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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回 四位女子和巧遇

    驱风赶着马车和其他镇民一刻不停向北,原海镇北边几百里都没有人烟,只有过了盘山关才会有城市。

    雨夹着风呼啸砸下,人群混乱一片。有的车子滑下道路,跌落在泥泞的沟里,余大树安排跟随的人员只得停下指挥其他人救助。道路越来越堵。

    驱风好不容易冲出来,沿着大路挥鞭小心快行。他虽刺客之后,不过一生平庸无奇,此时关要时刻,临危受命,自觉万死不辞!路面逐渐不在平坦,随着前方山势时有起伏。驱风不由倍加小心,心里也盼望快些通过这一地段,不然这暴雨携带洪水石流,非常危险。

    马车经过一个急转弯的时候,上方突然掉下一块石头,马儿受惊咴咴前蹄抬起生生刹住,车厢去势不减向道外漂去,右轮辐条承受不住,刺啦啦迸裂数根,车轮也断开飞出。车厢挂在路外,车座抵着路面,亏得前边马竭力拉住,才不至于掉落下去,那下面,此时已是一道山涧,黑暗看不清,但听碎石滚落的声音,已是极深。

    驱风也掉在地上,立刻跪爬起来,拉住车辕。采月和一双儿女在车厢后头惊怕地大叫,求救声很快就被大雨淹没。她们身下就是山涧,只隔着车厢。

    沂水沢全身被绑成麻花,摔倒在车厢后面。驱风是怕他中途偷偷跑掉,不得不如此做法。

    “打破前窗爬出来!”驱风双脚死死蹬着地面,随着时间的推移,车子一点一点向下坠落。

    采月小心站起来,刚动一下,车子就剧烈晃动,她也摔倒了下来。“我不行!”她哭喊道。

    驱风向着道路来时的方向凝神倾听,但他失望了,没有人赶上来。

    “太重了!”他大声命令道:“把东西都扔下去!”

    采月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把所有吃的,铁质的锅、装着嫁妆的木箱……所有的,全扔下去了!它们坠向无边的黑暗。

    但驱风和马匹已经用尽力气了,车子像是被黑暗拉着,马上就要坠落。也许下一秒钟就坠落。

    “解开我。”沂水沢说。

    黑暗里终于传来了车声。“救命!快来人!”驱风绝望地大喊,他要死撑着等到他们到来,车辕的裂起的木刺穿透他的手掌,他已浑然不觉。

    采月慌乱地想解开沂水沢身上的绳子,但她完全没有头绪。

    车声越来越近,有人声在风雨中传来:“来了!”

    但驱风再也支持不住了,只要松懈一下,车子和马就会永远地掉下去。他知道,但他真的撑不下去了!“采月,你带着孩子跳下去。”他悲痛地说,“快跳吧。跳吧。”

    “不。”采月悲痛绝望得哭着。

    “跳下去,难道你想让沂水少爷和你们一起死掉!”

    ……

    车厢里没了声音,驱风感觉到手臂上轻了一下,他抓得更紧了,车声这时候赶到,几个镇民跳下来,终于抓住了车子。

    驱风跪在地上,雨水顺着头发和脸颊流下来。采月被人搀扶着打着伞冷冷地站在他后面,两个儿女也怯怯躲着他们的爹,“娘,爹爹刚才为什么不要我们啊。”驱风站起来走过去,把她们娘仨搂在怀里,“再也不会了。”他说。

    是沂水沢跳了下去,他身上绑着的绳子还没有解开,就从窗口爬了出去,跳进了悬崖下的山涧里。“给我的嘴巴塞一块干肉。”这是他在车上的最后一句话。

    回答是:“对不起,沂水少爷,全扔掉了。”

    安顿了妻子和孩子,驱风和其他人寻找到一处地势较缓的地方下到了悬崖的下面,但听面前水声轰轰,洪水砸在突兀横生的岩石上溅起重重水花水雾。要寻找到沂水沢谈何容易。

    第二天,驱风硬是让采月带着儿女先上路,一路上有同行的人照顾着。他和闻讯赶来的余大树以及一些镇吏继续寻找沂水沢的踪迹。

    白天的山溪看起来更宽更深,凶猛的湍流连大象都会撕碎。他们一直搜索到下午,依然一无所获。

    驱风站在昨夜出事的到路边,赤红的双眼瞪着下面水雾迸发的山溪,水头冲击着岩石,那力道任何人都抵挡不住,掉下去是活不成的。

    余大树拍拍驱风的肩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驱风想起鹤难临走的托付,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他长叹一口气,闭上双眼,用力呼吸一口夏日雨后格外清新的口气,怆然吐道:“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说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向脖子一挥,栽下了悬崖。

    余大树已然来不及有任何动作。他只能惊慌地看着驱风的身体越来越小,落到了山溪里,迅速被冲走。

    两个孩子坐在妈妈采月的怀里,仍旧为昨夜的事故颤抖不已:“娘,爹爹真的不要我们吗?”

    采月紧紧搂住他们:“不是的,爹爱你们。”

    “那他怎么还不来找我们啊?”

    “他很快就会来了。”采月安慰着说,她的心里也很焦急,现在一天都已过半,找到找不到都该赶上来了吧,正想着,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心想留在那里寻找沂水沢的长官和驱风一起回来了,自己昨晚怪他,对他冷漠,心里虽不想,但那也是应该怪他的。他爱着家庭,但做事未免太过忠信,这下他回来了,对他温柔一些,但也要指说指说。

    她刚掀开帘子,就看见余大树和众随从正走过来。

    鹤难心事重重,昨夜大雨磅礴,他们一众人并没有停下来休息,赶了一夜的路,现在又困又乏。而且去搜查旅人区的彤墨茵茵和隼目明现在也没有赶上来。鹤难已经带着众人走出了草地,前面还要翻过一座小山,现在他们正在山脚下休息,然后才好有力气上路。

    经过一夜暴雨,白天变得更加晴朗,和煦的阳光透过片片树荫,洒下金光点点。鹤难望着来时的路,茫茫草地没有尽头。他身后,其他人都相互依靠着坐在铺着油毡的地上,打着盹。

    天冶坐立不安地看着鹤难,过了好一会,他站起来走到鹤难身边道:“他们也许迷路了。”

    鹤难目光如旧,问道:“你为什么不睡一会,下面的路可就没没时间休息了。”

    “我睡不着,长老。让我回去接他们吧。”

    鹤难这才收回目光看着身旁的天冶,问他:“你要去吗?如果你回去,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也许你就永远 再找不到我们了!”

    “我……”

    日已过午,已经没有时间了。再等下去,势必会耽误到达黑暗沼泽的时间,但如果不等,茵茵和隼目明就命运未卜了。鹤难心里焦急,一时不知该如何定夺,时间宝贵,勤豹带领的先期队伍不知如何,异族规避短短十年居然就进攻王国,应该必然有非同常规的秘密。

    短短十年?鹤难想到此,异族十年前惨遭大败,全线溃军,翘首人物几乎被斩杀几尽,短短十年就复出?也许只是无聊小军团的骚扰,或者是几个鸟部新兵恰好经过那里呢。只是看到一支箭一束花就闻此生变大动干戈,全镇人大迁移,还送呈谍报至王宫。如果异族进军是不存在的呢。

    但异族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灜水峰,异族本应该在群山北边的千里之外。

    老了,老了啊!鹤难一时被这些想法弄得毫无头绪,心胸发闷。就突然听天冶高兴地叫道:“来了,来了!”

    鹤难聚目远远一瞧,恍恍真有人影浮在齐腰高的深草上,向这边移动,仔细看了一会,他心生疑惑。

    天冶也看出来,喃喃地说:“怎么好像有好多人。”

    看得出他们就是向这里走来的,天冶急道:“长老,我去查探一下吧。”说着就要钻进草地里。

    “我来!”鹤难凛然,生出一种当仁不让的气概。他的脸上也表征出年轻人才有的傲然。

    他默闭双目,双掌下压,忽地喝道:“今我不乐,引风融融!”身体顿时立地而起一尺来高,破开茅草就向前疾行,两边茅草纷纷向外倒伏过去,鹤难迅疾笔直地急冲向那远远的一队人,天冶看着他,如同劈风斩浪一般,身后留下一道深深的草纹。

    他这一去,势不可挡,那一队人远远看见有一人站在茅草之上,带风带电向这边冲来,转瞬就至,也都停下来。

    “鹤难长老!”彤墨茵茵挥着手向那人喊道。

    “看吧,我们找到了她们四个人。”茵茵似乎还想再多说些,但看到众人惊愕的目光,也就暂时止住了口。

    这四人正是那红黄绿紫四位妓女。勤豹从余大树家里出来之后,都以为开窑子这事肯定成功,是以一起在余大树家饮酒庆祝。刚开宴,余大树就被勤豹请去护边营地议会,这四女一男也就回旅人区住地继续喝酒。都醉得不省人事。外面热热闹闹的事情竟然一无所知。

    待茵茵他们找到这四人,说明事情原委,当下时间紧迫,都说要和他俩一起走。找来找去,却不见那男的了。

    这支壮大的队伍,翻过前面的小山,又走了一段路,夏日时长,已近黄昏,这时听到水声阵阵,走到跟前,出现一条宽宽和河流,河水翻腾,看样子也不会浅。

    原本这条河流并不宽大,只是昨夜暴雨如注,山洪泻地,一夜之间便暴涨一倍。

    隼目明沿着河岸仔细望看,对面是一处松林,林内雾气缭绕,河两岸约十来丈宽,他心想到我倒是可以游过去,但其他人不知如何。正想着,看到鹤难从身后山林中拖出一只小舟,心里疑惑,但也赶紧上去帮忙。来回几次,一行人都过了河。上岸之后,也不顾那船,任由它向下游飘走了。

    隼目明最后一个上岸,无意之中,他感觉眼角所过之处有异常,急忙转过目光,这一仔细看,不由叫住众人:“那里有个人!”

    第一个吃惊的是鹤难,走到这里前面终年大雾,几乎无路可走,所以这里几乎没有人踪迹,这时候怎么会有人,其他人也多为奇怪,都顺着隼目明实现看去,尽管林色冥冥,岩石嶙峋,但果然明显有个人躺在那里。

    隼目明小心挪过去,将那人推上松林,都围过来,洗去那人脸上泥污,这一惊就非同小可了,那人竟是沂水沢。

    所幸并没有溺水,只是虚弱晕倒在河边。一户镇民取出干净干燥衣服给他换上,换的时候茵茵只好红着脸走开,其他镇民大嫂和那所救的四个女人倒不避嫌,都盯着看,盼望着沂水沢能醒过来。

    沂水沢终于悠悠醒来,隼目明正准备开口问,鹤难阻止住,让他背着沂水沢,便带着众人向浓雾深处走去。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脸色更凝重了。

    众人紧跟着鹤难,刚走没多会,就远远听见上空一声尖厉冲云的啸声。声音让人心里发寒。但向头上望,却被大雾挡着,看不清天空。

    鹤难陡然听到这个声音,心里顿时大惊,到了,他们到了!正是没错,这声音便是鸟部的前哨大鹰里的声音。鸟部是异族三十六部之一,而大鹰里是鸟部的七里之一。大鹰里通常都做前头部队,现在听到这啸声,看来鸟部已经兵临原海了。

    隼目明也似乎听出了异常,他忍不住道:“我打猎多年,这一带并未曾听过这样的鸟啸。”

    “他们来到了。”鹤难沉声道。他并不想让众人慌张,但告诉他们实话,也许会走得快一点。

    “到了?”异族,被击退了十年,也消失了十年,几乎快被这些镇民忘却,现在,已经就在自己的身边了吗。

    “如果他们到了,那不是说明进山的人没有阻拦住他们,已经,已经遭难了吗!”彤墨茵茵停下来,声音颤抖着。

    “茵茵小姐!”走在她后面的隼目明腾出一只手,扶住了茵茵。

    鹤难把茵茵领过来,十六岁的姑娘个子比他还高,鹤难道:“傻孩子,护边大人进山并不是要和他们正面交锋,而且如果鸟部现在已经抵达原海,说明他们走了另外的路线,也许没遇到护边大人的队伍。”

    他停了一下,又说道:“只是,驻守原海镇的士兵们必然要血战一场了。”

    “当初为什么不带上他们一起走!”茵茵问道。

    隼目明回答了:“他们是战士,是不会走的。”

    鹤难走回队伍前面,提高了声音道:“敌人已经逼近,我们必须加快赶路!前面的雾气会越来越浓重,甚至会看不到面对面你的彼此,所以现在每个人都拉着前面人的胳膊,一个接一个小心行走,猎户,你走最后,茵茵小姐,请你就跟在我后面吧。”

    于是一行人就手拉着手摸索着行走,隼目明排在最后,他力道很大,虽然一只手背着沂水沢,但也不算太吃力。

    就这么走了很久,谁也没说话。雾气果然更加浓重,看不到前面人的背影,闭着眼睛和睁着眼睛几乎没有区别。鹤难正是闭着眼睛走的。他走过这里,那是他年轻的时候。他被要求走过数百遍,以保证到了年老依然可以走进走出。

    路线必须走正确,否则不但永远走不出去,而且也别想再移动半步。

    “为什么?”队伍里有人好奇地问道。

    “我们现在在哪里?”

    “松树林。”

    “伸出脚试一下。”鹤难说道,说着他停下来,有人试着伸出脚向旁边试了试,湿软的地像有磁力一样把脚向下面拉,是沼泽地。原来已经从松树林不知不觉走到了黑暗沼泽。这雾如此的浓密,让人毫无知觉。

    天黑下来,没有人提议歇一会,尽管筋疲力尽,但心里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走出这浓雾的沼泽地。

    也几乎就是一刹那,众人仿佛觉得身上一松,天地间顿时开阔明晰起来。好一个爽朗的月夜,星星遍布天空。都不由呼出一口气,终于走出了沼泽。

    隼目明最后一个走出浓雾区,他汗水淋漓,气喘吁吁,出来之后不禁向后面看了一眼,那大雾就像凝固一般,不肯向前飘散,看起来就像一堵墙,天知道,那堵墙有多厚。

    脚下土地干燥硬实,眼前可以视物,这些人走得就没有先前那么忐忑,稍微轻松一点。鹤难带领着众人又绕了一段路程,待看清月夜下那黑乎乎的影子,大家都欢欣鼓舞,原来竟是两间草屋。

    当下不必细说,一行人分着,铺上草毯,横七竖八都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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