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新闻
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木兰渺父亲的电话打了过来。
木兰渺以为父亲来关心自己回家的事，还没等那边说话，他就说道：“爸，我是周三晚七点多的飞机，晚上可能十一点才到得了家。”
哪知父亲紧接着却在那头劈头盖脸地骂开了：“看你还有什么脸和我们狡辩？你和琳丽欺骗了我们一两年，我们还当真以为你不知道她的下落，受了冤！”
木兰渺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今天刚见到董琳丽父亲就说起这种话来？莫非董琳丽今天打了电话回去，让父亲又生误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忐忑不安起来，问：“爸，你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父亲说：“你们两个都上全国新闻了！傍晚播了，晚上还在播，真不是东西！看得我都害臊，恨不得帮你钻地缝！”
木兰渺这才想起上午是有记者采访过自己，难道这么快就播出去了？就是播，也不关董琳丽的事啊，他只是一个人在那里说春运的事，怎么两个都会上全国新闻？他还是不相信，说道：“怎么可能呢？”
父亲说：“自己好好去看看春运新闻，你在上海火车站给董琳丽拿钱，还有什么好说的。琳丽手里那孩子，是不是你的？说，是不是你的！”
木兰渺听父亲声色俱厉在那头骂，知道春运新闻中播出了自己和董琳丽在一起的镜头。他想这下真的难以说清了，但又不能不说：“你乱说什么啊！爸，别人乱说，你不能乱说你儿子！那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父亲说：“你不是说坐飞机回来吗，在火车站做什么？”
木兰渺说：“爸，我是在火车站碰到幺婶的，她抱着个孩子，我劝她回来，她怕回家挨打不敢回来。我看她可怜就给她支助了一点儿钱，这也没什么啊！”
父亲说：“她这种贱货有什么脸回家！孩子都有了！你给他拿钱可真舍得啊，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真是羞死祖宗十八代了！”
木兰渺本来就心烦意乱，一听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他，尚未灭尽的冤火又燃起来，对着手机那头大吼道：“你们看到的不是真相，不是那么回事。都在冤枉我，总在冤枉我！我没有做错什么！”
父亲说：“当我是聋子瞎子啊，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你幺叔也看到的！如果那孩子真是你和琳丽生的，我要到上海来打断你的腿！”
木兰渺努力为董琳丽开脱，也为自己开脱，说：“也许是她当了保姆，帮别人带孩子呢？我怎么可能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你连儿子的话也不相信吗！”
父亲说：“你幺叔信我就信！我不问起你来，你还不会说今天看到她是吧？我现在不能相信你了！……我就说呢，你幺叔要诈你十万，你怎么就答应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心里肯定有鬼！”
木兰渺见自已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干脆狠狠地说：“好吧，爸，既然你都认为我心里有鬼才会回来给他赔不是，那我就不回来，让幺叔一分也诈不到，当年他是讨我揍，就是瞎了，我也问心无愧！”
父亲说：“你幺叔说明天就到上海找你们，我也不会帮你求请了，自己惹的祸你自己去捡摊子！你这不争气的！”
木兰渺不知听父亲骂了他多少次“不争气”，已经麻木了，一听幺叔要来上海穷追不舍，脑袋嗡地大了，似乎幽灵又要浮现。那年爷爷瞒着幺叔去成都住院，幺叔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估计他就藏在成都，于是追到了医院，扬言要找媒体把他搞师生恋、闹婚、勾引幺婶、打瞎幺叔的事曝光，把他搞臭，让他不能在成都立足，这也是他连夜逃离成都来到上海的一个原因。如果幺叔追到上海再来这一毒招，想逼他又逃离上海，那是他不能容忍的。他得面对这个幽灵，哪怕以死相搏，于是说：“如果幺叔还无事生非纠缠不休，那我就在上海恭候他，我不怕他！爸，你让我退了一步又一步，我现在不能再退，到时你不要怪我不敬他这个长辈！”
父亲说：“你有理就回来说，别躲在上海说！”
木兰渺说：“我还没回家就已经不安宁了，我不想把不安宁再带回家，在上海发生的事就在上海解决。爸，你保重，本来想回家孝敬你的，看来要缓段时间了。等哪天家里太平了，我会回来的！”
木兰渺挂了电话，随即打开网络电视补看新闻报道。他搜索了好一会儿，才搜到父亲说的那条春运新闻。在那里，他看见了不愿看见的场景：人头攒动的上海火车站广场上，董琳丽抱着孩子正接过他递给的一迭钱，揣入了裤袋。这个镜头是中景，董琳丽还不容易被认出，要命的是录像者又来了个近景特写，董琳丽的脸一清二楚。虽然她是正面他只是侧面，但亲戚们一眼能认出他们来。而且这一场景并没配上他接受采访时说的只言半句，配上的是主持人解说词：“扬溢着亲人团圆的温馨”。这一幕虽是这条新闻场景的一个小片段，就几秒钟时间一闪而过，看似平常无奇，但对他和他的家人来说却有着五雷轰顶的效果。
木兰渺有种砸东西的冲动，新闻，又是断章取义的新闻，他恨新闻。这条新闻让他有口难辨，熄灭了他回利音团圆的热情，远方的家又褪去了应有的思念。如果是从前，他会为这样的冤屈气得掉下泪来，但这次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了泪。他想，泪，真的流干了。
片刻过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他说：“胜，我不回家了，你一个人回去吧。”
林问胜在那头诧异地说：“怎么说变就变了？有什么事吗？”
木兰渺淡淡地说：“要加班。到时我来送你吧。”
林问胜说：“去，谁稀罕你送！有空就陪女朋友吧！”
木兰渺一听这玩笑话，有些生气：“还要我怎么说，没有的事！”
“休市那么多天，你们公司还加班，真是有病！”林问胜说，他见木兰渺没吭声，又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事，你那幺叔不会让你给二十万吧？”
木兰渺不想影响林问胜回家的心情，也没有心情多加解释，说：“不是，你就别瞎猜了。我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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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渺以为父亲来关心自己回家的事，还没等那边说话，他就说道：“爸，我是周三晚七点多的飞机，晚上可能十一点才到得了家。”
哪知父亲紧接着却在那头劈头盖脸地骂开了：“看你还有什么脸和我们狡辩？你和琳丽欺骗了我们一两年，我们还当真以为你不知道她的下落，受了冤！”
木兰渺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今天刚见到董琳丽父亲就说起这种话来？莫非董琳丽今天打了电话回去，让父亲又生误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忐忑不安起来，问：“爸，你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父亲说：“你们两个都上全国新闻了！傍晚播了，晚上还在播，真不是东西！看得我都害臊，恨不得帮你钻地缝！”
木兰渺这才想起上午是有记者采访过自己，难道这么快就播出去了？就是播，也不关董琳丽的事啊，他只是一个人在那里说春运的事，怎么两个都会上全国新闻？他还是不相信，说道：“怎么可能呢？”
父亲说：“自己好好去看看春运新闻，你在上海火车站给董琳丽拿钱，还有什么好说的。琳丽手里那孩子，是不是你的？说，是不是你的！”
木兰渺听父亲声色俱厉在那头骂，知道春运新闻中播出了自己和董琳丽在一起的镜头。他想这下真的难以说清了，但又不能不说：“你乱说什么啊！爸，别人乱说，你不能乱说你儿子！那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父亲说：“你不是说坐飞机回来吗，在火车站做什么？”
木兰渺说：“爸，我是在火车站碰到幺婶的，她抱着个孩子，我劝她回来，她怕回家挨打不敢回来。我看她可怜就给她支助了一点儿钱，这也没什么啊！”
父亲说：“她这种贱货有什么脸回家！孩子都有了！你给他拿钱可真舍得啊，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真是羞死祖宗十八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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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当我是聋子瞎子啊，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你幺叔也看到的！如果那孩子真是你和琳丽生的，我要到上海来打断你的腿！”
木兰渺努力为董琳丽开脱，也为自己开脱，说：“也许是她当了保姆，帮别人带孩子呢？我怎么可能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你连儿子的话也不相信吗！”
父亲说：“你幺叔信我就信！我不问起你来，你还不会说今天看到她是吧？我现在不能相信你了！……我就说呢，你幺叔要诈你十万，你怎么就答应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心里肯定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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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你幺叔说明天就到上海找你们，我也不会帮你求请了，自己惹的祸你自己去捡摊子！你这不争气的！”
木兰渺不知听父亲骂了他多少次“不争气”，已经麻木了，一听幺叔要来上海穷追不舍，脑袋嗡地大了，似乎幽灵又要浮现。那年爷爷瞒着幺叔去成都住院，幺叔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估计他就藏在成都，于是追到了医院，扬言要找媒体把他搞师生恋、闹婚、勾引幺婶、打瞎幺叔的事曝光，把他搞臭，让他不能在成都立足，这也是他连夜逃离成都来到上海的一个原因。如果幺叔追到上海再来这一毒招，想逼他又逃离上海，那是他不能容忍的。他得面对这个幽灵，哪怕以死相搏，于是说：“如果幺叔还无事生非纠缠不休，那我就在上海恭候他，我不怕他！爸，你让我退了一步又一步，我现在不能再退，到时你不要怪我不敬他这个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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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渺说：“我还没回家就已经不安宁了，我不想把不安宁再带回家，在上海发生的事就在上海解决。爸，你保重，本来想回家孝敬你的，看来要缓段时间了。等哪天家里太平了，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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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过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他说：“胜，我不回家了，你一个人回去吧。”
林问胜在那头诧异地说：“怎么说变就变了？有什么事吗？”
木兰渺淡淡地说：“要加班。到时我来送你吧。”
林问胜说：“去，谁稀罕你送！有空就陪女朋友吧！”
木兰渺一听这玩笑话，有些生气：“还要我怎么说，没有的事！”
“休市那么多天，你们公司还加班，真是有病！”林问胜说，他见木兰渺没吭声，又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事，你那幺叔不会让你给二十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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