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下】明天篇A：冰川海啸
我是明天。我的名字，见证了我从前到现在的改变。明天，就是不可知的未来。
丁蒙非常刻意地在一直在我们面前保持着让我们反胃的发抖状态，但我们都无动于衷地吃着自己的早饭假装没有看见。
青城的糯米饭。从最初的两块钱一碗，到现在的十块钱一碗。饭量没有以前的多，肉汁也没有以前的真诚，我加了三份肉汁，才勉强看到些碎肉。加了三份肉汁，我的这碗糯米饭就要二十五块钱。再加甜豆腐脑和油条沫子，一顿早饭吃了四十块钱。
以前早饭，四块钱都觉得是种奢侈。那些节衣缩食的日子，过得简单吃力，想起来却很温馨。
但没人觉得这种奢侈是不划算的。叫凤凰饭摊的这个地方就真的是用一个雨篷搭起来的排档，折叠桌子和塑料凳，没有人来收拾桌子，放下饭盘就吃，前面的人走了后面的人会把饭盘上的一次性碗筷扔在边上的垃圾桶里，然后把自己的饭盘叠加在原来的饭盘上吃，来这里吃饭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要么吃，要么走，这里不会因为你不来而少做一笔生意，更不会稀罕你这一顿饭的钱，对于顾客而言，谁也不会觉得自己花钱应该买服务，谁也不会抱怨这样脏乱差的就餐环境。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的犯贱。
我们一桌三人挤在人群中间，旁边还站了各种端着饭盘子坚持要等位子坐下来吃的闲人。我们被一群穿着体面的男人围着，他们很大声在聊天、吹牛，偶尔看一下我们吃饭的进度。
我要的是半份，吃得快，正悠哉喝着豆腐脑看孔情深认真地嚼着她的大份量。丁蒙抖累了也消停下来喝点热的暖身了。
我环顾了下四周，正觉得奇怪，这么乱糟糟的环境里面，居然没有人抽烟。
丁蒙举着糖水瓶说：“来点糖？”
“够了。”
丁蒙很好奇：“这么贪甜的人，两勺白糖说够了？”
“年纪大了，多糖腻口。”
丁蒙放下糖水瓶，眼神里有股淡淡的失落，好像不能接受我的任何改变一样。
孔情深一直没有讲话，默默表示着自己不向冷战妥协的立场。
我们都盯着她。
因为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却安然自得地扒着糯米饭吃得津津有味。
丁蒙明知故问地看着我啧了一声说：“电话响了，烦人不烦人？”
“懒得接，随他去。”
“你听着无所谓，你要考虑考虑旁边的人喜欢不喜欢你的铃声，要是不想接，你要么挂掉要么忽略。”
“不乐意，你管。”
“我是出于文明城市的良好公民提醒你，要有公德心。”
叭的一声，孔情深把手机按放在桌上，说：“你俩别唱双簧了，谁爱接接去，问起我就说我不想理人。”
丁蒙捧着碗捂手看着我：“你接。”
我说：“这铃声挺好听，就唱着吧。”
丁蒙瞪了我一眼，小眼睛的眼神还挺犀利，猥琐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瞪着我说：“叔叔，就是阿加西啊，你阿加西找你哦。”他半阴不阳地恶心人。
我看了一眼孔情深，她嘟着嘴还在生气。
丁蒙脚下踹了我一脚，说：“快接。”
我调戏够了他，接起了电话。
“喂。”对方的喂是第四声，声音很低沉有力，清晰，有穿透力，不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孔情深，感觉她在很认真地偷听电话里的声音，于是我换到靠近她的耳朵，调大了音量。
“情深在边上。”我说。
“哦——你不是情深，你们在哪？”
孔情深瞪着我摇头，不准我说。
“她不准我说。”我如实回答。
孔情深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对方静了静，说：“你们在凤凰饭摊吗？”
挺有观察力的一个人，估计是听到后面的吵杂声了。
孔情深还是一脸凶相的示意我不要承认。
我回答说：“她不准我说是。”
“明二！”孔情深尖叫声，气急败坏地抢过我的电话，“你也是叛徒！”
我挑挑眉很无畏地说：“我什么也没说。”
“哼！”孔情深自己接过了电话，大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找我干什么，还有脸？！脸呢脸？”
“我知道你在栖龙洲，没跟你爸妈讲，还不算义气么？”电话里的人柔声温语地说。
“义气个屁，你完全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说什么都没用！”孔情深，一下子就又让我们变成了人群的焦点。
“不要生气么，我们现在来接你。”电话里的叔叔不温不火的。
“接个屁，我才不想理你们！等我消了气了我再回去，要是你们非要来找我，别怪我让你们难！堪！骗子！大骗子！”
我跟丁蒙双双默默离座，站在两桌之远的地方，好跟她撇清点关系。
一走远，我们就听不到电话里叔叔的声音了。
“到门口了你们就自己进去开个房间睡觉呀，打麻将也不错呀，或者去三十楼找个姑娘相亲啊，这不是你们一群老男人的基情么。”孔情深眨巴着眼睛开始冷嘲热讽，表情之欠揍简直到了无我境界。
丁蒙捧着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说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又出卖我，我就把你的丑事写成大字报贴在你公司公告栏上！不准出现，知道没有！看到你的脸就想到汗奸！现在你是我的敌人！”
我低声问丁蒙：“你确定，那是她叔叔？”
丁蒙说：“她好几个叔叔，不过听她这大逆不道的语气，应该是那个族辈比她大一轮的小伙子，跟我们差不多大，就是辈份大，所以她也管他叫叔叔。”
原来如此。
可怜的小叔叔。孔情深虽然对我们有时候也很凶，但至少不会这么劈头盖脸地把狗血淋在我们头上。
可怜的小叔叔。
丁蒙闭了闭眼睛，看着人群里张牙舞爪的孔情深说：“你看她这德性，怎么嫁得出去啊！”
“你瞎操什么心。”我睥了他一眼，顺便回复了早上明朝发我的短信。发完才注意到丁蒙一直用一种猥琐的眼神在打量着我。我瞪了他一眼。
丁蒙说：“凶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看你。”
我环顾了下四周，看到很多飞快转开头或者撇开眼神的人，刚才站在我们边上的那几个男人，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丁蒙哼了一声说：“虽然你也不咋滴，但好歹看上去比她像个女人。”
“我哪里不像女人？”我拉了拉自己的裙子。
“穿着姑娘的皮囊揣着爷们的心，从里到外的冷冰冰，你看她，虽然凶巴巴又火辣辣像海啸，但她要真心对一个人好，就比谁都好。”
前半句我不想认同，后半句我承认。孔情深女起人来的确很女人。
丁蒙好奇地看着我的帽子说：“奇了怪了，这帽子戴你头上怎么变了个味啊！”
“糯米饭熏的。”
丁蒙扯了扯我的辫子说：“没说这味，我说怎么气质就变了？！你看你红裙子黑衣服的，打个这么个小辫子，再戴个这样的帽子跟古装剧雪山飞狐似的，怎么戴我头上一直有人说像飞狐过山啊！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就管自己走了，扔我一个人！”孔情深气势汹汹地向我们走来。
“我们吃好了，不好意思干坐着。”
“那也得跟我说声，一回头就不见你们了！”
“说过的，你没注意。”我认真地说。
“说过么？我怎么没有印象？”孔情深皱着眉回想。
“恩。”我笃定地说。这些事情上，只要坚持，就能成为事实。
“好吧，那现在吃好了，我们回去吧。”孔情深一边波澜无痕地看着讯息，一边轻松自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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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蒙非常刻意地在一直在我们面前保持着让我们反胃的发抖状态，但我们都无动于衷地吃着自己的早饭假装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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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早饭，四块钱都觉得是种奢侈。那些节衣缩食的日子，过得简单吃力，想起来却很温馨。
但没人觉得这种奢侈是不划算的。叫凤凰饭摊的这个地方就真的是用一个雨篷搭起来的排档，折叠桌子和塑料凳，没有人来收拾桌子，放下饭盘就吃，前面的人走了后面的人会把饭盘上的一次性碗筷扔在边上的垃圾桶里，然后把自己的饭盘叠加在原来的饭盘上吃，来这里吃饭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要么吃，要么走，这里不会因为你不来而少做一笔生意，更不会稀罕你这一顿饭的钱，对于顾客而言，谁也不会觉得自己花钱应该买服务，谁也不会抱怨这样脏乱差的就餐环境。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的犯贱。
我们一桌三人挤在人群中间，旁边还站了各种端着饭盘子坚持要等位子坐下来吃的闲人。我们被一群穿着体面的男人围着，他们很大声在聊天、吹牛，偶尔看一下我们吃饭的进度。
我要的是半份，吃得快，正悠哉喝着豆腐脑看孔情深认真地嚼着她的大份量。丁蒙抖累了也消停下来喝点热的暖身了。
我环顾了下四周，正觉得奇怪，这么乱糟糟的环境里面，居然没有人抽烟。
丁蒙举着糖水瓶说：“来点糖？”
“够了。”
丁蒙很好奇：“这么贪甜的人，两勺白糖说够了？”
“年纪大了，多糖腻口。”
丁蒙放下糖水瓶，眼神里有股淡淡的失落，好像不能接受我的任何改变一样。
孔情深一直没有讲话，默默表示着自己不向冷战妥协的立场。
我们都盯着她。
因为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却安然自得地扒着糯米饭吃得津津有味。
丁蒙明知故问地看着我啧了一声说：“电话响了，烦人不烦人？”
“懒得接，随他去。”
“你听着无所谓，你要考虑考虑旁边的人喜欢不喜欢你的铃声，要是不想接，你要么挂掉要么忽略。”
“不乐意，你管。”
“我是出于文明城市的良好公民提醒你，要有公德心。”
叭的一声，孔情深把手机按放在桌上，说：“你俩别唱双簧了，谁爱接接去，问起我就说我不想理人。”
丁蒙捧着碗捂手看着我：“你接。”
我说：“这铃声挺好听，就唱着吧。”
丁蒙瞪了我一眼，小眼睛的眼神还挺犀利，猥琐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瞪着我说：“叔叔，就是阿加西啊，你阿加西找你哦。”他半阴不阳地恶心人。
我看了一眼孔情深，她嘟着嘴还在生气。
丁蒙脚下踹了我一脚，说：“快接。”
我调戏够了他，接起了电话。
“喂。”对方的喂是第四声，声音很低沉有力，清晰，有穿透力，不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孔情深，感觉她在很认真地偷听电话里的声音，于是我换到靠近她的耳朵，调大了音量。
“情深在边上。”我说。
“哦——你不是情深，你们在哪？”
孔情深瞪着我摇头，不准我说。
“她不准我说。”我如实回答。
孔情深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对方静了静，说：“你们在凤凰饭摊吗？”
挺有观察力的一个人，估计是听到后面的吵杂声了。
孔情深还是一脸凶相的示意我不要承认。
我回答说：“她不准我说是。”
“明二！”孔情深尖叫声，气急败坏地抢过我的电话，“你也是叛徒！”
我挑挑眉很无畏地说：“我什么也没说。”
“哼！”孔情深自己接过了电话，大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找我干什么，还有脸？！脸呢脸？”
“我知道你在栖龙洲，没跟你爸妈讲，还不算义气么？”电话里的人柔声温语地说。
“义气个屁，你完全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说什么都没用！”孔情深，一下子就又让我们变成了人群的焦点。
“不要生气么，我们现在来接你。”电话里的叔叔不温不火的。
“接个屁，我才不想理你们！等我消了气了我再回去，要是你们非要来找我，别怪我让你们难！堪！骗子！大骗子！”
我跟丁蒙双双默默离座，站在两桌之远的地方，好跟她撇清点关系。
一走远，我们就听不到电话里叔叔的声音了。
“到门口了你们就自己进去开个房间睡觉呀，打麻将也不错呀，或者去三十楼找个姑娘相亲啊，这不是你们一群老男人的基情么。”孔情深眨巴着眼睛开始冷嘲热讽，表情之欠揍简直到了无我境界。
丁蒙捧着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说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又出卖我，我就把你的丑事写成大字报贴在你公司公告栏上！不准出现，知道没有！看到你的脸就想到汗奸！现在你是我的敌人！”
我低声问丁蒙：“你确定，那是她叔叔？”
丁蒙说：“她好几个叔叔，不过听她这大逆不道的语气，应该是那个族辈比她大一轮的小伙子，跟我们差不多大，就是辈份大，所以她也管他叫叔叔。”
原来如此。
可怜的小叔叔。孔情深虽然对我们有时候也很凶，但至少不会这么劈头盖脸地把狗血淋在我们头上。
可怜的小叔叔。
丁蒙闭了闭眼睛，看着人群里张牙舞爪的孔情深说：“你看她这德性，怎么嫁得出去啊！”
“你瞎操什么心。”我睥了他一眼，顺便回复了早上明朝发我的短信。发完才注意到丁蒙一直用一种猥琐的眼神在打量着我。我瞪了他一眼。
丁蒙说：“凶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看你。”
我环顾了下四周，看到很多飞快转开头或者撇开眼神的人，刚才站在我们边上的那几个男人，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丁蒙哼了一声说：“虽然你也不咋滴，但好歹看上去比她像个女人。”
“我哪里不像女人？”我拉了拉自己的裙子。
“穿着姑娘的皮囊揣着爷们的心，从里到外的冷冰冰，你看她，虽然凶巴巴又火辣辣像海啸，但她要真心对一个人好，就比谁都好。”
前半句我不想认同，后半句我承认。孔情深女起人来的确很女人。
丁蒙好奇地看着我的帽子说：“奇了怪了，这帽子戴你头上怎么变了个味啊！”
“糯米饭熏的。”
丁蒙扯了扯我的辫子说：“没说这味，我说怎么气质就变了？！你看你红裙子黑衣服的，打个这么个小辫子，再戴个这样的帽子跟古装剧雪山飞狐似的，怎么戴我头上一直有人说像飞狐过山啊！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就管自己走了，扔我一个人！”孔情深气势汹汹地向我们走来。
“我们吃好了，不好意思干坐着。”
“那也得跟我说声，一回头就不见你们了！”
“说过的，你没注意。”我认真地说。
“说过么？我怎么没有印象？”孔情深皱着眉回想。
“恩。”我笃定地说。这些事情上，只要坚持，就能成为事实。
“好吧，那现在吃好了，我们回去吧。”孔情深一边波澜无痕地看着讯息，一边轻松自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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