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一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李白《送友人》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送别》李叔同
一望无边的湛蓝，闪烁着宁静、深邃、神秘的光……
天空纯净的蔚蓝与七月骄阳的热情，带着无限慈祥的笑颜，把一份舒朗明快而又恬静宜人的祥和，无声地播洒在这亘古如斯的广阔大地……
低缓而悠远的口琴曲，伴着男孩清纯明亮而又稚气未脱的歌声，萦回在大海平静的海面……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
一对少年，坐在长乐海岬的悬崖边上，他们瘦削的肩膀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面对着海面，面对着远处的思母岛……
这段从久远年代流淌下来的深情旋律，此刻，汩汩地流注到了少年的心田……
流云在听着他们的歌声……
微风屏住了自己的气息……
七月的阳光，用它最火热的力量，溶化了少年心头的坚冰……
大海一泻万里的湛蓝，展示着它无量无边的力量和博大无极的深沉……
少年忘记了忧和愁，忘记了悲和苦，忘记了一切的烦恼……
在天地无边的怀抱里，两颗初恋的心，与阳光，与海水，与流云，早已融成一个整体……
方鹤：“外公说他明天要特意带我到这里来。林虹，你也来吧。”
林虹：“你看我来合适吗？他特意带你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不是随便的来游玩，我恐怕不太合适……”
林虹：“这里太美了，能住在这里多好呀……”
方鹤：“你知道吗，这个海岬是外公取的名字，我们一直这样叫它。对面的思母岛是我取的名字，表达了我对妈妈无尽的思念……”
林虹：“你们为什么要自己取名？”
方鹤：“你知道，这个地方，几乎是没人来的，我怀疑是我们一家人发现了它。所以，理所当然由我们来命名。十九年来，我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可以说，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世外桃园。来到这里，我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林虹：“……你们这个家庭真好，都是艺术家……而我……我在你面前真是自惭形秽呀……我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弹钢琴，只会吹吹口琴，还吹的很不好。除了喜欢阅读点文学名着，喜欢听音乐，我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了。现在，你对我是一个有力的鞭策，我要努力地学习，培养自己对艺术的爱好和感悟，否则——你会嫌弃我的……方鹤，在家里，在你面前，我都感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丑小鸭，一个没人怜，没人疼，没人爱的多余的人。真的，我是家里最多余的人，我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我让我的爸爸妈妈感到羞耻，让妈妈因此在家里抬不起头，受尽了爸爸的凌辱，看尽了婶婶们嗤笑的脸色，让她在爷爷奶奶面前，在伯伯叔叔面前抬不起头。爸爸的病时好时坏，一犯病就拿我和妈妈来出气……他其实是个正直的人，因为工厂不景气，工资也常常拖欠不发，几乎等于失业了。去打工，他又和老板闹别扭，不让人说他，一说干脆走人不干，这样久了，别人都知道他这个人不好使唤，没人敢雇佣他了。在爷爷奶奶和妈妈的数落下，他总是借酒浇愁，渐渐地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姐姐正在上大学，妈妈给人打工，挣的钱比他还多，这对他男人的自尊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脾气不好，担忧着家庭的贫困。而最让他抬不起头的是，他没有儿子，在弟兄三人中，他是唯一没有儿子的，所以他恨我是个女孩，从小就讨厌我，每当心情不好，或者喝了酒后，就拿我和妈妈出气。大概是人渐渐上了年纪吧，他越来越抑郁，越来越暴躁，今年突然患了梦游症，动不动打我和妈妈，医生说这是抑郁症……昨天，他又喝酒醉了，他骂我去死，开学后就不让我上高中了，还踢了我几脚……方鹤……这就是我的家庭，这就是我的处境……在这个世上，我觉得活着真没意思……我恨老天为什么不把我生成男孩……生为女孩，让我蒙受了多少冷眼，遭受了多少欺凌……我是流着眼泪长大的，我是在爷爷奶奶和爸爸的歧视中长大的……”
林虹已是泣不成声……
方鹤：“……别哭，别哭……现在，不是好了吗，有我陪着你呢，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我们两个苦命的人走到了一起，这是上天开始发慈悲了……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一定要让你幸福……林虹，不要怕，有我在，你就不要怕，我会帮助你度过难关的，真的……我说的到，做的到……”
方鹤也哭了……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泪水与泪水交融了……
少年冰冷的唇贴到了一起……
……
方鹤：“好了，一切都会好的，相信吧，命运总会走出严冬，迎来春天的……”
林虹：“可是，明天你又要远走高飞了，而我……”
方鹤：“我们大概出去转两个月，很快就会回来的……以后我上了中央美术学院，离咱们T市这么近，随时可以回来看你。”
林虹：“……方鹤……这是我第一次……和男孩子接吻……”
方鹤：“林虹，你是第一个我想主动亲近的女孩子，和别的女孩，我没有感觉，真的，没有一点感觉……认识了你，我才知道了什么是相思，什么是恋爱的感觉……，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骗你……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我也不是一个没有责任的人……林虹，你要相信我……”
林虹：“我相信你，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痴情的人，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方鹤：“林虹，我要帮助你，一定要帮助你。你不是说家里很困难吗？这样吧——去年时，就有一个收藏家找我和外公，想要买那幅《泪光中的微笑》收藏，我和外公一口就回绝了。他当时给的价格是三千块钱，对我一个无名小字辈来说，这个价格一点也不菲薄了。现在，我想重新把这幅画临摹一幅，把这个副本卖给他，估计价格也不会少于二千块。我要用这笔钱来帮助你度过难关。”
林虹：“不——不能，千万不能。这幅画对你的意义，对你们家的意义是不一般的，我怎么能这样破坏你对外婆的那种感情呢？我困难，可还不至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怎么能轻易地接受你这么昂贵的资助……方鹤，你一定要打消这个念头，要不然的话，我就再也不见你了，好吗……方鹤，你不能这样做，你让外公会怎么看我呢……你可知道，我也是一个有自尊的，要强的女孩，我不想让别人说我对你别有企图……”
方鹤：“林虹，你不要想的太远了，既然我们真的相爱，你有困难，我理所当然应该帮助，否则那和外人有什么两样。你的自尊也好，要强也好，我理解，我怎么可能认为你别有企图呢？外公更不会这样认为，他可是一个有慈悲心肠的老人呀，说了好几次想帮助你呢。那幅画，我又不是卖原作品，我会临摹一幅和它一模一样的，你放心好了。万一你爸爸不让你上学了你可怎么办？”
林虹：“估计还不至于这样糟糕吧……爸爸一时气盛常这样威胁我，过了说不定就忘了。方鹤，关于帮助我的事，你就不要再提好吗？我求求你，在我没办法的情况下，我会主动找你的。”
方鹤：“林虹，你何苦这样呢……看到你眼前的处境，我真的心里不是滋味……林虹，我专门为你画了一幅油画，今天，我要把它送给你……”
林虹：“……我知道你对我是认真的，可……你还是把我忘了吧，你太优秀，你的亲人也太优秀，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丑小鸭，没有好的家庭，没有什么才华，在你跟前我真有无地自容的自卑感。而你，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家世良好，我们之间横跨着一条鸿沟，这是难以跨越的。方鹤，我不想高攀，可我也不想辱没了你，真的，你太优秀，我不忍心，就让我们这段短暂的感情，成为今生一场美好的回忆吧……方鹤，认识你是我的幸福，你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我感谢你。你用你的善良和慈悲的心肠，温暖了我冰冷的心，这让我感动不已，可是忘了我吧，我无法给你帮助，无法给你的生活增添光彩，反而会给你带来很多的烦恼，方鹤，我不忍心，忘了我吧……”
方鹤：“林虹，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好吗？我不是那种势利的人，我的家庭是比你的好，可我们一家人都有着贫民的心态，并不是那种看不起穷人，喜欢高攀的人。我从小就喜欢和贫民的孩子玩，而不爱和权贵子弟交往，现在依然如此。我受的艺术教育比你多，也比你有才华，可是艺术不等于生活，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不只是靠艺术来维系，最重要的是感情，是感情，你懂吗？不错，两人都有才华，的确可以带来许多的欢乐，但生活当中，艺术只占极小的比例呀。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就有一种亲切的暖流在涌动，就有一种回家的温馨和回家的踏实感觉，这是最重要的。你何必自卑自己没有才华呢，和你在一起，我只想变成一个简单的，真实的人，不谈什么艺术，不谈什么学问，两个一起过那种象农民一样朴实无华的小日子。你的家庭很贫寒，我的家庭很富裕，这不但不能成为爱情的障碍，而且正可以弥补你的家庭的不足，不是吗？林虹，在我的理想世界里，我的妻子她不是什么艺术家，只是一个小家碧玉式的平凡女子，她越简单，越单纯，越平凡，才越让我喜欢。当我和她在一起时，她能让我最大限度地放松，最自由最彻底地释放自己。在她的身边，我只想做一个真真纯纯，天真烂漫的人。林虹，人能有一颗赤子之心多好呀，可一个男人，在社会上立足，他永远不可能变成一个赤子，只能变成一个斗士或勇士，甚至，你不得不伪装成斗士或勇士。所以，男人比女人更渴望做一个赤子，更渴望返璞归真。而这一境界，他们只能在女人的怀抱里才能够实现。所以，林虹，我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思想家或艺术家，只希望她是一个纯朴的，天真的，善良的，超脱世俗的小家碧玉式的人。她能让我在她身边做一个赤子就是我最大的满足。我想，两个艺术家做夫妻，必然不会幸福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虹：“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太大了，现在，我们都还小，都正在求学的时候，让我们慢慢等待时机的成熟吧。你的出现，你的才华就好象一面明亮的镜子，让我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也给我以极大的鼓励和鞭策。在我的生活当中，没有一个人给我的心灵有过这么大的触动与震惊，也没有一个人使我这么深刻地想去改变自己。我在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你，认识你，认识你的家人，因为在这个城市，你们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就象天边一朵美丽的彩霞一样，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也从来没有奢望过，我如此卑微的一个小女孩，能和你们有什么联系。可命运竟然让你走进了我的生活，而且还产生了这么一段美丽的插曲，我感到庆幸。但我是清醒的，我也有相当的自尊，当我感觉两个人有距离的时候，我不愿勉强自己。方鹤，就让这一切成为一段美丽动人的故事吧，让我们把它珍藏在心底，成为一个永远的回忆吧……”
方鹤：“你让我怎么给你解释呢，林虹，我只想说，美丽的爱情，伟大的爱情，永远没有那份世俗气，没有铜臭味，也没有什么名利的算计和物质利益的计较……我听出了你的意思，你有自己独立的人格，有自尊自爱自强的精神。可我刚才所解释的理想妻子的话，你可能产生了一点误解——我不是要她做一个无个性，无自我，无独立人格的傻大姐，我要的是她的一份真纯，一份超脱，一份和我一样的赤子情怀。这样，两个人就可以享受那最甜蜜的爱情生活。她在我的跟前，完全可以做她自己，做一个有个性有独立性有事业的职业女性，我也可以给她最大的自由（说着方鹤调皮地笑了，林虹也笑了，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哎——不说了，我们就要分别了，我专门为你画了这幅《少男少女》的油画送给你。”只见：
几丝流云从碧空飘过，林虹不知从何处飞来，飘浮在西天的一边。
她柔美的身体被蝉翼似的轻纱轻裹着，脸庞挂着祥和的微微的浅笑，两滴晶莹的泪珠闪烁在脸颊上。
漫天飘下的一朵朵淡雅的花朵布满了整个画面，而大地，被姹紫嫣红的鲜花之海所包裹。
花海的边际，横着一道隐隐的青山，一道七彩的长虹，飞架在两山之间。
在大地的中央——在花海夺目的光彩里，方鹤腰间只围着一条草裙，他虔诚地跪着，无限深情地望着天空的林虹。
他的双手捧着一只精致的陶瓷水罐，正准备承接那两滴晶莹的泪珠……而罐体上那几粒撒落的红豆，正象火苗一样在燃烧……
林虹目不转睛地看着优美的画面，泪的潮水又一次掀起了情感的波涛……
一对少年的红唇，迎着七月热烈的阳光，再一次向着彼此贴近，贴近……
也许，红唇的灿烂，会逊色了阳光的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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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送友人》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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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少年，坐在长乐海岬的悬崖边上，他们瘦削的肩膀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面对着海面，面对着远处的思母岛……
这段从久远年代流淌下来的深情旋律，此刻，汩汩地流注到了少年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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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阳光，用它最火热的力量，溶化了少年心头的坚冰……
大海一泻万里的湛蓝，展示着它无量无边的力量和博大无极的深沉……
少年忘记了忧和愁，忘记了悲和苦，忘记了一切的烦恼……
在天地无边的怀抱里，两颗初恋的心，与阳光，与海水，与流云，早已融成一个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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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虹：“你看我来合适吗？他特意带你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不是随便的来游玩，我恐怕不太合适……”
林虹：“这里太美了，能住在这里多好呀……”
方鹤：“你知道吗，这个海岬是外公取的名字，我们一直这样叫它。对面的思母岛是我取的名字，表达了我对妈妈无尽的思念……”
林虹：“你们为什么要自己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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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虹已是泣不成声……
方鹤：“……别哭，别哭……现在，不是好了吗，有我陪着你呢，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我们两个苦命的人走到了一起，这是上天开始发慈悲了……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一定要让你幸福……林虹，不要怕，有我在，你就不要怕，我会帮助你度过难关的，真的……我说的到，做的到……”
方鹤也哭了……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泪水与泪水交融了……
少年冰冷的唇贴到了一起……
……
方鹤：“好了，一切都会好的，相信吧，命运总会走出严冬，迎来春天的……”
林虹：“可是，明天你又要远走高飞了，而我……”
方鹤：“我们大概出去转两个月，很快就会回来的……以后我上了中央美术学院，离咱们T市这么近，随时可以回来看你。”
林虹：“……方鹤……这是我第一次……和男孩子接吻……”
方鹤：“林虹，你是第一个我想主动亲近的女孩子，和别的女孩，我没有感觉，真的，没有一点感觉……认识了你，我才知道了什么是相思，什么是恋爱的感觉……，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骗你……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我也不是一个没有责任的人……林虹，你要相信我……”
林虹：“我相信你，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痴情的人，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方鹤：“林虹，我要帮助你，一定要帮助你。你不是说家里很困难吗？这样吧——去年时，就有一个收藏家找我和外公，想要买那幅《泪光中的微笑》收藏，我和外公一口就回绝了。他当时给的价格是三千块钱，对我一个无名小字辈来说，这个价格一点也不菲薄了。现在，我想重新把这幅画临摹一幅，把这个副本卖给他，估计价格也不会少于二千块。我要用这笔钱来帮助你度过难关。”
林虹：“不——不能，千万不能。这幅画对你的意义，对你们家的意义是不一般的，我怎么能这样破坏你对外婆的那种感情呢？我困难，可还不至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怎么能轻易地接受你这么昂贵的资助……方鹤，你一定要打消这个念头，要不然的话，我就再也不见你了，好吗……方鹤，你不能这样做，你让外公会怎么看我呢……你可知道，我也是一个有自尊的，要强的女孩，我不想让别人说我对你别有企图……”
方鹤：“林虹，你不要想的太远了，既然我们真的相爱，你有困难，我理所当然应该帮助，否则那和外人有什么两样。你的自尊也好，要强也好，我理解，我怎么可能认为你别有企图呢？外公更不会这样认为，他可是一个有慈悲心肠的老人呀，说了好几次想帮助你呢。那幅画，我又不是卖原作品，我会临摹一幅和它一模一样的，你放心好了。万一你爸爸不让你上学了你可怎么办？”
林虹：“估计还不至于这样糟糕吧……爸爸一时气盛常这样威胁我，过了说不定就忘了。方鹤，关于帮助我的事，你就不要再提好吗？我求求你，在我没办法的情况下，我会主动找你的。”
方鹤：“林虹，你何苦这样呢……看到你眼前的处境，我真的心里不是滋味……林虹，我专门为你画了一幅油画，今天，我要把它送给你……”
林虹：“……我知道你对我是认真的，可……你还是把我忘了吧，你太优秀，你的亲人也太优秀，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丑小鸭，没有好的家庭，没有什么才华，在你跟前我真有无地自容的自卑感。而你，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家世良好，我们之间横跨着一条鸿沟，这是难以跨越的。方鹤，我不想高攀，可我也不想辱没了你，真的，你太优秀，我不忍心，就让我们这段短暂的感情，成为今生一场美好的回忆吧……方鹤，认识你是我的幸福，你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我感谢你。你用你的善良和慈悲的心肠，温暖了我冰冷的心，这让我感动不已，可是忘了我吧，我无法给你帮助，无法给你的生活增添光彩，反而会给你带来很多的烦恼，方鹤，我不忍心，忘了我吧……”
方鹤：“林虹，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好吗？我不是那种势利的人，我的家庭是比你的好，可我们一家人都有着贫民的心态，并不是那种看不起穷人，喜欢高攀的人。我从小就喜欢和贫民的孩子玩，而不爱和权贵子弟交往，现在依然如此。我受的艺术教育比你多，也比你有才华，可是艺术不等于生活，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不只是靠艺术来维系，最重要的是感情，是感情，你懂吗？不错，两人都有才华，的确可以带来许多的欢乐，但生活当中，艺术只占极小的比例呀。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就有一种亲切的暖流在涌动，就有一种回家的温馨和回家的踏实感觉，这是最重要的。你何必自卑自己没有才华呢，和你在一起，我只想变成一个简单的，真实的人，不谈什么艺术，不谈什么学问，两个一起过那种象农民一样朴实无华的小日子。你的家庭很贫寒，我的家庭很富裕，这不但不能成为爱情的障碍，而且正可以弥补你的家庭的不足，不是吗？林虹，在我的理想世界里，我的妻子她不是什么艺术家，只是一个小家碧玉式的平凡女子，她越简单，越单纯，越平凡，才越让我喜欢。当我和她在一起时，她能让我最大限度地放松，最自由最彻底地释放自己。在她的身边，我只想做一个真真纯纯，天真烂漫的人。林虹，人能有一颗赤子之心多好呀，可一个男人，在社会上立足，他永远不可能变成一个赤子，只能变成一个斗士或勇士，甚至，你不得不伪装成斗士或勇士。所以，男人比女人更渴望做一个赤子，更渴望返璞归真。而这一境界，他们只能在女人的怀抱里才能够实现。所以，林虹，我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思想家或艺术家，只希望她是一个纯朴的，天真的，善良的，超脱世俗的小家碧玉式的人。她能让我在她身边做一个赤子就是我最大的满足。我想，两个艺术家做夫妻，必然不会幸福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虹：“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太大了，现在，我们都还小，都正在求学的时候，让我们慢慢等待时机的成熟吧。你的出现，你的才华就好象一面明亮的镜子，让我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也给我以极大的鼓励和鞭策。在我的生活当中，没有一个人给我的心灵有过这么大的触动与震惊，也没有一个人使我这么深刻地想去改变自己。我在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你，认识你，认识你的家人，因为在这个城市，你们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就象天边一朵美丽的彩霞一样，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也从来没有奢望过，我如此卑微的一个小女孩，能和你们有什么联系。可命运竟然让你走进了我的生活，而且还产生了这么一段美丽的插曲，我感到庆幸。但我是清醒的，我也有相当的自尊，当我感觉两个人有距离的时候，我不愿勉强自己。方鹤，就让这一切成为一段美丽动人的故事吧，让我们把它珍藏在心底，成为一个永远的回忆吧……”
方鹤：“你让我怎么给你解释呢，林虹，我只想说，美丽的爱情，伟大的爱情，永远没有那份世俗气，没有铜臭味，也没有什么名利的算计和物质利益的计较……我听出了你的意思，你有自己独立的人格，有自尊自爱自强的精神。可我刚才所解释的理想妻子的话，你可能产生了一点误解——我不是要她做一个无个性，无自我，无独立人格的傻大姐，我要的是她的一份真纯，一份超脱，一份和我一样的赤子情怀。这样，两个人就可以享受那最甜蜜的爱情生活。她在我的跟前，完全可以做她自己，做一个有个性有独立性有事业的职业女性，我也可以给她最大的自由（说着方鹤调皮地笑了，林虹也笑了，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哎——不说了，我们就要分别了，我专门为你画了这幅《少男少女》的油画送给你。”只见：
几丝流云从碧空飘过，林虹不知从何处飞来，飘浮在西天的一边。
她柔美的身体被蝉翼似的轻纱轻裹着，脸庞挂着祥和的微微的浅笑，两滴晶莹的泪珠闪烁在脸颊上。
漫天飘下的一朵朵淡雅的花朵布满了整个画面，而大地，被姹紫嫣红的鲜花之海所包裹。
花海的边际，横着一道隐隐的青山，一道七彩的长虹，飞架在两山之间。
在大地的中央——在花海夺目的光彩里，方鹤腰间只围着一条草裙，他虔诚地跪着，无限深情地望着天空的林虹。
他的双手捧着一只精致的陶瓷水罐，正准备承接那两滴晶莹的泪珠……而罐体上那几粒撒落的红豆，正象火苗一样在燃烧……
林虹目不转睛地看着优美的画面，泪的潮水又一次掀起了情感的波涛……
一对少年的红唇，迎着七月热烈的阳光，再一次向着彼此贴近，贴近……
也许，红唇的灿烂，会逊色了阳光的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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