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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第十九章 玄天碧水,无往无尽

    “玄天碧水无往无尽神功”——

    “余穷尽十年心力所创……练成此功,神无往,功无尽,碧水蹈浪,斗破玄天,但求一败而不得。”纪安然心中打鼓,这东西貌似有点像虚假广告,能练吗?

    第一段是洗髓易经篇。张吾琮在书中说,他二十岁时身受重伤,求少林寺借《易筋经》给他一观却遭无情拒绝,差点死掉。三十二岁时跻身绝顶高手之列,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夜取经书,飞闯十八罗汉阵,力挫自方丈以下众高僧,俱无敌手。直至少林寺请出大长老了缘,二人以《易筋经》和少林寺百年声誉做赌注,在嵩山之巅激斗三天四夜,终于以张吾琮败北告终。了缘点到即止,合掌道声:“阿弥陀佛”,盘腿坐下。他年事太高,全力激斗数日,不吃不喝,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就在第四天旭日东升时,于嵩山绝顶圆寂。

    张吾琮被了缘和尚的宽宏气度和少林寺博大精深的武学折服,反思己身,还书少林。后来,他凭着看过一部分易筋经,结合自己的武学心得,琢磨多年,创出这套心法,自忖不会在少林寺的易筋经之下。因当年达摩祖师留下两套经书,分别为《易筋经》、《洗髓经》,张吾琮受此启发,便给自己这套心法取名为“洗髓易经”,是玄天碧水无往无尽神功的基础心法。

    “气行如走珠,静动分阴阳。神敛劲力收,意念或离存……”纪安然看了数行,认为颇合道家养生延寿之理,未必不能一试。她闭眼盘膝,依着血字布上所写呼吸运气,不知不觉意识游离,此身似真似幻。也不知过了多久,脑中忽然一清,她睁开眼来,只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她站起身来,发现李荣康正坐在一旁盯着她,不由笑道:“无聊了?”李荣康伸手:“拿来。”纪安然问:“什么?”

    李荣康瞪她一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刚才是在练功吧?要不是我看出来了,没有扰你,你以为你能安安稳稳行完周天?也不知道先说一声……把你那几张破布拿我瞅瞅。”

    纪安然适才运气行功,进入无物忘我之境,若受外物所扰,轻则出境损失修为,重则受内伤甚至走火入魔。她刚开始练,还没有修为可言,所以不怕反噬受伤,顶多就是行气被滞,难受一两天罢了。李荣康自从满了六岁之后开始修习内家心法,足足用了一个多月也没能入定,当然也没有修出气感。

    他见纪安然枯坐数个时辰,醒来双目光清,神采奕奕,明显进入师父所说的忘我之境,心中又羡又妒,既不甘心,又难以置信。在他想来,自己资质绝佳,不可能比不过一个小丫头。

    孩童心思跳脱,活泼好动,难以静坐苦修,又不能自行体悟经文中的道理,难以知“道”而共鸣,年纪越小,修炼起来越是艰难。数月方才入定修出气感的比比皆是,不足为奇。纪安然当然不一样。再说张吾琮精研道家经典,受易筋经启发,所创的这套功法佛道糅杂,互取所长。纪家信道,纪安然虽然年岁小,却在家中看过不少道家典籍,多多少少了解一点道家思想,学起这套心法更是事半功倍。

    李荣康当然不明白其中道理,只以为是纪安然心法奇特的缘故,执意要看。纪安然道:“师门绝学,恐怕不好教给外人。”李荣康道:“我又没说我要学,谁用你教?”

    纪安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李荣康发急道:“你到底给不给我看?”

    “你又不学,看来干什么?”纪安然腹诽。这小孩儿怎么跟吃定了她似的?她就不给看,怎么着吧?来抢啊来抢啊!

    “不、给。”

    “你!”李荣康恼怒地拍案而起。

    纪安然哼了一声,优哉游哉坐下,倒了杯茶。“我什么?”

    李荣康似要发作,硬生生忍住了,伸手捏住纪安然衣角,晃了晃:“姐姐,给我看看嘛,就给康儿看一眼嘛!”

    “噗——”纪安然刚含进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咳……”

    一只小手落在她背上,又拍又抚。李荣康拿过茶盏放下,关切道:“慢点慢点,没事吧?”

    纪安然兔子一样蹦了起来,瞪着李荣康:“你,你……”

    李荣康撅起嘴:“姐姐,康儿就是好奇,借康儿看看嘛!”

    李荣康靠近一步,抱着纪安然的手臂继续撒娇。纪安然一把将他从身上扒拉下来,慌里慌张地掏出血字布塞给他:“看呗,看。”

    李荣康欢欢喜喜坐下来研究血字布,纪安然瞪了瞪眼,忽然长出口气,摇头失笑。得,看吧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吾琮也没说不能给别人看,不算有违师命。

    她已经决定了,如果修习这什么碧水功有成的话,那个便宜师父她就认下,以后有机会给他做个牌位供奉起来,算是报答。当然目前在纪家是不可能的,得找机会,慢慢找机会。

    李荣康指着布片问:“姐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那声“姐姐”叫得非常甜,像掺了蜜糖,墨黑的眼瞳倒映出纪安然,蝶翼般的长睫毛漂亮极了。纪安然心想:“早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屈能伸?”她却是从来吃软不吃硬的,李荣康这回算是抓住七寸了。直到纪安然把通篇解释完,李荣康照着洗髓易经篇修炼,一炷香过去了,一点成效也没有,怒道:“什么东西,全是骗人的!”生气将血字布扫到地上。

    纪安然弯腰捡起来,哼道:“淡定,这东西啊认人,它就认我一个,你和我长得不像,当然练不成啦。”

    李荣康被气笑了:“你哄小孩呢?”

    可不就是哄小孩么。李荣康孩童心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又和纪安然说说笑笑起来。纪安然只当是在带孩子,陪他玩闹一番,转眼天就黑了。凡事有一就有二,李荣康再也不会因为和纪安然同床共枕而闹别扭,乖乖躺好,眨巴着大眼睛要听故事。他这两天对《西游记》牵肠挂肚,入迷之极。

    纪安然刚讲到“鬼王夜谒唐三藏”,李荣康“唔”地一声捂住肚子,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前一晚的情景再次上演,纪安然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柔声抚慰、擦汗送水,间歇继续讲故事分散他的注意力。依旧是天色蒙蒙亮时,李荣康疼痛暂歇,几乎是昏睡过去,眼角还挂着泪珠。

    纪安然睡不着,她实在不知道张氏下的是什么药,怎么会叫人腹痛两个晚上?要是今后夜夜如此销魂蚀骨,有谁受得了?放任不理,情况会不会恶化?这担心一直隐约压在她心口,但想到李荣康的身份,只要回去,难道还怕治不好他?随着时光推移,纪安然开始不那么肯定了,这药定时发作,平素蛰伏体内却看不出丝毫异样,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可她着急也没用,第四天整个白天张氏都没有出现。哑老头对他们谈不上恶意虐待,还挺乐意在生活细节上照顾他们,但也仅限于此了,别的事情根本不理会的。

    西边一片瑰艳的火烧云横跨半空,霞带火龙和淡金色的夕阳余晖交相辉映,暖暖柔柔洒在地上,直照得窗前人的头发丝都仿佛隐化在落日里,青嫩的眉眼被艳丽如火的晚霞映衬得像是一幅画。

    这神态、这眉眼……纪安然莫名看得一愣,李荣康回头牵动唇角,眼眸柔和而坚毅:“别担心,我挺得过。”

    纪安然展颜一笑:“快来洗漱,待会儿我给你继续说故事。”心头沉甸甸的。

    第四天的夜幕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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