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初为人母
台风刮了两天两夜，直刮得天昏地暗。风停雨歇后，诺言骑摩托车接姐姐回娘家，诺妈妈见到女儿，笑细了双眼，生煤炉烧开水，杀鸡褪毛，削山药煨骨头汤，系着围裙忙得不亦乐乎，一面心疼女儿受苦，一面骂素英没有人情味。诺妈妈看诺敏腰身凸起，行动自如，并不臃肿，不由欢喜道：“敏啊，妈看你这身形，肚子尖尖小小的，可能怀的是个男孩。你在家中几天，好好调养，等把身体养胖了，再回去不迟，反正你早晚都一个人在家。你下午上班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作检查？”“不用了，上星期检查医生说胎位正常，就是体重偏轻，要我加强营养和补钙。”“你那老太婆真是的，儿子常年不在家，她就不管媳妇死活，真不是东西。”诺敏急急打断妈妈的话，“妈，你又来了，她辛苦了大半辈子，有她自己的幸福，随她去吧，儿孙只有儿孙福。”“你呀，人太老实了，人家欺到你头上，都不说个不字，你这样会吃亏的。以墨打电话给你吗？他对你怎样？好不好？”“昨晚我看过电视刚要睡觉，他电话到了。他打电话一般要在晚上10点以后，夜里打公用电话只有半价。”“敏啊，妈就怕他日后变心，对你不好。”“他对我挺好的，你就别担心了。”“你要舍得吃穿，不要太节省，上街买两身衣裳，好好打扮打扮，你以前比他年轻，现在跟他在一起，都不般配了。”“我现在怀孕，买多少衣裳，日后又穿不上。你放心吧，他不是那种人。”诺敏在娘家住一晚，受不了妈的唠叨，第二天一早想走，经诺妈妈再三挽留，勉强吃完午饭去上班。
承以矜到了北京工地，在宿舍没见到以墨，承以矜沿大楼兜了一大圈，在伙房门口遇见承以墨，以墨双手湿淋淋的，端着一盆洗净的衣服，抖开来拽平衣袖裤脚，一件件晾在洗铅丝上。“以矜，什么时候到的？吃饭了吗？”“在火车上吃的方便面。你的东西，搁你床上了。”“什么东西？”“是诺敏给你准备的，有好吃的，还有两件衣服。”“诺敏在家好吗？”“诺敏比怀孕前更瘦，脸上很黄，家里前两天刮台风，我看她一个人在家，心情不太好。”“我妈呢？”“大妈不在家，诺敏挺个大肚子，回家自己做饭吃，还要上班，不容易。”以墨不言不语把衣服晾在衣绳上，眼睛里滚动着泪花，有一丝心疼老婆，内心禁不住埋怨母亲。埋怨归埋怨，心疼归心疼，舞还是要跳的，一到晚上，就把诺敏抛到九霄云外。
工作闲暇时，承以墨下班后，照例去舞场消磨时光，站在灯光下，冷眼观察良久，眼前一对对痴男怨女，随着舞曲节奏旋转进退，歌舞太平，万愁皆消。承以墨几个月不跳舞，腿脚有点发硬，舞步生疏了，跟在人群后面踩点找感觉，一风姿绰约，身材妙曼的女子，在男人怀中不停旋转，左顾右盼，看见承以墨踱来，面露喜色，一曲终了，径直走到承以墨面前，“您好，好久不见。”“萍姐，是你呀！”“您好长时间不来跳舞，工作很忙吗？”“不是，我回老家结婚了。”“哦，你结婚啦？自由恋爱还是别人介绍的？”“我和新婚妻子18岁就相恋了，当时她家里人竭力反对，我们冲破种种困难才走到一起。”承以墨丝毫不隐瞒这段爱情史，其中曲折的感情历程，一言难尽，他真情付出不后悔，为能拥有这份情这份爱，感到由衷骄傲。
承以墨说话实在，不油腔滑舌，为人真诚热情，眼神中有一种深深的忧郁，这种忧郁感打动了谢荣萍。农家子弟身上的朴素清新，跟生于皇城脚下的北京老爷儿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全然不同，仿佛是来自田园的清新气息，带着大自然的芬芳味道，拂过谢荣萍寂寞干涸的心田。承以墨起先叫谢荣萍阿姨，后觉不妥，旋即又叫她大姐，最后改口为姐姐，这种称谓上的变化，不仅缓解了一个女人来自年龄上的无形的心理压力，还满足了女人的某种虚荣心，似乎这一称谓真让谢荣萍年轻N岁，忽视双方的年龄差距。谢荣萍心中暗暗嘀咕，到底什么样的一个女孩，能得承以墨如此青睐，她真是修来的福份，不就是一个乡下女子，能比得上我吗？不知为何，谢墨萍莫名妒忌诺敏，她被这作祟心理吓了一跳，发现不知何时起，喜欢上这个年轻人，尽管承以墨结了婚。
诺敏行动越来越不方便，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她打电话给素英，想请她回家照顾自己，拨出六位数号码，接电话者的是丁老头的大儿媳友芳，诺敏客气地叫“嫂子，我妈在不在这里，你请她来接个电话。”“哪个是你妈啊？”不等诺敏说清楚，对方摔了电话，诺敏怕打错了，认真看一遍号码，再次拨通，接电话的还是友芳，这回诺敏学了个乖，“请问是不是史家，我是承家小媳妇诺敏，想找我婆婆说句话。”对方一声不吭，诺敏急了，连声追问，“这是老史家吗？”这个媳妇儿没好气地说声“不在”“啪”地搁了电话。诺敏碰了个大大的钉子，也没能联系上婆母。这儿媳妇儿隔了多日，见到史老头，阴阳怪气地问自家公爹，“东边承家二媳妇喊你什么撒？”“喊我大大呀！”“哦，我以为叫你老史。”把电话里的情形说了一番。素英为此教育诺敏，“我在史大大家，他大媳妇都叫我姨娘。做人要有礼貌，史大大是长辈，你咋好直接叫他老史呢？”
这天晚上，承以矜的女朋友陪诺敏看电视到半夜，两人肚子都饿了，吃了点凉水饺。睡下以后，诺敏肚子隐隐作痛，以为是吃了冷东西的缘故，不去理会。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嘉雯，离她远远的，生怕磕了碰了她，见诺敏疼得直皱眉头，关切地问：“你不会是要生养了吧？我不敢住这里了。”“不会吧，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呢。”“我不打扰你了，我赶紧回家。”她起身掩好门回了家。半小时后，这种痛越来越明显，间隔时间越过越短。每一阵疼痛像潮水般袭来，诺敏用力咬下嘴唇，轻轻拍打肚皮说：“承诺，你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妈妈肚子疼死了。等会儿天快亮了……”在越发不可忍的焦灼疼痛中，诺敏不断看窗外，漫漫长夜，她在煎熬痛楚中悟出一个道理：人活着，只要能够拥有健康，无病无痛，就是一种幸福，实在不必计较太多个人得失。在死去活来，痛苦不堪的折磨中，河西村庄传来鸡鸣声，鸡啼三遍后，天终于亮了。
考虑到娘家砌房子，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诺敏不想给妈妈添乱，好不容易捱到窗外发白，才打电话给姐姐诺欣，诺欣是乡镇医院妇产科医生。诺敏咬牙坚持收拾一遍屋子。诺欣速速赶到时，诺敏抱着走廊柱子，疼得直不起腰，说话呼吸困难。诺欣埋怨道：“你临盆快了，怎么不早打电话给我？”诺敏善解人意地说：“今天是星期六，估计你难得休息，在家要睡个大懒觉，我就没敢过早打扰。”诺欣说：“傻话，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么多，生孩子是大事，肚子疼得很厉害吧？你快要临盆了，亏你还挺得住。以墨的妈没回来？媳妇快生养了，她就这么放心，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赶紧去医院。”摩托车载着诺敏很快到了医院，上班时间还没到，诺欣找来值班医生，给诺敏挂上催生素打点滴，做手术前各项准备，诺欣紧握着妹妹的手，把力量和信心传递给她：“小敏，照我的话去做，调整呼吸，随着阵痛用力，就这样……用力……再用力……”安排好诺敏，诺欣派人到镇上找诺敏的婆婆素英。
素英跟史家大儿媳不和，搬进史老头单位宿舍住，说来也巧，就住在医院附近，等素英匆匆赶到医院时，诺敏早产生下一男婴，体重5斤2两，诺欣给新生儿洗完澡，放在诺敏怀中，让她给孩子母乳哺养，新生儿像小猫咪似的还不会吮吸。诺欣握着诺敏的手说：“小敏，你真坚强，我接生过若干孩子，别的产妇疼得大喊大叫，有的打男人耳光，你连哼也不哼一声，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产妇。”诺敏别过了脸，委屈得泪水直打转，自己生孩子，老公跟婆母都不在身边，再怎样痛苦只能独自承受，心中有苦说给谁听？看看怀中的孩子，皱巴巴的粉脸，嘴唇红嘟嘟的，眼睛还没睁开，看不出来长得像爹像妈，头发乌黑发亮，软软的耳根紧贴头发，像刚从水里游泳出来一样，头皮上一点胎垢也没有，干净清爽。初为人母的幸福感溢上心头，诺敏内心充盈丰富，快乐满足，对生活有了新的希望，为了孩子，吃再大的辛苦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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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以墨说话实在，不油腔滑舌，为人真诚热情，眼神中有一种深深的忧郁，这种忧郁感打动了谢荣萍。农家子弟身上的朴素清新，跟生于皇城脚下的北京老爷儿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全然不同，仿佛是来自田园的清新气息，带着大自然的芬芳味道，拂过谢荣萍寂寞干涸的心田。承以墨起先叫谢荣萍阿姨，后觉不妥，旋即又叫她大姐，最后改口为姐姐，这种称谓上的变化，不仅缓解了一个女人来自年龄上的无形的心理压力，还满足了女人的某种虚荣心，似乎这一称谓真让谢荣萍年轻N岁，忽视双方的年龄差距。谢荣萍心中暗暗嘀咕，到底什么样的一个女孩，能得承以墨如此青睐，她真是修来的福份，不就是一个乡下女子，能比得上我吗？不知为何，谢墨萍莫名妒忌诺敏，她被这作祟心理吓了一跳，发现不知何时起，喜欢上这个年轻人，尽管承以墨结了婚。
诺敏行动越来越不方便，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她打电话给素英，想请她回家照顾自己，拨出六位数号码，接电话者的是丁老头的大儿媳友芳，诺敏客气地叫“嫂子，我妈在不在这里，你请她来接个电话。”“哪个是你妈啊？”不等诺敏说清楚，对方摔了电话，诺敏怕打错了，认真看一遍号码，再次拨通，接电话的还是友芳，这回诺敏学了个乖，“请问是不是史家，我是承家小媳妇诺敏，想找我婆婆说句话。”对方一声不吭，诺敏急了，连声追问，“这是老史家吗？”这个媳妇儿没好气地说声“不在”“啪”地搁了电话。诺敏碰了个大大的钉子，也没能联系上婆母。这儿媳妇儿隔了多日，见到史老头，阴阳怪气地问自家公爹，“东边承家二媳妇喊你什么撒？”“喊我大大呀！”“哦，我以为叫你老史。”把电话里的情形说了一番。素英为此教育诺敏，“我在史大大家，他大媳妇都叫我姨娘。做人要有礼貌，史大大是长辈，你咋好直接叫他老史呢？”
这天晚上，承以矜的女朋友陪诺敏看电视到半夜，两人肚子都饿了，吃了点凉水饺。睡下以后，诺敏肚子隐隐作痛，以为是吃了冷东西的缘故，不去理会。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嘉雯，离她远远的，生怕磕了碰了她，见诺敏疼得直皱眉头，关切地问：“你不会是要生养了吧？我不敢住这里了。”“不会吧，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呢。”“我不打扰你了，我赶紧回家。”她起身掩好门回了家。半小时后，这种痛越来越明显，间隔时间越过越短。每一阵疼痛像潮水般袭来，诺敏用力咬下嘴唇，轻轻拍打肚皮说：“承诺，你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妈妈肚子疼死了。等会儿天快亮了……”在越发不可忍的焦灼疼痛中，诺敏不断看窗外，漫漫长夜，她在煎熬痛楚中悟出一个道理：人活着，只要能够拥有健康，无病无痛，就是一种幸福，实在不必计较太多个人得失。在死去活来，痛苦不堪的折磨中，河西村庄传来鸡鸣声，鸡啼三遍后，天终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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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英跟史家大儿媳不和，搬进史老头单位宿舍住，说来也巧，就住在医院附近，等素英匆匆赶到医院时，诺敏早产生下一男婴，体重5斤2两，诺欣给新生儿洗完澡，放在诺敏怀中，让她给孩子母乳哺养，新生儿像小猫咪似的还不会吮吸。诺欣握着诺敏的手说：“小敏，你真坚强，我接生过若干孩子，别的产妇疼得大喊大叫，有的打男人耳光，你连哼也不哼一声，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产妇。”诺敏别过了脸，委屈得泪水直打转，自己生孩子，老公跟婆母都不在身边，再怎样痛苦只能独自承受，心中有苦说给谁听？看看怀中的孩子，皱巴巴的粉脸，嘴唇红嘟嘟的，眼睛还没睁开，看不出来长得像爹像妈，头发乌黑发亮，软软的耳根紧贴头发，像刚从水里游泳出来一样，头皮上一点胎垢也没有，干净清爽。初为人母的幸福感溢上心头，诺敏内心充盈丰富，快乐满足，对生活有了新的希望，为了孩子，吃再大的辛苦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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