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48章 田龟说谎
田龟就象挣脱猎人铁夹逃脱了的豺狼，没命似地在树林中飞跑。他没有想到，昨夜几句话就把布世仁说通了，今早天未亮，他装作肚子痛把石敢骗进柴房，然后将他打死，再把那个哨兵掐死，顺利地逃出柴房。他不敢从寨子门口出来，而是选择了一条险峻的小路，没想到遇上了巡逻的哨兵，他躲在草丛里，等哨兵一靠近，便将哨兵掐死，扔在山沟里。
田龟跑下山，来到小路上。他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坐在地上。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秽的老汉拿着一根棍棒，东倒西歪地走过来，见一个日本鬼子坐在地上休息，悄悄跑到鬼子后面，举滚就打。一边打，一边叫喊：“鬼子！鬼子！我日你娘！”
田龟对疯老汉突如其来的打击没有防备，挨了一棍，痛得他跳起来，转过身子。一看是个老人，顿起杀心。他一把抓住棍棒，拼命一拉，然后一松手，那老人便倒在地上。
老汉爬起来，大骂：“日你娘，我要打死你，给我女儿报仇！”
田龟一把扼住老汉的脖子，用力一扭，那老汉倒在地上，两眼圆瞪，愤然死去。
田龟脱下日本军服，剥下老汉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拿起老汉的木棒，向虎岩寺奔去。
田龟衣杉褴褛，灰头土脸地来到虎岩寺门前。两个日本哨兵看见来了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人走近山门，以为是土匪，举枪对着他喝道：“什么人？”
田龟走上前去，恼怒地给两个鬼子一人扇了一个耳光，吼道：“他妈的，瞎了你们的狗眼，连老子都不认得了？”
其中一个鬼子走近一看，认出了田龟，惊呼道：“啊？是田龟大佐？”
田龟叫道：“快开门，让我进去！”
两个哨兵急忙打开山门，说：“是，大佐请进！”
刚跨进寺院，田龟见小村无精打采地从大殿里走出来，便将他叫住，说：“你给我站住！”
小村吃了一惊，说：“你……”
田龟说：“快叫山本来！”
小村这才认出是田龟，连忙说：“是，田龟大佐，我……”
田龟：“不要罗嗦，快去叫！”
小村：“是！”说完往右边厢房走去。
田龟望了望整个院子，皱着眉头。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四处堆着垃圾，还有狗毛、鸡毛，撒满一地。
小村领着山本从厢房走过来，山本见了田龟，吃惊之后，向田龟行礼：“田龟大佐，你回来了？”
田龟指着垃圾和一地的鸡毛、狗毛，问：“这是什么东西？”
山本：“你去城里的时候，官兵们改善了一下伙食。”
田龟：“鸡和狗是买的？”
小村：“是从外边跑进来的。”
田龟很不高兴，说：“你们就是贪吃！”
山本解释说：“官兵们好几天没有吃到荤腥了，正好有一只狗和几只鸡来到大门外，我们就把它捉来吃了。”
田龟问：“这几天发生什么事儿没有？”
小村说：“你走的第二天，虎岩寨的土匪来了，炸坏我们一辆卡车，我们的人伤了三个，死了一个。”
山本：“我们把他们赶走了，他们死伤的比我们多。”
田龟又问：“地洞里的物资没事吧？”
小村答道：“没有事，他们只是在外边骚扰了一下，根本就没进院子里来。”
田龟说：“去地洞看看。”
田龟、山本、小村走进地洞口，下了阶梯。田龟打着手电筒，看了看第一堆木箱，点了点头，说：“小村，这还不错，没有动一下。”
小村说：“这是大佐阁下的障眼法，土匪就是来了也会先搬这些石头。”
田龟得意地说：“你的对我的意图还是很清楚的嘛！”
山本与小村不一样，田龟回来后，他便心事重重，很不高兴的样子，因为田龟去衡阳之前，是叫他负责的，而这几天虎岩寺出了好几件事，特别是山上的土匪炸了汽车，打死几个士兵，他不知道田龟会怎么处理自己。
田龟三人绕过第一堆木箱，来到第二堆木箱前。小村说：“大佐阁下，你放心，前边没事，说明没有人进了来，后边更不会有事了。”
田龟没有听他的，弯下腰，仔细地看了看木箱，又认真地看了看地上。
小村笑着问道：“地上有蚂蚁？”
山本被逗笑了。
田龟的手电筒对着一块地方，那地方的泥土有些异样，还有一些特别的鞋印。田龟指着地上的鞋印，问小村：“这是什么？”
小村视力不太好，没看出什么来，便说：“没有什么呀。”
田龟站起身，一个耳光朝小村脸上扇去，吼道：“这里的土有人动过，还有这鞋印，不是我们军鞋的鞋印，是草鞋鞋印！”
小村不相信，辩解道：“啊？不可能呀！我们守得严严实实的，就连蚊子都飞不进，怎么会有外人进来？”
田龟再蹲下来，用手扒开地上的泥土，地上现出一块石板的轮廓，他用脚蹬了几下，石板发出“咚”“咚”的响声，他命令小村和山本说：“你们把它撬开！”
小村和山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石板撬开，石板下面露出一个洞来，洞下的微光透了上来。
”下面有个洞。”田龟指着洞，说，“小村，你下去看看它到底通到哪里。”
小村把脚伸直从洞口下了去，两手撑着，脚不着地，大声地喊道：“下面很深，我下不去！”
田龟用脚将他的头一踩，喝道：“就是地狱你也得给我下去！”
经田龟一踩，小村掉下山洞来，只听“哎哟”一声，一屁股落在了下边洞里的地上。
小村原以为自己会掉进地下河里一命呜乎的，没想到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只是很疼而已，便惊喜地大叫：“哈哈，我还活着！”
田龟却没有小村那种死而复生的兴致，他要搞清楚关义他们是从哪里进洞而后爬上来偷走那一箱黄金的，于是对小村吼道：“起来，看看有没有洞口！”
小村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了好一阵，突然看见前面有光，就大叫道：“我看见光了，前面好象有洞口！”
田龟命令道：“继续走，直到走出去！”
小村在下面答道：“是！”
田龟回头对山本说：“山本君，我走的时候要你负责全盘，主要是守住大门和车库，你却纵容官兵抓狗捉鸡，上了土匪的当，毁了我一辆卡车，死伤好几个士兵，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
山本头上冒出汗来，连忙说：“大佐，对不起，我，我，我不习惯与这帮土匪作战，还是让我回大部队吧。”
田龟对山本的态度十分不满，说：“你来虎岩寺之前，就因喝酒误事，丢了一辆车，路理将军把你交给我，是对你的处分，这一次你又犯事，给我们造成巨大损失，我要禀报将军，撤了你的少佐军衔！”
山本原本是想回军营照旧当他的少佐，没想到田龟不放他走，还要撤他，于是只好哀求田龟，说：“田龟君，你行行好，不要报告将军好吗？还是让我回部队去吧。”
田龟说：“我这人有点怪，你想走我偏不让你走，先将你降级使用，你得在这儿将功补过，搞得好，再恢复你的军衔！”
山本还是不想呆在这个破庙里，有时连饭都吃不上，他说：“跟土匪作战，我确实不适应。”
田龟训斥道：“不要罗嗦，你不适应也得适应！”
过了一阵，小村出了洞口，沿着山路回到寺里，来到田龟身边，田龟问明情况，同山本、小村一道来到院子里。山本和小村垂头丧气，一脸不高兴。
田龟想起武季就是那个小和尚，并没有死，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把山本叫到一旁，问他：“我记得上次你说江山寺的那个小和尚已经死了，是吗？”
山本再一次证实，说：“是的，大岛先去看了，说他死了，后来我也去看了，他的确死了。”
田龟心里骂道“两个笨蛋，人家装死，你们都分不出”，而口里则说：“好，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空中响起“轰轰隆隆”的声音，田龟抬头一看，天上有六架飞机往南飞去，机身上有美国国旗图案，他预感到不妙，说：“不好了，美国飞机又出发了，一定是去轰炸永州飞机场、公路和火车站，我们的货一时无法再往南了！”
即便是一时不能再往南，田龟也不能将大批黄金放在虎岩寨的鼻子底下，武季、关义和吴胜他们知道了这里藏的是黄金，就是拼老命也会来截的，因此必须转移，如今路理将军已到了永州，那就把货运到永州去！
当天下午，田龟就召集会议，进行动员。除少数士兵在外巡逻，其余的官兵都集合在大殿里，弥勒佛望着他们似笑非笑，象是在看田龟如何演戏。
田龟已换上军服，佩带上军刀，又神气起来。他说：“我这次去衡阳参加了13师团举行的庆功大会，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本来我想在城里干一件大事的，由于条件不成熟，我只好放弃了。为了知己知彼，我独自一人，化装深入虎穴，摸清了虎岩寨的情况。”
大岛站在队伍里，听田龟说谎，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常态。他是在田龟被抓后回到虎岩寺的，他告诉山本，住在衡阳大酒店的田龟不见了，可能是被路理将军派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山本也就没有再问，如今听田龟说出这番话来，大岛心里更是瞧不起这位老窃贼的人品。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们成立了抗日特战队，专和我们作对，武季把关义的第一把交椅的位子夺了，自己当上了队长，关义当副队长，还有一个国军的团参谋长当参谋长。他们一共三十一个人，连、排长九人，有卡车一辆，手枪十支，步枪两支，机关枪一支，鸟铳十八支。这支队伍不可小视，那个武季和参谋长竟然搞起了八路军那一套，实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很可怕呀！”田龟停顿了一下，一口气将在虎岩寨得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有鬼子在下面窃窃私语，说：“啊！大佐真了不得，一个人两天时间把虎岩寨的底子摸得一清二楚！”
小村拍起了田龟的马屁，高声叫道：“大佐真了不起，调查得这么详细！”
山本看不惯小村阿谀奉承那一套，加上对田龟的不满，便小声说：“我们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尽管山本说话的声音小，田龟还是听见了，他心里窝着火，扯起嗓子叫道：“说得好，我们中就是有人自己在灭自己的威风！我出去几天，你们竟然被关义打得落花流水，毁了一辆卡车，死伤几个士兵，更不可想象的是，你们竟然让土匪从地下的一个洞里爬上来，偷走一箱化学武器！”
田龟这一训斥，全场再也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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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山本说话的声音小，田龟还是听见了，他心里窝着火，扯起嗓子叫道：“说得好，我们中就是有人自己在灭自己的威风！我出去几天，你们竟然被关义打得落花流水，毁了一辆卡车，死伤几个士兵，更不可想象的是，你们竟然让土匪从地下的一个洞里爬上来，偷走一箱化学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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