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天下九塞，雁门居首。”
雁门关自战国时期便是天下最为险要之处。先秦统一中国，修筑长城，自雁门关而过，以抵匈奴。到汉，卫青、霍去病都曾在雁门关建立功业。飞将军李广也曾在此天险坐镇，可谓军事意义和历史意义并重。
如今的雁门关，却成了大宋的摆设。
大汉之所以能拒匈奴三千里，绝不是因为长城的阻隔，更不是雁门关万夫莫开。而是汉武大帝创建了比那匈奴更加强悍的骑兵。
“大宋朝而今文不能治，武不足御，那雁门关外，一万金兵便可横行。”蔡莜站在雁门关的城楼上，看着不远处的硝烟，禁不住感慨。
“蔡大人，我们如今到了雁门关，再往北就是金人的势力范围，恐怕有危险了。”随行的官员提醒蔡莜。
谁人不知道那蔡京老贼什么样的嘴脸。可偏偏他的儿子在京中为官一向低调，如今又跑到关外亲自勘察军情。用那势利一些的眼光来看，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何所图。
“雁门关往北百里还该是大宋的疆土。向东还有燕云十六州，不都是金人强取豪夺了。我今日便要过了雁门关，看看那金人到底有多厉害。”
那些地方官员都在一边苦苦劝说，要让蔡莜打消出关的念头。一来蔡莜要是在关外出了事情，既然是在自己的辖区出的关，那蔡京到时必定迁怒于这些地方官；二来他们可不想跟着蔡莜前去犯险。
蔡莜自然不理会那些明哲保身的地方官，带着两个随从打马冲下雁门关，往北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在雁门关上的官员可是慌了神。他们拦不住蔡莜，更不敢惹到蔡京。
“还能怎么样，只能老天保佑那个傻蛋大人平平安安的回来。在京师呆着不好么，非要到这恶地来送死。”
“也不知道蔡相怎么就造就出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儿子，难不成是失心疯了。”
“在这城上呆着也不是办法，眼看着就要起风下雪了，我等还是早早回了吧。”
一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便也下了雁门关，往自己的家中走了。
“小二哥，来一斤熟牛肉，两斤充饥的面饼，用油纸包好了我路上吃。”
雁门关外一个还算大的镇子。地上已经覆盖了一指厚的积雪，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那个露着两面的小酒铺，那破旧的酒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那噼啪声也让人听了郁结。叶玲珑也是一副男人装束，点了三两个菜，饱饱的吃上了一顿。
“好嘞，客观您稍等，我马上就去弄。”小二唱了个诺，就进后厨忙活了。反正这个时候店里就这独一份的顾客，都快淡出鸟来了。
不多时，小二走出来，手上拎着两个油纸包。
“这位公子，看你衣着体面，还骑着如此神骏的马儿。可到这兵荒马乱的所在，图个啥啊。”
叶玲珑听了小二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小二以为眼前这人迁怒自己，便一个劲的赔罪：“公子莫怪，公子莫怪。小的也是有口无心。保不好过了今日，那金兵就打到我们镇子上了。看情形我们也要往南逃了。可眼前就是雁门关，听说前日雁门关已经不放人了，看这镇子如此多人，都是北边逃过来的难民，被雁门关堵在镇子上呢。”
“我大宋的军队呢？”叶玲珑突然说，“怎么就容那一万金兵在这横行。”
“公子何以知道是一万金兵。”小二没想到叶玲珑突然开口，吓了一跳。不过他整日迎来送往惯了，练得就是一张好嘴皮子，“我听北边过来的人说，这金兵少说也有个七八万，也有说是十万数的。那帮恶贼当真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可恨的是，小的也是听人口耳相传，领头的居然是个汉人。这年头投敌卖国的人多了，当真是一丝羞耻心也无。”
叶玲珑自然知道，小二口中的那个汉人便是卓不凡了。可是面对小二，叶玲珑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是他卓不凡失了道义在先，怨不得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叶玲珑有些听厌了，便会了饭钱，牵着马往镇子北边走。
走到镇子边上，就看见北边一队骑兵，浩浩荡荡往镇子这边奔来。往近处瞧，数百名的难民，没命似地在前面跑。眼看着难民就要躲进镇子里，后面的骑兵也近了。到了一射之地，便有人开始搭弓射箭。箭矢如雨点般奔过来，前面的难民就如同割草一样一片一片扑倒在地上。
叶玲珑在一堵墙的后面，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卓不凡怎么可以如此行事。纵容金兵烧杀抢掠，他良心上又如何能过得去。当真是为了复国，就可以不择手段么？或许他也有苦衷，毕竟一个汉人怎么能在金兵队伍中服众。估计那手下些个桀骜不驯的金兵将领对他也是阳奉阴违。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那些逃难的难民便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后面的金人骑兵也冲到了镇子跟前。就见那些个金兵在难民尸体旁边停下马来，翻下来从尸体身上将箭矢拔出来，也不擦那血迹，直接放回箭囊中。
叶玲珑看金兵在镇外整装，不多时就要进镇了，便拉着自己的马又折回了镇子里。
“阿乌突将军，你最好收束一下你麾下的骑兵队。我们的目标可是贼宋的军队，乱杀那些个平民算得了什么英雄。”卓不凡带领着一万人的金兵队伍在山西大开杀戒，他也不希望自己的队伍干出那等下作的事情，可是又没法真的压服众人。与其说是他在统领一万金兵，倒不如说他是几个金兵将领供在那里的摆设。
“我们女真人如何就不英雄了。”阿乌突冷言道，“卓将军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女真人骑马打天下，从来不自己耕作，这打仗用的粮草还不得从那些贱民身上得来。而且我们已经逼近雁门关了，马上就要入关，让我的部下放纵一下也是应该，谁知道到了雁门关以南，是不是就有去无回了。”
卓不凡见阿乌突并不买自己的账，却也没办法，只能冷哼一声，当先骑马往南奔。
“前面就是雁门关了。”
“我还是第一次到这等地方，虽然比不上京城精致，倒是壮观的紧。”宁九勒住马，他的手已经冻的通红。
“过了雁门关，你就见不到大宋的军队了。”
“哦？我们的疆土就到雁门关么……”
“还要往北一些的。”
宁九听了也就不再言语，面对山河破碎，他一个大夫也是心中暗淡。
“我们明日一早过关？”过了许久，宁九问身边的宋元。
“现在就过关，雁门关下面有一个镇子叫彩练镇，我们晚上可以在镇子里过夜。”
“干什么要这么赶呢？”宁九可是被冻得够呛，嘴里唧唧歪歪，心里可是后悔跟着身边这个倒霉蛋来这鸟不拉屎的地界。而且遇上金兵，一个躲不过就要人头落地。
“一路上也没看见玲珑的踪迹，不过到雁门关来还是没有错的。估计这个时候她已经过了雁门关了。如果今日不赶过去，明日就落得更远了。我们对胡地毕竟不熟，寻起人来就麻烦了。”
“哎呀，随你吧。”宁九埋怨一声，“这样折腾早晚把你折腾死，我也好回我的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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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自战国时期便是天下最为险要之处。先秦统一中国，修筑长城，自雁门关而过，以抵匈奴。到汉，卫青、霍去病都曾在雁门关建立功业。飞将军李广也曾在此天险坐镇，可谓军事意义和历史意义并重。
如今的雁门关，却成了大宋的摆设。
大汉之所以能拒匈奴三千里，绝不是因为长城的阻隔，更不是雁门关万夫莫开。而是汉武大帝创建了比那匈奴更加强悍的骑兵。
“大宋朝而今文不能治，武不足御，那雁门关外，一万金兵便可横行。”蔡莜站在雁门关的城楼上，看着不远处的硝烟，禁不住感慨。
“蔡大人，我们如今到了雁门关，再往北就是金人的势力范围，恐怕有危险了。”随行的官员提醒蔡莜。
谁人不知道那蔡京老贼什么样的嘴脸。可偏偏他的儿子在京中为官一向低调，如今又跑到关外亲自勘察军情。用那势利一些的眼光来看，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何所图。
“雁门关往北百里还该是大宋的疆土。向东还有燕云十六州，不都是金人强取豪夺了。我今日便要过了雁门关，看看那金人到底有多厉害。”
那些地方官员都在一边苦苦劝说，要让蔡莜打消出关的念头。一来蔡莜要是在关外出了事情，既然是在自己的辖区出的关，那蔡京到时必定迁怒于这些地方官；二来他们可不想跟着蔡莜前去犯险。
蔡莜自然不理会那些明哲保身的地方官，带着两个随从打马冲下雁门关，往北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在雁门关上的官员可是慌了神。他们拦不住蔡莜，更不敢惹到蔡京。
“还能怎么样，只能老天保佑那个傻蛋大人平平安安的回来。在京师呆着不好么，非要到这恶地来送死。”
“也不知道蔡相怎么就造就出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儿子，难不成是失心疯了。”
“在这城上呆着也不是办法，眼看着就要起风下雪了，我等还是早早回了吧。”
一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便也下了雁门关，往自己的家中走了。
“小二哥，来一斤熟牛肉，两斤充饥的面饼，用油纸包好了我路上吃。”
雁门关外一个还算大的镇子。地上已经覆盖了一指厚的积雪，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那个露着两面的小酒铺，那破旧的酒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那噼啪声也让人听了郁结。叶玲珑也是一副男人装束，点了三两个菜，饱饱的吃上了一顿。
“好嘞，客观您稍等，我马上就去弄。”小二唱了个诺，就进后厨忙活了。反正这个时候店里就这独一份的顾客，都快淡出鸟来了。
不多时，小二走出来，手上拎着两个油纸包。
“这位公子，看你衣着体面，还骑着如此神骏的马儿。可到这兵荒马乱的所在，图个啥啊。”
叶玲珑听了小二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小二以为眼前这人迁怒自己，便一个劲的赔罪：“公子莫怪，公子莫怪。小的也是有口无心。保不好过了今日，那金兵就打到我们镇子上了。看情形我们也要往南逃了。可眼前就是雁门关，听说前日雁门关已经不放人了，看这镇子如此多人，都是北边逃过来的难民，被雁门关堵在镇子上呢。”
“我大宋的军队呢？”叶玲珑突然说，“怎么就容那一万金兵在这横行。”
“公子何以知道是一万金兵。”小二没想到叶玲珑突然开口，吓了一跳。不过他整日迎来送往惯了，练得就是一张好嘴皮子，“我听北边过来的人说，这金兵少说也有个七八万，也有说是十万数的。那帮恶贼当真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可恨的是，小的也是听人口耳相传，领头的居然是个汉人。这年头投敌卖国的人多了，当真是一丝羞耻心也无。”
叶玲珑自然知道，小二口中的那个汉人便是卓不凡了。可是面对小二，叶玲珑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是他卓不凡失了道义在先，怨不得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叶玲珑有些听厌了，便会了饭钱，牵着马往镇子北边走。
走到镇子边上，就看见北边一队骑兵，浩浩荡荡往镇子这边奔来。往近处瞧，数百名的难民，没命似地在前面跑。眼看着难民就要躲进镇子里，后面的骑兵也近了。到了一射之地，便有人开始搭弓射箭。箭矢如雨点般奔过来，前面的难民就如同割草一样一片一片扑倒在地上。
叶玲珑在一堵墙的后面，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卓不凡怎么可以如此行事。纵容金兵烧杀抢掠，他良心上又如何能过得去。当真是为了复国，就可以不择手段么？或许他也有苦衷，毕竟一个汉人怎么能在金兵队伍中服众。估计那手下些个桀骜不驯的金兵将领对他也是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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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玲珑看金兵在镇外整装，不多时就要进镇了，便拉着自己的马又折回了镇子里。
“阿乌突将军，你最好收束一下你麾下的骑兵队。我们的目标可是贼宋的军队，乱杀那些个平民算得了什么英雄。”卓不凡带领着一万人的金兵队伍在山西大开杀戒，他也不希望自己的队伍干出那等下作的事情，可是又没法真的压服众人。与其说是他在统领一万金兵，倒不如说他是几个金兵将领供在那里的摆设。
“我们女真人如何就不英雄了。”阿乌突冷言道，“卓将军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女真人骑马打天下，从来不自己耕作，这打仗用的粮草还不得从那些贱民身上得来。而且我们已经逼近雁门关了，马上就要入关，让我的部下放纵一下也是应该，谁知道到了雁门关以南，是不是就有去无回了。”
卓不凡见阿乌突并不买自己的账，却也没办法，只能冷哼一声，当先骑马往南奔。
“前面就是雁门关了。”
“我还是第一次到这等地方，虽然比不上京城精致，倒是壮观的紧。”宁九勒住马，他的手已经冻的通红。
“过了雁门关，你就见不到大宋的军队了。”
“哦？我们的疆土就到雁门关么……”
“还要往北一些的。”
宁九听了也就不再言语，面对山河破碎，他一个大夫也是心中暗淡。
“我们明日一早过关？”过了许久，宁九问身边的宋元。
“现在就过关，雁门关下面有一个镇子叫彩练镇，我们晚上可以在镇子里过夜。”
“干什么要这么赶呢？”宁九可是被冻得够呛，嘴里唧唧歪歪，心里可是后悔跟着身边这个倒霉蛋来这鸟不拉屎的地界。而且遇上金兵，一个躲不过就要人头落地。
“一路上也没看见玲珑的踪迹，不过到雁门关来还是没有错的。估计这个时候她已经过了雁门关了。如果今日不赶过去，明日就落得更远了。我们对胡地毕竟不熟，寻起人来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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