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上】明朝篇1：等不到的人
我是明朝。朝，朝阳的朝，而不是朝代的朝。但大家都喜欢叫我朝代的这个明朝，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名字的由来。
包厢里坐下来，二老都有点闷闷不乐，明先生是因为明太太对方叔叔的态度，而明太太不是因为明先生对方叔叔的态度，而是明先生仍旧对周遭朋友的排斥与冷淡。
气氛有点僵硬，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调气氛的人，跟着一起坐了十来分钟就觉得森冷气闷，这时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去做。
“我去洗手间。”我站起来要走。
“洗手间去外面上什么？包厢里就有。”明先生看我在穿外套，提示我。
“我顺便去看看哥和嫂子来了没——哥有说为什么今天吃饭么？”
“就一家人吃个饭，有什么为什么的。”明先生的语气又开始不悦。
“哦。”我马上逃出包厢。
来到三十楼。
三十楼的领台也认得我，我也认得她，她一直在这里做领台，偶尔会客串一下大堂，偶尔我跟同学来一次的时候，她都给我预留那个喜欢的位子。朝中有人好办事，我也都是托了明日的福。
“你好，明二少爷。”
我在大厅里扫了一眼，没有见到类似明天的身影。还有很多雅座都是拉上窗帘的，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我只能尝试着问她：“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两个女人，个个都高高的，长头发——”
领台的表情显得有点迷惑，这里到处都是一对对来谈心聊天的女密友。
“一个瘦瘦的，小脸，秀气，很严肃，另一个微胖，大眼睛大嘴巴，娃娃脸，还有她嗓门可能有点大——”我没法描述明天，但如果她跟孔情深在一起的话，孔情深还是蛮好描述的。
领台还是有点迷惑。
我索性说：“那你看下有没有人订过包厢，姓孔的——”
领台笑了：“哦，您说得是孔小姐吧？没错，她的确跟一位美女一起来的。”
“他们在哪？没走吧？”
领台很熟悉业务地说：“孔小姐订得是孔雀包厢，现在还在的。前面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第二间。”
“谢谢。”
“不客气的，明二少爷。”
趁着高兴的劲，我现在觉得有必要要扭转他们对我的称谓，于是停下来说：“叫我明朝就可以——还有，我排行第三——”
领台显得惊讶又尴尬：“不——不好意思，我听别人都这么叫您，我不知道您排行第三——”
“没事的，习惯了。”我笑笑，“下次别叫错就行。”
走到孔雀包厢，门上画着一只蓝绿色的孔雀，木色门，很雅致——什么时候孔情深的眼光也这么好了？
敲了敲门。
“进。”
对了，应门的是明天。
我开门进去，她们坐的桌子是侧对着门的，没有人理我，估计把我当上菜的服务员了。
明天拄着脸，头发垂下挡住她的侧脸，背影就显得很清冷。照她脸对着的方向，应该是在看桌上的那盏孔雀羽毛的灯。
孔情深正呆呆地拿着纸巾漫无目的的在桌上擦着。
“姐。”我叫了句。
两人同时转头看我，明天微淡的妆在灯光下显得很神秘，眼睛倒映着雀蓝色的光。
孔情深奇怪地看着我：“这声姐不是叫我的吧？”
孔情深的样子有点吓到我，可能她刚哭过，脱妆的双眼黑黑一片，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
明天的眼里滑过一些情绪，像是示意我收起那惊讶的眼神。而后她微微一笑：“你不认得他了，他是明朝。”
孔情深瞪大了眼睛看我：“明朝？原来你是明朝啊！难怪我说怎么城里有个人长得这么像明日，原来都是一家子啊。”
孔情深真的认得我，但我有时候在城里走动的时候会碰到她，她长得并不是很扎眼，但她的嗓子很有特色。可能自我认识她开始她一点都没见变化，所以我一直都认得她，她是明天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但她见我的时候我还小，经过成长的洗礼我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因为不熟，所以见到了也只是见到了，并没有打招呼什么的。
“快七点了，你还有空上来。”明天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是啊快七点了，看样子你们还没结束么。”我看桌上的饭菜都几乎还是满的，她倒还有心思问我呢。
“恩。我不急。”明天说。
“哥没有叫你一起来么？”明天这么淡定？
“我跟他说过我晚上有事。”明天轻描淡写。
“可是我们人都到齐了，爸妈嫂子都来了。”
明天继续不感兴趣地说：“到齐了你们就开饭。我这里还有事。”
想起嫂子那副等着临终审判的样子我就觉得有点内疚，这时孔情深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站起来说：“接个电话，你们先聊。”然后就躲到厕所去接电话了。
明天双眼无神地盯着孔情深，不知道他们先前聊了些什么，总之我进来的时候感觉气氛不是很活络。
“姐，你还是来一趟吧。”我好声好气，低声下气。
“我没打算这么早见他们。”明天很诚实的说。
“但是——哎——不知道谁给嫂子发了你们在大堂的照片，现在嫂子以为哥在外面有了女人，情绪很差——她怀孕了，我都怕她得产前忧郁症了，你就体谅下嘛。”
明天皱着眉想了想说：“你嫂子，我不认识。”
“什么你嫂子你嫂子的，我嫂子也是你嫂子。姐，你就来一趟嘛，哥都叫上你们了，一定也是想当面说清楚的么。”我讨好般的摇她的手。
“我这边结束了再说。”明天还是没有给标准答案。
这时孔情深的声音在厕所里肆无忌惮的张扬开，不知道是谁惹得她这么激动：“你让他去好了么，什么人啊什么事情都管着你，信任你懂不懂，信任——”
明天垂着眼睛说：“我们还有事，你出去吧。”
我也不想见到孔情深出来尴尬的样子，只好再次确认说：“来哦，记得要来哦，七楼鸿门厅，我们都等着你呢。”
明天点了点头。
我离开了包厢，觉得明天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
鸿门厅。
人都在了，明日皱着眉说：“上哪去了？”
“出去转了转，人都到齐了，开饭了么？”
明日烦躁地看手表，已经七点十五分了，明天还没有出现。
“开饭吧。”明日可能也没有跟二老说明天要来，所以不好拖着不开饭。嫂子双眼红红的，拿着筷子却没夹一点菜，一副死刑犯等死的绝望神色。
二老大神经的没发现气氛诡异，各自为自己添酒，明先生好白酒，明太太爱红酒。
明日给我使了个眼色，拿起烟走出包厢。
“你刚才是不是找她去了？”他拿着烟不点。
“恩。”
“她在哪？”
“在楼上。”
“让她下来。”明日以命令的口吻。
“我叫过了，她说她那边完事了就来。”
明日忍着怒气咬着牙说：“等她完事要几点了？她在哪，我去找她。”
“她没完事不愿意来，你找到她了也没用。”我不想出卖明天，也知道明日要是真心想找明天，以他的脸面随便问问都能问出来。
明日突然笑了，看着我说：“我说你怎么这两天不一样了，原来是明二回来了你有了新靠山了。跟中邪了一样。”
我认真地说：“八年了，她回来得不容易。”
是的八年了，她回来得不容易，我们等得也不容易。如果有任何事情会影响到她回来的情绪而促使她提早离开，我想我会不顾一切都扼杀这些事情的发生。
明日扶了扶鼻梁，一副很头痛的样子，这种神情只有在他碰到生意上很棘手的事情时才会出现。他从烟盒里拿出了烟夹在指间，打了个手势说：“你先进去吧。”
明日已经戒烟了，为了嫂子，为了孩子。但烟从不离身，应酬需要。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天始终没有来。明日出去好几次，估计都是打电话给明天，每次回来的脸色都难看一层，连明先生明太太都注意到了。
“阿日，是不是生意上事情，忙的话你就去吧。”明太太难得这么善解人意。
“没事，吃饭吧。”明日又看了一眼手机。
嫂子放下筷子，可能再也受不了明日这么心不在焉：“爸，妈，我吃饱了。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哪不舒服？要不要上医院看看？”明太太问。
“不用了。妈，我先回家，明天舒服点了再回去。”嫂子已经开门走了。
“阿日，你快送送丽拉，大冷天的一个人——”
“我人都没到，怎么就有人先离场了？”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嚣张带冷。
——明天的声音。
明天来了？明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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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坐下来，二老都有点闷闷不乐，明先生是因为明太太对方叔叔的态度，而明太太不是因为明先生对方叔叔的态度，而是明先生仍旧对周遭朋友的排斥与冷淡。
气氛有点僵硬，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调气氛的人，跟着一起坐了十来分钟就觉得森冷气闷，这时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去做。
“我去洗手间。”我站起来要走。
“洗手间去外面上什么？包厢里就有。”明先生看我在穿外套，提示我。
“我顺便去看看哥和嫂子来了没——哥有说为什么今天吃饭么？”
“就一家人吃个饭，有什么为什么的。”明先生的语气又开始不悦。
“哦。”我马上逃出包厢。
来到三十楼。
三十楼的领台也认得我，我也认得她，她一直在这里做领台，偶尔会客串一下大堂，偶尔我跟同学来一次的时候，她都给我预留那个喜欢的位子。朝中有人好办事，我也都是托了明日的福。
“你好，明二少爷。”
我在大厅里扫了一眼，没有见到类似明天的身影。还有很多雅座都是拉上窗帘的，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我只能尝试着问她：“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两个女人，个个都高高的，长头发——”
领台的表情显得有点迷惑，这里到处都是一对对来谈心聊天的女密友。
“一个瘦瘦的，小脸，秀气，很严肃，另一个微胖，大眼睛大嘴巴，娃娃脸，还有她嗓门可能有点大——”我没法描述明天，但如果她跟孔情深在一起的话，孔情深还是蛮好描述的。
领台还是有点迷惑。
我索性说：“那你看下有没有人订过包厢，姓孔的——”
领台笑了：“哦，您说得是孔小姐吧？没错，她的确跟一位美女一起来的。”
“他们在哪？没走吧？”
领台很熟悉业务地说：“孔小姐订得是孔雀包厢，现在还在的。前面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第二间。”
“谢谢。”
“不客气的，明二少爷。”
趁着高兴的劲，我现在觉得有必要要扭转他们对我的称谓，于是停下来说：“叫我明朝就可以——还有，我排行第三——”
领台显得惊讶又尴尬：“不——不好意思，我听别人都这么叫您，我不知道您排行第三——”
“没事的，习惯了。”我笑笑，“下次别叫错就行。”
走到孔雀包厢，门上画着一只蓝绿色的孔雀，木色门，很雅致——什么时候孔情深的眼光也这么好了？
敲了敲门。
“进。”
对了，应门的是明天。
我开门进去，她们坐的桌子是侧对着门的，没有人理我，估计把我当上菜的服务员了。
明天拄着脸，头发垂下挡住她的侧脸，背影就显得很清冷。照她脸对着的方向，应该是在看桌上的那盏孔雀羽毛的灯。
孔情深正呆呆地拿着纸巾漫无目的的在桌上擦着。
“姐。”我叫了句。
两人同时转头看我，明天微淡的妆在灯光下显得很神秘，眼睛倒映着雀蓝色的光。
孔情深奇怪地看着我：“这声姐不是叫我的吧？”
孔情深的样子有点吓到我，可能她刚哭过，脱妆的双眼黑黑一片，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
明天的眼里滑过一些情绪，像是示意我收起那惊讶的眼神。而后她微微一笑：“你不认得他了，他是明朝。”
孔情深瞪大了眼睛看我：“明朝？原来你是明朝啊！难怪我说怎么城里有个人长得这么像明日，原来都是一家子啊。”
孔情深真的认得我，但我有时候在城里走动的时候会碰到她，她长得并不是很扎眼，但她的嗓子很有特色。可能自我认识她开始她一点都没见变化，所以我一直都认得她，她是明天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但她见我的时候我还小，经过成长的洗礼我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因为不熟，所以见到了也只是见到了，并没有打招呼什么的。
“快七点了，你还有空上来。”明天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是啊快七点了，看样子你们还没结束么。”我看桌上的饭菜都几乎还是满的，她倒还有心思问我呢。
“恩。我不急。”明天说。
“哥没有叫你一起来么？”明天这么淡定？
“我跟他说过我晚上有事。”明天轻描淡写。
“可是我们人都到齐了，爸妈嫂子都来了。”
明天继续不感兴趣地说：“到齐了你们就开饭。我这里还有事。”
想起嫂子那副等着临终审判的样子我就觉得有点内疚，这时孔情深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站起来说：“接个电话，你们先聊。”然后就躲到厕所去接电话了。
明天双眼无神地盯着孔情深，不知道他们先前聊了些什么，总之我进来的时候感觉气氛不是很活络。
“姐，你还是来一趟吧。”我好声好气，低声下气。
“我没打算这么早见他们。”明天很诚实的说。
“但是——哎——不知道谁给嫂子发了你们在大堂的照片，现在嫂子以为哥在外面有了女人，情绪很差——她怀孕了，我都怕她得产前忧郁症了，你就体谅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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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嫂子你嫂子的，我嫂子也是你嫂子。姐，你就来一趟嘛，哥都叫上你们了，一定也是想当面说清楚的么。”我讨好般的摇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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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孔情深的声音在厕所里肆无忌惮的张扬开，不知道是谁惹得她这么激动：“你让他去好了么，什么人啊什么事情都管着你，信任你懂不懂，信任——”
明天垂着眼睛说：“我们还有事，你出去吧。”
我也不想见到孔情深出来尴尬的样子，只好再次确认说：“来哦，记得要来哦，七楼鸿门厅，我们都等着你呢。”
明天点了点头。
我离开了包厢，觉得明天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
鸿门厅。
人都在了，明日皱着眉说：“上哪去了？”
“出去转了转，人都到齐了，开饭了么？”
明日烦躁地看手表，已经七点十五分了，明天还没有出现。
“开饭吧。”明日可能也没有跟二老说明天要来，所以不好拖着不开饭。嫂子双眼红红的，拿着筷子却没夹一点菜，一副死刑犯等死的绝望神色。
二老大神经的没发现气氛诡异，各自为自己添酒，明先生好白酒，明太太爱红酒。
明日给我使了个眼色，拿起烟走出包厢。
“你刚才是不是找她去了？”他拿着烟不点。
“恩。”
“她在哪？”
“在楼上。”
“让她下来。”明日以命令的口吻。
“我叫过了，她说她那边完事了就来。”
明日忍着怒气咬着牙说：“等她完事要几点了？她在哪，我去找她。”
“她没完事不愿意来，你找到她了也没用。”我不想出卖明天，也知道明日要是真心想找明天，以他的脸面随便问问都能问出来。
明日突然笑了，看着我说：“我说你怎么这两天不一样了，原来是明二回来了你有了新靠山了。跟中邪了一样。”
我认真地说：“八年了，她回来得不容易。”
是的八年了，她回来得不容易，我们等得也不容易。如果有任何事情会影响到她回来的情绪而促使她提早离开，我想我会不顾一切都扼杀这些事情的发生。
明日扶了扶鼻梁，一副很头痛的样子，这种神情只有在他碰到生意上很棘手的事情时才会出现。他从烟盒里拿出了烟夹在指间，打了个手势说：“你先进去吧。”
明日已经戒烟了，为了嫂子，为了孩子。但烟从不离身，应酬需要。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天始终没有来。明日出去好几次，估计都是打电话给明天，每次回来的脸色都难看一层，连明先生明太太都注意到了。
“阿日，是不是生意上事情，忙的话你就去吧。”明太太难得这么善解人意。
“没事，吃饭吧。”明日又看了一眼手机。
嫂子放下筷子，可能再也受不了明日这么心不在焉：“爸，妈，我吃饱了。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哪不舒服？要不要上医院看看？”明太太问。
“不用了。妈，我先回家，明天舒服点了再回去。”嫂子已经开门走了。
“阿日，你快送送丽拉，大冷天的一个人——”
“我人都没到，怎么就有人先离场了？”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嚣张带冷。
——明天的声音。
明天来了？明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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