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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2弱点[1](修订)

    被嬴政一路抱着回到未央宫时夏无且已接到命令赶至多时。嬴政不待他见礼便急急的拉他到床前:“你们不是说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什么还会晕倒。”

    “大王息怒,待臣看来!”夏无且的声音显得十分的紧张,接着一双颤颤悠悠的手搭上了我的手腕。

    不敢睁眼,只盼他能够装傻充愣的混过去。果然,在感受到他手指在发抖的同时,耳边也传来他的声音:“咳……启禀大王,夫人是因为身体虚弱才会晕倒,想是上次的受伤伤了元气。不过请大王不用忧心,只需多多静养便能很快康复!臣立即开个方子,照方吃几天便可。”

    什么,又要开药!我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如此便不装晕了。一想到那中药的味道就头皮发麻。

    慢慢悠悠地让自己转醒,迎上的是夏无且的目光。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示不满。他则心虚的低下头。

    见我醒了,嬴政忙将夏无且推开,自己坐到床前:“嫣然,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我为什么要想这么个笨办法让自己被套住。心里虽然觉得冤死,但表面上却仍装出一副惭愧的样子:“没事,你别太担心了。想是今天起得太早了,所以有些累。”

    嬴政点点头,两只手紧紧的牵着我:“没事就好,今天吓死寡人了。”见他这样担心,我又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这样吓他了。

    “如此臣先行告退了。”夏无且倒是聪明,知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且临走时还拉了季楚一起出门,美其名曰抓药去。

    等无且离开后,嬴政才将我抱入怀中,小声问:“嫣然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赶紧摇头,生怕他会再叫太医院开些药来。

    听完答案,他又观察了一阵后才又道:“既然如此,那嫣然就和我聊聊吧!”

    “好呀,你想聊什么?”他一脸的期望让人无法拒绝。

    “今天听了韩非的论点,有什么感觉。”他脸色一正,脱口而出。

    果然被我料中了,他想聊韩非。要说实话吗?我正在考虑时,嬴政又接过话头:“寡人听了觉得受益非浅。人性本恶,做任何事皆因自己的利益而致,所以主卖官爵、臣卖智力。所谓的忠心也就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你以为李斯当初当真是如此忠心于大秦,而在逃亡时写了那篇谏书么。”

    “怎么讲?”这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事,据历史记载,李斯正是以这文打动了嬴政后被重用,后来才成为权倾大秦的宰相的。

    “赵高说他追了不到二十里就追到了李斯,而且李斯回来时并未风尘仆仆,相反却怡然自得的,逃亡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再说,如此扬扬洒洒一大篇谏言,说是途中的有感而发所写,他离开大秦也不过半日,又一直在赶路,哪里有时间来作文章,明显就是离开前写的。”说到这里,嬴政脸上的表情显得那么深不可测,我完全无法看透他心里的想法。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李斯做戏给寡人看的。另外,在他的谏书中,有很多商人处事时的方法,想来他受吕不韦的影响颇深呀。商人往往就是有利益驱使才会去做事,这种人只要给予他想要的东西,他自然就会乖乖的替寡人效忠。”

    “那明知他是作戏来蒙骗大王,为何……”

    “为何不拆穿,反而重用他?”嬴政截断了我的话:“第一,李斯的确是个人才,就此放掉可惜了;第二,如果他只是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那这些只要好好替寡人办事,寡人自然会给他想要的。而且寡人相信,他是绝对不会背叛这些利益的。再说,他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场戏,寡人若不好好欣赏也未免太不通情理了,不是吗?”

    听完他的话,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原以为自己什么都明白,毕竟历史有记载,谁知道事实却并非如此。难怪当初左缭会说我是个在局里的人,而真正在局外看得一清二楚的是嬴政。这也完全能解释为何始皇一死,李斯就如此轻易的与赵高一起将遗诏窜改,想来一切都缘自于自身的利益。

    “可是政儿,在我家乡有句俗话,做任何事都得有个度,如何把握这个度才是成功的最关键。否则太过绝对只会弄巧成拙。世界上没有一种完美无缺的治国方式,如何权衡其中的利弊把握大局,你这个做大王的应该想清楚。”我始终不希望嬴政完全按照法家的路子来做事,这只会加重秦国的负担,长此以往有害无益。

    嬴政凝视了我半晌,似乎是在思索着话中的含义。最后他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一想的。如今韩非乃是韩国使臣,寡人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嫣然,你累了就在未央宫先休息吧,寡人事务处理完后再回来!”

    “嗯!”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但是我已经说得够多了。突然想到还有一件事,赶紧又叫住他:“政儿!”

    听到喊声,他立刻回头。“上次那事,你罚也罚了。很多人是无辜的,更何况他们都是你的枕边人。你是不是就开恩别再软禁她们!”

    他不置可否的走回面前,低头在我唇上重重的吮了一口后再离开。

    脸上像有火在烧,好像可以用来烙鸡蛋了。我发现只要他不想多说的时候,就一定用这个方法堵我的嘴。臭小子!心里嗔了一句,却又不自觉的穿好鞋,想要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看着他去大殿的背影。

    哪知道走到门前,却让听到他在廊前嘱咐赵高:“传令,各宫各院今日起解禁,将禁军全都撤离吧。”

    “可是大王……”赵高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嬴政给堵了回来。

    “少啰嗦,就按夫人说的办!”说完便带着侍卫勿勿离开。赵高则带着另一队人赶紧往各宫各院去了!

    无聊的坐在宫里翻着嬴政几上的竹简,上面除了韩非的大作,还有荀子的一些著作,全都与法家有关。再看柜子里,则是各家的著作都有。有人说,战国时期秦国算是最没有文化国家,百家争鸣时,圣贤能人如此之多,偏巧就没有一个是出自秦国。而巧的是,武将将军中,则是秦国出了最多人才。这或许就是为什么秦国能将天下统一却又在短短的时间里将天下失去,所谓创业容易守业难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正好翻到吕不韦所著《吕氏春秋》,季楚便端着药回来了。我一闻到药味就倒足味口,却又不想对她说太多。只得趁其不备将药偷偷倒掉,算解决问题。

    大约下午四点左右,未央宫里来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人。

    “黎姜见过夫人!”出现在面前的竟然是刚刚被释的黎姜。这二年她看上去竟然憔悴不少,想来是受了很多苦。

    “黎良人不必多礼!”想到她对于嬴政的情意,我就怎么也讨厌不了啦。而她的脸上也不见当日的倨傲,剩下的只有对现实的妥协与深深的锉败感。

    “黎姜今日来见夫人,其实是为了两件事。”黎姜看了看四周,似乎有所顾忌。我见状,立即暗示季楚带着所有侍卫与婢女退了出去。

    “良人有事不妨直言。”

    她环视四周一眼,见果然无人在殿内了。这才‘卟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黎姜自知当初对不起夫人,如今遭此劫实在罪有应得。可是夫人善心,求夫人救黎姜一命吧。”

    这一变故将我彻底搞蒙,她这是要干嘛。好端端的怎么说跪就跪的,半天才知道将人扶了起来,我也算后知后觉了。

    “良人有话好说,这可使不得。”

    黎姜抽抽泣泣的道:“赵公公来传了旨令,说大王已经将所有软禁的内命妇释放。看公公的神色,黎姜知道这是夫人的意思。黎姜也知道夫人向来心善,所以才冒昧来求夫人。”

    见她泪流满面的,我忙将怀中手帕递过去,她接过去擦干泪水又道:“黎姜如今与茵夫人同住同庆宫,实在是生不如死,求夫人替黎姜向大王说个情,将黎姜迁出同庆宫吧。大婚那日,的确不是黎姜出卖大王与茵夫人的。夫人,您要相信我。这个时候,黎姜确实没有必要再说谎。”

    黎姜说这事,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我有疑心过她,但后来最怀疑的人却还是郑茵之。那位公主生生的上演了一场苦肉计,而让黎姜在嬴政面前失去了信任,还差点让我死在吕不韦的手上。

    看我一直不语,黎姜又道:“还有那日同庆宫门口,夫人跌下去时看着黎姜,从夫人眼中黎姜看到有怀疑,却也有迷惑。可是夫人,那日推夫人的确实不是我。黎姜对天发誓,如有半字假话天打雷劈。”

    那日的事如果真不是黎姜,那以黎姜那个位置一定能看到些什么吧。这事差点害了郑茵之一尸两命,想来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会在那时候用自己的命来陷害我与黎姜。剩下的女眷我都不太熟悉,而黎姜却一直与她们在一起。想到这里,我露出了笑容对黎姜道:“你如何能证明那不是你做的?”

    黎姜眼里有着挣扎,过了一阵,她才深吸一口气对我道:“因为我可能看见谁是凶手了。”

    果然……心里一紧,却故作平静等待她自己招出答案。

    “如果我告诉夫人,夫人能不能保证将我救出同庆宫。”在宫里呆了些日子,她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如何谈条件。

    “好,我答应你。季嫣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再次顿了顿,才柔柔的道:“我不知道如何说明这一切,因为我并没看到谁推了夫人这一把。只是看到夫人跌出去后,王婉清的脸上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露出了很可怕的笑容。”

    王婉清,当天在宴会上第一个敬郑茵之酒的女人。那个看起来乖巧无比的女人,原来是不是省油的灯。

    黎姜所讲的话是否可信,我在心底下了个问号。但是她如果要栽赃,不如直接说是王婉清推的就好了,根本不用再说这么多模棱两可、解释不清的话;可是她万一是故意设了陷阱让我跳,而且推算出我会多跳一段,所以选择了在前面做一个假坑,特意让我避开,而直接跳入后面那一个必死无疑的坑,那为难了。

    “良人,这事容我想想,只是嫣然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你先回去吧。”不能再傻傻的相信这年头的人,用读书时大人教育小孩子的话来说就是:这年头坏人太多。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也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如此有劳夫人!”黎姜向我行了个礼,接着离开了未央宫。

    后宫的争斗太复杂,的确不是我愿意去应付的,看来还是猫在草堂安全得多。另外,既然答应了黎姜,还是想法子让她调出同庆宫比较好。

    坐着马车直接出宫,我暂时不想回家。于是叫了季楚一起下车在市面上转转。

    此时已经是傍晚,街上的人慢慢变少。没有了平日的喧闹,只有众人盼望着回家前的那种宁静与平和。但秦国的法制瞬间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所有商贩撤货回家时都有条不紊的将自己的东西全数收拾干净,丝毫没有看出这条街上曾经摆过摊卖过货。而务农的人则开始给自己家的牛别喂食,并且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没有人有胆子挑战法制,对自家的牛进行克扣粮食或者虐打的行为。

    从这一刻来看,秦国的法制是具有很强的权威性以及推广性的。只是这到底是好是坏,谁又说得清楚呢。

    正想到这里,转身却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韩非……见……见过夫人。”韩非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也在这街上游荡。

    “韩先生有礼!”从内心来讲,我对他是又恨又爱。爱是惜才;至于恨则是恨他的偏执,如果不是他,他嬴政的法制之路或许不会像后来那样偏离了远有的轨道;可是如果不是他,嬴政或许不会想到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治国。总之是矛盾,矛盾得让我心纠结。

    “夫人这……这么……好兴致?”

    看着他那略带审视的目光,有些微微不快。难怪这家伙最终会败在李斯手上,显然他虽然才高八斗却不会做人,这也是他在韩国不受重用的原因吧。

    “兴致好的不只嫣然一个!”我不咸不淡的回他。

    碰了一个软钉,他也应该走了吧,现在不想理会他。谁知道他却没有半点的反应,仍在我身边:“夫人……如果有……有时间,外臣……想请……请夫人……”

    这家伙想干嘛?这结结巴巴得更严重,反而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反客为主的道:“吃饭!好!乐仙居!”

    在他那略显惊奇的目光下,我回头反问他:“怎么,不去了!”

    “夫……夫人请!”虽然被我吓到,不过还好是才子,反应够快。立即朝我一揖,然后指了指前方。

    “楚楚,走吧!”挽着季楚一起,踏上了去乐仙居的路。

    乐仙居老板一见到我,立即前头带路,一口气就到了楼上厢房,而韩非则像个玩偶似的跟在我身后。

    谁知道进门后居然见到鹿淳、蒙恬与宜非正坐在里面,吃得愉快。这老板是把我带错地方了吧,要不就是以为我与他们约好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宜非见我进来,也很是意外,赶紧迎了上来。

    “呃……这个……”看看屋里热情的三人,再看看后面的韩非,有些尴尬。

    见我期期艾艾的态度,蒙恬也很不耐烦。“嫣然,你干嘛站在这里不进来!”

    “我……”我让了一步,让他们看清楚后面的人。

    宜非的表情略显惊奇,问:“这位是……”

    鹿淳看清来人,虽然有些讶异,却反应极快的站起身迎上来:“韩先生,您与嫣然一起么。请进!”

    “打……打扰各……各位了!”显然韩非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人,一紧张,口吃的情况就更严重了。

    宜非用肘顶顶我,然后扬扬下巴对着韩非。我则用口语对她说了一句:“贵宾!”

    “韩先生,随便坐吧!”蒙恬指指一旁的椅子。

    待大家都坐定后,我才一脸认真的看着韩非问道:“好了,韩先生。您有什么事,请讲吧。如果不是有事找嫣然,相信嫣然也请不动韩先生的大驾!”

    话音刚落,韩非眼中已经是满满的惊讶。鹿淳则像是明白了什么,趁倒茶的时候朝我偷偷的使眼色。

    “非……非惭愧!”韩非也不再绕圈子,站起来朝我们深深一揖:“非是因为韩秦之间的关系才来到咸阳,如今看秦王的心思,似乎攻韩已经成了必要的。所以非才会冒昧,请夫人帮非这个忙。还请夫人成全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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