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下】明天篇C：引狼入室
回到房间，打开所有的灯，打开电视，除了整点新闻，几乎每个台都在插拨整点广告，随便在点拨频道选了部电影，任主题曲幽幽放着，坐在窗前看窗外的风景。
这城市车水马龙，我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它的夜景——尤其是从二十八楼去俯瞰，有种芸芸众生在我脚下的苍茫感，觉得自己那么高，高得不胜寒。
八年前的青城，没有二十八楼的高楼，也没有这样车水马龙的夜景。
八年了，日升月落 ，琼宇起降，华灯亮灭，人来人往。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没有谁而放慢速度，更不会因为没有明天你而改变些什么。
我对着黑净的落地窗笑了，倒影里我的脸却显得有点残酷，与外面的夜色格格不入，显得那么多余突兀。
“喂。”手机亮了，我接了起来。
“我们回去了。”电话那头明日安静地说。
“恩。”
“过两天搬回来。”明日的语气没显得那么霸道，但也不像是在商量。
我已经懒得再跟他坚持，用沉默代替回答。
“你的这个号码我给了明三，年底我事多。”
“恩。”
“恩。”明日在那着顿了顿，似乎总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见我也没话，他挂了电话。
我刚放好手机，有人锤门。这时候，谁？锤门？
我还没到门口够到猫眼，孔情深的声音就响亮亮地透过门缝挤了进来：“明天，开门！明二！”
我马上开了条缝，提醒外面气势汹汹的孔情深说：“有门铃的。”
孔情深说：“我管你门铃不门铃，快点开门，吵醒邻居可不好。”
“别闹了，你妈喊你回家睡觉。”我要关门。
孔情深一把抵住门说：“我今天不回家，就睡你家了——”说着她表情马上又生气又郁闷，“我跟我妈吵了架，大过年的只有你这能收留我了，求求你嘛。”
“你跟你妈吵架，她总不会把锁换了。”
“家里现在龙潭虎穴，我哪回得去——”孔情深丰富的表情马上流如雨下，“现在我就像跳粱小丑一样，走到哪里都有不安好心的眼睛盯着我看。”
我一看孔情深哭了，马上松了锁链，她就抽抽噎噎地进门、扔包、甩鞋、甩身在床，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自然毫不做作，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引狼入室。我感觉到一个悲剧正在上演。
孔情深抿着嘴唇在床上酝酿了一会脾气，大声大气地说：“哼，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千方百计哄我回去，就是想给我相亲，巴不得把我早点嫁出去。”
我小心翼翼盘腿坐在自己床上，拄着脑袋看她脸上流过的各种表情，比电视剧还丰富多彩。现在能把孔情深惹得怒气冲天的，估计也就只有相亲的事情了。
我忍不住打趣她说：“现在嫁也不早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嘲笑我是剩女吗？你也比我小不了多少。”
我挑了个眉说：“剩不剩的话题，你应该都习惯了。”
孔情深说：“习惯，当然习惯了。但习惯了并不代表不生气啊。最可恨的是什么你知道不？”她动作幅度很大地坐了起来，但又没坐稳，像不倒翁一样摇晃了好几下。
“你说。”我往后躲了躲，生怕她会撞到我。
“这次连我叔叔都跟他们合起来一起给我下套！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平时对他这么好，他这么对我！”
有这么形容自己叔叔的，也就孔情深了。
“哼，真看不出来老实人说起谎来比滑头人还精明，气死我了！”孔情深又倒了下去。
我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了，电影频道我等的电影快要开播了。我不理孔情深，去厕所洗脸，刚卸了妆，孔情深就推门进来了，靠在我身后的墙上，完全不懂什么叫礼貌，或者隐私空间。
我皱着眉看她：“我在厕所。”
“我知道啊，难道我不能进来吗？我又不是男人。”孔情深可大方了，一脸的无所谓。
“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厕所。”我不客气地说。
“我知道啊，我又不来用厕所，我就憋得慌，你又半天不出来，我来陪你讲讲话么。”孔情深一脸无辜。
“我三分钟前进来的，你的半天是什么概念。”我知道赶不走她，只好接着洗脸。
“你是褪了妆怕见人还是怎么着？又不是没见过，打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是素颜的，你眼睛是大是小，鼻子是高是矮我还能不清楚啊。”
我垂着头泼脸，感觉到她也在边上毛手毛脚的在弄脸。
于是我再次提醒她：“你别忙和了，我这不收留女人。”
“什么不收留女人，难不成你收留男人？”孔情深没绕过弯来。
“男人也得看长相条件。”
孔情深推了我一把，力大无穷：“老没正经的，反正多张床，你也不怕一个人住这么大房间，我陪你嘛，最多，我付你一半房钱嘛。”
“我花钱买清静，招个你，我还不如回家住。”洗好脸，孔情深马上挤进来冼 ，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
电影开始了。我回到卧室，只能尽量保持自己的生活步调不要受她干扰。
孔情深清清爽爽地出来了，一扫刚才又悲又怒的姿态，我开始怀疑她是演技派，在门口又抹眼泪又博同情的诓半天就是想登堂入室。她在房间转了一圈，在我床边坐下，大脸在我面前晃了下，然后一直目不转睛地在旁边盯着我看。
我习惯了，我真的习惯了孔情深这么神经兮兮的样子，她怎么就真的一点都没变，时间除了让她从少女变成剩女，什么有价值的成长都没加到她身上。
大概这么盯了十来分钟，孔情深把脑袋凑近，近到跟我的脸只有一个小指的距离，近到她的眼睛都快要集中成斗鸡脸了，她很认真地说：“明二，你怎么没有皱纹？”
她研究了半天，研究出这个结果？
“我为什么要有皱纹？”我反问她。
“因为我有皱纹啊，你看！”她眯起眼睛，大眼睛边上很明显的就有了鱼尾一样的纹路。
“你是你，我是我。”我继续看电影。
“所以说你不符合规律啊，”孔情深倒在床上，刚好脸在我眼皮子底下，她静了静，突然很温和地笑了。
我习惯了她尖声尖气的大嗓门，突然温了倒还真有点不适应。
孔情深在无妆的情况下脸显得有点苍白，雀斑很明显，笑起来的眼角微有皱纹，但还是娃娃脸一张。她看着我，笑着说：“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咱们高中的时候？虽然你没皱纹，长相也变了许多，但还像以前的明二。”
“以前的明二。”我冷笑。
“对啊，”孔情深笑得甜滋滋的，好像回忆有多甜蜜一样，“咱们以前住对门的时候都不爱写作业，你看电视，我就来找你聊天——”
“你电话响了。”我打断孔情深的话。
孔情深听了听：“不是我的手机——”她转头看了看说，“是电影里拉。”
“哦。”我继续看电影。
“你老是说鬼故事吓我，害得我都不敢一个人睡觉。”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说鬼故事吓你？”
“你想我跟你一起睡。”孔情深笑眯眯的。
“我想你快点回自己的房间，谁知道你会赖着不走。”我残酷地说出实情。
孔情深的声音尖利地晃荡着，我不知道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好不好，实在有点担心一楼都能听见：“臭明二，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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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了，日升月落 ，琼宇起降，华灯亮灭，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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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过两天搬回来。”明日的语气没显得那么霸道，但也不像是在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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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明日在那着顿了顿，似乎总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见我也没话，他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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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到门口够到猫眼，孔情深的声音就响亮亮地透过门缝挤了进来：“明天，开门！明二！”
我马上开了条缝，提醒外面气势汹汹的孔情深说：“有门铃的。”
孔情深说：“我管你门铃不门铃，快点开门，吵醒邻居可不好。”
“别闹了，你妈喊你回家睡觉。”我要关门。
孔情深一把抵住门说：“我今天不回家，就睡你家了——”说着她表情马上又生气又郁闷，“我跟我妈吵了架，大过年的只有你这能收留我了，求求你嘛。”
“你跟你妈吵架，她总不会把锁换了。”
“家里现在龙潭虎穴，我哪回得去——”孔情深丰富的表情马上流如雨下，“现在我就像跳粱小丑一样，走到哪里都有不安好心的眼睛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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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我感觉到一个悲剧正在上演。
孔情深抿着嘴唇在床上酝酿了一会脾气，大声大气地说：“哼，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千方百计哄我回去，就是想给我相亲，巴不得把我早点嫁出去。”
我小心翼翼盘腿坐在自己床上，拄着脑袋看她脸上流过的各种表情，比电视剧还丰富多彩。现在能把孔情深惹得怒气冲天的，估计也就只有相亲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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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情深说：“习惯，当然习惯了。但习惯了并不代表不生气啊。最可恨的是什么你知道不？”她动作幅度很大地坐了起来，但又没坐稳，像不倒翁一样摇晃了好几下。
“你说。”我往后躲了躲，生怕她会撞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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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形容自己叔叔的，也就孔情深了。
“哼，真看不出来老实人说起谎来比滑头人还精明，气死我了！”孔情深又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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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着眉看她：“我在厕所。”
“我知道啊，难道我不能进来吗？我又不是男人。”孔情深可大方了，一脸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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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我又不来用厕所，我就憋得慌，你又半天不出来，我来陪你讲讲话么。”孔情深一脸无辜。
“我三分钟前进来的，你的半天是什么概念。”我知道赶不走她，只好接着洗脸。
“你是褪了妆怕见人还是怎么着？又不是没见过，打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是素颜的，你眼睛是大是小，鼻子是高是矮我还能不清楚啊。”
我垂着头泼脸，感觉到她也在边上毛手毛脚的在弄脸。
于是我再次提醒她：“你别忙和了，我这不收留女人。”
“什么不收留女人，难不成你收留男人？”孔情深没绕过弯来。
“男人也得看长相条件。”
孔情深推了我一把，力大无穷：“老没正经的，反正多张床，你也不怕一个人住这么大房间，我陪你嘛，最多，我付你一半房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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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习惯了，我真的习惯了孔情深这么神经兮兮的样子，她怎么就真的一点都没变，时间除了让她从少女变成剩女，什么有价值的成长都没加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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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研究了半天，研究出这个结果？
“我为什么要有皱纹？”我反问她。
“因为我有皱纹啊，你看！”她眯起眼睛，大眼睛边上很明显的就有了鱼尾一样的纹路。
“你是你，我是我。”我继续看电影。
“所以说你不符合规律啊，”孔情深倒在床上，刚好脸在我眼皮子底下，她静了静，突然很温和地笑了。
我习惯了她尖声尖气的大嗓门，突然温了倒还真有点不适应。
孔情深在无妆的情况下脸显得有点苍白，雀斑很明显，笑起来的眼角微有皱纹，但还是娃娃脸一张。她看着我，笑着说：“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咱们高中的时候？虽然你没皱纹，长相也变了许多，但还像以前的明二。”
“以前的明二。”我冷笑。
“对啊，”孔情深笑得甜滋滋的，好像回忆有多甜蜜一样，“咱们以前住对门的时候都不爱写作业，你看电视，我就来找你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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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情深听了听：“不是我的手机——”她转头看了看说，“是电影里拉。”
“哦。”我继续看电影。
“你老是说鬼故事吓我，害得我都不敢一个人睡觉。”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说鬼故事吓你？”
“你想我跟你一起睡。”孔情深笑眯眯的。
“我想你快点回自己的房间，谁知道你会赖着不走。”我残酷地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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