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飘渺悠远，缕缕青烟翻开了她的记忆。
从记事起，她就在一个酒楼当丫鬟，掌柜的嗜钱如命，每天分她一餐，睡在马厩里，她忍受不了，在一个寒冬偷跑出了城，大雪如弓刀，将她的皮肤一寸寸割下来。
不知不觉她跑到了海边，海浪疯狂地撞击岸边，险些将她冲走，飞沙走石，铺天盖地，她慌乱得不知所措，无奈撑着最后一口力偷偷地跳上了一辆跑商的马车，马车里应有尽有，有酒有吃的，她胡乱地啃到饱，躲在箱子里沉沉睡去。
一睡便是多日，当她醒来时是被一个调皮的家童用冷水将她冲醒的，她知道她被送到了别人家，许多双眼围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看穿，她恍惚间听见有人喊：“打死她，把货都给吃完了！”有个老者叹了叹：“真是可怜……”
她没了意识，只知道要逃走，她不喜欢别人说她可怜，不喜欢别人厌恶地盯着她，她推开所有人，不知道跑了多少街，磕破了几块皮，她累得快要虚脱，停下来才知，根本没人在追她。
那时，小雪还在飘着。
从此，她开始了漫长的流浪之路，看尽了人生百态，游过了万千江水，遇到了那些给予她爱的人，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必有出现转机的时刻。
*** ***
五月。
野栀子花落了一地，白色的光斑在篱笆上逶迤开来。
鸟唳划破山谷。
苏含笑被阳光落地的声音吵醒，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张开。伸出手翻转了几下，还活着，眼前的景色对她无丝毫真切。
“你总算愿意醒了……”低柔疲惫的声音响在耳边，苏含笑侧头看去，愣了片刻，若贤苍白的脸上有一抹苦涩的笑。
今天天气这样好。
“若……贤……”苏含笑扯了扯嘶哑的嗓子，仿佛还在咿咿学语的孩子。
若贤没说话，倒了一杯茶扶着苏含笑起来，一口一口地喂下去。
苏含笑还没清醒，分不清这是梦是现实，她看若贤的表情微愠，像是在责怪她当初的鲁莽，她知道自己福大命大，即使凶多吉少，也活了下来，她不禁感谢上天，能满足她求生的愿望。
花香漫入喉咙。
若贤见她好了许多，神情分不清深浅，低声道：“你吓到我了。”
须臾，苏含笑听出了话里的担心，她在落入河流前偷偷打了个赌，要是还活着，第一个见到的是他，那她便想他表了心，算了为自己留个念想，不成想，竟真发生了。可是，偏偏真到了这时刻，苏含笑打死也说不出“喜欢他”这句话，她怕被拒绝，怕刚活下来就有了想死的心。偷偷瞄了一眼若贤，凉薄的唇，白皙的脸，散到额前的墨丝，还是那拢白衣，和竹屋前的栀子花相辉相映。
若贤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轻捋她散乱的头发。
空气仿若静止一般。
苏含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傻傻地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若贤收回手，微微一笑：“不久，两月罢。”
还不久？苏含笑在心中诧然，知道他的话里藏了一股子气，心想着怎么才能消了他的火焰，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为了大家好才跳的。”她不敢看向若贤，挠挠头抢道：“你看，我这不是活下来了吗？别生气了……”
没有回音。
若贤惬意地啄了一口茶，见苏含笑一副认错的样子，戏谑道：“你知道吗，你说谎时就会挠头。”听语气，方才的气焰或是消了大半，眸子里含着一抹笑，“若不你偷了我的玉佩，何必落到这般田地？”
听若贤在指责她，又听他这话，苏含笑脱口：“你怎么知道是我偷的！”
若贤笑得不以为意：“为什么不能知道？我还知道你打算用那玉佩敲诈我一番。”
苏含笑理亏，自知自己比不过一个仙，在他面前有如卑微的蚂蚁一样被看得一清二楚，毫无转圜之地，但她还是不服，恼气道：“既然知道，干嘛还把我耍的团团转，害得我差点死掉……”越想越委屈，苏含笑愤然，要是早点告诉她，她就不用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她就可以高高兴兴地继续生活下去，和他们一起去雁蜀国，然后一起游山玩水，何必搞得心猿意马，为自己即将死去而痛哭流涕。苏含笑抿着嘴唇，再也不去看若贤。
若贤垂下眼眸，墨丝失了光彩。
他低声轻唤：“含笑……”
一声“含笑”让苏含笑身子不由一震，她拼命忍住回头看去的念头，沁人的栀子香让她分神。
“是我不好，我曾悔叹过，是不是自己亲手把你推下了悬崖……”头一回听若贤道歉，苏含笑刚醒，身子还虚弱，不由颤抖起来，却未作声。
若贤续道，声调悲伤：“还好，你还在。”
“那……你知道错了吗……”苏含笑不忍，她并未真正责怪过他，只是讨厌这么笨的自己，是她偷了玉佩才导致若贤当时没有回手之力，只能亲眼看着她跳下悬崖，可想而知，当时的他是怎样的痛苦难受，如今，自己还在责怪他未将实情告诉于她，着实不合适，苏含笑转过身，才注意到，若贤的脸上已有疲惫之色，心中更加懊悔，都是自己让那个从始至终都泰然自若的人乱了分寸，失了常态。
若贤轻声叹了一口气，眼眸复杂：“忘掉吧，都过去了。”
“恩。那你要保证，不许再有事瞒着我！”说是不气了，苏含笑还是不满若贤总是瞒着她，什么也不说，让她一个人闷在骨子里东想西想——也不希望……什么也不知道的自己，老是给他添麻烦。
若贤无奈，摸了摸她的头：“好。”
“还有……即使是机缘巧合，我还是遇到了你，我才不相信那什么左右人的命运，我只相信于万千人中与你相遇，便是缘，所以我们要一直相携下去，不能背叛彼此……”苏含笑说的语无伦次，她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若贤笑着看她，还是道：“好。”
苏含笑顺着阳光，心满意足地再次睡下，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恍恍听见若贤的低语“含笑，我等你好久。”便睡去。
烟花易冷，辗转了半生彼此相遇，挂着沉沉的思念，人生不过是场戏，一场悲悲喜喜的戏，一首飘飘忽忽的歌。于人，只有短暂几十年，如烟花转瞬即逝；于仙于魔，却有永恒千年万年，若不是真心实意，人和仙之间谁又敢轻易表露心声？ 谁又能将这段情拿捏的恰到好处？静待福音罢。
不知为何,点击量少的可怜,我无奈了,但也尽力了,也会更加尽力。
从记事起，她就在一个酒楼当丫鬟，掌柜的嗜钱如命，每天分她一餐，睡在马厩里，她忍受不了，在一个寒冬偷跑出了城，大雪如弓刀，将她的皮肤一寸寸割下来。
不知不觉她跑到了海边，海浪疯狂地撞击岸边，险些将她冲走，飞沙走石，铺天盖地，她慌乱得不知所措，无奈撑着最后一口力偷偷地跳上了一辆跑商的马车，马车里应有尽有，有酒有吃的，她胡乱地啃到饱，躲在箱子里沉沉睡去。
一睡便是多日，当她醒来时是被一个调皮的家童用冷水将她冲醒的，她知道她被送到了别人家，许多双眼围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看穿，她恍惚间听见有人喊：“打死她，把货都给吃完了！”有个老者叹了叹：“真是可怜……”
她没了意识，只知道要逃走，她不喜欢别人说她可怜，不喜欢别人厌恶地盯着她，她推开所有人，不知道跑了多少街，磕破了几块皮，她累得快要虚脱，停下来才知，根本没人在追她。
那时，小雪还在飘着。
从此，她开始了漫长的流浪之路，看尽了人生百态，游过了万千江水，遇到了那些给予她爱的人，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必有出现转机的时刻。
*** ***
五月。
野栀子花落了一地，白色的光斑在篱笆上逶迤开来。
鸟唳划破山谷。
苏含笑被阳光落地的声音吵醒，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张开。伸出手翻转了几下，还活着，眼前的景色对她无丝毫真切。
“你总算愿意醒了……”低柔疲惫的声音响在耳边，苏含笑侧头看去，愣了片刻，若贤苍白的脸上有一抹苦涩的笑。
今天天气这样好。
“若……贤……”苏含笑扯了扯嘶哑的嗓子，仿佛还在咿咿学语的孩子。
若贤没说话，倒了一杯茶扶着苏含笑起来，一口一口地喂下去。
苏含笑还没清醒，分不清这是梦是现实，她看若贤的表情微愠，像是在责怪她当初的鲁莽，她知道自己福大命大，即使凶多吉少，也活了下来，她不禁感谢上天，能满足她求生的愿望。
花香漫入喉咙。
若贤见她好了许多，神情分不清深浅，低声道：“你吓到我了。”
须臾，苏含笑听出了话里的担心，她在落入河流前偷偷打了个赌，要是还活着，第一个见到的是他，那她便想他表了心，算了为自己留个念想，不成想，竟真发生了。可是，偏偏真到了这时刻，苏含笑打死也说不出“喜欢他”这句话，她怕被拒绝，怕刚活下来就有了想死的心。偷偷瞄了一眼若贤，凉薄的唇，白皙的脸，散到额前的墨丝，还是那拢白衣，和竹屋前的栀子花相辉相映。
若贤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轻捋她散乱的头发。
空气仿若静止一般。
苏含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傻傻地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若贤收回手，微微一笑：“不久，两月罢。”
还不久？苏含笑在心中诧然，知道他的话里藏了一股子气，心想着怎么才能消了他的火焰，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为了大家好才跳的。”她不敢看向若贤，挠挠头抢道：“你看，我这不是活下来了吗？别生气了……”
没有回音。
若贤惬意地啄了一口茶，见苏含笑一副认错的样子，戏谑道：“你知道吗，你说谎时就会挠头。”听语气，方才的气焰或是消了大半，眸子里含着一抹笑，“若不你偷了我的玉佩，何必落到这般田地？”
听若贤在指责她，又听他这话，苏含笑脱口：“你怎么知道是我偷的！”
若贤笑得不以为意：“为什么不能知道？我还知道你打算用那玉佩敲诈我一番。”
苏含笑理亏，自知自己比不过一个仙，在他面前有如卑微的蚂蚁一样被看得一清二楚，毫无转圜之地，但她还是不服，恼气道：“既然知道，干嘛还把我耍的团团转，害得我差点死掉……”越想越委屈，苏含笑愤然，要是早点告诉她，她就不用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她就可以高高兴兴地继续生活下去，和他们一起去雁蜀国，然后一起游山玩水，何必搞得心猿意马，为自己即将死去而痛哭流涕。苏含笑抿着嘴唇，再也不去看若贤。
若贤垂下眼眸，墨丝失了光彩。
他低声轻唤：“含笑……”
一声“含笑”让苏含笑身子不由一震，她拼命忍住回头看去的念头，沁人的栀子香让她分神。
“是我不好，我曾悔叹过，是不是自己亲手把你推下了悬崖……”头一回听若贤道歉，苏含笑刚醒，身子还虚弱，不由颤抖起来，却未作声。
若贤续道，声调悲伤：“还好，你还在。”
“那……你知道错了吗……”苏含笑不忍，她并未真正责怪过他，只是讨厌这么笨的自己，是她偷了玉佩才导致若贤当时没有回手之力，只能亲眼看着她跳下悬崖，可想而知，当时的他是怎样的痛苦难受，如今，自己还在责怪他未将实情告诉于她，着实不合适，苏含笑转过身，才注意到，若贤的脸上已有疲惫之色，心中更加懊悔，都是自己让那个从始至终都泰然自若的人乱了分寸，失了常态。
若贤轻声叹了一口气，眼眸复杂：“忘掉吧，都过去了。”
“恩。那你要保证，不许再有事瞒着我！”说是不气了，苏含笑还是不满若贤总是瞒着她，什么也不说，让她一个人闷在骨子里东想西想——也不希望……什么也不知道的自己，老是给他添麻烦。
若贤无奈，摸了摸她的头：“好。”
“还有……即使是机缘巧合，我还是遇到了你，我才不相信那什么左右人的命运，我只相信于万千人中与你相遇，便是缘，所以我们要一直相携下去，不能背叛彼此……”苏含笑说的语无伦次，她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若贤笑着看她，还是道：“好。”
苏含笑顺着阳光，心满意足地再次睡下，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恍恍听见若贤的低语“含笑，我等你好久。”便睡去。
烟花易冷，辗转了半生彼此相遇，挂着沉沉的思念，人生不过是场戏，一场悲悲喜喜的戏，一首飘飘忽忽的歌。于人，只有短暂几十年，如烟花转瞬即逝；于仙于魔，却有永恒千年万年，若不是真心实意，人和仙之间谁又敢轻易表露心声？ 谁又能将这段情拿捏的恰到好处？静待福音罢。
不知为何,点击量少的可怜,我无奈了,但也尽力了,也会更加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