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踌躇不前
再回到家,什么都没改变，却始终没了以往那种氛围。
究竟是什么氛围席丹也说不上来,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对于她来讲,只不过就是多一个人聊天排解,或者在遭遇困难时候伸手便能找到的扶持。席丹不是没单独生活过，她自信没有什么麻烦是解决不了的，独居女人所谓的麻烦，也就是为依附男人而找的借口罢了。
但习惯确实可怕,当每次回家面对一屋子黑黢黢的家具轮廓，席丹也难免有些不适应。
沈晋白的卧室在二楼最里面，他总是晚睡,以往席丹睡觉的时候都能从门缝里感觉到对面屋泄漏出来的灯光。而现在，席丹也开始晚睡了，有时候在床上躺得迷迷瞪瞪，总还下意识去寻找那光源。
之前在薛灿家，席丹虽然强硬地要沈晋白搬出去，但潜意识里，她仍然觉得沈晋白是会回来的。她自己也没理顺自己的想法，明明巴不得和他隔开老远，却总又存着丝希望。因为在过去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沈晋白总是软滑，甚至说是无赖的，就好象胸中怀有无限的热情，你怎么泼他冷水，他都依然故我。
可大抵是因为太过习惯，所以才会忽略，再多的热情也是会随着时间冷却的。
一连两个星期，沈晋白杳无音讯，好几次席丹忍不住想发个短信问下近况，又因为拉不下脸作罢。她倒并非是犯贱，当初要他走，全是因为海南的突发事件让她接受不能，解不开，脱不了，又下意识地没脸面对，于是就躲。等真把人赶走了，这会儿她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的结果显然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究竟想要怎样，究竟想要什么，经过这几天的冷静约莫也有了个形状，可她哪敢啊，从小到大正正经经的姑娘，光是想想，都觉得荒唐可笑。
“我恐怕是……”和薛灿通电话的时候，席丹忐忑踌躇着，遮遮掩掩地吐露了心声。
她说完就缩了缩耳朵，仿佛旁边的不是听筒是扩音喇叭。但显然薛灿的风度是十分优秀的，至少从那淡定的语气来看是这样：“如果我跟你说爱上了沈晋扬，你觉得如何？”
席丹撂下电话，顿时犹如吞了苍蝇，想着跟沈晋白打电话放软的冲动噗一下就灭了。
是啊，自己尚且不能接受表妹与前夫相恋，那别人又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和沈晋白呢？
**
“盯手机看半天，发什么傻！”
沈晋白没搭理，兀自拿着手机出神。阳台泻进来的光打在屏幕上，反射着他一张魂游天外的脸。
暑假还没完，学校大食堂也吃不了饭，王建成一贯是个不识五谷的懒货，于是两个大男人就窝在他那四十平的小房子里人一天鬼一天。
沈晋白在他家借住了两周，万事不理的样子让他很火大。他看了看沙发上堆积如山的枕头毯子，有气无力地抱怨：“大哥，你在我这都半拉月了，你究竟怎么打算的啊？”
沈晋白充耳不闻地往旁边歪了歪。
王建成也没指望他能有所回应，唉声叹气地说：“整天对着手机看，光看又不打，有意义么！”
沈晋白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事关男人的尊严！你不懂。”
“可笑的尊严。”王建成对此嗤之以鼻，“被女朋友赶出家门还谈什么尊严。”
顿了顿，他回忆着继续道：“是上次那个伴娘吧？沈二，我跟你说啊，像那种女的后面还好多男人追呢，你要不主动服个软，指定完蛋。”
沈晋白坐起身来：“甘婷？”
“你还有几个女朋友？”
“王建成，别听风就是雨，”沈晋白转着手机想了想，弯着嘴角笑了下，“不过你提醒我了，是该先找她把误会说清楚的。”
王建成欣慰点头：“终于知道要主动了，你放心，只要你无耻一点，不要脸一点，卑躬屈膝一点，何愁解决不了矛盾。相信我，房子会回来的，媳妇儿会回来的，咸鱼翻身是有希望的！”
沈晋白抿着唇不理他，过了会儿又摁掉拨了一半的号码抬起头虚心请教：“你说我把误会解释清楚了该怎么跟她开口和好啊？”
王建成惊异地瞪着他，似乎眼前不是沈晋白本人。
原来这个人精也有迟钝的时候，比如现在，就有些不开窍。
“误会都解除了还操心什么，”王建成挤到他身边手舞足蹈地指点，“到时候你们就红酒！烛光！木吉他！你弹着吉他跟她表……对了，你不会弹吉他……”
沈晋白愣愣地盯着他瞧。
王建成尴尬地咳嗽：“不会弹吉他还是可以谈恋爱的。”
沈晋白转过脸叹气，半晌说道：“这半个月没和她联系，我就怕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不会，我看人姑娘挺喜欢你的。”
“真的？你看出她喜欢我了？”沈晋白眼中微微一亮，转瞬又黯淡下来，“可别人都能瞧出来，偏偏她自己不愿意承认，这都多久了，一个电话也不打，我快捱不下去了。”
“那你倒是打呀。”
沈晋白没再说什么，默了会儿，摁亮手机：“还是缓缓吧，先和甘婷把误会解决了再说。”
“……”
到最后，王建成也没弄明白他这电话到底打是不打……
这两周里，尽管私底下情绪精神不怎么愉悦，但席丹仍旧飞快回单位销了假，并且怀着十二万分的斗志投身进了工作中。
其实夏季的工作远没有春秋来的多，这段时间里，走了个老员工，空出来的岗位在几个经理主管的筛选下，最后把新人贺棠提了上来。
这决定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意外的都是前台做了好几年的旧人，抱怨有之，不满有之，但无论如何，贺棠的业绩实实在在摆在那里。
因为私下有不错的交往，席丹是替他说过许多好话的，当然更多因素，也是因为她对贺棠能力的肯定。贺棠似乎也有料到，与席丹接触愈发频繁起来，所以即便是很平常自然的态度，在旁人眼中，也多了分暧昧色彩。
“席姐，晚上一起吃个饭？”
办公室里，贺棠将报表放在办公桌上，微微俯就身子，笑容灿烂地邀请席丹。他声音不大，刚好只席丹能听见，可纵使如此，两个人的交流仍然引得办公室里爱八卦的女性频频看来。
席丹身体往后仰了仰：“平白无故请我吃饭干什么。”
贺棠一点也不脸红地说：“还没谢你提拔之恩呢。”
“昨天不聚餐了么。”席丹抬眼，摇摇头，“我不去。”
“昨天是集体聚餐，今天就我俩，不一样的。”
饶是她再淡定，听到此也经不住觉得尴尬起来：“贺棠，你说话要这么直么，专业课应该教过说话礼仪的。”
贺棠不以为意地岔开，道：“我去定座位，就这么定了啊。”
同事一直很好奇地在旁边偷听，待贺棠转身出门才蹬着椅子滑过来：“席丹，嫩桃花哦。”
席丹没说什么，心里对贺棠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势很不适应。过去贺棠待她虽然热情，可始终都恪守着礼貌，而今天这样暗示意义明显的话，却让她愣是反应不过来。
南街新开的火锅店，宾客满座，老远闻着香味便令人食指大动。
“这里环境不错啊。”席丹跟着贺棠，已经忘记之前的别扭，“今天菜品打折，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贺棠拉开椅子让她：“上次请你吃虾，结果害得你过敏，这次你敞开了吃。”
“你真当我饭桶呢！”席丹放下包，挤进靠玻璃窗的位置，贺棠也在她的对面坐下。
南街是C市出了名的美食街，时值晚餐时间，窗外大街上已停有不少轿车。马路对面，一辆红色卡宴驶入车位，敞开的车窗里，露出两张熟悉的侧脸来。
席丹一怔，再仔细去看，那两人已打开车门前后相随着进了对面的私房菜馆。
“席姐，瞧什么呢？”贺棠把菜单递给她，“你来点。”
最后两人点了一桌子菜，鸳鸯锅放在中间，腾腾热气熏得人眉目不清。
“两次请你吃饭，你还真不跟我客气啊！”贺棠语气轻松，“昨天那么多人吃饭，压根就没吃爽。”
“那是你们只顾着喝酒。”
贺棠将筷子在滚烫锅底里涮了涮：“还是喜欢跟你一起，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没那些场面应酬。”
席丹抬起头来：“贺棠，你没觉着这么说话不合适吗？”
“不合适？”贺棠放下筷子，难得认真地想了想，“席姐，你是不是烦我整天打扰你？”
席丹叹息一声，也搁了筷认真起来：“不，事实上我很欣赏你的这份热情。但你才升领班，和我太过热络对你或许并不好，你难道没发现最近酒店有些风言风语吗？”
贺棠垂下眼睛沉默半晌，端起面前的鲜榨奶喝了口，接着笑眯了眼：“其实他们也没说错，席姐，我确实喜欢你。”
这下换席丹沉默了。虽然自己早就有那么点感觉，可等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
她和贺棠……也许早就不仅仅是简单的上下属关系了吧。从培训班开始，渐渐接触，不知不觉中，她被贺棠那股生机勃勃所感染，仿佛连自己也重拾了年轻时候消失的活力。她喜欢和他在一起那种充满精神气的状态，也期盼着这种状态能一直维持下去。但也仅此而已，当他以相对等的异性追求者面目出现后，这种精神气便在无形中成为了尴尬。
她正踌躇寻找措辞，对面贺棠猛地站起了身。
席丹吓了一跳，抬起头发现贺棠望着一旁：“小律——”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目光中微微闪过丝慌张。然而灯光太过温暖，席丹在他的声音中转过头。
过道上站了三个男人，被叫“小律”的往前走近一步，视线在席丹脸上顿了下，再回到贺棠方向：“阿棠，不介绍一下？”
贺棠局促地站着，竟没有反应过来。席丹奇怪地看了看他，又转向“小律”，这个男生她有印象，之前和贺棠合照的大头贴男孩。
于是便站起身，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贺棠同事。”
贺棠还是没有说话，僵僵地站在那里，目光始终盯着男生。
“你是他上司？”小律定定瞧了贺棠许久，忽然问。
他问的自然是席丹，席丹摸不清状况，倒也如实点头。
小律不再说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笑了下，深深看二人一眼，招呼另外两人转身走了。
“你和你朋友关系怎么不太融洽啊？”席丹重新坐下。
贺棠笑容已不复之前灿烂：“最近闹了些矛盾，过几天就好了。”
吃完饭出来，外面竟然开始下雨。雨势还不小，噼里啪啦砸下来没一会儿人就浇得透湿。只不过透湿的是站在路边招出租车的贺棠，席丹躲在屋檐下，干等着。
雨天的出租不好打，最后没办法，贺棠冒着大雨跑到隔街的小超市买了两把伞。贺棠一直把席丹送到小区，进了楼道，雨依旧不小，席丹过意不去，邀请贺棠上去坐坐。
贺棠没有拒绝跟她进了屋，席丹翻了件沈晋白的T恤让他换，自己则进了厨房煮姜茶。本是很安静的空间，却因为一串开锁声打破。席丹关小火跑出来，嘴里喊着：“雨还没停呢，等小了再走啊——”
她跑到客厅愣住，楼上贺棠擦着头发下来：“席姐，你跟谁说话呢。”
席丹干巴巴回头望着他，他好奇望着门口。
门口的人走进来，脸色铁青着将门“哐”地合上。
究竟是什么氛围席丹也说不上来,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对于她来讲,只不过就是多一个人聊天排解,或者在遭遇困难时候伸手便能找到的扶持。席丹不是没单独生活过，她自信没有什么麻烦是解决不了的，独居女人所谓的麻烦，也就是为依附男人而找的借口罢了。
但习惯确实可怕,当每次回家面对一屋子黑黢黢的家具轮廓，席丹也难免有些不适应。
沈晋白的卧室在二楼最里面，他总是晚睡,以往席丹睡觉的时候都能从门缝里感觉到对面屋泄漏出来的灯光。而现在，席丹也开始晚睡了，有时候在床上躺得迷迷瞪瞪，总还下意识去寻找那光源。
之前在薛灿家，席丹虽然强硬地要沈晋白搬出去，但潜意识里，她仍然觉得沈晋白是会回来的。她自己也没理顺自己的想法，明明巴不得和他隔开老远，却总又存着丝希望。因为在过去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沈晋白总是软滑，甚至说是无赖的，就好象胸中怀有无限的热情，你怎么泼他冷水，他都依然故我。
可大抵是因为太过习惯，所以才会忽略，再多的热情也是会随着时间冷却的。
一连两个星期，沈晋白杳无音讯，好几次席丹忍不住想发个短信问下近况，又因为拉不下脸作罢。她倒并非是犯贱，当初要他走，全是因为海南的突发事件让她接受不能，解不开，脱不了，又下意识地没脸面对，于是就躲。等真把人赶走了，这会儿她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的结果显然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究竟想要怎样，究竟想要什么，经过这几天的冷静约莫也有了个形状，可她哪敢啊，从小到大正正经经的姑娘，光是想想，都觉得荒唐可笑。
“我恐怕是……”和薛灿通电话的时候，席丹忐忑踌躇着，遮遮掩掩地吐露了心声。
她说完就缩了缩耳朵，仿佛旁边的不是听筒是扩音喇叭。但显然薛灿的风度是十分优秀的，至少从那淡定的语气来看是这样：“如果我跟你说爱上了沈晋扬，你觉得如何？”
席丹撂下电话，顿时犹如吞了苍蝇，想着跟沈晋白打电话放软的冲动噗一下就灭了。
是啊，自己尚且不能接受表妹与前夫相恋，那别人又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和沈晋白呢？
**
“盯手机看半天，发什么傻！”
沈晋白没搭理，兀自拿着手机出神。阳台泻进来的光打在屏幕上，反射着他一张魂游天外的脸。
暑假还没完，学校大食堂也吃不了饭，王建成一贯是个不识五谷的懒货，于是两个大男人就窝在他那四十平的小房子里人一天鬼一天。
沈晋白在他家借住了两周，万事不理的样子让他很火大。他看了看沙发上堆积如山的枕头毯子，有气无力地抱怨：“大哥，你在我这都半拉月了，你究竟怎么打算的啊？”
沈晋白充耳不闻地往旁边歪了歪。
王建成也没指望他能有所回应，唉声叹气地说：“整天对着手机看，光看又不打，有意义么！”
沈晋白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事关男人的尊严！你不懂。”
“可笑的尊严。”王建成对此嗤之以鼻，“被女朋友赶出家门还谈什么尊严。”
顿了顿，他回忆着继续道：“是上次那个伴娘吧？沈二，我跟你说啊，像那种女的后面还好多男人追呢，你要不主动服个软，指定完蛋。”
沈晋白坐起身来：“甘婷？”
“你还有几个女朋友？”
“王建成，别听风就是雨，”沈晋白转着手机想了想，弯着嘴角笑了下，“不过你提醒我了，是该先找她把误会说清楚的。”
王建成欣慰点头：“终于知道要主动了，你放心，只要你无耻一点，不要脸一点，卑躬屈膝一点，何愁解决不了矛盾。相信我，房子会回来的，媳妇儿会回来的，咸鱼翻身是有希望的！”
沈晋白抿着唇不理他，过了会儿又摁掉拨了一半的号码抬起头虚心请教：“你说我把误会解释清楚了该怎么跟她开口和好啊？”
王建成惊异地瞪着他，似乎眼前不是沈晋白本人。
原来这个人精也有迟钝的时候，比如现在，就有些不开窍。
“误会都解除了还操心什么，”王建成挤到他身边手舞足蹈地指点，“到时候你们就红酒！烛光！木吉他！你弹着吉他跟她表……对了，你不会弹吉他……”
沈晋白愣愣地盯着他瞧。
王建成尴尬地咳嗽：“不会弹吉他还是可以谈恋爱的。”
沈晋白转过脸叹气，半晌说道：“这半个月没和她联系，我就怕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不会，我看人姑娘挺喜欢你的。”
“真的？你看出她喜欢我了？”沈晋白眼中微微一亮，转瞬又黯淡下来，“可别人都能瞧出来，偏偏她自己不愿意承认，这都多久了，一个电话也不打，我快捱不下去了。”
“那你倒是打呀。”
沈晋白没再说什么，默了会儿，摁亮手机：“还是缓缓吧，先和甘婷把误会解决了再说。”
“……”
到最后，王建成也没弄明白他这电话到底打是不打……
这两周里，尽管私底下情绪精神不怎么愉悦，但席丹仍旧飞快回单位销了假，并且怀着十二万分的斗志投身进了工作中。
其实夏季的工作远没有春秋来的多，这段时间里，走了个老员工，空出来的岗位在几个经理主管的筛选下，最后把新人贺棠提了上来。
这决定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意外的都是前台做了好几年的旧人，抱怨有之，不满有之，但无论如何，贺棠的业绩实实在在摆在那里。
因为私下有不错的交往，席丹是替他说过许多好话的，当然更多因素，也是因为她对贺棠能力的肯定。贺棠似乎也有料到，与席丹接触愈发频繁起来，所以即便是很平常自然的态度，在旁人眼中，也多了分暧昧色彩。
“席姐，晚上一起吃个饭？”
办公室里，贺棠将报表放在办公桌上，微微俯就身子，笑容灿烂地邀请席丹。他声音不大，刚好只席丹能听见，可纵使如此，两个人的交流仍然引得办公室里爱八卦的女性频频看来。
席丹身体往后仰了仰：“平白无故请我吃饭干什么。”
贺棠一点也不脸红地说：“还没谢你提拔之恩呢。”
“昨天不聚餐了么。”席丹抬眼，摇摇头，“我不去。”
“昨天是集体聚餐，今天就我俩，不一样的。”
饶是她再淡定，听到此也经不住觉得尴尬起来：“贺棠，你说话要这么直么，专业课应该教过说话礼仪的。”
贺棠不以为意地岔开，道：“我去定座位，就这么定了啊。”
同事一直很好奇地在旁边偷听，待贺棠转身出门才蹬着椅子滑过来：“席丹，嫩桃花哦。”
席丹没说什么，心里对贺棠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势很不适应。过去贺棠待她虽然热情，可始终都恪守着礼貌，而今天这样暗示意义明显的话，却让她愣是反应不过来。
南街新开的火锅店，宾客满座，老远闻着香味便令人食指大动。
“这里环境不错啊。”席丹跟着贺棠，已经忘记之前的别扭，“今天菜品打折，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贺棠拉开椅子让她：“上次请你吃虾，结果害得你过敏，这次你敞开了吃。”
“你真当我饭桶呢！”席丹放下包，挤进靠玻璃窗的位置，贺棠也在她的对面坐下。
南街是C市出了名的美食街，时值晚餐时间，窗外大街上已停有不少轿车。马路对面，一辆红色卡宴驶入车位，敞开的车窗里，露出两张熟悉的侧脸来。
席丹一怔，再仔细去看，那两人已打开车门前后相随着进了对面的私房菜馆。
“席姐，瞧什么呢？”贺棠把菜单递给她，“你来点。”
最后两人点了一桌子菜，鸳鸯锅放在中间，腾腾热气熏得人眉目不清。
“两次请你吃饭，你还真不跟我客气啊！”贺棠语气轻松，“昨天那么多人吃饭，压根就没吃爽。”
“那是你们只顾着喝酒。”
贺棠将筷子在滚烫锅底里涮了涮：“还是喜欢跟你一起，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没那些场面应酬。”
席丹抬起头来：“贺棠，你没觉着这么说话不合适吗？”
“不合适？”贺棠放下筷子，难得认真地想了想，“席姐，你是不是烦我整天打扰你？”
席丹叹息一声，也搁了筷认真起来：“不，事实上我很欣赏你的这份热情。但你才升领班，和我太过热络对你或许并不好，你难道没发现最近酒店有些风言风语吗？”
贺棠垂下眼睛沉默半晌，端起面前的鲜榨奶喝了口，接着笑眯了眼：“其实他们也没说错，席姐，我确实喜欢你。”
这下换席丹沉默了。虽然自己早就有那么点感觉，可等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
她和贺棠……也许早就不仅仅是简单的上下属关系了吧。从培训班开始，渐渐接触，不知不觉中，她被贺棠那股生机勃勃所感染，仿佛连自己也重拾了年轻时候消失的活力。她喜欢和他在一起那种充满精神气的状态，也期盼着这种状态能一直维持下去。但也仅此而已，当他以相对等的异性追求者面目出现后，这种精神气便在无形中成为了尴尬。
她正踌躇寻找措辞，对面贺棠猛地站起了身。
席丹吓了一跳，抬起头发现贺棠望着一旁：“小律——”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目光中微微闪过丝慌张。然而灯光太过温暖，席丹在他的声音中转过头。
过道上站了三个男人，被叫“小律”的往前走近一步，视线在席丹脸上顿了下，再回到贺棠方向：“阿棠，不介绍一下？”
贺棠局促地站着，竟没有反应过来。席丹奇怪地看了看他，又转向“小律”，这个男生她有印象，之前和贺棠合照的大头贴男孩。
于是便站起身，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贺棠同事。”
贺棠还是没有说话，僵僵地站在那里，目光始终盯着男生。
“你是他上司？”小律定定瞧了贺棠许久，忽然问。
他问的自然是席丹，席丹摸不清状况，倒也如实点头。
小律不再说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笑了下，深深看二人一眼，招呼另外两人转身走了。
“你和你朋友关系怎么不太融洽啊？”席丹重新坐下。
贺棠笑容已不复之前灿烂：“最近闹了些矛盾，过几天就好了。”
吃完饭出来，外面竟然开始下雨。雨势还不小，噼里啪啦砸下来没一会儿人就浇得透湿。只不过透湿的是站在路边招出租车的贺棠，席丹躲在屋檐下，干等着。
雨天的出租不好打，最后没办法，贺棠冒着大雨跑到隔街的小超市买了两把伞。贺棠一直把席丹送到小区，进了楼道，雨依旧不小，席丹过意不去，邀请贺棠上去坐坐。
贺棠没有拒绝跟她进了屋，席丹翻了件沈晋白的T恤让他换，自己则进了厨房煮姜茶。本是很安静的空间，却因为一串开锁声打破。席丹关小火跑出来，嘴里喊着：“雨还没停呢，等小了再走啊——”
她跑到客厅愣住，楼上贺棠擦着头发下来：“席姐，你跟谁说话呢。”
席丹干巴巴回头望着他，他好奇望着门口。
门口的人走进来，脸色铁青着将门“哐”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