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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遗梦黄姚

    广西贺州市昭平县有一座千年古镇,叫黄姚。以山青、水秀、石趣、镇幽、街奇、树美而闻名,人称“小桂林”。她犹如一颗遗落在南国的璀璨明珠,享有“梦境家园”、“华南第一古镇”、“人与自然最完美结合的艺术殿堂”之美称,是一座天然的山水园林古镇,近年才被都市的人们所青睐,镇内的古街、古屋、古树、古亭、古庙、古祠、古桥、古联,无不散发出浓浓的古镇遗风,这里没有现代大都市的车水马龙,没有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没有繁华的商业街,没有闪烁的霓红灯,只有潺潺的流水、古老的石板桥、深深的庭院和曲折幽深的小巷,古镇里炉烟袅袅,狗吠深巷,幽静祥和,秀丽的奇峰紧依碧水,一座座玲珑别致的水榭楼台掩隐于青山碧水之间,两岸或古树参天,或垂柳依依,宛若蓬莱仙境,世外桃源。古镇最近又荣膺“中国最具旅游价值古城镇”金奖景区的称号,在中国“外国人最值得去的50个地方”中排名第九位,广西十大旅游景点中排名第三位。“南有黄姚,北有平遥,东有周庄,西有凤凰”,已经成了目前中国最具有旅游价值的四大古镇。前不久,我踏上了它光滑的石板街,走入了它封沉已久的历史。

    古镇发源于宋朝开宝年间(公元972年),兴建于明万历年间,鼎盛于清乾隆年间,已有900多年历史,由于该镇以黄、姚两姓居多,故名“黄姚”。据史书记载,宋朝以前,黄姚一带方圆数十里荒芜人烟,只有今天中兴街龙利寨住着两户姓黄和姓姚的土著人家。由于当地经常发生匪乱,一些客商途经此地也只是匆匆住一两天。宋代,大将狄青率领军队南征侬智高叛乱,杨文广率军队到昭平“平乱”后,黄姚才逐年人丁兴旺。到了明末清初,广东珠江三角洲一带的客商沿着姚江逆流而上来到此地经商,给黄姚带来了新的生产技术和新文化,他们广造农田,兴建住宅和街道。清朝乾隆光绪年间,黄姚的经济文化达鼎盛时期,这里的每家每户都经商开店。据当地史书记载,当时街上的豆豉、织布、染布、铸造农田铁器工具及打制金银手饰工艺等作坊就有70多家,榨油和其它加工作坊更是无数,古镇成为当时方圆数百里最繁荣的商业闹市。特别是黄姚的豆豉,更是声名远扬,被指定为朝廷的贡品,黄姚也成了“豆豉之乡”。后来,姚江的水位渐渐下降,古镇的繁华也似流水般而远去,小镇渐渐沉静了下来。古镇数千年的盛世和沧桑都已在岁月的长河中洗尽铅华,华丽过后,古镇犹在,留给后人一片安闲与宁静。

    古镇像一位历尽风雨沧桑的老人,又像一个古色古香的古董,几乎家家户户都保存着先人用过的雕花床、八仙桌、红橱等家具及古老的服饰和用具,无论你走到哪个角落,没有一丝人工雕刻的痕迹,每一处景点都古香古色。那雕龙画凤的楼阁似乎还在向人昭示着它曾经繁华似锦的辉煌历史,门前的石雕也见证了古镇的宦海沉浮荣衰。如今古镇内聚居着600多户3000余人,这里民风淳朴、安静谦和,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生活。走在安静祥和的镇内,只见阳光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淋过古老的门和几位依着门槛做针线闲谈的阿婆。青石板路上有时候会躺着狗或者猫,你到它们跟前,它们会懒懒地翻翻眼皮,然后继续睡在阳光里。镇内分布有8条主要街道,全部由青石板砖铺砌而成,据说共99999块青石板,最早铺砌于清顺治年间,古朴而坚实,任凭风吹雨打,仍紧紧固守着大地的胸膛。建筑按九宫八卦阵势布局,属岭南风格建筑,是一座活的九宫八卦阵,按九宫八卦布局的石板街曲折幽深,让古镇四通八达而环环相扣,扑朔迷离,犹如步入古老而神秘的迷宫,与周围环境形成一体,被赞叹为“人与自然完美结合的艺术殿堂”。

    镇内的主要景点有宝珠观、天然桥、带龙桥、兴宁庙、永安寺、鲤鱼街和古戏台等,紧紧相依的胜景有文明阁、小螺山、白马庙等。宝珠观位于姚江和珠江*汇处,因建在宝珠山旁而得名,“古刹夜月”是古黄姚八景之一。宝珠观始建于明朝嘉靖三年(公元1524年),清朝乾隆九年和光绪二十年两度重修,分上下两殿,距今已有400多年历史。古刹三面临水,古树蔽天掩日,宝珠观的门前有一对石狮子镇守,照壁月门拱衬,大殿雕梁画栋,红墙绿瓦,显得庄严肃穆,殿内壁画栩栩如生。每当夜幕降临,皓月当空,古木婆娑,姚江静静地在观前流过,高耸的真武山和宝珠观倒影江中,真有“山月珠观水中天”之感,古人做诗赞叹:“闲僧缓缓画桥归,树色苍茫照夕晖;锦秀河山无限好,落霞孤鹜一齐飞。”

    古戏台位于宝珠观门前左侧,始建于明朝万历初年,至今已有400多年历史,整座戏台成亭阁式,属单檐木石砖瓦结构。后侧两边有厢,厢沿边设有木栅栏,前台和后台以木板为屏风隔开,屏风上方有一横匾,上镌刻着“可以兴”三个金色大字,字迹龙飞凤舞,为古镇清朝乾隆年间最有名望的举人林作楫之墨宝。“可以兴”三字出自孔子的《论语》:“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可以怨。”寓意古戏台可以兴修,以及歌舞升平,兴旺繁华。屏风两侧有门,左门楣书“飞燕”,顶上绘“古松寿鹤图”;右门楣书“惊鸿”,顶上画“梅花鸟语图”。前台的天花板中间有一幅“双凤奔月图”,色彩绚丽,阁顶塑有二龙戏珠,古戏台雕梁画栋,古朴典雅,古色古香。古戏台的四角底还放置有大水缸,以增强共鸣效果,故每当戏台上敲锣打鼓,十里外均能闻鼓声,设计之独特令人赞叹。

    镇内山水林木多,有山必有水,有水必有桥,有桥必有亭,有亭必有联,有联必有匾,构成古镇独特的风景,小桥流水人家和幽美奇观的景色,给黄姚古镇绘制出一幅天然的山水画。漫步在古镇内,亭台楼阁、寺观祠堂、楹联匾额、小桥流水随处可见。如背靠姚江、面向真武山的兴宁庙,有鼓乐亭、真武亭、护龙桥等胜景,真武亭柱上有清代举人林作楫的对联“别有洞天藏世界,更无胜地赛神仙”,兴宁庙内悬挂着他书写的“且坐吃茶”的大匾。

    从明万历年间开始,黄姚的古、莫、梁、郭、劳、林、吴等大姓人家为了扩充势力,团结一致对外,力求本族人丁兴旺,财业发达,纷纷在古镇建造宗祠。古镇内现有各姓氏宗祠11座,结构规模雄伟壮丽、装饰豪华考究。各宗祠占地面积一般都在400平方米以上。门前修建石阶,然后是宽阔的门廊、进入大门,两旁建有厢房,正中是一个大天井,两旁小花园,天井正面是高大宽阔的正座,安放列代先祖牌位和祭祀用品。由于当时建筑工匠都来自湖南,各姓氏宗祠建筑风格基本一致,均采用砖石结构,琉璃构件均采用广东佛山产品,历经百年沧桑,仍然金碧辉煌。

    其中吴氏宗祠最富文化特色。宗祠分前座、后座,中间有一偌大的天井,祠内格外明亮。宗祠墙面绘制了许多山水花鸟和人物的壁画,构图美观,线条流畅,栩栩如生,当时民间的绘画水平可见一斑。抗战时期,广西省艺术馆疏散至黄姚,曾把吴氏宗祠当作课堂,如今宗祠被公布为“广西省艺术馆旧址”,是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祠内的壁画保存完好。从吴氏宗祠的建筑我们可以看出,它既有岭南建筑的简朴精致,又有中原地区豪宅的气派。不少专家认为,黄姚的文化是岭南文化和中原文化的交汇处,很有历史研究价值。

    黄姚的雄奇在于那独特的建筑,镇内的建筑按九宫八卦阵势布局,古朴典雅,建筑多数为清朝岭南风格建筑。整个建筑布局井井有条,一条主街延伸出八条弯弯曲曲的街巷,建筑结构由一个个的单体建筑串成一个大的群体建筑。在平面布局上以“间”为单位,再以“间”组成单座建筑,单座建筑又通过不同形式的组合(如平地庭院式建筑,阶梯式宅院建筑等),构成了大小不同的院落建筑群。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相对独立的院屋,并有一侧门与邻居相通,以便相互往来。稍为富裕点的大户人家,可以看见门前有高高的石阶和门槛,进入大门后,中间是长方形的天井,两旁依次排列着厢房、柴房和厨房,再往上是高大的正厅,安放着列代先祖的牌位和祭祀用品。这一切仿佛都出自一位资深高明的规划设计师,整座黄姚古镇,就是一部完整的桂东居民文化史。房屋多为两层的砖瓦结构,虽没有大户人家那种恢宏气魄,但建筑精美、砖雕、石雕、木雕都有很高的工艺水平,古建筑的梁柱、斗拱、檩椽、墙面、天花都雕梁画栋,千姿百态,栩栩如生。斑驳剥落的朱漆门窗,仍可见雕梁画栋。石板街路面铺接技术精湛,街道空间尺度宜人,建筑有退有进,古镇整体风貌既丰富多彩又和谐统一。

    镇内保存完好的“司马第”是古镇阶梯式宅院的典型代表,这户人家的祖上明朝时曾当过“司马”官,即府州通判。门前的两块石柱是旗栓,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整座建筑从整体上看高出地面约1米左右,面阔3间,进深3间,犹如八卦中的九宫布局,阶梯式的步级寓意着步步高升。而郭家大院是古镇典型的平地庭院式建筑,这类住宅的一砖一瓦都是经过人工特制、打磨的,属有钱人家的住宅,圆拱门还设有灵巧的防盗机关,门头上安有隐蔽的木制防盗插,门两边还安装有防挖墙偷盗的木柱,设计巧妙、严谨。据说郭家当时是做金银首饰生意的,因此特别害怕有盗贼闯入宅院。

    古镇原是一座封闭式的寨子,四周都有石墙围护,犹如一座城堡,共有7个城门,现存6个城门。我们现在看见的城门叫“亦孔之固”,意思是“又是一个坚固的城门”,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作用。城门有眺望孔和防御枪眼,更独特的是它的城门防御功能很强,由两道门构成,外门是用坚固的樟木制成,内门则是用杉木修成圆柱形的木栅门,遗憾的是,如今我们只能看见青石板上的门闩洞,木头的闸门早已不知去向。古镇的民居依水而建,巧妙地根据江水的流向,在河岸两傍别出心裁的修建了水榭楼台、寺观庙社,它们或掩映在参天古树之下、或傍于依依垂柳之旁,或依靠在青山面前,幽静怡人,与周围环境形成一体,被称为“人与自然完美结合的艺术殿堂”。

    黄姚的山,千峰竞秀。一座座石山,如擎天巨柱,直逼云天,高峻雄伟;有的亭亭玉立,风姿妩媚,秀色迷人,形态奇特,岩崖峥嵘,陡峭嵯峨,奇甲天下,葱林密布。树木或挺立于山巅,刚劲挺拔,雄风无比;或长于悬崖,傲然盘曲,凌空欲飞;或扎于岩缝,不屈不折,铁骨铮铮。游览黄姚山水,文明阁是不能不去的。文明阁是桂东道教名山,座落于古镇东南面的天马山上,为黄姚名胜之首,天马山也因其而独秀于群山。文明阁建于明朝末年,依山而建,傍水而立。山上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古树成林,绿树成荫,历代文人骚客留下的题诗、楹联、石刻众多,其中以唐代的韩愈的“鸢飞鱼跃”的墨宝和清代太史刘宗标题写的“小西湖”最著名,四季游人如织。

    黄姚的秀美在于那众多的参天古树和天然的奇峰怪石。溪河两岸,有千年古榕,合抱的油樟,珍稀树种龙鳞树,各种不知名的树木,或长于江畔,苍翠盘郁;或长于岩缝,蜡干虬枝,条条老藤,簇簇修竹,丛丛野花,依偎着溪畔河岸,格外绚丽,恰似一个个巨型盘景扑入游人的眼帘。这些古树千姿百态,冠如华盖,遮天蔽日,苍翠壮观,散落在古民居、亭台楼阁、寺观庙社的周围,它们倒映在河中,轻盈曼妙,柔柔的在水底摇曳,给古镇平添了万种风情。

    全镇方圆3。6平方公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境内奇峰罗列,如春笋破土,如擎天一柱,似青螺玉簪,形态万千。怪石有的似盘道石鱼,有的似金鸡啼鸣,有的如南蛇出洞,有的似神龟出水,有的像天然石门,有的似鲤鱼跳龙门、鸳鸯戏水……。这些奇石浑然天成,巧夺天工,惟妙惟肖。带龙桥附近是一片奇石集中地,站在桥上往上游望,有两块石头浮出水面,恰似一对鸳鸯正在水上戏玩,故称“鸳鸯戏水”。往下游看,在桥右边的一片岩石中,有酷似蘑菇的“石蘑菇群”,有貌象骆驼的“双峰骆驼”,有形如龟伏江滨的“乌龟爬沙”;在桥左边的石缝间伸出一块1米多的长石,看似蛇头,正在张嘴吐舌,怒目平视,人称此是“南蛇出洞”。

    黄姚的神韵在它光滑的石板街。这里所有街道全部用青色石板镶嵌而成,路面平滑如镜,四通八达而环环相扣,街街相通,深巷似迷宫。一踏进去就有一种古朴恬雅、坚实清爽的感觉。最奇的是鲤鱼街,街中露出一条长两尺摇头摆尾的鲤鱼,形态生动逼真。据说原来铺石板时,在街中心碰上一块天然大石,形似鲤鱼,石匠们就顺其自然保留原样,在其旁边铺上青石板,使石鱼露出三寸许,以后人们称之为“盘道石鱼”。踏入古镇,长长的石板街在脚下延伸,无限风光也尽在眼前,时而是小桥流水,古木修竹;时而是深深的庭院,炉烟袅袅,鸡鸣深巷;时而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和寺庙观祠;时而是千姿百态的奇峰怪石,令人流连忘返。

    黄姚的灵魂在那三条平静流淌的小河,小河时宽时窄,蜿蜒穿街而过,江水清幽秀美,碧绿如黛。清澈的江水既是古镇的生命之源,又是古镇的灵秀之本,这三条江水如同涌动的血脉,给古镇注入了奔腾不息的生机。小桥流水人家和幽美奇观的景色,给黄姚古镇绘制出一幅天然的山水画。

    钟灵毓秀的黄姚人杰地灵,文人汇萃。据史料记载,从清康熙至光绪年间黄姚就出了11名举人,为古镇留下了许多诗联牌匾。光绪五年,任广西迁江县“训导”的梁都,因为官清正,政绩突出,光绪皇帝遂下旨表彰其父母教子有方,持家有法,赐其父亲为修职佐郎,母亲为八品儒人,其黄姚住宅封为“郎官第”。皇上还特地降旨宣彰梁氏先祖以昭天下,于是有了那块满汉文对照的御匾,成了梁家世代的荣耀,现圣旨牌匾副本还存在梁氏家。古家因出了一个师爷叫古周,为人正直,作风刚正,被镇安县令授予“直道可风”的牌匾,如今悬挂在古家旧宅,古氏宗祠也因此而显赫。而悬挂在兴宁庙的“且坐吃茶”和古戏台上“可以兴”的两块牌匾,已被收录进《中华名匾》。带龙桥上举人潘芝成题写的对联“带砺河山,依然半壁;龙腾瑞霭,又是一楼”等墨宝,更是使古镇蓬蔽生辉。如今,家家门前贴对联仍然是黄姚人的习惯。

    近代史上,许多文化名人在这里也留下了足迹,如北京大学的教授、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大儒”的梁漱溟,细菌学家和科普作家高士其,著名的漫画家丰子恺,著名的经济学家千家驹,抗战时期广西艺术馆馆长、《广西日报》的主笔莫乃群,国民党左派元老何香凝,知名人士欧阳予倩、张锡昌、徐寅初、柳亚子等和抗战时期中共广西省工委书记钱兴等人,他们在这里开展抗日救亡运动,为古镇增添了辉煌的历史。近代著名的国际影星和歌手刘晓庆也曾经畅游古镇,国家领导人和省领导也曾经多次亲临古镇,如前国务院副总理纪登奎、自治区原主席赵富林、刘奇葆等领导人也曾来古镇视察。电影《地狱山庄》、《虎胆英雄》、《围屋里的女人》、《茶是故乡浓》、《夺宝奇兵》、《华丽面纱》、《美丽南方》等十多部影片也在此取多处景点。

    黄姚美景处处如诗如画,令人流连忘返,每个游玩的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同的黄姚。坐在潺潺流水旁的亭阁楼台里,如同聆听到流水在诉说一个个美丽动人的故事;踏在每一块青石板上,如同翻动一页页悠久的历史;穿越一座门楼,仿佛穿越了遥远的时空;推开一扇厚重古老的木门,迈进一道门槛,仿佛跨入了一个远古的朝代,感觉时光在倒流,岁月在轮回。蓦然回首,古镇的小巷幽深,青山妩媚,流水悠悠,古木苍苍,垂柳依依,让你心无纤尘,魂绕梦牵,忘却归程……。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余生,此时我却在想,将来是否可以和一个彼此喜欢的女人,住在这样一个古老而宁静的古镇里,慢慢地老去,这样的地方,大概是可以白头偕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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