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四
东区银行营业部南、北二区从早晨开门就涌进了不少的客户，然后以只增不减的趋势维持着客户数量。燕妮实在忍不住了，一为那个老太太办完业务就赶紧按了“暂停业务”的灯，把桌子上的凭证和印章扫进钱箱，锁好后一溜小步跑进卫生间。
蒋静正好在洗手，看见她这样子笑个不停：“可怜的营业部人，我们迟早都会憋成肾炎和结石，要么干脆改变基因，学貔貅只进不出，就万事大吉了！”
燕妮冲完厕所才痛快地舒了口气，她洗干净手才对蒋静说：“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喝一口水，简直是没完没了，刚才那个老太太拿了26笔定期存单转存，每笔金额不过5000元，我的老天爷！蛮以为总算要办完了吧，她又要购2000美元，汇到信用卡上1775，余下的225元全部要零钞取出来，我为了给她调1元、5元的票面又得跑去出纳科。简直人都被她搞疯了，救命呀！”
“哼，这算什么，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听说了，是李玥说的，她说下个月全行要将综合柜员进行全面推广。”
“什么？那我们就都要成综合柜员啦？我的天，还让不让人活呀！”
蒋静对着镜子补唇膏，说：“我要是你，哼！年青漂亮，还在这种地方受活罪，早就嫁个有钱人让他养了。”
“唉！我是不信这一套的，相男人不如靠自己，你说说看，有哪个男人是靠得住的？就算有那么几个能对你好的，可惜又养不起我！”
蒋静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对，对，你说得太对了！对了，滟滢来上班了，你还没碰见她吧，被传召进姜主任公办室了，感冒发烧能请两天病假，我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还是破天荒第一遭！上回请病假的小燕子是查出了肾结石要开刀，没想到新来的人也能请动病假，还真是不简单呀！”
“老蒋，七号柜台等你授权，客户已经有意见了。”李玥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脚步，吓了两人一跳。
蒋静连连点头：“是，是，我马上就去！”
“以后你们少在这里嚼舌，隔墙有耳！幸好是我听见了，万一别人听见呢？哼，请动病假，你们还蒙在鼓里，新来的小丫头也有这种能耐？是上面高层有人打了招呼的！”
燕妮的眼睛立刻沉了，咬着嘴唇走了出去。
下午五点刚过，燕妮就走到滟滢身边，低声说：“快点做好准备，我跟蒋静说好，让我们两个柜台先扎帐，六点半周唯在街转角等我们。”
滟滢点点头没有说话，她脸色苍白、有很明显的黑眼圈，自从休了病假后，她愈发地沉默，经常整天都听不到她说一句话。六点二十刚过，燕妮就砰得关上钱箱锁好，提着它送进金库，办了交接手续后对蒋静说：“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年青就是不一样脑子快，不到20分钟就扎完帐了，好吧，再见！”
燕妮走进更衣室换下行服，一溜眼看见滟滢已换好衣服站在角落，燕妮捂着胸口说：“吓了我一跳，看见我进来也不出个声，咦？你还真够迅速的，连衣服都换好了！”
周唯一看见她们就按喇叭，“快上车，交警才过来转了一圈。”
她们一上车，周唯就问：“咦？姜玉儿呢？她没和你们一起来？”
“你还请了她？”燕妮问。
“好歹也是共事过一场，何况她现在还是你们的头儿，私下吃个饭挺好的。这个人也真是有点怪，我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不管了我们先去。”
“滟滢，你好了吗？怎么脸色还这么差？”周唯开着车还扫了一眼旁边的滟滢。天气开始转暖，周唯已换了冬衣，穿了一套咖金色的薄羊绒呢洋装，长发在脑后挽了精致的发髻，正好露出黄金的珍珠耳钉，白嫩的小手握着方向盘，腕上的白金钻石链子在轻微地抖动。
车子在一幢白顶红墙洋房前停下，燕妮第一个跳下车，发出惊叹：“真漂亮，这房子得多贵呀？”周唯说：“买得早，首期也花不了多少钱！也是我老公有眼光，几年前坚持要买下来，现在房价早翻了倍！进来吧，里面还有个小花园，虽然不大倒是能种好多花卉，我老公为这小花园费了不少心思呢！”
虽然寒冬已尽离开春不远，可毕竟温度还是很低，她们一踏进小小的四方院落，每个人的眼睛都一亮。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直通正屋，石子路两边错落有致摆放着大小各异、品种不同的花卉盆栽，怒放的艳丽花朵成串成串的拖在泥土上，绿油油的藤叶枝蔓向四方散布着。滟滢指着一株不到半米高、红黄二色肥硕花朵层叠交错的盆栽说：“这丽格海棠是外来品种，栽植开花倒是不难，不过要开花数量如此之多的，非常难！”
燕妮不经意地哦了声，周唯高兴地说：“我老公说过，这盆花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你们慢慢看，我先去厨房看看，刚换的阿姨还没用熟呢。”滟滢拉着燕妮看角落一盆瘦弱、没精打采的半人高的乔木说：“这花叫玉兰，别瞧它不起眼，其实是很难得的好品种，可惜没养好！这花开起来很美，白似玉香胜兰，所以叫它白玉兰，真是替它可惜了。”
“周唯不是说她老公很厉害、无所无能吗？怎么没养好这花呀？”
“你看这花盆放的角落地势很低，泥面都是潮湿的，白玉兰喜光忌湿，可是这角落里常年不见阳光又潮湿，怎么能养好？”
“噢？没想到一盆小小的花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呀？”燕妮漫不经心地说。
“不光这些，最好再给它喷洒点食用醋。”
“醋？难道不光是人，连植物也爱吃酸的？”
“别小瞧了醋，对生长不良的花卉，它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它含有糖、乳酸和醋酸，对提高植物的光呼吸很有用！”
“光呼吸？”燕妮想打哈欠，忍了又忍。
“就是我们说的光合作用，可以提高叶绿素，叶绿素是什么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小学生。”
洋房共有两层，客厅的高顶直通二楼，楼顶层用了整片的玻璃，燕妮这才兴奋了：“太浪漫了，周唯，难怪一下班你就往家里赶！天天都可以对着星空月亮过二人世界，这日子简直就印证了一句话，不羡鸳鸯不羡仙，你过的就是神仙鸳鸯日子嘛！”
周唯笑嘻嘻地说：“就你的嘴最甜，等会儿多吃点。阿姨，您注意汤别又热沸了，热好了就端上桌。好了，好了，就简单的几道菜，你们来吃吧，咦！这个姜玉儿，还没来！”
滟滢捡了餐桌上靠偏的位子坐了，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从大门走了进来，他身材适中，气质儒雅，周唯迎了上前：“你怎么回来了？这是我老公张瑞。”
“老李在外面等着，我回来拿份资料，马上就走，放心不会妨碍你的。”张瑞的声音很稳重，只向她们微一点头，就进了书房。
周唯的手机响了，她嗯了几声后说，好吧好吧，我出来接你。
“是姜玉儿，她在小区门口迷了路，要我去接她，唉，我厨房里还有一摊子事！”周唯抱怨着。
“我去吧，反正闲着出没事，我去接她好了，你就在家里忙吧！”燕妮急忙起身，还没等周唯答应就穿好了外套。
“那太好了，谢谢了。”周唯高兴地说，正好张瑞走出来，她又叫住他说：“你把我同事带到小区门口，她要去接姜玉儿。”
“那行，走吧！”张瑞看了一眼燕妮，对她说。
燕妮快步跟上他，两人经过小花园时，她说：“你的花种得真好，太漂亮了！”
他嗯了一声，加快步子走到车旁，为她拉开后车门，自己坐进了副驾驭室。燕妮道了谢，又说：“我挺可惜那盆白玉兰的，它喜光忌湿，那个角落太潮湿了又见不到光。”
“白玉兰喜光忌湿，是这样的？”
“是的，而且，最好再加点醋。”
“醋？为什么要加这？有什么作用？”他追问了几句，车子已到了小区门口，燕妮已看见东张西望的姜玉儿，她没有回答只是冲他笑笑就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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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静正好在洗手，看见她这样子笑个不停：“可怜的营业部人，我们迟早都会憋成肾炎和结石，要么干脆改变基因，学貔貅只进不出，就万事大吉了！”
燕妮冲完厕所才痛快地舒了口气，她洗干净手才对蒋静说：“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喝一口水，简直是没完没了，刚才那个老太太拿了26笔定期存单转存，每笔金额不过5000元，我的老天爷！蛮以为总算要办完了吧，她又要购2000美元，汇到信用卡上1775，余下的225元全部要零钞取出来，我为了给她调1元、5元的票面又得跑去出纳科。简直人都被她搞疯了，救命呀！”
“哼，这算什么，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听说了，是李玥说的，她说下个月全行要将综合柜员进行全面推广。”
“什么？那我们就都要成综合柜员啦？我的天，还让不让人活呀！”
蒋静对着镜子补唇膏，说：“我要是你，哼！年青漂亮，还在这种地方受活罪，早就嫁个有钱人让他养了。”
“唉！我是不信这一套的，相男人不如靠自己，你说说看，有哪个男人是靠得住的？就算有那么几个能对你好的，可惜又养不起我！”
蒋静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对，对，你说得太对了！对了，滟滢来上班了，你还没碰见她吧，被传召进姜主任公办室了，感冒发烧能请两天病假，我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还是破天荒第一遭！上回请病假的小燕子是查出了肾结石要开刀，没想到新来的人也能请动病假，还真是不简单呀！”
“老蒋，七号柜台等你授权，客户已经有意见了。”李玥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脚步，吓了两人一跳。
蒋静连连点头：“是，是，我马上就去！”
“以后你们少在这里嚼舌，隔墙有耳！幸好是我听见了，万一别人听见呢？哼，请动病假，你们还蒙在鼓里，新来的小丫头也有这种能耐？是上面高层有人打了招呼的！”
燕妮的眼睛立刻沉了，咬着嘴唇走了出去。
下午五点刚过，燕妮就走到滟滢身边，低声说：“快点做好准备，我跟蒋静说好，让我们两个柜台先扎帐，六点半周唯在街转角等我们。”
滟滢点点头没有说话，她脸色苍白、有很明显的黑眼圈，自从休了病假后，她愈发地沉默，经常整天都听不到她说一句话。六点二十刚过，燕妮就砰得关上钱箱锁好，提着它送进金库，办了交接手续后对蒋静说：“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年青就是不一样脑子快，不到20分钟就扎完帐了，好吧，再见！”
燕妮走进更衣室换下行服，一溜眼看见滟滢已换好衣服站在角落，燕妮捂着胸口说：“吓了我一跳，看见我进来也不出个声，咦？你还真够迅速的，连衣服都换好了！”
周唯一看见她们就按喇叭，“快上车，交警才过来转了一圈。”
她们一上车，周唯就问：“咦？姜玉儿呢？她没和你们一起来？”
“你还请了她？”燕妮问。
“好歹也是共事过一场，何况她现在还是你们的头儿，私下吃个饭挺好的。这个人也真是有点怪，我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不管了我们先去。”
“滟滢，你好了吗？怎么脸色还这么差？”周唯开着车还扫了一眼旁边的滟滢。天气开始转暖，周唯已换了冬衣，穿了一套咖金色的薄羊绒呢洋装，长发在脑后挽了精致的发髻，正好露出黄金的珍珠耳钉，白嫩的小手握着方向盘，腕上的白金钻石链子在轻微地抖动。
车子在一幢白顶红墙洋房前停下，燕妮第一个跳下车，发出惊叹：“真漂亮，这房子得多贵呀？”周唯说：“买得早，首期也花不了多少钱！也是我老公有眼光，几年前坚持要买下来，现在房价早翻了倍！进来吧，里面还有个小花园，虽然不大倒是能种好多花卉，我老公为这小花园费了不少心思呢！”
虽然寒冬已尽离开春不远，可毕竟温度还是很低，她们一踏进小小的四方院落，每个人的眼睛都一亮。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直通正屋，石子路两边错落有致摆放着大小各异、品种不同的花卉盆栽，怒放的艳丽花朵成串成串的拖在泥土上，绿油油的藤叶枝蔓向四方散布着。滟滢指着一株不到半米高、红黄二色肥硕花朵层叠交错的盆栽说：“这丽格海棠是外来品种，栽植开花倒是不难，不过要开花数量如此之多的，非常难！”
燕妮不经意地哦了声，周唯高兴地说：“我老公说过，这盆花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你们慢慢看，我先去厨房看看，刚换的阿姨还没用熟呢。”滟滢拉着燕妮看角落一盆瘦弱、没精打采的半人高的乔木说：“这花叫玉兰，别瞧它不起眼，其实是很难得的好品种，可惜没养好！这花开起来很美，白似玉香胜兰，所以叫它白玉兰，真是替它可惜了。”
“周唯不是说她老公很厉害、无所无能吗？怎么没养好这花呀？”
“你看这花盆放的角落地势很低，泥面都是潮湿的，白玉兰喜光忌湿，可是这角落里常年不见阳光又潮湿，怎么能养好？”
“噢？没想到一盆小小的花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呀？”燕妮漫不经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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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难道不光是人，连植物也爱吃酸的？”
“别小瞧了醋，对生长不良的花卉，它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它含有糖、乳酸和醋酸，对提高植物的光呼吸很有用！”
“光呼吸？”燕妮想打哈欠，忍了又忍。
“就是我们说的光合作用，可以提高叶绿素，叶绿素是什么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小学生。”
洋房共有两层，客厅的高顶直通二楼，楼顶层用了整片的玻璃，燕妮这才兴奋了：“太浪漫了，周唯，难怪一下班你就往家里赶！天天都可以对着星空月亮过二人世界，这日子简直就印证了一句话，不羡鸳鸯不羡仙，你过的就是神仙鸳鸯日子嘛！”
周唯笑嘻嘻地说：“就你的嘴最甜，等会儿多吃点。阿姨，您注意汤别又热沸了，热好了就端上桌。好了，好了，就简单的几道菜，你们来吃吧，咦！这个姜玉儿，还没来！”
滟滢捡了餐桌上靠偏的位子坐了，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从大门走了进来，他身材适中，气质儒雅，周唯迎了上前：“你怎么回来了？这是我老公张瑞。”
“老李在外面等着，我回来拿份资料，马上就走，放心不会妨碍你的。”张瑞的声音很稳重，只向她们微一点头，就进了书房。
周唯的手机响了，她嗯了几声后说，好吧好吧，我出来接你。
“是姜玉儿，她在小区门口迷了路，要我去接她，唉，我厨房里还有一摊子事！”周唯抱怨着。
“我去吧，反正闲着出没事，我去接她好了，你就在家里忙吧！”燕妮急忙起身，还没等周唯答应就穿好了外套。
“那太好了，谢谢了。”周唯高兴地说，正好张瑞走出来，她又叫住他说：“你把我同事带到小区门口，她要去接姜玉儿。”
“那行，走吧！”张瑞看了一眼燕妮，对她说。
燕妮快步跟上他，两人经过小花园时，她说：“你的花种得真好，太漂亮了！”
他嗯了一声，加快步子走到车旁，为她拉开后车门，自己坐进了副驾驭室。燕妮道了谢，又说：“我挺可惜那盆白玉兰的，它喜光忌湿，那个角落太潮湿了又见不到光。”
“白玉兰喜光忌湿，是这样的？”
“是的，而且，最好再加点醋。”
“醋？为什么要加这？有什么作用？”他追问了几句，车子已到了小区门口，燕妮已看见东张西望的姜玉儿，她没有回答只是冲他笑笑就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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