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可疑的鬼子货车
七月的太阳真毒， 树上的知了振动着双翅，发出“叽呀丝～叽呀丝”的尖叫声。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后生穿行在松树林里，已是浑身汗淋淋的了。他长发披肩，一米七、八的个子，坚毅而俏皮的脸庞，显得格外英俊，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他身穿一领青色长杉，脚登一双麻鞋，健步如风。
他叫武季，祖籍湖南永州，十七岁那年报名进了成都军校，学习期间，成绩优异，全年级名列前茅。有同学老是拿他的祖爷爷武松说事，说武松和嫂子潘金莲有染，武季的祖先是潘金莲和武松的野种。开始，武季耐着性子，反复给他们解释，说武松醉打蒋门神之后，施恩对武松敬之如神，他的妹妹施珍十分敬慕武松，经施恩说合，二人结为了夫妻。一个月后，张都监接受了蒋门神的银子，通同张团练设计陷害武松，武松出狱后在鸳鸯楼杀了张都监，就此别了施珍，走上了反抗朝廷之路。后来施珍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武魁。武松死后，武魁找到六合寺，拜了父亲灵位，修了族谱，以后武松之后就一代代传了下来。后来，武魁的玄孙从清河县迁到了江西，明朝初年，朱元璋大移民时，有一支到了湖南永州扎下根来。武季的这一说法，有的同学还是不信，一次，几个同学在外边酒店喝酒，有个同学硬说武魁是潘金莲所生，武季借着酒醉，将那个同学打了个半死，被学校关了禁闭，他不服，愤而逃回家里。父亲武志坚见他性子暴躁，把他送到江山寺，让他做了道觉大师的俗家弟子。道觉大师姓鲁名迪，早年在日本一家军官学校读书，毕业后回国，在国军里当了一名侦察连长，因为杀死了欺压百姓的团长逃出军营，先在少林寺学艺，后来江山寺做了住持。道觉大师见武季天资聪慧调皮可爱，便视之如宝，尽其所能加以培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就是三年，武季武功大有长进，听说长沙沦陷，衡阳危急，他再也呆不住了，天天吵着下山打鬼子。这天，吃了早饭，道觉大师对他说：“武季，为师的理解你的心情。日寇已占据长沙，正在攻打衡阳，衡阳军民拼命死守，它至今还没有落入敌手。如果衡阳失守，永州就会不保，广西、广东，乃至整个南方就会危急，西南也很危险！你要去，就去衡阳，那里正需要人。”武季十分高兴，拱手说道：“师父说的是。徒儿这就去衡阳参加战斗！”道觉大师拿出一封信，递给武季：“坚守衡阳的国军第十军三师二团参谋长吴胜，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把这封信交给他，他会安排你的。”武季站起身，朝师父鞠躬，说：“太好了，我这就去！”道觉大师：“去哪里？”武季：“去衡阳找吴参谋长呀。”道觉大师：“不，你先得回家一趟，看看你的父亲。”武季：“家？我才不认那个家呢，他原本教书教得好好的，因为在日本读过几年书，日本人一到长沙，他不但不抗日，还跑到日本人的洋行里当起汉奸来了。叫我去看他？我不去！”道觉大师深情地说：“阿弥陀佛！我知道你父亲在东亚洋行做事，可是，我们不能说他就是汉奸。你此去从军，吉凶未卜，父子俩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听师父的，还是见见的好。”武季勉强地说：“我听师父的，就先见他一面。”道觉大师将他送出寺门，站在台阶上，神情严肃地说：“武季，为师送你四句偈言，你须终身遵行。”停顿了一会儿，说出四句话来：“替天行道，精忠报国，驱逐倭寇，振兴中华！”
武季拜别师父，下得山来，想起终于可以上前线保卫衡阳了，心里乐滋滋地，可又想起要去见那个汉奸父亲，心里又憋得慌。
快到山下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摩托车和汽车开动的声音。武季急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两只眼睛盯着山下的土路。
二辆草绿色军用摩托车从土路上呼啸而过，骑在摩托车上的是四个日本宪兵，每辆摩托车两人。摩托车后面是一辆日本军用卡车，上面盖着草绿色的油布，看来卡车上装得满满的，车轮驶过路面，碾得尘土飞扬，路人避之不及。一会儿，卡车在前边二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个日军军官从车上跳下来，对车上的几个鬼子兵喊道：“车子出了点毛病，要修一下，大家都下来休息一会吧。”他叫岸口，是日军宪兵大尉。
卡车上的四个宪兵纷纷跳下来，乐得哇哇直叫。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象是从泥土里爬出来似的。他们一个个将步枪放在身边，解开衣服，躲在树荫下面聊起天来，有一个还哼起了日本民歌。
岸口对前面的摩托车队大声叫道：“喂，前面开摩托车的，你们就在原地休息吧！”
四个骑摩托车的鬼子溜下车来，急忙钻进旁边一棵大树下面乘凉去了。
卡车司机不慌不忙地下了车，钻进车底，捣弄着卡车的底盘。车上装得太满了，车轮似乎承受不了，象有垮塌的危险。
武季看了一会，皱起眉头，心中寻思：鬼子这满满一大车，装的是什么呢？要运到哪儿去呢？我要弄个明白，如果是武器弹药，就顺便借支枪使使。于是倒在地上，滚了几滚，弄得那领青衫满是泥土，接着，双手把头发弄乱，又抓了一把泥土涂在脸上，对着旁边沟里的水自我打量了一番，仍不满意。又将长衫撕成一条条碎布。最后，从树上折了一根枝条，挥舞着，口里“天皇皇地皇皇”地胡言乱语起来。
他舞弄着树枝，蹦跳着，嘻笑着，往鬼子身边走过，疯疯癫癫地跳到卡车旁边，朝着正在修车的鬼子司机说：“嘻嘻，好玩！”
司机正在忙着修理，没有理睬他。
岸口突然发现了武季，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对他说：“疯子，你的滚开！”
武季顺从地走开，歪歪趄趄地走到鬼子兵聚集的地方躺了下来。
岸口追过来叫道：“疯子，滚远些！”
武季装着听不懂日本话，继续躺着，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了。
鬼子兵见武季疯得可爱，一个个哈哈大笑。
武季依然酣睡，鼾声如雷。
岸口对鬼子兵说：“快到长沙东亚洋行了，今晚大家可以好好喝一顿了！”
一鬼子兵问道：“大尉，车上装的是什么货，为什么送到长沙洋行呢？”
岸口吼道：“叫你们不要问，你们就不要问嘛！这货在长沙也是暂时放放，以后要运回大日本帝国的！”
那个鬼子兵有点二，又问道：“我听说是军需物资，可军需物资怎么还往国内运呢？”
岸口走到那个鬼子兵身边，将他一把拉起，喝道：“我叫你闭嘴，你就闭嘴！再胡说八道，我就叫你这张臭嘴吃不成饭，喝不了酒！”
那个鬼子兵吓得浑身颤抖，连连说：“是，是，我以后不再胡说了！”
岸口来到武季身边，用皮靴踢了踢他，用中国话说：“支那猪，起来，滚开！”
武季装作睡醒的样子，揉揉眼睛，慢吞吞地爬起来，面对着岸口，怪模怪样地望着。
岸口大叫：“你再不滚，我可要开枪了！”说着就要掏出手枪。
说时迟，那时快，武季将长发一甩，发梢打得岸口的眼睛睁不开来。就在岸口慌张之际，武季一把夺过岸口的手枪，飞也似的往山上跑去。
岸口的眼睛疼得睁不开，他痛苦地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受了疯子的突然袭击，手里的枪已被抢走，于是闭着眼睛对鬼子兵大声叫道：“你们还不开枪？打死那个疯子！”
几个鬼子兵拿起枪爬起来准备放枪时，武季已炮得无影无踪了。
岸口不敢再追，他怕附近有抗日游击队，或者说，他怀疑刚才那个疯子就是游击队。
武季跑了好一程，料想鬼子不会追来，于是抄小路快步向长沙城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鬼子的卡车里装的是什呢？军需物资？军需物资怎么还要往日本本土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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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武季，祖籍湖南永州，十七岁那年报名进了成都军校，学习期间，成绩优异，全年级名列前茅。有同学老是拿他的祖爷爷武松说事，说武松和嫂子潘金莲有染，武季的祖先是潘金莲和武松的野种。开始，武季耐着性子，反复给他们解释，说武松醉打蒋门神之后，施恩对武松敬之如神，他的妹妹施珍十分敬慕武松，经施恩说合，二人结为了夫妻。一个月后，张都监接受了蒋门神的银子，通同张团练设计陷害武松，武松出狱后在鸳鸯楼杀了张都监，就此别了施珍，走上了反抗朝廷之路。后来施珍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武魁。武松死后，武魁找到六合寺，拜了父亲灵位，修了族谱，以后武松之后就一代代传了下来。后来，武魁的玄孙从清河县迁到了江西，明朝初年，朱元璋大移民时，有一支到了湖南永州扎下根来。武季的这一说法，有的同学还是不信，一次，几个同学在外边酒店喝酒，有个同学硬说武魁是潘金莲所生，武季借着酒醉，将那个同学打了个半死，被学校关了禁闭，他不服，愤而逃回家里。父亲武志坚见他性子暴躁，把他送到江山寺，让他做了道觉大师的俗家弟子。道觉大师姓鲁名迪，早年在日本一家军官学校读书，毕业后回国，在国军里当了一名侦察连长，因为杀死了欺压百姓的团长逃出军营，先在少林寺学艺，后来江山寺做了住持。道觉大师见武季天资聪慧调皮可爱，便视之如宝，尽其所能加以培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就是三年，武季武功大有长进，听说长沙沦陷，衡阳危急，他再也呆不住了，天天吵着下山打鬼子。这天，吃了早饭，道觉大师对他说：“武季，为师的理解你的心情。日寇已占据长沙，正在攻打衡阳，衡阳军民拼命死守，它至今还没有落入敌手。如果衡阳失守，永州就会不保，广西、广东，乃至整个南方就会危急，西南也很危险！你要去，就去衡阳，那里正需要人。”武季十分高兴，拱手说道：“师父说的是。徒儿这就去衡阳参加战斗！”道觉大师拿出一封信，递给武季：“坚守衡阳的国军第十军三师二团参谋长吴胜，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把这封信交给他，他会安排你的。”武季站起身，朝师父鞠躬，说：“太好了，我这就去！”道觉大师：“去哪里？”武季：“去衡阳找吴参谋长呀。”道觉大师：“不，你先得回家一趟，看看你的父亲。”武季：“家？我才不认那个家呢，他原本教书教得好好的，因为在日本读过几年书，日本人一到长沙，他不但不抗日，还跑到日本人的洋行里当起汉奸来了。叫我去看他？我不去！”道觉大师深情地说：“阿弥陀佛！我知道你父亲在东亚洋行做事，可是，我们不能说他就是汉奸。你此去从军，吉凶未卜，父子俩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听师父的，还是见见的好。”武季勉强地说：“我听师父的，就先见他一面。”道觉大师将他送出寺门，站在台阶上，神情严肃地说：“武季，为师送你四句偈言，你须终身遵行。”停顿了一会儿，说出四句话来：“替天行道，精忠报国，驱逐倭寇，振兴中华！”
武季拜别师父，下得山来，想起终于可以上前线保卫衡阳了，心里乐滋滋地，可又想起要去见那个汉奸父亲，心里又憋得慌。
快到山下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摩托车和汽车开动的声音。武季急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两只眼睛盯着山下的土路。
二辆草绿色军用摩托车从土路上呼啸而过，骑在摩托车上的是四个日本宪兵，每辆摩托车两人。摩托车后面是一辆日本军用卡车，上面盖着草绿色的油布，看来卡车上装得满满的，车轮驶过路面，碾得尘土飞扬，路人避之不及。一会儿，卡车在前边二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个日军军官从车上跳下来，对车上的几个鬼子兵喊道：“车子出了点毛病，要修一下，大家都下来休息一会吧。”他叫岸口，是日军宪兵大尉。
卡车上的四个宪兵纷纷跳下来，乐得哇哇直叫。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象是从泥土里爬出来似的。他们一个个将步枪放在身边，解开衣服，躲在树荫下面聊起天来，有一个还哼起了日本民歌。
岸口对前面的摩托车队大声叫道：“喂，前面开摩托车的，你们就在原地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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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鬼子兵问道：“大尉，车上装的是什么货，为什么送到长沙洋行呢？”
岸口吼道：“叫你们不要问，你们就不要问嘛！这货在长沙也是暂时放放，以后要运回大日本帝国的！”
那个鬼子兵有点二，又问道：“我听说是军需物资，可军需物资怎么还往国内运呢？”
岸口走到那个鬼子兵身边，将他一把拉起，喝道：“我叫你闭嘴，你就闭嘴！再胡说八道，我就叫你这张臭嘴吃不成饭，喝不了酒！”
那个鬼子兵吓得浑身颤抖，连连说：“是，是，我以后不再胡说了！”
岸口来到武季身边，用皮靴踢了踢他，用中国话说：“支那猪，起来，滚开！”
武季装作睡醒的样子，揉揉眼睛，慢吞吞地爬起来，面对着岸口，怪模怪样地望着。
岸口大叫：“你再不滚，我可要开枪了！”说着就要掏出手枪。
说时迟，那时快，武季将长发一甩，发梢打得岸口的眼睛睁不开来。就在岸口慌张之际，武季一把夺过岸口的手枪，飞也似的往山上跑去。
岸口的眼睛疼得睁不开，他痛苦地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受了疯子的突然袭击，手里的枪已被抢走，于是闭着眼睛对鬼子兵大声叫道：“你们还不开枪？打死那个疯子！”
几个鬼子兵拿起枪爬起来准备放枪时，武季已炮得无影无踪了。
岸口不敢再追，他怕附近有抗日游击队，或者说，他怀疑刚才那个疯子就是游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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