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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落第书生的一首《枫桥夜泊》道出了无尽的失意与悲苦,宋煜此刻的感觉是否同然?虽说不是落第的书生,可心中的郁闷与凄凉却是与书生们差不多的。

    天下之人,心痛到极点时,感觉岂非都是一样的?除了那种独一无二的、糟糕透顶的感觉之外,几乎什么都不存在。

    月更暗,风更紧。他不得不快步向前方的小村庄走去。

    村庄不仅小,而且宁静。小桥流水,树叶飘零。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样可爱的村子里似乎绝对不会出现鸡飞狗跳、夫妻大闹、妯娌互骂、小孩乱叫这等大煞风景的事,可是偏偏在他做出如是结论后的下一秒钟,上述所有的事情都在顷刻之间发生了。

    村子里每一家都亮起了灯,灯光虽然不是很强,却显得格外刺眼。

    他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里似乎没那么可爱。”说话的声音很小,连他自己都听不到。所以他还是向前走着,因为过了这个村子今晚就没有地方睡觉了,仅此而已。

    距离最热闹的地方较远处有一幢茅草屋,屋外正蹲着一位叼着烟斗的老人。看样子,老人是被吵醒的,他简单地披了件外套,点燃了那根用了几十年,已经不象是烟斗的烟斗,吧嗒吧嗒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吐出一阵烟,就好像有吐不完的心事。刚刚吐了三口,他就看见了一个落泊的外乡人站在自己面前。

    外乡人自然就是宋煜。

    宋煜对老人深施一礼,道:“老人家,可不可以借宿一宿?”他知道上了年纪的人很喜欢看见年轻一辈向自己施礼,只可惜现在肯这幺做的人不多。

    老人艰难地直起身子,在右手边的栅栏上磕了磕烟斗,面上露出的表情充分体现了两个字的含义——什么?!老人指了指吵闹的村子,道:“你要住在这儿?”

    宋煜又是一礼:“请老人家收留。”

    老人瞧了瞧他,短叹一声,道:“好吧,你同我来就是。”

    于是,宋煜就躺到了茅草屋一角的草垛子上。虽然有些刺人,但好歹能在阴冷的秋天里得到一些温暖。

    老人又把烟斗放到嘴边,只不过烟袋锅里面并没有点着火。

    吵闹声渐渐清晰了,只剩下孩子和男人们的叫喊——一个孩子的惨叫和一群男人的叫骂。

    “谁家的孩子在挨揍?”宋煜心想,“恐怕是个外向的流浪小子吧。”

    他还是安然躺在草垛子上,并不想管闲事。

    “我已经足够麻烦的了,不是幺?”

    “我只是一个想要平凡的人,不是幺?”

    孩子的惨叫声越发的燊人了,连老人听了也连连摇头。

    “也许这个孩子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我没必要帮助一个坏人,对不对?”

    “大概是对的吧……”

    渐渐的,叫声变得沙哑,有气而无力。宋煜紧闭双目,拳头狠狠地砸到土地上,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坑,发出了声响吓了老人一跳。

    “老人家,外面是怎么回事?”宋煜跳起来走到老人面前,躬身问到。

    老人有些吃惊,讷讷道:“大概是抓住了那个外乡来的小贼罢。”

    宋煜再次施礼,双手递上一张钞票,道:“承蒙收留,多有搅扰。”话毕,人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当他赶到事发地点是,动手打人的男人们已经打累了,女人们有的正抱着自家的孩子,向小偷投去恶毒的眼神。

    此刻,宋煜突然发现,这个村子不仅不太可爱,简直有些可恶了。他默默地走到被打的孩子面前,弯下腰抱起这个看起来不足十岁的小贼,心里突然一阵疼痛。

    孩子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鸡蛋,小嘴抿得紧紧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孔还滴滴答答地淌血。

    男人们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袒护这个连续偷了十三家鸡蛋的小贼。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来的人已经要走掉了。

    “站住!”一个大汉喊了一嗓子:“你干什么?”

    宋煜头也不抬,目光始终留在孩子身上:“他偷,我陪。”

    大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讥讽道:“就你这个窝囊样,你赔得起吗?把人放下!”说着,就要扑上前去抢人。可是仅仅是扑了一小步,这大汉就不敢向前了。

    无论是谁的喉咙前面杵着一个钢筋般坚硬的拳头,怕是都不会有胆量再放肆。

    拳头是宋煜的。

    他还是头也不抬,只不过收回了拳头,翻过拳心,张开手掌,掌心里奇迹般出现了两张面额足够大的钞票,足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闭上嘴巴。

    大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看见钞票后也顾不得别的一把抢了过来,生怕宋煜再阖上手——手阖上之后不仅仅是没有钱可以拿,还会多出一只会揍人的拳头。

    “小贼,真他妈的好运气,居然有人救你!”另一边的一个汉子不识趣地骂了一句,殊不知这样一句话足够他后悔三个月!

    “我是不是赔你们钱了?”宋煜忽然抬头,冷冷地问那骂人的汉子。

    “是,还了,怎样?”汉子一愣,回答道。

    “那么,这个孩子就不欠你们什么了,对不对?”宋煜又问,说一个字,人就逼近汉子一步。

    汉子已然有些害怕了,他感到有一股可怕的气息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压得自己连连后退,就连其他人也有了寒意。

    他们并不清楚,这是杀气。

    “如果不欠你们,你骂他,是不是应该道歉?”宋煜微微提高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汉子吓呆了,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们人多,一起收拾他!”

    这句话就象是一剂兴奋剂,让沉寂的人们都兴奋了起来,也刺激得汉子忘记了害怕,挥拳直打向宋煜的面门。但拳挥到一半,他就后悔了,彻彻底底地后悔了,因为宋煜的手突然抬了起来,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拳头。

    没有人看见这只手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没有人看清宋煜出手的速度,三分之一秒之前这只手还扶着受伤的孩子!

    “道,歉!”宋煜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到,每讲一个字,手上就加一分力气。“道”字说罢,汉子已忍不住要叫出声来,“歉”字字音刚落,那汉子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嚎叫起来:“对……对不……对不起!!!”

    当宋煜走远时,围观的人们才知道那倒了八辈子霉的汉子,拳头被人家握得粉碎。

    宋煜早就知道了,出手的那一霎那就知道,而且他还知道如果自己再用力一些,拳头完全有可能变成面条。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这幺愤怒。

    怀中的孩子终于睁开了眼睛,黑亮的双眸此刻蒙上了泪水。宋煜早就知道他没有昏倒,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难得的笑容。孩子的眼泪一直在流,却始终不肯说一声谢谢。

    宋煜腾出一只手来擦了擦孩子脸上的血,安静地抱着他走出好远,好远。

    “我叫小岸。”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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