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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禁锢

    初夏时节,翠色欲滴,水面上薄雾淡淡,秀荷亭亭,香远益清,水榭的四角挽着淡色轻纱,明黄流苏,显出皇家的尊贵。

    黛玉静静的立在亭中,御园景致,华丽楼台,并未换她片刻的驻目,反倒是那蝉鸣蛙噪、婉转鸟鸣都让她心中生出淡淡厌倦。

    水蓝色襦裙,素色纨带,裙角宫绦轻飏,令整个人在飘逸出尘之外,又多了几分疏淡清冷,与如画的景色格格不入。

    宇文祯远远的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亭中娉婷的人儿,让他心中生出一种急切,恨不能一步到她身边去。

    可是,当他瞧见她冷冷的神情时,心便猝然冷了下来,端着平稳的四方步,走进水榭之中,一丝薄笑噙在嘴角:“林郡主。”

    她的脸上,清清爽爽,一丝脂粉也无,却更若清水芙蓉,清丽夺人。

    黛玉退后一步,敛衽为礼:“臣妾水林氏给皇上请安。”

    紫鹃、雪雁跟在身后,亦是跪下行礼

    水林氏三个字,令宇文祯的眉梢簌簌的跳了下,淡声道:“免礼。才去请安,太后告诉朕,说郡主有话要和朕说,不知所为何事。”

    这番话,纯属作态。后宫不得干政,这是本朝之惯例,所以,这件事上太后是无法开口说什么,所以从一开始,他便拿准了黛玉肯定会进宫来见他。

    只是不想,黛玉会选这么个地方见他,来来往往一览无余。

    这个女子,对自己始终有着很重的戒心。

    宇文祯的心思,黛玉心里也十分清楚,于是唇角一勾:“臣妾为何而来,皇上当早已洞明,何必多此一问。”

    始终,目光低垂,不曾看他一眼。

    “呵呵。”宇文祯压低的笑声里,含义莫测:“对,朕当然知道。林郡主,所谓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样子,你说,是不是?”

    黛玉微微一抿唇,便跪了下来:“妾身之外祖母贾史氏年迈体衰,恳请陛下怜恤,留她一条生路。”

    说着,光洁的额头,落地,伏地不起。

    一丝疼痛无端的迫上胸口,宇文祯俯身,压着她的双肩:“起来,朕不想看你这个样子。”

    声音没了往日的阴沉不定,竟有些令人意外的温柔。

    见黛玉并没有反应,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林郡主,朕,命你起来。”

    黛玉垂眸答是,缓缓起身,同时,退后了一步,挣开他仍握在她肩头的手。

    看着空空如也手心,宇文祯的眉又沉下:“你,还是那么讨厌朕,是不是?”

    “臣妾不敢。”

    “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宇文祯的眸咄咄的逼过来:“你的心里在骂朕卑鄙,趁人之危,威胁于你,是不是。”

    “臣妾不敢。”

    “够了。”宇文祯声音冷了下来:“没错,朕确实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这么做,因为,只有将你最关心的外祖母的命握在手心里,你才肯来见朕,所以,你来了,朕也可以答应你,可以考虑饶过贾史氏。”

    黛玉心中一怔,抬头。宇文祯的眸子锁着她的视线,冷声道:“当然,没有这么容易,从现在开始,你要留在宫里,陪着朕。”

    黛玉小手微颤,声音却是冷而简断:“不可能。”

    “别这么急着拒绝。”宇文祯冷笑道:“想想你的外祖母现在正在牢中受尽折磨,你不会不忍心么。”

    “你……”黛玉贝齿轻咬:“陛下,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黛玉何能,得陛下如此垂青。”

    “朕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没有例外。”

    “可黛玉已经嫁为人妻。”

    “朕不承认,朕不在乎。”宇文祯道:“朕只要你。”

    “你休想!”黛玉眸中终于含怒:“便是死,黛玉亦不会屈从。”

    “就为水溶?”

    “没错,他是我的夫君。黛玉心中,没有人能和他想比。”黛玉道:“既然陛下不肯通融,黛玉也不会再求,这就告退。”

    盈盈一礼,断然转身。

    一句无人可以与他想比,令宇文祯五内灼痛:“好。你可以走,你现在,走出宫门,你的外祖母立刻就会被赐死狱中。”

    黛玉的心剧烈的一颤,她很想果断的离开,这也是她最后的机会。

    可是,她知道,宇文祯心狠手辣,他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外祖母,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你死。

    灏之,我想你,如果现在,你在……

    身体,僵在原处,泪水却锁在眼眶,倔强的不肯落下,倒流回心底,滴滴如刀,溅开血色,怎么可以在他面前流泪,他不是灏之,他不配。

    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灏之,玉儿今日留在宫中,是逼不得已。玉儿绝不受辱于人,若到无救无济之时,唯有一死全节。

    转身的瞬间,她的嘴角高高的扬起一个冷笑,声音清冷:“皇上果然手腕高明,臣妾不会令外祖母枉死狱中,好,我留在宫里,但是除此之外,皇上不必再做妄想。”

    “郡主果然是性情中人。”

    “佛能舍身饲虎,况是软禁而已。”黛玉脸色紧绷着,如九秋冻结的严霜:“不过,臣妾希望皇上一言九鼎,能够信守承诺。”

    那份高贵,那份骄傲,还有她眸中冰冷的恨,令宇文祯心中忽然有一丝后悔:“那是自然。放心,等北王回来,朕会让你们夫妻团聚。”

    “那臣妾多谢皇上恩典了。”

    错了吗,不想让她恨,可还是令她恨了。

    其实,只是,放不下而已。

    北静王妃被禁于宫中的事,很快的传开,在宫中引起不小的骚动,更加触动的是嫔妃们素日因争宠而早已紧绷的敏感神经。

    而黛玉,却并不以为意,每日都静静的呆在旧日的宫室之内,半步不出,好在,宇文祯也并不了来,只是耗着她而已。

    只是,呆的日子越长,对水溶的思念,便也越深。可是居深宫之内,消息不通,更无法得到水溶的分毫消息。

    唯有紫鹃和雪雁日日悄悄的劝她,打起精神来,毕竟,孩子是最要紧的。

    而此时,纵是牢房闭塞,黛玉为了贾母被禁在宫中的事也传了过来,红儿来探狱告诉凤姐平儿,平儿又悄悄的转告了鸳鸯。

    贾母不知还好,一知此事,泪水涟涟,含混不清的道:“玉儿,是我这老太婆连累了她……”一时又捶着冰冷的地面:“我为何还不咽下这口气,带累了我外孙女受苦……”

    鸳鸯苦劝一番,贾母才止了悲声,却是睁着眼望着蛛网蓬结的房顶,再不发一言,到了晚上,待鸳鸯睡沉了,贾母从贴身的里衣里,掏摸了半日,摸出一枚金坠子,这是阖家抄没之日,她悄悄的藏在口中,又以病为由,所以没有被抄去。

    贾母握着金坠子,叹了几口气。

    反正早晚,也都是一死,玉儿,祖母怎忍心拖累你,不可以的,不可以。

    想着,她便将坠子要放进口中,欲吞金寻死,手腕上却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子,坠子落地,紧接着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冰冷的风,旋着将本就昏暗不明的烛光打灭,贾母惊了一下,却见天窗开时,一个黑球掉了下来,近前,却是瘦小的人,不由分说,掳去金坠子,不待贾母惊叫出声,已经捏着贾母的口把一枚药丸送了进去,逼她咽下,然后只留下一句:“是救你。”

    贾母只觉得一阵晕眩,便不知何事。

    这时,大牢内外响起潮水般的脚步声,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不好了,走水了……”

    又有人喊:“不好了,有人劫狱了。”

    黑衣人的目光里流过一瞬的狡黠,利落的原路返回。

    刑部大牢乱成一片时,深宫之中,黛玉却是扶栏望月,看尽凄凉。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恰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紫鹃在她身后,体贴的披上一件大氅:“王妃,夜深了,回房歇着吧。”

    黛玉索然的点点头,回房去,乍一进门,雪儿却欢跳着窜了过来,黛玉吓了一跳,抱住它道:“雪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紫鹃也吃惊:“刚才还没有啊。”

    雪儿得意洋洋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黛玉的手心,便低低的嗷了声,拼命将颈子扭向内室。

    黛玉的心惊跳了一下,便道:“紫鹃,去告诉外头,我睡下了,无事不必来扰。”

    紫鹃会意,便出去。这里黛玉抱着雪儿,悄悄的拨了帘子进门去。

    不出意料,一个黑衣人静静的立在灯下,颀长的身影,如出鞘的刀锋。

    是……

    确定之后,一声三哥脱口而出。

    黑衣人转过身,从容的将黑巾拉了下来,微笑着向她转过脸,脸上带着几许歉意:“玉儿,三哥来晚了。”

    终于,终于见到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人。

    黛玉的泪水倏然而下:“三哥……”

    宇文恪走过来,伸手扶着她的肩头,拍着她安慰道:“别哭,玉儿,是三哥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黛玉,拿帕子擦了擦泪,有些不解的道:“三哥,你不是回封地了吗?怎么会……”

    “我路走了一半,便听见你被软禁宫中的消息,怕你出事,便安排了替身替我引开老四的眼线,然后脱身回来。”宇文恪轻叹了一声:“玉儿,你太傻了,你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我……”黛玉神情十分凄然道:“可是外祖母……”

    宇文恪压低声音:“放心,明日一早,就会传出消息,老太君病死狱中。”

    黛玉愕然的看着他。

    宇文恪微微一笑:“之后,她会在很安全的地方,继续好好的活下去,三哥保证,你们会有团聚的那一日。”

    黛玉心中一松,便要跪地:“三哥,玉儿谢谢你……”

    宇文恪哪里让她跪,只是扶着她的肩道:“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哥哥,就不必谢我。我是怕,这样的时候若是派人来告诉你,你未必会相信,所以由雪儿带路,亲自来一趟,如果可以,带你一起走,我已经安排下人,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黛玉诧然道:“走?”

    “难道你想留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么?老四其人太过阴险,我不放心--”语气一顿,他似乎察觉出了造次,便转口道:“灏之也不会放心的。”

    “灏之……”黛玉道:“三哥,你有没有灏之的消息?我这两天心跳的很,总觉得不放心……”

    宇文恪的手攥了一下拳,旋即松开,眸色平静如常:“放心,他没事,好的很,一切都很顺利。想来不久便会回来。”

    黛玉轻轻的松了口气:“这就好。”

    宇文恪一时竟然不敢和那双清澈的眼眸对视,那件事,他开不了口。

    灏之,你一定得没事,否则,我怎么跟玉儿交代。

    心细如黛玉,却立刻发现了他的异样,才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不对,三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不许瞒着我。”

    宇文恪望着黛玉,面对一个心思太过玲珑的女子,任何隐瞒都变得无力,他笑了笑道:“玉儿,你怎么了。你得相信他,他有怎样的手腕机变,你还不知道么,他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黛玉点了点头,心中仍有几许惴惴。

    “不说这些了,你收拾一下,马上跟我走。”

    黛玉沉吟了一时,果断的摇头:“不,三哥,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为何?”宇文恪微微锁眉。

    “跟着三哥,我自然是安全的,可我还有家人在京里,皇帝只要一道圣旨,便能置他们于死地。”黛玉这个时候,心思却是分外清明:“而且,更要紧的是三哥你……”

    宇文恪心里一暖:“我?”

    “我不能连累了你。”黛玉道:“你和灏之,这几年的经营有多不容易,我也知道,皇帝其人阴险狡诈,将我囚禁于此,便是要挟制你和灏之,好就此除掉你们,我这里四面都是他的暗哨,你今日夜探宫禁,已经是触了大忌,若再挟我而去,皇帝必然不会放过你的。今日你能来,告诉我这些事,玉儿已经很感激了。”

    “可是玉儿……”

    “不必再说。你放心,我会在宫中小心的与他们周旋,不会吃亏的,三哥,你快走。”

    柔弱如此,当决断时,却分毫不让须眉男儿。

    宇文恪久久的望着她,最初的那份欣赏,缓缓的蔓延滋生:“你当真不跟我走?”

    “玉儿不走。”黛玉咬咬牙道:“玉儿只要灏之和三哥平安无事。只要有你们在,皇帝便奈何不了我。”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震彻如潮的靴橐声。宇文祯的消息,竟然灵敏至此。

    宇文恪情知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点了点头:“我这就走,玉儿一切当心。你的周围有两重人马保护,宇文祯再歹毒,也动不了你分毫。今日他将你禁锢于此,来日,三哥必令他百倍相还。”

    言讫,离开,如风过无痕。

    宇文祯带着人鱼贯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黛玉一人静静的坐在灯下,怀抱着一只长毛蓝眸白狐,面前摊了一本旧书。

    烛光朦胧,美人独坐,白狐慵懒,眼前的令宇文祯有些迷惑,几乎怀疑,方才接到的禀报只是误报而已。

    可是,怎么可能。

    黛玉也并不起身请安,只是冷冷道:“皇上,带了这么多人来,是要缉拿臣妾的么。”

    “不是缉拿林郡主,是缉拿夜闯宫禁之人,不知郡主可曾看到。”

    黛玉淡淡道:“回陛下,不曾。”

    “那这只狐狸,是怎么来的。”宇文祯目光阴锐,走近,看似悠闲的要摸雪儿的脑袋。

    可是雪儿一见他,眼睛瞪的溜圆,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倒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这只秉性高傲的灵狐自来是只容愿意亲近的人亲近,见他的手要落下来,忽然露出兽类的凶性,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宇文祯吃痛,就见腕上滴下血来,退了两步:“又是这只狐狸……”

    黛玉瞥他一眼,似乎是有些歉意的道:“是臣妾的错,望了告诉皇上,雪儿赋性本灵,能识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让碰的。”

    说着摸了摸雪儿的脑袋,雪儿舒服的哼了声,把炸开的毛收了起来,趴在黛玉的膝上,顺便瞥了宇文祯一眼,很有些不屑的意思。

    宇文祯倒也是不恼,敛衣坐下:“朕记得,还是因为这只狐狸,朕才见到了你。”

    谁知道,不提还好,一提此事,雪儿立刻又绷了起来,分毫不给面子的耽耽而视。

    “这只畜生还记仇。”宇文祯又是一笑,望着黛玉,若有深意道:“不过,朕很高兴,今夜,林郡主没有一并离开,你要是走了,整个京城今夜都不会安宁。”

    黛玉不无淡淡讽意道:“皇上果然是耳聪目明。”

    “只是让朕不解的是,你护着水灏之也就罢了,那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要为他掩饰?”宇文祯觉得胸口堵的厉害。

    “臣妾不知道皇上说的是谁。”黛玉冷冷道。

    “你知道。”宇文祯冷笑一下:“不过,有件事,他一定不敢告诉你。”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密折,撂在黛玉面前。

    “这是……”

    “看!”

    黛玉轻轻的翻开那本奏折,那应该是来自川南的密报,只是一眼,黛玉的手便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心,慢慢的揪扯,揉碎,担忧痛楚一并泛滥。

    不,不可能,他不会的。

    宇文祯已经道:“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女子的面容是异常的平静。

    “这是名符其实的死地,当然,如果朕立刻调湘西的兵马去增援,或者结果就会不同。”

    “皇上是又在威胁我么?”黛玉不无鄙夷的道:“同样的招数总是用也让人觉得无味。更何况,我相信灏之,他会有办法脱险。”

    “你未免也视他太高。” 宇文祯有些切齿,怒火几乎是一触即发。

    “皇上不也是如此么。否则何必处心积虑的对付他。”黛玉冷冷道,那股嘲弄却更加明显。

    她的冷漠,更激发了宇文祯心中积郁已久的已经疯狂了的占有欲,一时间再也无法压抑,逼近过来,雪儿要护主,却被他一脚踢开。眸中是滔天的怒焰,他一字一顿的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结果只能是一个。”

    黛玉冷冷挣着道:“你若逼我,便只能看到一具尸首,他若回来必会为我报仇。”

    宇文祯如一头发怒的狮子,猛力将黛玉扔在榻上,便欺身而上。

    嗤啦一声,衣料被划破,血腥浓烈的令人窒息。

    黛玉的枕下不知何时藏了一柄匕首,挣扎中,她用匕首直接刺破了他的手肘。

    血和疼痛令宇文祯清醒了些许,他有些怔忡的看着黛玉眸中浓烈的恨意。

    她的枕下,藏着匕首,就是为了对付他。

    “若再逼我,唯有玉石俱焚。”

    这时,房门咚一声被人踢开,然后才是一声慌里慌张的太后驾到。

    沈太后看着身体微微颤抖的黛玉,心下一阵气愤,反手便在宇文祯脸上狠狠掴去:“简直混账!全无为君之德!”

    她对宇文祯软禁黛玉,挟制水溶本就不满,所以才令人暗中看着,以防这逆子干出失德之事,听到人报,便匆忙而来,便见到房门紧闭,心道不好,忙叫人将门撞开,果真见到了眼前这一幕,就算从同为女子的角度,对这种事,她也绝对无法忍受,恨声道:“来人,将北静王妃护送至本宫的慈和宫,与本宫同住同寝,本宫倒要看看,谁还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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