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雾霾
霁持穿好衣物，从榻上起来的时候，眼睛突然瞥到案上的一样东西——
细小的藤草扭作三股，绕成手环般的模样，上头串着一整串棊子。
这棊子像是在哪儿见过？
凝神一想，在宫中遇到那个人时，失手翻落的贡品，不正是这一钵棊子么……
心里头只但凡想起那个人，耳膜上便响起那笃笃地脚步声，一下一下，愈放愈大，猛鼓利箭一样，几欲刺穿他的耳朵。
那一场大火，那被人狠狠踩在脚下却还死活不肯松手的母亲，还有那呼呼窜动的烈焰中，母亲开口说出来的话，全都是是不忍再去回想的画面。
攥着那串东西上的手忽然一松，猛地朝后一缩，像是碰到了什么凶猛嗜血的毒蛇般，生生地别过眸去佯装不见。
那串棊子顺势落在榻脚的炭盆之中，幽幽地升起了一缕烟来。
只微怔了一刹，火钳都顾不得拿，弯腰跪在地上拿手去翻那炭盆，清瘦的指尖忍着巨烫从炭盆里拣出些黑炭来，咚地一声扔了开去，焦黑的炭摔成了碎块，滚了一地零落的烟灰，恰恰停在一双皂面儿的靴前。
紫绍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正是霁持跪在炭盆前慌乱得用手在里头乱翻的情形。
被攒得越发旺的烟映着紫绍清傲的脸，紫绍低眸瞧着他，微紧了眉，眼底漆黑更甚，冷光熠熠，“你在做什么？”
霁持闻言抬颌，屋外的寒风猛地灌进来，身子哆嗦了一下，将手指往宽袖中藏去，“奴才不小心踢翻了炭盆。”
紫绍漆黑的眼顿在那空空如也的桌案上，眸中有一丝不解，只是片刻停留，旋即道：“今日有贵客到府，你若无事，便不要出去走动了。”
霁持默了默，还没答话，便见那皂青的靴子转脚迈了出去。
伸手从炭盆里拣出那串沉香棊，分明是木材质地，经了火淬竟没有半点烧焦的丑陋印迹，拿指头一抹，光洁平滑一如之前，颗颗纹路细腻。
“戴上它。”
猛地抬头，方才分明已经转身出去的人竟再次站在门口，眼底透着不变的冷，语气一如既往的生硬冷戾。
他诧异地看着他，犹豫着道：“此物是公子呈给皇上的贡品，极为贵重，奴才身份卑贱，实在不敢佩戴。”
静默了片刻，紫绍也未说话。
提着胆子微微抬头，竟看到他死死盯着自己，一步步走了过来，抬手就从自己手上取过那串沉香棊，一把握住了自己的腕。
“主子——”
“想说什么？”紫绍动也未动，淡淡吐气道。
惯有的压迫从未曾逼得这么近过，因比自己高出近一个头来，紫绍说话时的气息热热充斥在自己头顶，连着耳根子至整个半边身子都温温麻麻，他心底惊悸，连退缩动弹都不敢，张口讷讷道：“奴才昨日失手打翻贡品，本就有罪，为何主子不罚，反而有赏于奴才……”
紫绍听在心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只手却并不停顿，不紧不慢地将霁持的手腕拉着，顺势就将珠串拢在他腕上，左右端详了几下，答非所问道：“喜欢？”
霁持低着头，没有答话。
紫绍忽然食指撑出指腹，抬起他的下颌，迫他对上自己的眸子，乌玉的眼眸里透着逃躲，不知道为何，看他这般模样，竟会心生出莫名的欢喜来，忍不住想要继续逗弄下去。
见他躲得愈发厉害，浮白的脸颊上，竟生出隐隐一片艶红来，手指更加使力，隐含着不容拒绝的锋芒刚劲。
“怎么？不喜欢？”
霁持躲避不得，只觉得那双眼里的漆黑就要将自己没顶吞没，慌忙道：“谢主子赏赐。”
“嗤~”一声压得极低的轻笑。
这一声，叫他刹时想起那一年城墙之上少年的笑声，“我不用看你，背着身子都知道，你是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是啊，他说得不错，自己往东走，还是往西走，不过取决于他轻轻一句话罢了。
“问本公子为何不罚？既然想要惩罚……”紫绍眼底有微微暮霭霞色，似是为了看他的失态，目光里含着些许故意地嘲讽，忽地欺上前去，伸了指头去碰霁持的脸。
指头才刚刚碰及脸颊，便被霁持猛地错开。
金贵的手指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霭色眼底微微一沉，面色冷却了三分。
“躲什么？”他一双幽深的眼嘲讽似的盯着霁持错开的脸，扯唇冷笑道：“莫不是你真当自己有多少斤两，以为本公子有这等兴致？”
“奴才……奴才该死。”
霁持双眸垂地，忽然开口道。
那双此刻偏得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双眼，那闪闪的乌玉似的眸子垂掩在睫羽下，永远都在逃躲，永远都笼着一层薄薄的阴霾，看得他很不舒服，甚至连心都似被什么压着，倒像是自己欠了他什么一般。
“这话是从哪儿学的？”他瞧着他，无视他的抗拒，手指不依不饶地贴上去，压着隐隐的怒气：“想死的话，那一日我爹发话，我就不该留你这条命。”
霁持听了这话，心中一震，骨子里的血都变得冰凉，无处可退，只好朝后一躲，步子还没站稳，便觉得腰间一热。
紫绍紧紧扣住他的腰，两人贴得不能再近，深晦眸中倒影出那乌玉的惊惶。
“主子？主子可在里面？”端着茶盘的小厮迈了门槛进来，瞧见里头情形，步子猛地刹住，身体哆嗦道：“主子，奴……奴才来给您送药。”
“拿过来。”紫绍冰冷的脸上隐怒弥漫，伸了手，一把接过那药盅，沉声道：“出去。”
“是、是……”
紫绍盯着面前的人，忽而想起那一次在药堂，自己为他作出的那等事来，一扬唇，靠得离霁持更近了些，深瞳里掺杂了更多浑浊不清的神色。
“既是你主动求罚，那好，伺候我喝了这盅药。”
揽住的人身体一僵，脸色更白了几分，伸手接过那碗药盅，手却抖得颤动不止。
伸手舀了一匙，还未抬臂，只觉得手背上蓦地一痛，铮吟一声那碗就被面前的人抚开在地摔得粉碎。
他微微抬眸，眸子里闪着诧异，不知自己又是哪里触怒了他。
只见紫绍面色冰寒，语气却仍是那凌驾人上的模样：“给你赏你便接着，给你惩罚你便受着，你是真不知痛痒？还是真骨子里生得卑怯？”
霁持顿时一凛，抬头道：“主子您不就是希望我这样么？”
“呵……”他幽寒的眸子扫过霁持脸上，声音低沉得如同绷得欲断的弦，咬牙道“那你便最好一直这样。”
语毕摔门而出。
空荡荡的房中只剩下霁持一个人，他看着因用力过大而微微左右开阖的门，突然轻笑出声来。
“呵……”
那个人的喜怒，他可真是猜不透呀。
霁持将那串沉香棊握在手中，攥紧了手，双目冰封。
权势贵族永远都是权势贵族，和他们这样蝼蚁般卑贱的人比不得。纵使曾赏脸委了身份去跟自己当朋友，那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不管对你如何宠眷，在他们心里，也不过是污秽的东西罢了。
可是自己竟这般恬不知耻，早在那个月色肆意，飞絮漫天的夜里，就对那个和自己并肩而坐的少年生出了卑微的奢望。
那样胜券在握的微笑，多希望是真的，真的能胜了那赌约。
他甚至想好了日后与他并肩坐在墙头时，要如何描述那夜色中其实看得并不是很清楚的开京美景，而不是在天光大亮的日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狼狈地逃窜。
他多希望没有那场残忍的杀戮，他多希望从来没来过开京，从来没有打开帘子去看一眼那个墙头黑眸摄魄的少年，这样便不会有如今的场面。
便不会再以主仆的身份对你，甚至于在他卡着自己的下颌看自己如同囚犯般挣扎时，还会对那双深晦的黑瞳痴迷不忘。
他近一点，自己就痴傻一点，他说一句，自己便妄想着当真。
蹲下身去拾起那满地陶瓷碎片，漆黑的药汁渗进地下。
那个人，身体不好吗？那小厮送药时的语气娴熟至极，仿佛是稀松平常之事，那这药，是用惯了的？
门外有些许响动，噤了声悄悄支耳去听。
“大公子，这药方是最新的一张，刚过了容王爷的手，奴才就抄过来了。”
“嗯，这几日府中有什么动向？”
“旁的倒是没什么，不过昨日容王爷赴宫宴时，照例在今上那儿久留了会。”
紫绍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那奴才又开口道：“大公子，奴才心里掂量得清楚，容家若有了什么左右，定当头一个来知会您，只望将来……公子莫要不认得奴才。
听得这话，紫绍微微冷笑，平声道：“你这话说得新奇，我乃容王爷嫡亲的骨血，难不成容家有什么左右，会是我紫绍所不知的？刘总管，你这话若说得岔了些，那便是离间至亲的罪。”
那刘总管是晓事之人，忙赔笑道：“大公子心思，奴才自愧不如。”
“怕只怕，容家的左右，不是容王爷的意思，而是那一位……”
紫绍的声音越沉越低，隐约听来，似是要融在那冰寒干冷的空气里。
细小的藤草扭作三股，绕成手环般的模样，上头串着一整串棊子。
这棊子像是在哪儿见过？
凝神一想，在宫中遇到那个人时，失手翻落的贡品，不正是这一钵棊子么……
心里头只但凡想起那个人，耳膜上便响起那笃笃地脚步声，一下一下，愈放愈大，猛鼓利箭一样，几欲刺穿他的耳朵。
那一场大火，那被人狠狠踩在脚下却还死活不肯松手的母亲，还有那呼呼窜动的烈焰中，母亲开口说出来的话，全都是是不忍再去回想的画面。
攥着那串东西上的手忽然一松，猛地朝后一缩，像是碰到了什么凶猛嗜血的毒蛇般，生生地别过眸去佯装不见。
那串棊子顺势落在榻脚的炭盆之中，幽幽地升起了一缕烟来。
只微怔了一刹，火钳都顾不得拿，弯腰跪在地上拿手去翻那炭盆，清瘦的指尖忍着巨烫从炭盆里拣出些黑炭来，咚地一声扔了开去，焦黑的炭摔成了碎块，滚了一地零落的烟灰，恰恰停在一双皂面儿的靴前。
紫绍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正是霁持跪在炭盆前慌乱得用手在里头乱翻的情形。
被攒得越发旺的烟映着紫绍清傲的脸，紫绍低眸瞧着他，微紧了眉，眼底漆黑更甚，冷光熠熠，“你在做什么？”
霁持闻言抬颌，屋外的寒风猛地灌进来，身子哆嗦了一下，将手指往宽袖中藏去，“奴才不小心踢翻了炭盆。”
紫绍漆黑的眼顿在那空空如也的桌案上，眸中有一丝不解，只是片刻停留，旋即道：“今日有贵客到府，你若无事，便不要出去走动了。”
霁持默了默，还没答话，便见那皂青的靴子转脚迈了出去。
伸手从炭盆里拣出那串沉香棊，分明是木材质地，经了火淬竟没有半点烧焦的丑陋印迹，拿指头一抹，光洁平滑一如之前，颗颗纹路细腻。
“戴上它。”
猛地抬头，方才分明已经转身出去的人竟再次站在门口，眼底透着不变的冷，语气一如既往的生硬冷戾。
他诧异地看着他，犹豫着道：“此物是公子呈给皇上的贡品，极为贵重，奴才身份卑贱，实在不敢佩戴。”
静默了片刻，紫绍也未说话。
提着胆子微微抬头，竟看到他死死盯着自己，一步步走了过来，抬手就从自己手上取过那串沉香棊，一把握住了自己的腕。
“主子——”
“想说什么？”紫绍动也未动，淡淡吐气道。
惯有的压迫从未曾逼得这么近过，因比自己高出近一个头来，紫绍说话时的气息热热充斥在自己头顶，连着耳根子至整个半边身子都温温麻麻，他心底惊悸，连退缩动弹都不敢，张口讷讷道：“奴才昨日失手打翻贡品，本就有罪，为何主子不罚，反而有赏于奴才……”
紫绍听在心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只手却并不停顿，不紧不慢地将霁持的手腕拉着，顺势就将珠串拢在他腕上，左右端详了几下，答非所问道：“喜欢？”
霁持低着头，没有答话。
紫绍忽然食指撑出指腹，抬起他的下颌，迫他对上自己的眸子，乌玉的眼眸里透着逃躲，不知道为何，看他这般模样，竟会心生出莫名的欢喜来，忍不住想要继续逗弄下去。
见他躲得愈发厉害，浮白的脸颊上，竟生出隐隐一片艶红来，手指更加使力，隐含着不容拒绝的锋芒刚劲。
“怎么？不喜欢？”
霁持躲避不得，只觉得那双眼里的漆黑就要将自己没顶吞没，慌忙道：“谢主子赏赐。”
“嗤~”一声压得极低的轻笑。
这一声，叫他刹时想起那一年城墙之上少年的笑声，“我不用看你，背着身子都知道，你是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是啊，他说得不错，自己往东走，还是往西走，不过取决于他轻轻一句话罢了。
“问本公子为何不罚？既然想要惩罚……”紫绍眼底有微微暮霭霞色，似是为了看他的失态，目光里含着些许故意地嘲讽，忽地欺上前去，伸了指头去碰霁持的脸。
指头才刚刚碰及脸颊，便被霁持猛地错开。
金贵的手指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霭色眼底微微一沉，面色冷却了三分。
“躲什么？”他一双幽深的眼嘲讽似的盯着霁持错开的脸，扯唇冷笑道：“莫不是你真当自己有多少斤两，以为本公子有这等兴致？”
“奴才……奴才该死。”
霁持双眸垂地，忽然开口道。
那双此刻偏得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双眼，那闪闪的乌玉似的眸子垂掩在睫羽下，永远都在逃躲，永远都笼着一层薄薄的阴霾，看得他很不舒服，甚至连心都似被什么压着，倒像是自己欠了他什么一般。
“这话是从哪儿学的？”他瞧着他，无视他的抗拒，手指不依不饶地贴上去，压着隐隐的怒气：“想死的话，那一日我爹发话，我就不该留你这条命。”
霁持听了这话，心中一震，骨子里的血都变得冰凉，无处可退，只好朝后一躲，步子还没站稳，便觉得腰间一热。
紫绍紧紧扣住他的腰，两人贴得不能再近，深晦眸中倒影出那乌玉的惊惶。
“主子？主子可在里面？”端着茶盘的小厮迈了门槛进来，瞧见里头情形，步子猛地刹住，身体哆嗦道：“主子，奴……奴才来给您送药。”
“拿过来。”紫绍冰冷的脸上隐怒弥漫，伸了手，一把接过那药盅，沉声道：“出去。”
“是、是……”
紫绍盯着面前的人，忽而想起那一次在药堂，自己为他作出的那等事来，一扬唇，靠得离霁持更近了些，深瞳里掺杂了更多浑浊不清的神色。
“既是你主动求罚，那好，伺候我喝了这盅药。”
揽住的人身体一僵，脸色更白了几分，伸手接过那碗药盅，手却抖得颤动不止。
伸手舀了一匙，还未抬臂，只觉得手背上蓦地一痛，铮吟一声那碗就被面前的人抚开在地摔得粉碎。
他微微抬眸，眸子里闪着诧异，不知自己又是哪里触怒了他。
只见紫绍面色冰寒，语气却仍是那凌驾人上的模样：“给你赏你便接着，给你惩罚你便受着，你是真不知痛痒？还是真骨子里生得卑怯？”
霁持顿时一凛，抬头道：“主子您不就是希望我这样么？”
“呵……”他幽寒的眸子扫过霁持脸上，声音低沉得如同绷得欲断的弦，咬牙道“那你便最好一直这样。”
语毕摔门而出。
空荡荡的房中只剩下霁持一个人，他看着因用力过大而微微左右开阖的门，突然轻笑出声来。
“呵……”
那个人的喜怒，他可真是猜不透呀。
霁持将那串沉香棊握在手中，攥紧了手，双目冰封。
权势贵族永远都是权势贵族，和他们这样蝼蚁般卑贱的人比不得。纵使曾赏脸委了身份去跟自己当朋友，那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不管对你如何宠眷，在他们心里，也不过是污秽的东西罢了。
可是自己竟这般恬不知耻，早在那个月色肆意，飞絮漫天的夜里，就对那个和自己并肩而坐的少年生出了卑微的奢望。
那样胜券在握的微笑，多希望是真的，真的能胜了那赌约。
他甚至想好了日后与他并肩坐在墙头时，要如何描述那夜色中其实看得并不是很清楚的开京美景，而不是在天光大亮的日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狼狈地逃窜。
他多希望没有那场残忍的杀戮，他多希望从来没来过开京，从来没有打开帘子去看一眼那个墙头黑眸摄魄的少年，这样便不会有如今的场面。
便不会再以主仆的身份对你，甚至于在他卡着自己的下颌看自己如同囚犯般挣扎时，还会对那双深晦的黑瞳痴迷不忘。
他近一点，自己就痴傻一点，他说一句，自己便妄想着当真。
蹲下身去拾起那满地陶瓷碎片，漆黑的药汁渗进地下。
那个人，身体不好吗？那小厮送药时的语气娴熟至极，仿佛是稀松平常之事，那这药，是用惯了的？
门外有些许响动，噤了声悄悄支耳去听。
“大公子，这药方是最新的一张，刚过了容王爷的手，奴才就抄过来了。”
“嗯，这几日府中有什么动向？”
“旁的倒是没什么，不过昨日容王爷赴宫宴时，照例在今上那儿久留了会。”
紫绍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那奴才又开口道：“大公子，奴才心里掂量得清楚，容家若有了什么左右，定当头一个来知会您，只望将来……公子莫要不认得奴才。
听得这话，紫绍微微冷笑，平声道：“你这话说得新奇，我乃容王爷嫡亲的骨血，难不成容家有什么左右，会是我紫绍所不知的？刘总管，你这话若说得岔了些，那便是离间至亲的罪。”
那刘总管是晓事之人，忙赔笑道：“大公子心思，奴才自愧不如。”
“怕只怕，容家的左右，不是容王爷的意思，而是那一位……”
紫绍的声音越沉越低，隐约听来，似是要融在那冰寒干冷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