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他回来了（5）
为了工作方便，乔驰租了距离警察局不远的一处两室公寓。在杜之航记忆中，这里过去是一片危房，不知何时竟然起了座座小高层，成了市里有名的住宅区。
他们乘电梯一路到十六楼，乔驰站在门口边找钥匙边打预防针：“有点乱，别在意。”
杜之航应了一声，跟着他走进门，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在脚下碎开。
乔驰“哎呀”一声，赶紧开灯，灯光亮起，杜之航只想转身出门。
这……这叫有点乱？！
他看着自己脚下踩碎的一张碟片目瞪口呆，缓了半晌才恢复神智，抖着尾音问乔驰：“你平时……都怎么走路？”
乔驰非常自然地踢了一脚，把一个矮凳踢到墙边，回头道：“就这么走呗。”
杜之航叹为观止，乔驰浑然不觉，一路踢开绊脚无数，走到客厅，拿起一个结了不知多厚水垢的水壶倒了杯水，回头看向他——
“我不喝！”杜之航大叫。
乔驰有点尴尬：“这杯子挺干净的……好吧，这些痕迹是以前喝完了咖啡忘记刷杯子才印上去的，不是脏了……”
杜之航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乔驰更尴尬了，指着沙发道：“你别站门口啊，坐。”
杜之航看向沙发——那上面异彩纷呈什么都有，拆了封的碟片，半包半包的香烟，牛仔裤，衬衫，甚至还有个完完整整的烧饼！
你确定那里还有地方让我坐？杜之航拿眼神问他。
乔驰挠挠头，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胳膊从沙发两边一扫，再往箱子里一推，瞬间，衬衫牛仔裤香烟碟片还有烧饼完美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
杜之航转过身：“我去问问郭局能不能去他家住。”
“哎等等！”乔驰赶紧扑过来拦着他，中途踩到碎成几半的碟片还滑了一下，“你先凑合一下，我最近太忙了，没顾上收拾，我这就打扫打扫，行吧？”
杜之航拧着眉头，看这屋子的盛况，实在不是一朝一夕能弄出来的，可看在他很有诚意的份上……他叹了口气：“你会做饭吗？我饿了，先吃饭吧。”
乔驰赶紧点头：“会会，我最拿手烹饪！”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杜之航学着他的样子踢了两脚，跟在他后面往厨房走，然后迅速转回身，逃难一般远离那个恐怖的地方。
别看了别看了，再看一会儿只怕什么都吃不下去。
乔驰家虽然有个厨房，但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所以也懒得开伙，基本都靠警局食堂和楼下小吃店解决。冷不丁要做饭，还真找不到什么食材。他转了一圈，只发现西红柿两个——当水果吃的，鸡蛋三个——塞在冰箱角落被遗忘了很久，挂面一包——似乎买回来已有半年。
不过这些已经够了。
他翻箱倒柜找出菜刀菜板，还找出磨刀石一块顺便磨了磨刀刃，接着洗菜切菜倒水下面撒盐，一系列工序做下来，越发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可以和饭店大厨PK。
看来自己以后不当警察了，起码可以去五星级酒店当个厨子什么的。他得意洋洋一边想着一边端着两碗面往外走，一脚踏进客厅，整个人先愣了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不到半个小时，客厅就完全变了模样。茶几上摆满的过期杂志旧报纸瓜果皮核外加满溢的烟灰缸全部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整齐摆放的水壶水杯和刷洗干净的烟灰缸。满地狼藉也分门别类整理好，碟片码在电视柜下面，旧杂志报纸装在箱子里堆在门边，似乎是想拿出去处理掉。
“做好了？”杜之航从卫生间拐出来，手中拿着扫帚。
“你……你收拾的？”乔驰问。
杜之航点点头：“我有一点洁癖，不喜欢杂乱的环境。”他放下扫帚，问，“西红柿鸡蛋面？”
乔驰这才惊觉两碗滚烫的面正紧紧贴着自己掌心，快把自己手掌烫熟了。
“烫烫烫！”他跳着脚把面放在桌上——好嘛，连饭桌都收拾干净了。
杜之航坐在桌旁，决定暂时忘记厨房的一切，先填饱肚子再说，起码，眼前的面条香味四溢，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整整一天，消耗脑力体力，任谁这时候都□。杜之航拿起筷子，吹凉了大大一口，直接塞进嘴里。
“唔……”
乔驰叼着面条抬起头，对面的人含着大大一口面，不咽下去也不吐出来，两只眼睛瞪得圆滚滚，就跟武侠片里被人下了毒似的。
“怎么了？”他问。
杜之航握紧拳头，使了两回劲才咽下去，只觉得这一口面能伤自己三天元气：“谁跟你说你拿手烹饪的？”
乔驰不解：“我妈。”
“她吃过你做的面？”
“吃过啊。”
“评价如何？”
“好吃呗。”乔驰说，“我妈那顿吃了大半锅呢。”
“母爱真伟大。”杜之航由衷感慨。
“怎么了？”乔驰又挑了一筷子，“不好吃？”
杜之航彻底服了：“你小时候有没有撞到过头或者……舌头受过伤？”
乔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觉得哪里也没凹下去一块，于是诚实回答：“没啊。真那么难吃？我觉得不错啊。”
说完，又津津有味地吃了两口。
事已至此无话可说，在饿肚子跟忍受魔鬼烹饪之间，杜之航果断选择了后者。
这辈子都不让乔驰再下厨，他咬着筷子想。
吃完饭乔驰自觉刷碗，生平第一次，他对厨房的油污产生了一种“非我族类”的感觉，于是果断转身离开厨房——会屈尊收拾卫生就不是他乔大队长了。
杜之航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从警局带回来的排查笔录端端正正搁在眼前，这人眉头紧皱目光深沉，仿佛在思考什么很棘手的问题。
乔驰坐在沙发扶手上，问：“看出什么了？”
杜之航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他，目光里有一瞬间的恐慌。但也仅仅是一瞬，马上，他便恢复了平静：“大部分人呈现出的都是呈现出危机后的正常反应，只有一个人有点不对劲。但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对，所以想明天去看一下排查录像，再当面跟他交流一下。”
“好。”乔驰俯身把面前的笔录都收拾起来，指着墙上的钟说，“时间不早了，会休息才会工作，快去洗澡睡觉。”
杜之航洗了澡，边擦头发边走到卧室门口。不知是这段时间被整理过还是本就如此，乔驰家的客房还算整齐。主人家正站在床边换新床单，听见身后声响转过脸，刚要微笑，忽然像断了发条的玩具似的，定住了。
无他，杜之航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
男人的身体，乔驰不是没见过，上学时候同学们光着身子一起洗澡都有过许多回，可看着眼前杜之航过于瘦削的身体，他却第一次有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今晚吃咸了？
乔驰舔舔嘴唇，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才勉强回过神来，扯着嘴角微笑：“你今晚就睡这儿。”
杜之航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斜倚着门，似笑非笑。
虽然刚刚认识一天，但乔驰却无比熟悉这个笑容。
只要他心里在转什么坏心思，肯定就露出这个招牌笑容。
果然，下一秒杜之航淡淡道：“你睡这里吧，我睡你房间。”
“什么！”乔驰拽着自己刚换好的床单嚷嚷，“你不是洁癖吗！我那个屋可……”
“没事，我不介意。”杜之航打了个呵欠，转身朝乔驰的房间走去，一打开门，心脏先停跳了两下。
但经过了客厅的洗礼，眼前很明显只是小菜一碟。杜之航淡定地踢开脚下一个小型沙包，在沙包沉闷的撞击声中回头微笑：“晚安。”
翻滚，搅拌，入锅，起锅……
杜之航举起平底锅，将煎好的鸡蛋倒入盘中，同时关上煤气灶。火焰跳动着熄灭的刹那，屋里传来巨大的摔门声。
头发乱成鸡窝的乔驰一边穿衣服一边冲出来，虽然刚刚睡醒，但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困意，反倒冷凝得有些吓人。
杜之航后仰着身子探头问：“你醒了？”
乔驰应了一声，冲到卫生间随便抹了把脸，抓起沙发上的裤子边套边说：“小杜，我们要快点走，有人死了。”
杜之航一怔：“谁？”
“户籍科的，叫张旭。”乔驰系上腰带，抬起头，杜之航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说死的那个是谁？”杜之航问。
“张旭，户籍科的，昨天我们排查的人中就有他。”
“乔驰，”杜之航抿了抿唇，“他就是我说的那个有问题的人。”
他们乘电梯一路到十六楼，乔驰站在门口边找钥匙边打预防针：“有点乱，别在意。”
杜之航应了一声，跟着他走进门，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在脚下碎开。
乔驰“哎呀”一声，赶紧开灯，灯光亮起，杜之航只想转身出门。
这……这叫有点乱？！
他看着自己脚下踩碎的一张碟片目瞪口呆，缓了半晌才恢复神智，抖着尾音问乔驰：“你平时……都怎么走路？”
乔驰非常自然地踢了一脚，把一个矮凳踢到墙边，回头道：“就这么走呗。”
杜之航叹为观止，乔驰浑然不觉，一路踢开绊脚无数，走到客厅，拿起一个结了不知多厚水垢的水壶倒了杯水，回头看向他——
“我不喝！”杜之航大叫。
乔驰有点尴尬：“这杯子挺干净的……好吧，这些痕迹是以前喝完了咖啡忘记刷杯子才印上去的，不是脏了……”
杜之航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乔驰更尴尬了，指着沙发道：“你别站门口啊，坐。”
杜之航看向沙发——那上面异彩纷呈什么都有，拆了封的碟片，半包半包的香烟，牛仔裤，衬衫，甚至还有个完完整整的烧饼！
你确定那里还有地方让我坐？杜之航拿眼神问他。
乔驰挠挠头，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胳膊从沙发两边一扫，再往箱子里一推，瞬间，衬衫牛仔裤香烟碟片还有烧饼完美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
杜之航转过身：“我去问问郭局能不能去他家住。”
“哎等等！”乔驰赶紧扑过来拦着他，中途踩到碎成几半的碟片还滑了一下，“你先凑合一下，我最近太忙了，没顾上收拾，我这就打扫打扫，行吧？”
杜之航拧着眉头，看这屋子的盛况，实在不是一朝一夕能弄出来的，可看在他很有诚意的份上……他叹了口气：“你会做饭吗？我饿了，先吃饭吧。”
乔驰赶紧点头：“会会，我最拿手烹饪！”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杜之航学着他的样子踢了两脚，跟在他后面往厨房走，然后迅速转回身，逃难一般远离那个恐怖的地方。
别看了别看了，再看一会儿只怕什么都吃不下去。
乔驰家虽然有个厨房，但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所以也懒得开伙，基本都靠警局食堂和楼下小吃店解决。冷不丁要做饭，还真找不到什么食材。他转了一圈，只发现西红柿两个——当水果吃的，鸡蛋三个——塞在冰箱角落被遗忘了很久，挂面一包——似乎买回来已有半年。
不过这些已经够了。
他翻箱倒柜找出菜刀菜板，还找出磨刀石一块顺便磨了磨刀刃，接着洗菜切菜倒水下面撒盐，一系列工序做下来，越发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可以和饭店大厨PK。
看来自己以后不当警察了，起码可以去五星级酒店当个厨子什么的。他得意洋洋一边想着一边端着两碗面往外走，一脚踏进客厅，整个人先愣了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不到半个小时，客厅就完全变了模样。茶几上摆满的过期杂志旧报纸瓜果皮核外加满溢的烟灰缸全部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整齐摆放的水壶水杯和刷洗干净的烟灰缸。满地狼藉也分门别类整理好，碟片码在电视柜下面，旧杂志报纸装在箱子里堆在门边，似乎是想拿出去处理掉。
“做好了？”杜之航从卫生间拐出来，手中拿着扫帚。
“你……你收拾的？”乔驰问。
杜之航点点头：“我有一点洁癖，不喜欢杂乱的环境。”他放下扫帚，问，“西红柿鸡蛋面？”
乔驰这才惊觉两碗滚烫的面正紧紧贴着自己掌心，快把自己手掌烫熟了。
“烫烫烫！”他跳着脚把面放在桌上——好嘛，连饭桌都收拾干净了。
杜之航坐在桌旁，决定暂时忘记厨房的一切，先填饱肚子再说，起码，眼前的面条香味四溢，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整整一天，消耗脑力体力，任谁这时候都□。杜之航拿起筷子，吹凉了大大一口，直接塞进嘴里。
“唔……”
乔驰叼着面条抬起头，对面的人含着大大一口面，不咽下去也不吐出来，两只眼睛瞪得圆滚滚，就跟武侠片里被人下了毒似的。
“怎么了？”他问。
杜之航握紧拳头，使了两回劲才咽下去，只觉得这一口面能伤自己三天元气：“谁跟你说你拿手烹饪的？”
乔驰不解：“我妈。”
“她吃过你做的面？”
“吃过啊。”
“评价如何？”
“好吃呗。”乔驰说，“我妈那顿吃了大半锅呢。”
“母爱真伟大。”杜之航由衷感慨。
“怎么了？”乔驰又挑了一筷子，“不好吃？”
杜之航彻底服了：“你小时候有没有撞到过头或者……舌头受过伤？”
乔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觉得哪里也没凹下去一块，于是诚实回答：“没啊。真那么难吃？我觉得不错啊。”
说完，又津津有味地吃了两口。
事已至此无话可说，在饿肚子跟忍受魔鬼烹饪之间，杜之航果断选择了后者。
这辈子都不让乔驰再下厨，他咬着筷子想。
吃完饭乔驰自觉刷碗，生平第一次，他对厨房的油污产生了一种“非我族类”的感觉，于是果断转身离开厨房——会屈尊收拾卫生就不是他乔大队长了。
杜之航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从警局带回来的排查笔录端端正正搁在眼前，这人眉头紧皱目光深沉，仿佛在思考什么很棘手的问题。
乔驰坐在沙发扶手上，问：“看出什么了？”
杜之航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他，目光里有一瞬间的恐慌。但也仅仅是一瞬，马上，他便恢复了平静：“大部分人呈现出的都是呈现出危机后的正常反应，只有一个人有点不对劲。但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对，所以想明天去看一下排查录像，再当面跟他交流一下。”
“好。”乔驰俯身把面前的笔录都收拾起来，指着墙上的钟说，“时间不早了，会休息才会工作，快去洗澡睡觉。”
杜之航洗了澡，边擦头发边走到卧室门口。不知是这段时间被整理过还是本就如此，乔驰家的客房还算整齐。主人家正站在床边换新床单，听见身后声响转过脸，刚要微笑，忽然像断了发条的玩具似的，定住了。
无他，杜之航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
男人的身体，乔驰不是没见过，上学时候同学们光着身子一起洗澡都有过许多回，可看着眼前杜之航过于瘦削的身体，他却第一次有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今晚吃咸了？
乔驰舔舔嘴唇，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才勉强回过神来，扯着嘴角微笑：“你今晚就睡这儿。”
杜之航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斜倚着门，似笑非笑。
虽然刚刚认识一天，但乔驰却无比熟悉这个笑容。
只要他心里在转什么坏心思，肯定就露出这个招牌笑容。
果然，下一秒杜之航淡淡道：“你睡这里吧，我睡你房间。”
“什么！”乔驰拽着自己刚换好的床单嚷嚷，“你不是洁癖吗！我那个屋可……”
“没事，我不介意。”杜之航打了个呵欠，转身朝乔驰的房间走去，一打开门，心脏先停跳了两下。
但经过了客厅的洗礼，眼前很明显只是小菜一碟。杜之航淡定地踢开脚下一个小型沙包，在沙包沉闷的撞击声中回头微笑：“晚安。”
翻滚，搅拌，入锅，起锅……
杜之航举起平底锅，将煎好的鸡蛋倒入盘中，同时关上煤气灶。火焰跳动着熄灭的刹那，屋里传来巨大的摔门声。
头发乱成鸡窝的乔驰一边穿衣服一边冲出来，虽然刚刚睡醒，但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困意，反倒冷凝得有些吓人。
杜之航后仰着身子探头问：“你醒了？”
乔驰应了一声，冲到卫生间随便抹了把脸，抓起沙发上的裤子边套边说：“小杜，我们要快点走，有人死了。”
杜之航一怔：“谁？”
“户籍科的，叫张旭。”乔驰系上腰带，抬起头，杜之航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说死的那个是谁？”杜之航问。
“张旭，户籍科的，昨天我们排查的人中就有他。”
“乔驰，”杜之航抿了抿唇，“他就是我说的那个有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