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藏刀
苗喜越第一次走进木兰渺的屋子。这套四十平方米的小屋七分整洁，三分凌乱，一个装满了书籍的书柜让简易的小屋不那么简单。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客厅电视旁的藏刀上，近一尺长的藏刀斜放在黑色木漆刀架上，有着凝重的古铜色调，与室内现代风格的家具形成了巨大反差。她拿起藏刀仔细端详着说：“你喜欢这个？在哪儿买的？”
木兰渺放好了从超市买来的食材食品，走到她身边，说：“是从西藏带回来的。我离开西藏时，团长送了我一把藏刀，结果之后出了车祸，藏刀丢失了。去年我回了趟西藏，重新要了一把一模一样的。”
木兰渺去年夏天回他曾经当过主持人的演艺团，为团里送上了一批演出设备。他不只是为了看望演艺团，更重要的是从团里找到了黄麦麦演出时的照片，带着她的照片去了一趟珠穆朗玛峰，实现了黄麦麦的遗愿，兑现了他的诺言。
木兰渺放弃大学出走西藏那年，在火车上认识的歌手黄麦麦见他高原反应昏厥，把他送到了演艺团。木兰渺偶然成了团里的临时主持，因为他能与国外游客英语交流又成为专职主持。不久，黄麦麦因忙于参加歌咏大赛，错过了去看珠峰的黄金时间。大赛后她被上海星探发现，邀请她去上海发展。她准备去看看那座一直没空去看的珠峰后，就直奔上海。黄麦麦很想木兰渺和她一起去上海，都被拒绝了。她只好最后一次看木兰渺主持节目作别。那晚节目刚开始不久，木兰渺竟发现台下有一位观众离席而去，那背景似乎是梁之婕。日夜思念婕的木兰渺难以控制情绪，迅速报完了节目就追了过去。那个背景他在课堂上看了两年，即使光线昏暗他也太熟悉，但他找遍了拉萨的各大宾馆都没有梁之婕的消息。那晚的节目被他砸了场，他不能忍受梁之婕那样地离开，更无心去听团长严厉的斥责，他辞了职。团长虽然很粗暴地责怪他，在他临行前又语重心长地劝慰着他，并送了他一把藏刀，黄麦麦见了也要了一把。黄麦麦见他痛不欲生，放弃了去看珠峰的计划，陪他去了草原，那一去，她就再也没能走出草原……
木兰渺没有告诉苗喜越这把藏刀背后的故事，因为故事背后依然离不开梁之婕，他回避着与婕有关的话题，犹如他已经不再穿那件红毛衣。
木兰渺取过藏刀，把刀从鞘里慢慢拔出来，放在眼前，凝视着刀锋上闪亮的寒光，说，“它总在提醒我，做事不要不计后果，一时的冲动既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断送更多。”
苗喜越说：“它的确很精致，不过，我怎么觉得它有一股阴森之气呢？”
木兰渺用食指滑过藏刀背，说：“因为它当年更像是家法，我得到它也就得到了严惩，那场车祸让我明白了很多很多。”
苗喜越拿过那把藏刀说，“刀剑之类虽然可以镇宅，还是不要放在家里吧，充满了杀气。”
木兰渺奇怪她的这种想法，说：“高原上的汉子，身上都佩有藏刀，也许是有杀气吧，总比被人杀好吧。男人应该像藏刀，不只是帅气的装饰，更应是内敛的武士。其实，女人也应像藏刀，既有外在的精致，又有内在的锋利，不被人亵玩，就像你。”
苗喜越说：“你这样懂它，应该能化解它阴森的杀气，那它就真正属于你。”
木兰渺把藏刀放了回去，温柔地抱住她，耳语道：“我的女神，你会真正属于我吗？”
苗喜越说：“不知道。”
木兰渺说：“我会让你知道的。我这去洗个澡。”
苗喜越说：“好的。我来弄菜，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木兰渺说：“你陪我洗好吗？”
苗喜越责怪到：“做梦吧，你！”
木兰渺在狭小的浴室里洗澡，见头晚还没换洗的浴巾湿乎乎的，就喊道：“亲爱的，给我拿条浴巾来，阳台上有一条晾着。”
苗喜越拿来浴巾，在门外说：“我给你挂在门把手上。”
木兰渺说：“把手挂不住，会掉的。递给我吧！”
木兰渺从门缝里把手伸了出去，趁苗喜越给他递毛巾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要把她拖入浴室。
苗喜越抵住门挣扎着，不进去，怒了：“我要生气了！我回去了！”
木兰渺放开了她，笑道：“看把你吓得！我真怕把你吓走了。我会老实的，亲爱的！”
苗喜越说：“我可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爱一个人就要用身体。我也不希望你只爱我的身体。”
木兰渺说：“下辈子，你当了男人，就知道你上辈子说的话多幼稚了。我知道，你就是一把藏刀，既有外在的精致，又有内在的锋利，不被人亵玩。我喜欢！”
浴室外是雨声，浴室内是花洒的喷水声，木兰渺看着那细密如雨的水珠，想起苗喜越刚才对藏刀的感觉，不禁惊叹她的灵敏，似乎她有第六感，感觉到了藏刀背后的阴森。是的，那把藏刀背后还有一个更残酷的故事，那就是黄莺般的黄麦麦因为陪他离开西藏而香消玉殒。那恐怖的一天从凌晨就开始了……
头一天，木兰渺和黄麦麦千里迢迢从拉萨来到了赤峰，纯粹是他漫无目的地来到了这里。他们在清东陵游了一天，回来都觉得累，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他们的行李箱里，分别装着一把团长送的藏刀，团长说他们一起来到团里，又一起离开，那藏刀正好成双成对。
木兰渺迷迷糊糊中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这里薄雾笼罩着树林，树叶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惨白的月光拨开雾霾，照在一座孤坟上，那是安葬木兰渺母亲的坟茔。一股青烟从坟头冒出，然后化为木兰渺的母亲，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庞上，也照在她脚下泥泞的小路上。她沿着小路飘到树林旁边的稻田里，冷漠地看着木兰渺打着手电筒在田里抓秧鸡。那些成群的秧鸡被手电筒一照就呆若木鸡，任凭木兰渺怎么抓，他抓了一只又一只，然后把一大把秧鸡举上头顶，向站在田坎上的黄麦麦挥动炫耀。黄麦麦在那头拍着手叫着：“好哇好哇，多抓些！”
突然，木兰渺感觉腿被水蛭咬住了，他难受地埋头去看。这时，母亲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面无表情地说：“渺儿儿呀，你这样开心快活，想没有想过我？”
木兰渺回过头说：“妈妈，我想念你呢，天天想。”
木兰渺的母亲说：“你说谎，你的心里哪有我呀。你知不知道，我在地狱里的日子好难熬！”
木兰渺不解地说：“妈妈，西藏的法师说你已经升到天堂还转世投胎了，怎么还在地狱里？”
母亲说：“那天堂也分三六九层，我在天堂的最底层，也相当于地狱了，投胎还轮不到我。我一个人在那里好孤单好寒冷，没人和我说话，这个黄麦麦挺可爱的，让她来陪我吧。”说着她僵硬地指了指在另一头的黄麦麦。
“不行不行，她要去上海。”木兰渺摇着头说，然后把秧鸡举到母亲面前说，“妈妈，我回去给你炒秧鸡肉，给你养养身子。”
母亲说：“我不想吃东西，只想有人来陪我，就要这个黄麦麦。”
木兰渺说：“妈妈，她真的要去上海。我来陪你吧。”
“我才不让你陪！你哪有她那么懂事？你不上大学，到处游荡，把你爸爸气得不行，我才不想要你！”母亲狠狠地说。这时，黄麦麦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木兰渺的母亲。母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树林里拖：“来得正好，和我一起走吧。”
黄麦麦大惊失色地叫道：“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救命——”
母亲没有听见似的，轻轻一拉已经把黄麦麦拉到了墓前。
木兰渺放开了手中的秧鸡，那些秧鸡一飞而散。他冲过去抱住黄麦麦，声泪俱下，对母亲大声乞求道：“妈妈，放过她，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你把她带走了，我怎么办啊！”
母亲冷冷地说：“渺儿儿，你好自私！你在阳间，失去一个还会来一个。我在阴间，不会有人愿意来陪我，我就自己找。麦麦不错，就让她来陪我。”
木兰渺叫道：“我说了，我愿意来陪你！”
“你只会让我伤心，不要你陪！”母亲说完任凭木兰渺怎么哀求与哭喊，她紧拽挣扎着的黄麦麦一同化为青烟钻入了坟墓。
木兰渺随着母亲的消失眼前一片黑暗，大喊着“麦麦，麦麦”醒了过来，泪水已经布满了脸狭，全身被冷汗包围。
木兰渺坐了起来，才明白那是一场噩梦，而这个与坟有关的梦应该受到了头天游清东陵的影响。自从母亲自杀后，他时常在梦里听母亲责怪他、哭诉他，正如她临死前说的那样，她变成鬼都会跟着他。但他还是头一次梦见母亲从坟里出来，把他身边的人带走，梦境那么清晰真实，母亲的每一句他都记得，这是他从前做梦所没有过的。他强烈地感到不祥，匆匆下床披了衣服，向隔壁黄麦麦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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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渺放好了从超市买来的食材食品，走到她身边，说：“是从西藏带回来的。我离开西藏时，团长送了我一把藏刀，结果之后出了车祸，藏刀丢失了。去年我回了趟西藏，重新要了一把一模一样的。”
木兰渺去年夏天回他曾经当过主持人的演艺团，为团里送上了一批演出设备。他不只是为了看望演艺团，更重要的是从团里找到了黄麦麦演出时的照片，带着她的照片去了一趟珠穆朗玛峰，实现了黄麦麦的遗愿，兑现了他的诺言。
木兰渺放弃大学出走西藏那年，在火车上认识的歌手黄麦麦见他高原反应昏厥，把他送到了演艺团。木兰渺偶然成了团里的临时主持，因为他能与国外游客英语交流又成为专职主持。不久，黄麦麦因忙于参加歌咏大赛，错过了去看珠峰的黄金时间。大赛后她被上海星探发现，邀请她去上海发展。她准备去看看那座一直没空去看的珠峰后，就直奔上海。黄麦麦很想木兰渺和她一起去上海，都被拒绝了。她只好最后一次看木兰渺主持节目作别。那晚节目刚开始不久，木兰渺竟发现台下有一位观众离席而去，那背景似乎是梁之婕。日夜思念婕的木兰渺难以控制情绪，迅速报完了节目就追了过去。那个背景他在课堂上看了两年，即使光线昏暗他也太熟悉，但他找遍了拉萨的各大宾馆都没有梁之婕的消息。那晚的节目被他砸了场，他不能忍受梁之婕那样地离开，更无心去听团长严厉的斥责，他辞了职。团长虽然很粗暴地责怪他，在他临行前又语重心长地劝慰着他，并送了他一把藏刀，黄麦麦见了也要了一把。黄麦麦见他痛不欲生，放弃了去看珠峰的计划，陪他去了草原，那一去，她就再也没能走出草原……
木兰渺没有告诉苗喜越这把藏刀背后的故事，因为故事背后依然离不开梁之婕，他回避着与婕有关的话题，犹如他已经不再穿那件红毛衣。
木兰渺取过藏刀，把刀从鞘里慢慢拔出来，放在眼前，凝视着刀锋上闪亮的寒光，说，“它总在提醒我，做事不要不计后果，一时的冲动既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断送更多。”
苗喜越说：“它的确很精致，不过，我怎么觉得它有一股阴森之气呢？”
木兰渺用食指滑过藏刀背，说：“因为它当年更像是家法，我得到它也就得到了严惩，那场车祸让我明白了很多很多。”
苗喜越拿过那把藏刀说，“刀剑之类虽然可以镇宅，还是不要放在家里吧，充满了杀气。”
木兰渺奇怪她的这种想法，说：“高原上的汉子，身上都佩有藏刀，也许是有杀气吧，总比被人杀好吧。男人应该像藏刀，不只是帅气的装饰，更应是内敛的武士。其实，女人也应像藏刀，既有外在的精致，又有内在的锋利，不被人亵玩，就像你。”
苗喜越说：“你这样懂它，应该能化解它阴森的杀气，那它就真正属于你。”
木兰渺把藏刀放了回去，温柔地抱住她，耳语道：“我的女神，你会真正属于我吗？”
苗喜越说：“不知道。”
木兰渺说：“我会让你知道的。我这去洗个澡。”
苗喜越说：“好的。我来弄菜，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木兰渺说：“你陪我洗好吗？”
苗喜越责怪到：“做梦吧，你！”
木兰渺在狭小的浴室里洗澡，见头晚还没换洗的浴巾湿乎乎的，就喊道：“亲爱的，给我拿条浴巾来，阳台上有一条晾着。”
苗喜越拿来浴巾，在门外说：“我给你挂在门把手上。”
木兰渺说：“把手挂不住，会掉的。递给我吧！”
木兰渺从门缝里把手伸了出去，趁苗喜越给他递毛巾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要把她拖入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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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渺放开了她，笑道：“看把你吓得！我真怕把你吓走了。我会老实的，亲爱的！”
苗喜越说：“我可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爱一个人就要用身体。我也不希望你只爱我的身体。”
木兰渺说：“下辈子，你当了男人，就知道你上辈子说的话多幼稚了。我知道，你就是一把藏刀，既有外在的精致，又有内在的锋利，不被人亵玩。我喜欢！”
浴室外是雨声，浴室内是花洒的喷水声，木兰渺看着那细密如雨的水珠，想起苗喜越刚才对藏刀的感觉，不禁惊叹她的灵敏，似乎她有第六感，感觉到了藏刀背后的阴森。是的，那把藏刀背后还有一个更残酷的故事，那就是黄莺般的黄麦麦因为陪他离开西藏而香消玉殒。那恐怖的一天从凌晨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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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渺回过头说：“妈妈，我想念你呢，天天想。”
木兰渺的母亲说：“你说谎，你的心里哪有我呀。你知不知道，我在地狱里的日子好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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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她要去上海。”木兰渺摇着头说，然后把秧鸡举到母亲面前说，“妈妈，我回去给你炒秧鸡肉，给你养养身子。”
母亲说：“我不想吃东西，只想有人来陪我，就要这个黄麦麦。”
木兰渺说：“妈妈，她真的要去上海。我来陪你吧。”
“我才不让你陪！你哪有她那么懂事？你不上大学，到处游荡，把你爸爸气得不行，我才不想要你！”母亲狠狠地说。这时，黄麦麦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木兰渺的母亲。母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树林里拖：“来得正好，和我一起走吧。”
黄麦麦大惊失色地叫道：“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救命——”
母亲没有听见似的，轻轻一拉已经把黄麦麦拉到了墓前。
木兰渺放开了手中的秧鸡，那些秧鸡一飞而散。他冲过去抱住黄麦麦，声泪俱下，对母亲大声乞求道：“妈妈，放过她，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你把她带走了，我怎么办啊！”
母亲冷冷地说：“渺儿儿，你好自私！你在阳间，失去一个还会来一个。我在阴间，不会有人愿意来陪我，我就自己找。麦麦不错，就让她来陪我。”
木兰渺叫道：“我说了，我愿意来陪你！”
“你只会让我伤心，不要你陪！”母亲说完任凭木兰渺怎么哀求与哭喊，她紧拽挣扎着的黄麦麦一同化为青烟钻入了坟墓。
木兰渺随着母亲的消失眼前一片黑暗，大喊着“麦麦，麦麦”醒了过来，泪水已经布满了脸狭，全身被冷汗包围。
木兰渺坐了起来，才明白那是一场噩梦，而这个与坟有关的梦应该受到了头天游清东陵的影响。自从母亲自杀后，他时常在梦里听母亲责怪他、哭诉他，正如她临死前说的那样，她变成鬼都会跟着他。但他还是头一次梦见母亲从坟里出来，把他身边的人带走，梦境那么清晰真实，母亲的每一句他都记得，这是他从前做梦所没有过的。他强烈地感到不祥，匆匆下床披了衣服，向隔壁黄麦麦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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