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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6章 凝望

    古镇小巷与河道被民居隔开,木兰渺沿着小巷还能从门口或窗口望见对面的河道或游船,却没看到那个淡蓝色身影。他不相信刚才看错了,也有些不相信能再次等来梁之婕,却又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重逢。想了她多少年,总想忘记却总在记起,他奢求着能在那么一天好好看看她,也让她好好看看他。

    北大街旁的这条狭窄河道是漕港河的一条分支,河道上古桥众多,是游船必经之地。木兰渺跑到河道上一座雕梁画栋的木质廊桥上,等着那条划在心中的船。廊桥离圆津禅院并不远,他想,他和她的缘以前由近而远,远到北京,远到西藏,远到上海;现在他们又由远而近,她来到了上海,来到了眼前……这是一个轮回,他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天意让他们在这样的时间与地点见上最后一面,在一个离“缘”字不远的地方结束前缘。

    那条望眼欲穿的小船绕过蜿蜒的河道终于出现,船里坐着五六个人,只有那挥之不去的淡蓝深深入眼。在大清邮局不能多看她一眼,现在他要独自好好地看、正面地看上一眼,也许真的是最后一眼了,然后永远地告别,了却他多年的一桩心愿,化去埋在心底的遗恨。

    近了,近了……那个淡蓝色身影从船里站了出来,是梁之婕!她看见了河道上这座彩色廊桥,更看到了桥上的木兰渺,没有任何掩饰,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这里特意等着她,欣喜之中有着平静。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了这里,又等了多久,眼里露出了迷惑与惊喜。

    承载着千古传说的罗锅船在船夫的划动下向廊桥一摇一摆地靠近,荡起泛黄的涟漪,也泛起发黄的回忆,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时光如梭,芳华易逝,走远的是曾经的伤痛,长留的是至纯的爱恋。

    木兰渺俯看着梁之婕慢慢靠近,她的眼眸依然无限柔情。他好想上前倾诉想她的辛酸,好想再去抱抱她软软的身体,但是现在都不能了,一句话不能说,一个字也出不了口。他们默默地对望、凝视,千言万语只化为熟悉的微笑,没有埋怨,只含遗憾,流水让他们相逢,柔风代他们倾诉,古镇见证着这场离别。

    船儿带着梁之婕穿过廊桥,在他们的回望中,她向另一头摇去,摇去,渐行渐远,无声无息,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相望泪眼,竟无语凝噎。木兰渺见她消失在石桥和民居那头,心有所失。又有小船从桥下划过,却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他们谁也不再属于谁,也不该相互想念谁,从今往后又将天各一方,他靠在廊桥的柱子上不觉怆然神伤。

    就在他低头叹息之时,发现手中还握着那卷双人剪纸,他把它捧起来,放在眼前,轻轻抚摸,那里有着苗喜越的温情。他提醒自己,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说对不起她的话,千万千万不能让她心生裂隙。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握在手中的,才最真实。

    他振作了精神,往回赶去。

    编辑们还在老奶奶那里热闹着,看见他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苗喜越见他回来了,怨道:“去卫生间的吗?怎么不说声?”

    木兰渺抓了抓脑袋,内疚地笑道:“怕扫你兴,不说为好。”

    轮到苗喜越剪侧面剪影了,她站直了身,让老奶奶从侧面看着她,为她剪出侧面头像,深蓝色的。只见老奶奶仔细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三下五除二,不过就一分钟功夫,一张蓝色的剪影就展现眼前,苗喜越的鼻梁、嘴唇、下巴、发式,如影子投到纸上,很有些神似。

    这晚,木兰渺找来两个镜框,分别把双人剪纸和苗喜越的单人侧面剪影都立在了电脑桌上,并笑道:“宝贝,知道这是什么寓意吗?就是我天天看着咱们的结婚照,想着你一个。”

    苗喜越并没被他的话逗笑,在一旁看来看去,说:“不对啊,怎么感觉不太好呢?哦,明白了,我得把这个单人剪影拿回家放着,不放你这儿。”

    木兰渺问:“一块儿放着不好吗?”

    苗喜越说:“总觉别扭。你想啊,这样放着,像两个女人伴着你。”

    木兰渺一震,再看那两幅剪纸,的确有了奇怪的感觉:苗喜越的深蓝剪影变成了梁之婕的影子,正侧面注视着他和苗喜越。他把这幅剪纸取了过来,交给苗喜越说:“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那就只放一幅合影吧,这个,你私藏着。”

    苗喜越接过单人剪影,看看桌上那幅,点着头说:“嗯,这样才对嘛!二人世界。”

    上海美食两日游将于明天去第二站城隍庙、第三站新天地。这两处木兰渺都去过,不打算再去,计划用这天好好梳理个人客户,他已放弃一些斤斤计较的老客户,也不再开展有偿咨询,他的炒股建议以群公告的形式通知大家。属于他个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为管理公司资金腾出充裕时间。

    苗喜越回家去了,她要为明天的活动作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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