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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9再会伊人馆(修订)

    看戚姬那着迷的眼神以及萧何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心头一阵不爽。不行,绝对不要让戚姬嫁给这样的男子。

    不说其它,冲刚才他明明见到我们,想当然也一定见到戚姬。可是现在却能装作刚见面的和戚姬寒喧,就这一点便看出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戚姬,你不是说他等急了么,那咱们走吧。”伸手牵过戚姬,然后转身就走。

    “戚姑娘如今住在哪里,改日萧某一定来拜会。”不从我这里着手,居然向戚姬打听地址。正想警告戚姬别泄露,却也来不及了。

    “我们住在城东的清园,萧大哥有空来玩。”记得她帮母亲喊冤时很聪明的,怎么现在变这样了。唉,又一个为爱变脑残的丫头。

    “清园,不就是城东那间大宅么。好,我现在住在城北那间四层高楼。可记得了?”萧何目送我们离开时,顺便也告诉戚姬他的地址。

    城北的那座四层楼?那地方莫不是……当初的伊人馆!是呀,苗芽立功回魏后,伊人馆便没有了。只是万万没想到,萧何现在住的地方居然就是伊人馆。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来。不知是谁曾经说过,人老了就变得爱回忆了。这两年,我总是会记起很多以前的事来,还会怀念曾经的朋友,想来就是老了的象征。虽然样子没怎么变,但是心却早已经不再年轻。

    牵着依依不舍的戚姬来到刚才他们去的那座茶楼,于期正喝着茶悠闲的听着曲儿。吴侬软语唱得人好不陶醉,看于期那神情怕是会醉死在这里了。

    正想叫他起来,却见季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姐,总算找到你了。泷少来了,快回吧。”

    泷来了?比我想像中快多了。心头一喜,拉了于期和戚姬便往回走。走到清园,门口停着辆马车,车上正是泷的四大哑仆之一,向西。

    向西见了我,赶紧下来行礼,依依呀呀的很是高兴。我笑着拍拍他的肩算是打了招呼,跟着就冲进了客厅。这时,寡妇清正坐在了客厅中央,精神奕奕的和泷聊得欢。

    “泷!”不知怎么的,看见他我的眼泪居然开始死命的往外涌。一刹那间像有万般委屈似的,只想找个人撒个娇好好发泄。

    “嫣然,”还是那张处变不惊的笑脸,让我心里既喜又涩。

    这次来是为了清姐,不能在清姐面前失态。想到这里,用力逼回眼泪上前给了他一拳:“泷,你来得可真慢。”

    “嗯,我一得到消息就立即就赶来了,你还敢嫌慢!”他伸手轻点了我的额头一记,然后才又坐到寡妇清身边。

    “看看,咱们嫣然可是没变吧。年纪越来越大,这性子倒是越来越小。”寡妇清趁机打趣。

    “清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没哪里不舒服吧。”我还是有些担心寡妇清,她是不是强撑住自己,于是调头问她。

    她摇头笑道:“当然,我现在好得很。”

    其实寡妇清的回答反而让我十分的不安,记得到寿春的前几日,她虽然精神略为好转,却还是不能这样坐着与人聊天。今天这么好的精神,莫非是……回光返照?

    朝季琴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的接过话题:“清夫人,您还是让泷少扶您去休息一下吧,太过劳累对您的身体也不太好。就算是要恢复也得慢慢的循序渐进才是。”

    “嗯,清儿。我还是扶你回房吧。”见我的小动作,又看季琴的态度,泷立马就与我联成一气。

    “看吧,莫少自是宠着嫣然不是。”埋怨归埋怨,寡妇清还是甘之如饴的由着泷将她抱回了房间。

    当寡妇清躺上床后,立即有了疲态。泷安抚了几句,便哄她入睡了。见她睡安稳后,我们才悄悄的退出,回到我所住的小院里。这时季韩贴心地带着其它人走掉,将我与泷单独留了下来。

    见所有人都离开了,泷这才苦笑一声,然后伸开双臂朝我道:“来吧,知道你有好多的委屈。现在没有外人,不用再忍了。”

    听着他那温柔的话语,再看到他那一脸关怀的表情,我心下开始发酸,吸了吸鼻子扑进他怀里。“泷……我……我好难过。”

    感觉到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发出无奈的轻叹。我就像是久离雁群的孤雁突然回到了团队里一般,安心与归属感随之而来。

    “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总是喜欢什么都自己的硬撑的傻丫头,你那性子怎么还是没改一改。”虽然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可是泷对我的态度仍就像我只有二十岁般。

    “清姐病得好重,泷你知道么。如果没出错,清姐得的是胃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看她那么的辛苦,我真的很难过。在这里,什么也做不到,我突然充满了无力感。”吸着鼻子,我对着泷大吐苦水。

    “嫣然,很多事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泷在我耳边低诉“我曾说过让你不要随便插手历史,可是你还是插手了。樊于期是你硬带来寿春的是吧?”

    “我……”有些委出,也有不甘。

    “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泷打断了我的话:“我们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做到完全客观。就如我也插手了历史,成为历史的一份子一样,也许我们的到来就是历史的一部分也未定。那么许多的问题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所以于期的事你已经尽力了,如果到时的结果还是没有改变,你也别太难过。”

    看着泷那坚定的眼神,我心中的不安也慢慢退去。这个男人就像我心中最坚固的山一般屹立在那里,只有他在,仿佛什么样的事都能承受。

    “对了,李嫣怎么样了?”突然想到楚王的事。

    听到李嫣的名字,泷又叹了口气:“大王病重得厉害,嫣儿也六神无主了。原本想一早就带他出宫,却又不得不暂停这一计划。”

    那是自然,楚王是李嫣的儿子。如今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李嫣怎能不急。

    “那楚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身为医者,我当然也关心这一节。

    泷摇摇头:“御医都束手无策,不知道病因就没办法用药。”

    “要不我再去瞧瞧!”不忍心见泷这样,我主动将这事揽上身来。

    泷看了我半晌,眼里满是挣扎,最后才摇头道:“不行,如今朝中局势动荡,李园趁机在与各大臣内斗,军方那边项家势力日渐坐大,与李园、还有以前春申君的旧部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如果你突然出现而让他们发现身份,尤其是李园,后果不堪设想。”

    春申君的旧部?我突然想到什么。“泷,春申君的旧部不是早就应该被瓦解了,为什么还会在朝中保有一席之地?难道说……”

    “嫣然不愧是嫣然,什么事都没办法瞒你。”泷哑然失笑:“没错,他们的背后是有我的支持。虽然我不在朝,但是却能完全掌控朝中的动向,这就要靠他们的帮忙了。”

    “原来为了李嫣,泷也不得不参与进了历史里。”难怪刚才他发出这样的感叹。可是他不只是参与了,还能与李园和项家平分秋色,实在是不得不让我佩服。

    慢着,项家?突然灵光一闪:“泷,项家可是项燕家。”

    “是,没错。就是项羽的爷爷。”泷的脸上有几分得意:“话说,我已经看见了项羽哟。”

    项羽?那个土霸王又啥好看的!白了他一眼,扭头不语。可好歹是西楚霸王项羽,如果不看一眼似乎有些不甘心,来都来了。

    这感觉活像到了香港,不去迪斯尼乐园参观以及不去买名牌一样。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去一趟吧。

    “呵呵呵,嫣然,承认吧。要不要给你安排个时间悄悄带你去看未来的西楚霸王!”泷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肩,然后乐呵呵的道。

    回头白了他一眼,“好吧,就当去香港海洋公园看一次安安和佳佳好了。”说完我们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这两天,泷开始两头跑。一边是宫中,一边是清园。而我也知道,那日街上遇见的公子哥口中所述的李大人就该就是李园。

    而后,我也有幸在泷的安排下,化作小厮跟在他身后去了一次项府,自然也看到了才三岁的项羽。现在应该没人会知道,这个光着屁股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孩子在未来会变成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神,甚至于终结政儿花十来打下来的大秦江山。想到这些,我心里更增添了几分惆怅。

    之后,寡妇清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我日日不得安宁,只差没有睡在她房里了。这让我因为太过劳累,脸色越来越差,季韩没办法,只得整天整天给我煲补药。

    好容易过了一周,突然想到我的轮椅图还在萧何那里,是不是得去看看做得如何了。如果要去,得瞒着戚姬。不知是什么原因,总之如果戚姬是我女儿,那我一定不会愿意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举止轻浮的人。

    只是回头再一想,我是不是看人也太浮于表面了。于期同样如此个性,我为什么却能接受。也许萧何不是我所看到的这种人,否则他又如何能辅佐刘邦从项羽的铁蹄下翻身,建立西汉王朝。无可否认,西汉王朝是中国历史上极为强盛的时期之一。

    多想无益,独自一人离开清园,租了个马车往北城走去。北城还是一如继往的繁华热闹。来到伊人馆的门前,原来的招牌早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家书院,这倒让我有些许意外。

    一踏进门,两个约十二、三岁,一脸的聪明像的小童立即迎上来:“姑娘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请问,这里是否有一个叫做萧何的公子?”

    “哦,姑娘可是来找公子拿货的?”看来萧何将这事告诉了他们的。

    “没错。不知他是否在家?”我点头表示肯定。

    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露出窃喜的笑来:“姑娘请!”

    不明白两人的笑容有何含义,我跟着他们上了四楼。谁知道他们竟然把我领入了南面的厢房。

    这里不就是当年我住的地方么?心下有些怀疑,是不是身份被识破,才会带我到这里来,抑或是……

    还没有想清楚,我已经在房里的几案旁看见了萧何。他一身蓝色布衣,手中拿着一把雕刻用的工具,面前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轮椅,他此时正细细的雕着轮椅扶手上的雕花,神情极为认真。

    “真不错!”看着那精致的手工,我由衷的感叹。他像是才发现我一般,抬头露出了笑容:“姑娘总算到了,在下还以为姑娘已经不记得这事了。”

    “哪里。”不为别的,就为他如此精湛的手工,我也对他另眼相看了。浮夸之人是不可能做出这么细致的东西的。“公子的手艺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呐。”

    走近轮椅,蹲到旁边细细的打量。从铜轮到轴承;从藤编的靠背与镶了软垫的座位,制作时都是尽量以坐这椅子的人的方便为基础,无一不显露出制作人的用心与体贴。难怪戚姬对他如此着迷,之前真的小看他了。

    “姑娘觉得如何,这东西可还能入姑娘的眼。”他将手中的工具放下,然后起身去一旁的盆子处洗手。

    “做得太好了,”从身上摸出一锭金直接放在了几上:“这是公子的工钱。”

    他转身看到几上的金子,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不贪财的人有,但看到这么大锭黄金居然没什么表情的人这倒是第二个,当然,第一个就是嬴政,这样的表现令我在心中又给他加了几分。

    “姑娘可是大方,作这一个东西用不了这么多钱。”他也不接,只是重新坐下然后替我倒了杯茶:“姑娘这几天可是太过劳累,不妨坐下休息一下。试试看,这茶还不错。”

    这小子果然是够细心,此时我还真的觉得有些乏了,杯茶正好解乏。大大方方的喝了一口,香气清新,入口微甘,好茶。只可惜时间上来讲,是久了一点。“想来这是去年的贡茶吧,没想到这里也能喝到。”

    “姑娘果然好本事,居然连这都能喝出来。”萧何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

    笑而不答,有心的品着这杯中物。二十年来,我吃的喝的几乎都是最好的东西。这张嘴早就已经养刁了,一点不对都能吃出来。想当初,品茶的学问还是嬴政手把手的教的。回忆起那时的画面,我从心底涌起了甜蜜。

    “怎么,姑娘是想到什么了?”萧何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臆想。

    抬头看着他,露出笑容:“这工钱还望公子收下吧,家中还有事,恐怕要告辞了。”说着就要起身。

    “等等,”萧何突然伸手拦住我,“姑娘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事?抬眼看看他,满脸不解。

    “姑娘尚未告诉在下姑娘芳名,这未免有些不尊重在下哟。”回复了那痞痞的笑,他朝我轻佻的扬了扬眉。

    也许这是他的保护色与生存之道吧,突然对于他的举止可以接受了。就因为他做了这把精美的轮椅么?我不明白,但还是决定回答他这个问题:“我叫李依,是戚姬的表姐。”李一,不就是季呗。为了不把人吓到,还别告诉他我的真实年纪比较妥当。

    “依依姑娘与这名字倒是不像。”他又打量了我一番,却也不再说什么“很高兴与姑娘见面,在下送姑娘吧。”

    “有劳公子。”这么大把椅子,实在是懒得去搬,如今有人扮绅士我也乐得成人之美。

    见他起身,我立即随他站了起来。谁知道这一站,竟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软,竟又栽了下去。失去意识的瞬间,我感觉到一个强有力的手臂将我稳稳的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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