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日军先遣队
1，盐田二井带领的第六组日军先遣队员，混杂在中国难民中间，沿着泥泞的公路，向着县城涌去。长长的逃难人流堵塞住公路，后撤的国民党军队的军车，士兵拍着车门，对着泥泞中的难民们叫道：
“闪开，快闪开！”
难民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催促，不耐烦时反倒骂道：“就知道逃、逃你妈个x！”
背着电台的竹野为躲闪被军车溅起的浑水，将身边一个拖着女孩子的妇女，一下挤下了路边的水沟中。小女孩在水中“哇”地哭啼了起来，一辆辆驶过的车轮又将泥浆溅向这母女俩，女孩大声地哭泣，妇女用身子挡住泥浆，绝望地在水沟中大叫道：
“别哭了！你爹被日本人抓去当挑伕了，这种日子，我……我……我也活不了啦！活不了啦！”
这样的情景中，人们时常会疯狂……盐田二井想起前些天错过了刺杀吴增的机会，又想起了那一对投江自尽的夫妻，以及像他妹妹一般的、两边扎着小辫的小姑娘凤凰了。他望着水沟中的母女俩，偏生这两岁左右的小女孩也扎着这样的小辨，他沉重地低下了头……
啊，中国啊，这个流动着他一半血液的国家，竟被野心勃勃的、比它小得多的邻国，伤害到了今天这样的惨相！
日本为啥能富强？原因是自明治维新之后，在短短几十年时间中，不论政治体系、民主制度、发展工业、军事、造船、文化、培养先进思想和人材、向外扩张……早已经超越了他们的中国老师了！
日本妄图雄霸亚洲的野心，起源于甲午战争之后。从那时起，日本为了进一步侵略中国，在台湾、旅顺、北京、上海、广州……等地，长期派有“驻在员”，这些人为了显示他们对“天皇陛下”的忠诚，打着行医、开店、建筑、铁路、造船……的幌子，向政府长期报告中国国内情况和军事情况。
盐田二井的父亲川崎中二，自从中国辛亥革命之后不久，就到中国为广州军阀训练士兵。那时，孑然一身的川崎中二在一次胃切除的大手术后，与特别看护他的、广州医院的特别护士、苗族人的后裔——蒋兰英邂逅了！
爱情是不分国度、民族与种族的，川崎中二与蒋兰英在1922年春天成亲了，也是这年的冬天，盐田二井随着“呱”的一声，也降临在中国的土地上了！
盐田二井自三岁懂事起，母亲就教他学讲汉语。由于妹妹芳子出生的原因，他就被母亲送到广西宜山乡下孤独的外婆家中去了。由于这里的苗族人居多，邻近乡村的瑶族人、布依族人……大多都能听懂苗话，会讲苗话！他的童年是在外婆的苗语声中，在广西独特的明媚风光中，在好客的苗族人、布依族人、水族人、瑶族人许多的迎亲、敬酒歌、丧葬、月米酒、赶场、斗牛……的习俗中成长起来的！
可是，自1931年大日本皇军占领东北三省之后不久，中国人开始反日了，父母这才将九岁了的盐田二井和外婆接到了广州，三个月之后，全家人就回到了父亲的家乡——日本广岛！
到了广岛的母亲与外婆，居然在日本结识了好几十个苗族及他们的后裔们，又使盐田二井将他童年知晓和懂得的苗族人的生活，又一次地联系起来了！
可是，这时的日本人十分蔑视中国人了，当然更蔑视中国的苗族人了。盐田二井因为与母亲和外婆一起生活的缘故，才没把学到和早已熟悉的、想丢也丢不了的苗族话忘记掉！
——1940年初，盐田二井初中刚毕业，在学校就接到了参战通知书。他现在还记得刚拿到参战通知书的无限喜悦，与他自小就情如手足的同学——藤泽，一起拿着参战通知书，在海边的沙滩上奔跑欢呼的情景。他们朝着飞翔的海鸥，朝着汹涌的海浪一齐高喊：
“我们参战了！参战了——”
外婆总是在他要回家时在家门前等候他的人，是第一个知道他要参加战争的家里人！他挥着参战通知书朝着外婆跑来，兴高采烈地叫道：“外婆，我参战了！参战了！”
外婆却瞪大双眼望着他，一下抓着盐田二井的校服，全身颤抖着、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兴高采烈的盐田二井哪里晓得全家人的担忧，当他将参战通知书递给父亲时，总是传授战争及战略思想的川崎中二，却怔怔地望着他唯一的儿子，咀嚼的他停止了咀嚼，放下饭碗……妹妹芳子一脸惊悸地望着哥哥，母亲手中的饭碗“哐”地一声滑落在地上，外婆拽着他哭出声来：“轮上……我们家的……盐田了！”
母亲禁不住滑坐在地上，死死地抱着盐田二井的双腿，哭泣起来……盐田望着全家人，在参战的第一天，他就被全家人无情地泼了瓢凉水……明白了支那战争，至少有一半并不属于他！
2，藤泽的家庭可不同！当盐田二井被总一声不吭的、藤泽的母亲带到藤泽身边时，他却静静地守候在书房门口，见母亲关了门，离开了书房后，藤泽悄声告诉他：
“小子，我们心目中的偶像——坂西支队长，他来我家了！”
盐田二井睁大眼睛、兴奋地说：“我们的围棋老师——坂西？”
藤泽：“不是他还有谁呀？”
盐田二井说：“真好！要是能和我们一边下棋，一边讲述他的支队突袭安庆机场的战例，那该多好哇！”
藤泽兴奋地点着头，示意盐田二井听里面人的谈话。
这时奈木将军的书房中，坂西支队长恭敬地坐在奈木将军对面，说：“将军的两个儿子为天皇尽忠，尽了日本男人的义务！而今，你又把唯一的儿子藤泽送上了战场，部下无比敬佩！”
奈木将军起立鞠躬：“坂西支队长，真是……太难为情了。藤泽……我就……拜托给你了！”
坂西支队长急忙起身鞠躬，说：“将军是我的恩人……放心吧，我一定会照看好藤泽的！”
盐田二井清楚，奈木将军有着皇室血统，他的家里有一把珍贵的家传战刀。青年时在与俄国人争夺中国的旅顺口时，他用这把家传战刀砍倒过数不清的俄国人！
在中国战场的第二次“淞沪会战”中，奈木将军曾带领他的师团与其它师团一起攻陷了南京城！为了在他的家传战刀上染上中国军人的鲜血，奈木将军曾挑选出几个团级以上的中国战俘，并亲自砍杀了他们，开创了南京大屠杀的先例！
可是，这之后不久，一发炮弹落在了他的身边，那只挥刀砍杀中国军人的右手，便一下被炸飞了！父亲川崎中二对于此事，私下说奈木将军狂人必有祸，这件事令盐田二井深深铭纪在心！`
……不多一会，书房的木门开了，奈木将军和坂西出了书房。盐田二井向坂西躬身致礼：“坂西老师！”
坂西拍着盐田二井：“盐田，是你啊！刚才我才听奈木将军说，你和藤泽，要一起出征了？”
盐田二井：“嗨！”
坂西鼓励他说：“好样的，要像藤泽的两个哥哥一样，为天皇效忠！”
盐田二井又回了一声：“嗨！”
坂西转过头来说：“你俩到部队……就抽空来与我下下围棋！”说完，他就告辞离去了！
盐田二井这时已经害怕回家了，他的母亲从第一天听到儿子接到参战通知书后，就病倒在榻榻米上，不吃不喝，这对于一心想上中国战场的他来说，回家可不是好主意……又与藤泽到同学家里告别聚会去了！
盐田二井是在出征前的两个小时，告别了朋友和同学后，在父亲的示意下才去见母亲的。母亲紧紧地抓住盐田二井的手，泪水从眼中悄然滚出……外婆端来米饭，要他给母亲喂几口饭……
盐田接过饭碗，外婆也在一边哭泣起来：“没有你……在家，这个家……就散架了……散架了……盐田。”
盐田二井用筷子夹着饭喂母亲，母亲依然流泪摇头，他一下跪下哭了起来：“妈，求你……儿子求你……吃一点……吃一点吧，妈啊！”
母亲这才张口，吃着被泪水混和着的米饭……妹妹芳子忍不住跪在哥哥的面前，伏在他的肩头，用手打着他的背，哭泣着说：
“哥……我害怕……真的害怕呀……哥！”
外婆一下将芳子推开：“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妹妹芳子又扑上来紧紧地抓住他：“哥，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呀，我求你啦！求你啦！”
外婆在一边说：“我们家的盐田……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母亲第一次开口说话：“你……真的……会回来？”
盐田二井说：“妈、外婆、芳子，我一定会回来！一定回来见你们的！”
川崎中二这时探进头来：“你该走了！”
母亲颤抖地：“这就……走……走了？”
盐田二井点点头，外婆猛地一颤，筷子上的饭粒掉在地板上，他望着老泪纵流的外婆，一边流泪一边捡起地板上的饭粒，一颗颗放入口中……不由鼻头一酸，喊道：“外婆……”
外婆抬起头望着他……
盐田二井朝她磕了头：“小时候，你用苗语教我唱的布依族山歌《好花红》，现在我还会唱……只是词快忘光了。外婆，我只要想家、想妈、外婆……我就想唱它……求你，再唱一次吧！”
这时的外婆才停止捡饭粒，泪如雨下，哪里还能唱歌呀！
可是，《好花红》这支布依族民歌，是他唯一能唱的一首中国歌，只是这支歌的词，他真的模糊了！也只有这首中国歌，在他逗留在中国的日子里，最能勾起他童年的回忆，他又一次请求着外婆：
“外婆……盐田……求你了！”
母亲明白了儿子的心思，也跟着央求母亲：“妈，答应盐田吧！他这一去……你……你老人家……就唱吧！”
外婆这才流着泪水，唱起了《好花红》：
“好花红来好花红，
好花生在刺藜蓬……”
外婆流着泪水……哽噎着，唱了两句就唱不下去了，又捡起地板上的饭粒放入口中……盐田二井咬了咬牙，悲伤地朝母亲和外婆又磕了三下头，流着泪水跑出了内室！不想母亲厉声地喊了一声：
“你回来！给我回来！”
盐田又跑了回来，母亲流着泪抓住盐田的手，狠狠地在他的手背咬了一口！
盐田二井大叫一声：“哎哟！”
母亲说：“这是苗家……的风俗，你知道痛……就一定……会回来的！”
盐田二井扑在母亲怀中：“妈，盐田一定回来！”
藤泽一身新军装，手上拿着家传战刀，与父亲奈木来到了川崎中二的家门前，他依旧满怀激情，大声叫道：“盐田君，时间到了！”
苍老的奈木将军也大喊起来：“川崎，盐田小子，快出来！”
川崎中二急忙拉着盐田二井出了院门，对奈木鞠躬后，说：“奈木将军，藤泽，不留在日本，真要去中国战场吗？”
奈木说：“我奈木家的后代，怎能不效忠天皇！？过去我在中国旅顺口教训过俄国人，在南京砍杀过中国人！今天，我最后的一个儿子……也交给天皇陛下了！”
川崎中二说：“你有高贵的皇族血统，理所当然……”
藤泽这时炫耀地上前对盐田二井道：“盐田，这就是我的家传战刀，砍了许多俄国人、中国军人的家传战刀！”
川崎中二与盐田二井不由凑上前去，藤泽抽出刀光闪闪的战刀，这战刀的刀柄、刀鞘上的钻石和珠宝，也跟着战刀一起闪耀出奇光异彩！
川崎中二赞道：“真是把好刀！”
盐田二井啧啧着：“了不起呀，藤泽君！”
奈木拍着盐田二井：“盐田，支那人软弱成性，日本大皇军所向披靡，该是藤泽和你去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到了中国战场，你可要……好好干啊！”
盐田二井高兴起来：“嗨！”
奈木对藤泽说：“这把家传战刀，你可要增添它的光彩……用支那人的鲜血，光耀我们的家传战刀！”
藤泽也立即一声：“嗨！”
外婆先跑到了家门口，芳子扶着母亲也出现在家门口，川崎中二一直明白奈木将军蔑视他找了个中国女人，遮掩地说道：“你生病了，还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母亲禁不住当着众人，流下了泪水：“盐田，你一定……要回家来啊……”
奈木当真斥责了起来：“男人为大日本天皇去效忠，有什么伤心的？！你这个中国女人，让人真受不了！”
川崎中二急忙跟奈木鞠躬陪罪，强推着蒋兰英进入小院中……想不到盐田的母亲这时一下推开了川崎中二，来到了盐田的面前，泪如雨下地取下了脖子上的、绿玉雕刻的如来佛护身符，亲手挂在盐田二井的脖子上：
“盐田，中国菩萨……会保佑你的！”
盐田二井说：“嗨！”
奈木不高兴地：“藤泽，我们走！”
盐田二井看着全家人一副依恋的神情，竟不好意思起来，他最后一次朝全家人深深地鞠出了一躬……就掉头追藤泽去了。
……现在，经历了四年战火洗礼的盐田二井，望着水沟中的母女，仿佛又看见母亲、外婆、妹妹芳子……忍不住伸手，将小女孩和女人拉到了路面上……竹野在一边奇怪地望着他，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天黑后的公路两边，大约是逃难人们害怕土匪抢劫的缘故，全都在公路两边，在有水源的地方，用扛来的竹篾席斜靠在田坎边、大树下、岩石边……一个简易的窝棚就形成了。有的人们在窝棚中歇息，有的在一边升火做饭，而竹野却在离人们稍远的窝棚内，熟练地向驻扎在柳州的支队长坂西发电报……
窝棚前的田地中燃烧着篝火，篝火上吊着铁鼎，盐田二井一边担任警戒，一边将米捧入铁锅中……竹野跑出了窝棚，贴在他耳边说道：“队长，支队长要你的小组，立即返回。”
盐田二井问：“就我们小组？其它小组呢？你不会搞错吧？”
竹野说：“怎么会搞错？电文就是这样命令的。”
盐田二井自言自语地说道：“怪了，我们出来不到五天，怎么就要我们回去呢？真是怪事！既然是命令，我们就执行。”看见竹野还在想，就说：“执行命令吧，傻瓜！”
3，坂西的支队，设在宜北县一所被焚烧的、被丢弃了的一个校址中，只有校门前的旗杆，完好无损地矗立在原地。日军哨兵守卫在学校的门口，一队日军骑兵从学校内策马奔出……日军骑兵在县城街道上骑马奔驰，路上行人纷纷躲避，韦启超和两个游击队员，伪装成山里的农民，在街道边上卖柴和卖菜……
韦启超是一听见日军到宜北县后，就立刻带着大部份水族游击队员赶来的！他对身边的小张说：“假如我们弄到一匹这样的东洋马，水乡端节的赛马场上，我们一定稳拿第一。”
小张说：“当然不成问题！ ”
料想不到的是，土匪蒙老三拖着一条腿，装扮成一个乞丐到了韦启超面前，伸出肮脏的手，向韦启超喊着：“行行好，韦老师，可怜可怜我吧！”
韦启超被吓得跳了起来，蒙老三掀开头上的斗笠，他才认出是前不久几次联络过的土匪头蒙老三！
那次韦启超是动员他参加水乡游击队，才特意去找他的！对他说过日本人可能会从独山的公路进入贵州；也有可能沿着当年红军到黎明关会师的路线进入贵州，还有可能从月亮山区进入贵州……动员他参加抗日游击队。说抢逃难人太缺德，有本事抢就抢日本人去……死了也是民族英雄！
蒙老三不像当年红七军莫参谋要他参加红军那样，死个舅子不同意；这次却提出了个当时抗日游击队咋也不会同意，也不敢同意的条件来，说：“参加抗日游击队可以，你先与我杀了石汉英和他的全家，今夜完事，我今晚就拍拍屁股，去参加你的抗日游击队！”
——这样，你讲联合抗日，他讲报仇雪恨，双方的分歧实在太大，冤枉爬沟上坎地去与他谈了几次，也没有达成条件！但却有一点可以接受：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韦启超低声道：“蒙大哥，你打啥主意来了？”
蒙天光：“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狗日的石厚四乡打锣告示，说端节赛马比赛，石汉英狗日的也要来参加，韦队长，好人做到底，一起联手搞几匹日本东洋大马吧！”
韦启超笑了：“我也专为这事来的，只要你对日本人下手，我啥都答应你！”
一队日军骑兵迎面过来，蒙老三转身道：“韦队长，日本人到处抓你这样的伕，你快些躲起来的好，深夜学校后面见。”
韦启超才突然想起，原来蒙老三在这里有两个广西婆娘，难怪这样了解日本人！这天中午过后不久，盐田二井才赶回他的支队！坂西支队长特别地关照藤泽与盐田二井，将藤泽留在身边任参谋；将盐田二井分配在特务连。两人都远离战斗，他希望战争结束时，三人都能平安回到他们的家乡——日本广岛。
这时，坂西支队长正在军营中遛着他心爱的战马雪花骢。藤泽跟随在后，骑着父亲刚从北海道为他弄来的一匹栗色军马……盐田二井一进入军营，看见骑在马上的坂西和已经升为中尉的藤泽，就立即跑向他们！
藤泽见了盐田二井，立即跳下马来，说：“盐田君，你好精神啊！”
盐田二井说：“好久没见面了！”
藤泽说：“才一个月没见面嘛！”
坂西支队长策马来到他们身边，盐田二井兴奋地说：“一个月还少吗？我俩同学时形影不离，还经常去坂西支队长家里，下围棋哩！”
坂西支队长爱意地看着盐田二井：“都是十年前的亊了。可惜呀，那些美好的日子，而今都沒有了！盐田君，藤泽说你是这里人，是这里的苗族后裔，还会说苗族话，这是真的吗？”
盐田二井立正报告道：“报告支队长，我小时候在这里的农村，与外婆一起生活到九岁，会说这里的苗话、汉话！”
坂西长长地嘘了口气：“太好了，你跟我来！”
盐田二井：“嗨！”
盐田二井跟着坂西支队长和藤泽，三人大步进入一间没有被烧光的教室后，垂立在坂西支队长身边。
坂西支队长手指地图：“我军现在已经失去了空中优势，打通大西南的陆地交通线，完全封锁住大西南的援华战略物资，这才是战争的关键！为此，我军两个师团，将分兵三路进入贵州。第一路从公路直取独山县；第二路直攻天险黎明关；第三路穿过荒芜人烟的月亮山区……盐田君，第三路军队沒有详细地图，没有行军路线……为此，我命令你带领一支十二人组成的日军先遣队，化装成支那难民，为大日本皇军寻找行军路线……”
盐田二井立正道：“嗨！什么时候出发？”
坂西：“计划提出来了，联队批准后立即实施！”
盐田二井：“嗨！”
盐田二井转身即将离去，不料藤泽拦住欲离开的他，向坂西支队长道：“报告支队长，这次行动，请让我和盐田君，一起去吧！”
坂西说：“藤泽，你是奈木将军家里唯一活着的继承人了。我答应过奈木将军的……一定要把你安全交到他手里！”
藤泽坚持他的请求，说：“支队长，这是我第六次请求您了！请您尊重我到连队参加战斗的请求！”
坂西支队长注目藤泽良久，知道再不批准，让联队长知道了更不好，只得说：“看来，这一次我是阻拦不住你了！既然你与盐田君亲如兄弟，这次行动，就由你带队去吧！”
藤泽高兴地敬礼：“多谢支队长！”
盐田二井捶了藤泽一拳说：“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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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开，快闪开！”
难民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催促，不耐烦时反倒骂道：“就知道逃、逃你妈个x！”
背着电台的竹野为躲闪被军车溅起的浑水，将身边一个拖着女孩子的妇女，一下挤下了路边的水沟中。小女孩在水中“哇”地哭啼了起来，一辆辆驶过的车轮又将泥浆溅向这母女俩，女孩大声地哭泣，妇女用身子挡住泥浆，绝望地在水沟中大叫道：
“别哭了！你爹被日本人抓去当挑伕了，这种日子，我……我……我也活不了啦！活不了啦！”
这样的情景中，人们时常会疯狂……盐田二井想起前些天错过了刺杀吴增的机会，又想起了那一对投江自尽的夫妻，以及像他妹妹一般的、两边扎着小辫的小姑娘凤凰了。他望着水沟中的母女俩，偏生这两岁左右的小女孩也扎着这样的小辨，他沉重地低下了头……
啊，中国啊，这个流动着他一半血液的国家，竟被野心勃勃的、比它小得多的邻国，伤害到了今天这样的惨相！
日本为啥能富强？原因是自明治维新之后，在短短几十年时间中，不论政治体系、民主制度、发展工业、军事、造船、文化、培养先进思想和人材、向外扩张……早已经超越了他们的中国老师了！
日本妄图雄霸亚洲的野心，起源于甲午战争之后。从那时起，日本为了进一步侵略中国，在台湾、旅顺、北京、上海、广州……等地，长期派有“驻在员”，这些人为了显示他们对“天皇陛下”的忠诚，打着行医、开店、建筑、铁路、造船……的幌子，向政府长期报告中国国内情况和军事情况。
盐田二井的父亲川崎中二，自从中国辛亥革命之后不久，就到中国为广州军阀训练士兵。那时，孑然一身的川崎中二在一次胃切除的大手术后，与特别看护他的、广州医院的特别护士、苗族人的后裔——蒋兰英邂逅了！
爱情是不分国度、民族与种族的，川崎中二与蒋兰英在1922年春天成亲了，也是这年的冬天，盐田二井随着“呱”的一声，也降临在中国的土地上了！
盐田二井自三岁懂事起，母亲就教他学讲汉语。由于妹妹芳子出生的原因，他就被母亲送到广西宜山乡下孤独的外婆家中去了。由于这里的苗族人居多，邻近乡村的瑶族人、布依族人……大多都能听懂苗话，会讲苗话！他的童年是在外婆的苗语声中，在广西独特的明媚风光中，在好客的苗族人、布依族人、水族人、瑶族人许多的迎亲、敬酒歌、丧葬、月米酒、赶场、斗牛……的习俗中成长起来的！
可是，自1931年大日本皇军占领东北三省之后不久，中国人开始反日了，父母这才将九岁了的盐田二井和外婆接到了广州，三个月之后，全家人就回到了父亲的家乡——日本广岛！
到了广岛的母亲与外婆，居然在日本结识了好几十个苗族及他们的后裔们，又使盐田二井将他童年知晓和懂得的苗族人的生活，又一次地联系起来了！
可是，这时的日本人十分蔑视中国人了，当然更蔑视中国的苗族人了。盐田二井因为与母亲和外婆一起生活的缘故，才没把学到和早已熟悉的、想丢也丢不了的苗族话忘记掉！
——1940年初，盐田二井初中刚毕业，在学校就接到了参战通知书。他现在还记得刚拿到参战通知书的无限喜悦，与他自小就情如手足的同学——藤泽，一起拿着参战通知书，在海边的沙滩上奔跑欢呼的情景。他们朝着飞翔的海鸥，朝着汹涌的海浪一齐高喊：
“我们参战了！参战了——”
外婆总是在他要回家时在家门前等候他的人，是第一个知道他要参加战争的家里人！他挥着参战通知书朝着外婆跑来，兴高采烈地叫道：“外婆，我参战了！参战了！”
外婆却瞪大双眼望着他，一下抓着盐田二井的校服，全身颤抖着、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兴高采烈的盐田二井哪里晓得全家人的担忧，当他将参战通知书递给父亲时，总是传授战争及战略思想的川崎中二，却怔怔地望着他唯一的儿子，咀嚼的他停止了咀嚼，放下饭碗……妹妹芳子一脸惊悸地望着哥哥，母亲手中的饭碗“哐”地一声滑落在地上，外婆拽着他哭出声来：“轮上……我们家的……盐田了！”
母亲禁不住滑坐在地上，死死地抱着盐田二井的双腿，哭泣起来……盐田望着全家人，在参战的第一天，他就被全家人无情地泼了瓢凉水……明白了支那战争，至少有一半并不属于他！
2，藤泽的家庭可不同！当盐田二井被总一声不吭的、藤泽的母亲带到藤泽身边时，他却静静地守候在书房门口，见母亲关了门，离开了书房后，藤泽悄声告诉他：
“小子，我们心目中的偶像——坂西支队长，他来我家了！”
盐田二井睁大眼睛、兴奋地说：“我们的围棋老师——坂西？”
藤泽：“不是他还有谁呀？”
盐田二井说：“真好！要是能和我们一边下棋，一边讲述他的支队突袭安庆机场的战例，那该多好哇！”
藤泽兴奋地点着头，示意盐田二井听里面人的谈话。
这时奈木将军的书房中，坂西支队长恭敬地坐在奈木将军对面，说：“将军的两个儿子为天皇尽忠，尽了日本男人的义务！而今，你又把唯一的儿子藤泽送上了战场，部下无比敬佩！”
奈木将军起立鞠躬：“坂西支队长，真是……太难为情了。藤泽……我就……拜托给你了！”
坂西支队长急忙起身鞠躬，说：“将军是我的恩人……放心吧，我一定会照看好藤泽的！”
盐田二井清楚，奈木将军有着皇室血统，他的家里有一把珍贵的家传战刀。青年时在与俄国人争夺中国的旅顺口时，他用这把家传战刀砍倒过数不清的俄国人！
在中国战场的第二次“淞沪会战”中，奈木将军曾带领他的师团与其它师团一起攻陷了南京城！为了在他的家传战刀上染上中国军人的鲜血，奈木将军曾挑选出几个团级以上的中国战俘，并亲自砍杀了他们，开创了南京大屠杀的先例！
可是，这之后不久，一发炮弹落在了他的身边，那只挥刀砍杀中国军人的右手，便一下被炸飞了！父亲川崎中二对于此事，私下说奈木将军狂人必有祸，这件事令盐田二井深深铭纪在心！`
……不多一会，书房的木门开了，奈木将军和坂西出了书房。盐田二井向坂西躬身致礼：“坂西老师！”
坂西拍着盐田二井：“盐田，是你啊！刚才我才听奈木将军说，你和藤泽，要一起出征了？”
盐田二井：“嗨！”
坂西鼓励他说：“好样的，要像藤泽的两个哥哥一样，为天皇效忠！”
盐田二井又回了一声：“嗨！”
坂西转过头来说：“你俩到部队……就抽空来与我下下围棋！”说完，他就告辞离去了！
盐田二井这时已经害怕回家了，他的母亲从第一天听到儿子接到参战通知书后，就病倒在榻榻米上，不吃不喝，这对于一心想上中国战场的他来说，回家可不是好主意……又与藤泽到同学家里告别聚会去了！
盐田二井是在出征前的两个小时，告别了朋友和同学后，在父亲的示意下才去见母亲的。母亲紧紧地抓住盐田二井的手，泪水从眼中悄然滚出……外婆端来米饭，要他给母亲喂几口饭……
盐田接过饭碗，外婆也在一边哭泣起来：“没有你……在家，这个家……就散架了……散架了……盐田。”
盐田二井用筷子夹着饭喂母亲，母亲依然流泪摇头，他一下跪下哭了起来：“妈，求你……儿子求你……吃一点……吃一点吧，妈啊！”
母亲这才张口，吃着被泪水混和着的米饭……妹妹芳子忍不住跪在哥哥的面前，伏在他的肩头，用手打着他的背，哭泣着说：
“哥……我害怕……真的害怕呀……哥！”
外婆一下将芳子推开：“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妹妹芳子又扑上来紧紧地抓住他：“哥，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呀，我求你啦！求你啦！”
外婆在一边说：“我们家的盐田……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母亲第一次开口说话：“你……真的……会回来？”
盐田二井说：“妈、外婆、芳子，我一定会回来！一定回来见你们的！”
川崎中二这时探进头来：“你该走了！”
母亲颤抖地：“这就……走……走了？”
盐田二井点点头，外婆猛地一颤，筷子上的饭粒掉在地板上，他望着老泪纵流的外婆，一边流泪一边捡起地板上的饭粒，一颗颗放入口中……不由鼻头一酸，喊道：“外婆……”
外婆抬起头望着他……
盐田二井朝她磕了头：“小时候，你用苗语教我唱的布依族山歌《好花红》，现在我还会唱……只是词快忘光了。外婆，我只要想家、想妈、外婆……我就想唱它……求你，再唱一次吧！”
这时的外婆才停止捡饭粒，泪如雨下，哪里还能唱歌呀！
可是，《好花红》这支布依族民歌，是他唯一能唱的一首中国歌，只是这支歌的词，他真的模糊了！也只有这首中国歌，在他逗留在中国的日子里，最能勾起他童年的回忆，他又一次请求着外婆：
“外婆……盐田……求你了！”
母亲明白了儿子的心思，也跟着央求母亲：“妈，答应盐田吧！他这一去……你……你老人家……就唱吧！”
外婆这才流着泪水，唱起了《好花红》：
“好花红来好花红，
好花生在刺藜蓬……”
外婆流着泪水……哽噎着，唱了两句就唱不下去了，又捡起地板上的饭粒放入口中……盐田二井咬了咬牙，悲伤地朝母亲和外婆又磕了三下头，流着泪水跑出了内室！不想母亲厉声地喊了一声：
“你回来！给我回来！”
盐田又跑了回来，母亲流着泪抓住盐田的手，狠狠地在他的手背咬了一口！
盐田二井大叫一声：“哎哟！”
母亲说：“这是苗家……的风俗，你知道痛……就一定……会回来的！”
盐田二井扑在母亲怀中：“妈，盐田一定回来！”
藤泽一身新军装，手上拿着家传战刀，与父亲奈木来到了川崎中二的家门前，他依旧满怀激情，大声叫道：“盐田君，时间到了！”
苍老的奈木将军也大喊起来：“川崎，盐田小子，快出来！”
川崎中二急忙拉着盐田二井出了院门，对奈木鞠躬后，说：“奈木将军，藤泽，不留在日本，真要去中国战场吗？”
奈木说：“我奈木家的后代，怎能不效忠天皇！？过去我在中国旅顺口教训过俄国人，在南京砍杀过中国人！今天，我最后的一个儿子……也交给天皇陛下了！”
川崎中二说：“你有高贵的皇族血统，理所当然……”
藤泽这时炫耀地上前对盐田二井道：“盐田，这就是我的家传战刀，砍了许多俄国人、中国军人的家传战刀！”
川崎中二与盐田二井不由凑上前去，藤泽抽出刀光闪闪的战刀，这战刀的刀柄、刀鞘上的钻石和珠宝，也跟着战刀一起闪耀出奇光异彩！
川崎中二赞道：“真是把好刀！”
盐田二井啧啧着：“了不起呀，藤泽君！”
奈木拍着盐田二井：“盐田，支那人软弱成性，日本大皇军所向披靡，该是藤泽和你去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到了中国战场，你可要……好好干啊！”
盐田二井高兴起来：“嗨！”
奈木对藤泽说：“这把家传战刀，你可要增添它的光彩……用支那人的鲜血，光耀我们的家传战刀！”
藤泽也立即一声：“嗨！”
外婆先跑到了家门口，芳子扶着母亲也出现在家门口，川崎中二一直明白奈木将军蔑视他找了个中国女人，遮掩地说道：“你生病了，还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母亲禁不住当着众人，流下了泪水：“盐田，你一定……要回家来啊……”
奈木当真斥责了起来：“男人为大日本天皇去效忠，有什么伤心的？！你这个中国女人，让人真受不了！”
川崎中二急忙跟奈木鞠躬陪罪，强推着蒋兰英进入小院中……想不到盐田的母亲这时一下推开了川崎中二，来到了盐田的面前，泪如雨下地取下了脖子上的、绿玉雕刻的如来佛护身符，亲手挂在盐田二井的脖子上：
“盐田，中国菩萨……会保佑你的！”
盐田二井说：“嗨！”
奈木不高兴地：“藤泽，我们走！”
盐田二井看着全家人一副依恋的神情，竟不好意思起来，他最后一次朝全家人深深地鞠出了一躬……就掉头追藤泽去了。
……现在，经历了四年战火洗礼的盐田二井，望着水沟中的母女，仿佛又看见母亲、外婆、妹妹芳子……忍不住伸手，将小女孩和女人拉到了路面上……竹野在一边奇怪地望着他，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天黑后的公路两边，大约是逃难人们害怕土匪抢劫的缘故，全都在公路两边，在有水源的地方，用扛来的竹篾席斜靠在田坎边、大树下、岩石边……一个简易的窝棚就形成了。有的人们在窝棚中歇息，有的在一边升火做饭，而竹野却在离人们稍远的窝棚内，熟练地向驻扎在柳州的支队长坂西发电报……
窝棚前的田地中燃烧着篝火，篝火上吊着铁鼎，盐田二井一边担任警戒，一边将米捧入铁锅中……竹野跑出了窝棚，贴在他耳边说道：“队长，支队长要你的小组，立即返回。”
盐田二井问：“就我们小组？其它小组呢？你不会搞错吧？”
竹野说：“怎么会搞错？电文就是这样命令的。”
盐田二井自言自语地说道：“怪了，我们出来不到五天，怎么就要我们回去呢？真是怪事！既然是命令，我们就执行。”看见竹野还在想，就说：“执行命令吧，傻瓜！”
3，坂西的支队，设在宜北县一所被焚烧的、被丢弃了的一个校址中，只有校门前的旗杆，完好无损地矗立在原地。日军哨兵守卫在学校的门口，一队日军骑兵从学校内策马奔出……日军骑兵在县城街道上骑马奔驰，路上行人纷纷躲避，韦启超和两个游击队员，伪装成山里的农民，在街道边上卖柴和卖菜……
韦启超是一听见日军到宜北县后，就立刻带着大部份水族游击队员赶来的！他对身边的小张说：“假如我们弄到一匹这样的东洋马，水乡端节的赛马场上，我们一定稳拿第一。”
小张说：“当然不成问题！ ”
料想不到的是，土匪蒙老三拖着一条腿，装扮成一个乞丐到了韦启超面前，伸出肮脏的手，向韦启超喊着：“行行好，韦老师，可怜可怜我吧！”
韦启超被吓得跳了起来，蒙老三掀开头上的斗笠，他才认出是前不久几次联络过的土匪头蒙老三！
那次韦启超是动员他参加水乡游击队，才特意去找他的！对他说过日本人可能会从独山的公路进入贵州；也有可能沿着当年红军到黎明关会师的路线进入贵州，还有可能从月亮山区进入贵州……动员他参加抗日游击队。说抢逃难人太缺德，有本事抢就抢日本人去……死了也是民族英雄！
蒙老三不像当年红七军莫参谋要他参加红军那样，死个舅子不同意；这次却提出了个当时抗日游击队咋也不会同意，也不敢同意的条件来，说：“参加抗日游击队可以，你先与我杀了石汉英和他的全家，今夜完事，我今晚就拍拍屁股，去参加你的抗日游击队！”
——这样，你讲联合抗日，他讲报仇雪恨，双方的分歧实在太大，冤枉爬沟上坎地去与他谈了几次，也没有达成条件！但却有一点可以接受：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韦启超低声道：“蒙大哥，你打啥主意来了？”
蒙天光：“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狗日的石厚四乡打锣告示，说端节赛马比赛，石汉英狗日的也要来参加，韦队长，好人做到底，一起联手搞几匹日本东洋大马吧！”
韦启超笑了：“我也专为这事来的，只要你对日本人下手，我啥都答应你！”
一队日军骑兵迎面过来，蒙老三转身道：“韦队长，日本人到处抓你这样的伕，你快些躲起来的好，深夜学校后面见。”
韦启超才突然想起，原来蒙老三在这里有两个广西婆娘，难怪这样了解日本人！这天中午过后不久，盐田二井才赶回他的支队！坂西支队长特别地关照藤泽与盐田二井，将藤泽留在身边任参谋；将盐田二井分配在特务连。两人都远离战斗，他希望战争结束时，三人都能平安回到他们的家乡——日本广岛。
这时，坂西支队长正在军营中遛着他心爱的战马雪花骢。藤泽跟随在后，骑着父亲刚从北海道为他弄来的一匹栗色军马……盐田二井一进入军营，看见骑在马上的坂西和已经升为中尉的藤泽，就立即跑向他们！
藤泽见了盐田二井，立即跳下马来，说：“盐田君，你好精神啊！”
盐田二井说：“好久没见面了！”
藤泽说：“才一个月没见面嘛！”
坂西支队长策马来到他们身边，盐田二井兴奋地说：“一个月还少吗？我俩同学时形影不离，还经常去坂西支队长家里，下围棋哩！”
坂西支队长爱意地看着盐田二井：“都是十年前的亊了。可惜呀，那些美好的日子，而今都沒有了！盐田君，藤泽说你是这里人，是这里的苗族后裔，还会说苗族话，这是真的吗？”
盐田二井立正报告道：“报告支队长，我小时候在这里的农村，与外婆一起生活到九岁，会说这里的苗话、汉话！”
坂西长长地嘘了口气：“太好了，你跟我来！”
盐田二井：“嗨！”
盐田二井跟着坂西支队长和藤泽，三人大步进入一间没有被烧光的教室后，垂立在坂西支队长身边。
坂西支队长手指地图：“我军现在已经失去了空中优势，打通大西南的陆地交通线，完全封锁住大西南的援华战略物资，这才是战争的关键！为此，我军两个师团，将分兵三路进入贵州。第一路从公路直取独山县；第二路直攻天险黎明关；第三路穿过荒芜人烟的月亮山区……盐田君，第三路军队沒有详细地图，没有行军路线……为此，我命令你带领一支十二人组成的日军先遣队，化装成支那难民，为大日本皇军寻找行军路线……”
盐田二井立正道：“嗨！什么时候出发？”
坂西：“计划提出来了，联队批准后立即实施！”
盐田二井：“嗨！”
盐田二井转身即将离去，不料藤泽拦住欲离开的他，向坂西支队长道：“报告支队长，这次行动，请让我和盐田君，一起去吧！”
坂西说：“藤泽，你是奈木将军家里唯一活着的继承人了。我答应过奈木将军的……一定要把你安全交到他手里！”
藤泽坚持他的请求，说：“支队长，这是我第六次请求您了！请您尊重我到连队参加战斗的请求！”
坂西支队长注目藤泽良久，知道再不批准，让联队长知道了更不好，只得说：“看来，这一次我是阻拦不住你了！既然你与盐田君亲如兄弟，这次行动，就由你带队去吧！”
藤泽高兴地敬礼：“多谢支队长！”
盐田二井捶了藤泽一拳说：“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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