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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2内忧外患[3](修订)

    茵夫人和她的贴身侍女桑榆一起下狱了,只因王婉清指证说茵夫人趁人不备而杀死了重病中的蕊公主。

    大秦第一公主夭折,同庆宫内哭声一片。只是为了不影响秦国上下的情绪与士气,追悼会办得极为简单。

    看着差点哭晕在宫里的王婉清,再看看门外缩成团,一脸无辜,没人理会的扶苏,突然觉得世事无常。

    郑茵之是郑国公主,虽然没成为大秦的王后,却也是明媒正娶的第一夫人。何况还生下了大秦的长公子,这长公子也许会成为大秦的王也未定……是了,一直觉得不对,现在想来,不对的地方似乎就是这一点。

    郑茵之是第一夫人,郑国公主,而且还生下了扶苏这大秦的第一公子,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而出手害这完全没威胁的蕊公主。这么做也太傻了点。

    这时,门外的扶苏突然摔了一跤,而路过的侍女竟然像没看到一般径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可笑第一夫人不在了,大秦的长公子也不值钱了。我心下不悦,正准备走到门口去扶他,谁知道扶苏既没哭也没闹,自己蠕动着小小的身子爬了起来,脸上出现倔强的表情。

    这表现让我在心底给了他个满分,笑着蹲下问道:“痛不痛?”

    扶苏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摇摇头。再露出疑惑的表情问我:“你是谁?”

    笑着摸摸他的小脸:“我是季嫣然!你未来的老师。”

    他皱着眉看了我半天,口齿不清的问:“娘亲说你不是好人?可是……”

    看他歪着小脑袋努力的冥思苦想,似乎想为这问题寻个答案。

    “那扶苏觉得我是坏人么?”这口气还真像极了诱拐儿童的坏人。

    终于,皱着的眉头松开来,脸上扬起了稚嫩的笑:“不是!姨姨,扶苏很想念娘亲,你带我去找娘亲好不好?”

    “扶苏乖,你娘亲很快就回来了。”伸手抱起来,直接踏进了同庆宫的后堂,这时的后堂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再出来走到侧殿,只见几个曾经侍候茵夫人的侍女正被王婉清的侍女指挥得团团转,完全无暇顾及其它。见我进来,王婉清的侍女立即上前来冲我笑道:“未央夫人有礼。”

    不理会这帮子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我径直开口问道:“奶娘和小公子的随侍在哪里?”

    “回夫人,因蕊公主不在了,所以奶娘也离开了,至于小公子的随侍,被王良人叫去长德宫了。”显然回话这个是王婉清的心腹之一。

    “你叫什么名字?”我平静的问她。

    “奴婢莫兰。”听我问起她,赶紧恭恭敬敬的回答。

    “莫兰,很好听的名字!是良人取的?”也算是有才情的女人,比我的名字好听多了。

    “是,夫人!”这声赞美似乎让她有些飘飘然的。

    “叫小公子的随身侍婢去长德宫也是良人的主意?”我声音变得有些尖锐,这帮子仗势欺人的奴才。虽然从心里很不愿意承认这个词,毕竟这种侮辱性的词汇在现代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可是这一刻我却深深的感到,有的人做奴才真的连骨子里都变成了奴才。

    “是……”她显出几分心虚。

    “好,既然如此,那小公子在这里如今是没人照顾了!”我冷冷的一笑,然后对众人道:“如此,小公子我先带回未央宫照顾。等茵夫人回来后,再送回来。”

    说罢也不理其它人怎么想的,抱着扶苏便出门了。

    扶苏倒没有哭闹,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似乎还没弄明白为什么我要带他离开。但眼中的色彩却告诉我,他并不害怕我将他带走。似乎在他幼小的心中已经认定我不会伤害他一般。

    回了未央宫,季楚正在几案前做衣服,看我带了个小孩子回来,有些意外。“小姐,大王不是让你送安抚品过去,你怎么把大公子带过来了。”

    “安抚他个头,我看了那场面就有气。”王婉清没了女儿,我却一点也同情不起来,反而厌恶她在那里哭天抢地的。从内心就有一种排斥的感觉,似乎不愿看这场无聊的秀。

    是呀,总感觉像是在作秀一般。心中突然浮现出这个字眼来,脑子里敲起了警钟。

    “小姐在怀疑什么吗?”不愧是打小跟着的丫头,一瞬间也能明白我所想的。将手中的扶苏递给她,坐在一旁冥想。

    “小姐,我听说那日蕊公主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是茵夫人去看过后,王良人和侍女莫兰再去看时,小公主就已经折了。这中间又没有人进去过,自然就只有茵夫人有这种心思和时间动手咯。”她搂着扶苏也随着我的思路开始整理当日的事。

    “是,你的推理能赶上柯南了。”敷衍了她一句,在她还纠结在柯南是什么人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盘算着小公主的死会给茵夫人带来什么好处,才会让她甘冒天险来杀害。

    “小姐,”纠结了半天,也没纠结出柯南是谁来的季楚见我不说话了,又道:“这个事情不是很清楚么,除了茵夫人以外,没人有这个时间来犯案了。小公主是被人捂住了口鼻才身亡的,不是茵夫人难道是良人自己么!”

    是了!我怎么能小看这后宫中的女人呢:“楚楚,你说得没错。”唐朝女王武则天,都能为了上位而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王婉清又未必不会!

    “小姐你的意思是……”季楚看着我,突然打了个冷颤:“不会吧,那是亲生女儿呀。”

    亲生女儿又如何,以前不是有部电视叫做《金枝欲孽》么,里面有一个过气的弃妃就是靠过世的女儿才咸鱼翻身,再次宠冠后宫的。区别就在于,那个弃妃利用的是女儿的遗体,而王婉清却是生命与遗体一齐利用了。

    只是没有证据也不行,这个推论是不会有人相信的。我对楚楚道:“替我送封信给在自卫队的启儿,让他负责主管调查这件事,另外,审理这案子的是鹿淳吧,替我把消息透给他一声?”

    “小姐,你想管这闲事么?”对于我的做法,季楚很不理解:“别忘了茵夫人是如何对你的,而且这事根本就与你无关。你就由得她们斗个你死我活吧。”

    我知道,这样的事的确是个大麻烦。可是看着扶苏现在的情况,郑茵之真的有个万一,只怕扶苏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有多可怜,我心中是很明白的。况且我是执法人员,看到这种冤案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大王这些日子为了东进的大计一直愁眉不展,前些日子的刺杀事件尚未平息,又遇上华阳太后去世;现在蕊公主也出了意外,这种种的事加起来,会将他打挎的?”一想到嬴政这几天脸上的愁容,我就极度心疼。

    “可是小姐……”

    “行了,我心意已决,去办吧。”不理会她再说什么,打发她去了。

    当晚,将扶苏安抚睡下后,我坐在未央宫后门的石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一眨眼,来这里已经近二十年了。之前还觉得日子过得太慢,可为什么后来的这些年却发现光阴飞逝呢。我人生有一半的路程都留在了这战国末,而未来还将会继续呆在这里。

    伸手捧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挲。古代的空气没有污染,也没有幅射,这种环境对女人的皮肤而言,可比二十世纪要好得多。再加上现代人的保养观念,自我感觉皮肤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外表更因那该死的爱因斯坦而停在了二十来岁的芳龄上,可心境却与当初完全不同了。

    这时,背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那淡淡的香熏味随着夜风飘到面前。知道是他来了,也不想理睬,由得他直接走到身旁停住,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下一秒钟,我被他圈在了怀中。

    轻轻的靠着他的胸膛,我问:“今天累不累?”

    虽然没看到,却还是感觉到他在背后摇头,然后将下巴搁在了我肩上。

    “记得那时在邯郸,你也陪过我看这星空!”想起那个时候的小嬴政,我又觉得好笑,屁大的小孩子居然也能说出那样的话。

    “是,我还说过,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温暖着我的心。

    “那你呢,政儿的家就是这王宫么?”我好奇,在王宫里应该不会有家的感觉吧。

    “寡人的家,就是大秦的天下。”果然是秦始皇,这样的回答算意料中了,事实证明我还是了解他的。

    “可是……嫣然却是我的心。”怎想,他的下一句话竟然让我红了眼眶,这家伙老是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平日里在众人面前那么张死人脸,一转身却又对我讲这样窝心的话。

    “政儿,你很难过对不对!”转头偷瞄他的表情,却看到他的脸一如平常,没什么情绪波动,只好悻悻的低头不语。

    “嫣然你又想管么?这件事你别被牵扯进去比较好!”他似乎有些生气。

    “为什么,如果冤枉了茵夫人怎么办?”再次飞快的回头,这下正好捕捉到他眼中刚刚闪过的犹豫。

    “政儿,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什么了?”我问。

    他深深的凝视了我半晌,才叹着气回答:“嫣然,有时真不知我还有什么想法能瞒住你。是呀,如果说这种事都看不明白,那寡人这个王也不用再做了。”

    “政儿,那为什么……”我不解。

    “下一个目标是赵国,而王婉清的父亲手握着太原驻军,现在是绝对不能让他生异心的。”原来是这个原因,嬴政才会先将郑茵之下狱以安抚王婉清。

    “你把扶苏带过来也好,让他就先住在这里吧。”他看着远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也对,如今韩国已经亡了,同为附属国的郑国自然没什么可吹嘘。小时候不是常听老人讲一句话么,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那么这亡国的公主,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难怪那天在看到郑茵之时,她露出那种仇恨与哀怨,想来是为了已亡的故国而哀悼,我还多心的想是不是我又哪里得罪她,原来是小人之心了。

    这件事,不能说嬴政的考量是对是错,但就目前来讲,这样的做法是对国家最有利的。只是郑茵之如此心高气傲,如何能顺得了这口气。

    “嫣然,也许你没有住在宫里是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嬴政突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是。”

    听了他的感叹,我心下也很难过:“你是秦王,就要以秦国的天下安定为己任。所以不管是为了谁,你都不能随意的去做出不利于国家人民的决策。”

    他听后瞪大眼睛看着我,接着苦笑了一声:“我说过,大秦的天下是家,而嫣然却是心。没有了心的人,根本不会再有任何感觉,还说什么国,什么天下。”

    那天过后,我让他们将所调查的结果直接交到了嬴政手中,就没有再管任何于郑茵之相关的事了,只是一心一意的好好照顾着扶苏。只望郑茵之出来后能够看到自己的命根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这一年的下半年,赵国突然发生了有史以来的□。当消息传至咸阳时,嬴政高兴得差点没飞上天去,这是今年除了郑国渠完工这事之外最好的消息了。国内的刺杀事件正随着韩王的死渐渐平息,华阳太后的大丧也过了,这次事件可是攻赵的绝好机会,嬴政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时机,他开始加快了攻打赵国的准备。

    不久,从大殿那边传来消息,攻打赵国的人选已经定了下来。令王翦为上将军,王贲为副将,并将方腾手下的杨端和也调了回来作为王翦的先锋,准备进攻赵国。

    这些消息对于我来讲,并不算什么。但季晋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对我来讲却是至关重要的。

    “晋,你说什么?”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手都在发抖。

    “郭启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找到于期的下落了。”季晋那张平日就没啥表情的脸,今天也有了笑容。

    于期的下落!眼睛里开始泛起了泪,我清楚的感觉到内心的酸楚和欣慰。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不知道于期过得怎么样,还是以前那吊儿啷当的模样么。

    “他怎么说,于期他在哪里?”我急急的问。

    “他现在在燕国!”

    燕国……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历史已经完全朝着它原有的轨迹开始向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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