老，到小托马斯先生这一代，已经传了四世了。”他见我没有返回的意思提醒道：“冰小姐，得回去了，夫人还等着呢！”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拉了缰绳调转了方向：“约翰，看咱们谁先到家！”风的鬃毛飘飞如流逸的云，耳边是咻咻的劲风，束起的发辫则拍打着后背，我感到阴郁释放般得快活。
由远及近，我看到托马斯，索菲亚，瞿秋和，安丽尔的神色渐渐由焦虑变为惊喜，轻快地跳下马对他们灿然一笑道：“马上的风景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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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说：“不瞒你说，是金碧巷的墨玉堂。”我不由一惊，脱口说：“齐丰树老先生的墨玉堂？”他也不由惊讶，又问：“怎么，你认得他？”我说：“他与我外公多有往来。以老先生清格人品断然不会做这样不入流的生意，我想与你交易的另有其人吧。”他说：“是少掌柜齐寅。”“原来如此，算他良知未泯，只收取了仿品的价钱。”我心下不禁愤然，继续道：“其实他大可以据实相告是仿品，画工出色的仿品也有其收藏价值。” 托马斯幽默地自嘲：“这也是难免的事。搜集古玩陈迹得有火眼金睛才行，看来我还得继续修炼！”他看得开就好。
数个月没有打理，我的头发又长长了，一松手犹如黑瀑那般华丽垂至腰下。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中的自己：如若少了什么，便是少了曾经藏也藏不起来的快乐；若是多了什么，便是多了想藏也藏不住的思愁，不，我急于为允冰儿正言，似乎那个名字代表的含义不是现在的自己——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情境之下，允冰儿都不会因为什么多了什么，更不会因为什么又少了什么，允冰儿不会患得患失，允冰儿的心永若磐石般安然，允冰儿可以抖擞掉自身一切悲情颓丧令这个世界锦上添彩。
我所住的卧房是托马斯的女儿爱玛出嫁前的闺房。她的梳妆台前物品极为丰富，摆满了香奈儿香水，口红及腮红，那些设计精美的瓶瓶罐罐曾盛满了年轻女子的绮思莞梦。我有意借助于寻觅她遗留的香踪芳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想象她曾俯首在窗前厚实古雅的书桌上打开精美的便笺，写信给心腹好友排遣如花心事；会用现在我手里的这把毛梳精心打理头发，而后在带有美妙忍冬纹饰的镜子前，照了又照；或者穿戴好衣裙转几个完美的弧度，看看效果，迫不及待去参加某个舞会。我就是这样坐在镜子前苦想，强迫自己不去远思，以免愁肠百结。无奈明月不解人情使得窗前白霜暗生，细细烙印着窗棂斑驳纠结的影翳，似乎在提醒，只要是存在的就会现形。
因此我没听到索非亚的到来，正是托马斯夫人。她自然地从我手中接过梳子，一下一下，轻轻梳着，一面抬头看着镜中的我，就好像她曾经也为爱玛做过同样的梳理，飞时流光也因她的轻柔变得缓缓，我从没有像此刻这样，与她如此亲近，这远比任何寻踪觅迹更有效，令我暂时远离了愁思。我只记得自己舒适地微微侧了头，看她心满意足慢慢漾起的笑容，而我们谁都不曾发一言来冒险打破这久违的温馨。直到她将我拉起，拾阶而上，站在高高地塔楼上，我听到有借宿的野鸽咕咕地表示不满，有几只不堪受扰飞起又落下，我看到塔楼地圆顶有微微耸起的锯齿状砌筑，我们顺理成章地将手放置其上，并肩而立，抬头——月亮正圆。
人间离分，月亮圆满，人类月圆人圆的美好愿望抵不过自然界的铮铮现实。丝丝心痛在内心陈杂，就像方才月光下不容忽视的斑驳影翳，见光就变本加厉般地放肆叫嚣，不自觉的抵住胸口，难以自拔，恍惚中却听到最蹩脚的中文传来：“千里共婵娟。” 因语调太怪异，我的心思正在中英文间颠倒，索非亚见我不解，只好拉了我的双手，面朝东方，目含跳跃的神采望着我，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千—里—共—婵—娟！”这是她所能做的最极致的安慰了，我顿时明了，感激伴随久经压抑的思念，如同翻江倒海般袭来，满含热泪投进她的怀里，却哽咽着只唤化成了她的名字：“索非亚。”
安丽尔进来时我仍在酣睡，厚重堂皇的花绸窗帘将晨光遮挡在外。安丽尔习惯称我为冰小姐，她一边叫醒我，一边将窗帘拉开，我看到暖洋洋的天光，映照在桌角晶莹的墨水瓶及烫金硬质书籍上，折射出的光芒可没那么平和，致使双目有短暂的酸痛。
她本就是个极欢快的人儿，体态圆润面容白皙姣好，且话速飞快，我想是因为她受命而来顾不上我能否听懂：“冰小姐，夫人让我给你送衣物来，她可等不及了，我想现在她正上楼来，要马上看到你穿着合身才放心。”果然听到急至的脚步声和敲门声，安丽尔三步并作两步，已为她的女主人开了门，而后快速返回身，从托盘中取来衣物递给我。
我听到索非亚疾走间衣裙的窸窣声和看到我仍没穿戴好急切的催促声，而这么短的时间是根本穿不上的，我示意她俩别转身，她们相视偷笑但还是体贴地照作了，我最后瞥见的是索非亚耳下的翡翠水坠不安分地摆动，而后只顾得上手忙脚乱的穿衣，直至我按上那十几个排扣，对镜整理好，她们两人已忍不住催了五遍之多：“好了吗？冰儿”……“怎么，还没好吗？”，这是安丽尔的声音：“让我来帮你吧？”“好啦，好啦。”令我十分无奈。我还未来得及抬头，她们已是快速得转身，我看到安丽尔边夸赞边跳至我身边“So beautiful！”，而索非亚则以手遮口惊叹：“既美又潇洒！”而后恨不得一步走近我，急切地问：“喜欢吗？”我欢欣地说：“喜欢极了！”为了配合她们的盛情，我后退一步，轻巧调皮地一施屈膝礼，引来她们更加开怀地一笑。
熨贴的哔叽骑服紧致顺垂，衬得体形修长匀致，索菲亚将我带到马厩旁。看到约翰正为一匹白色的小马打理鬃毛，我已是飞奔过去，身后传来索菲亚的笑语，显然看到我喜欢她十分开心：“他还没名字呢，由冰儿赐个名字给他吧，他以后就是你的了！”
“真的吗，太棒了！”我一边抚摸他毛发光滑的后颈，一边盯视他双睫若扇的俊俏明目，略一思索说道：“希望他长大后能疾驰如风，就叫风吧！”“很美的名字！约翰，快将马鞍安置好，扶冰儿上马！”约翰帮我牵着缰绳，我坚持自己上去，试了两试才成功，索菲亚在旁带了几分纵容笑道：“看来他十分喜欢你！”我说：“他可真温顺！我能自己骑一会儿吗，索菲亚？这样小步踱太大材小用了！”约翰牵着马嚼，只在索菲亚视线内转圈，而一旁的索菲亚则跟着我们的步调，转着身体，不知厌烦地看我拿着马缰挺直的身影，我自觉不难，几分钟后有些不耐烦了，央求索菲亚让我自己来骑。
她说：“不要着急，等你和风熟悉了再说！”我嬉笑着俯下身，轻柔抚摸风的脸问：“风，你和我已经很熟，是老朋友了对不对？”装作听到它的回话似的点点头，而后冲索菲亚的方向大声说：“风也说我们已经很熟了！”我看到约翰在旁呵呵地笑，索菲亚也略显无奈提了衣裙准备走来。深秋的早晨，精心养护的草坪绿意盎然，阳光不够炙热尚不足以驱赶粘附其上的晶莹露珠，索菲亚绽放的笑意犹如露珠折射出的灿烂光芒。我情急之下对约翰说道：“约翰，让夫人看着我，你去帮我把帽子拿来！”约翰十分听话，他松开的那刻我一拉缰绳，两脚一夹，大喝一声：“驾！”我听到索菲亚在身后惊慌失措地呼喊：“冰儿，冰儿……我的天哪！”约翰也以最快的速度骑上了另外一匹马，追赶而至，开始我承认，心里有些惊慌，身体无法坐稳，但慢慢掌握好了节奏就顺手多了，约翰在身后大喊：“冰儿，放松缰绳，掌握好速度！别紧张！”慢慢他跟上了我，并辔齐行。
他说：“冰儿，你把夫人吓坏了，我的心也险些跳出来，看你怎么向她交代！”
我恣意一笑，说：“我不是好好的嘛！”无暇思考善后的事，只顾看眼前的一切。
这古老建筑的后面是广袤的大地，令人视野顿时开阔，不远处山林属地郁郁苍苍，山毛榉的金黄与枫树的火红相间，秋风中零落而下的枯叶犹如信意翻飞的黄蝴蝶，而青苔遍布的湿地上早已铺了厚厚一层。远离林木的另一边，靠近草地的边缘，阳光倾洒处，则是丛植的火棘，浓绿细密的枝叶簇拥着密密麻麻的火棘果，如缀满红珍珠那般耀目。我不由说：“约翰，这庄园可真够大的！”约翰引以为豪地说：“而且古老，到小托马斯先生这一代，已经传了四世了。”他见我没有返回的意思提醒道：“冰小姐，得回去了，夫人还等着呢！”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拉了缰绳调转了方向：“约翰，看咱们谁先到家！”风的鬃毛飘飞如流逸的云，耳边是咻咻的劲风，束起的发辫则拍打着后背，我感到阴郁释放般得快活。
由远及近，我看到托马斯，索菲亚，瞿秋和，安丽尔的神色渐渐由焦虑变为惊喜，轻快地跳下马对他们灿然一笑道：“马上的风景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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