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与叔同居
薛灿把车开到秀色江山小区门口，席丹推门下车，向她们挥手。
程绵绵急忙探出头喊她：“丹丹，今晚的事别想多啦，回去好好休息。”
席丹哭笑不得：“我怎么想多了，每天工作这么累，哪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程绵绵也笑：“没有就好，你明天还上班呢，早点睡。”
“就你想得多还好意思说别人！”薛灿从后视镜瞪了眼程绵绵，又越过副驾驶位嘱咐席丹：“要再遇到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别自各儿心里闷着。”
程绵绵无语地翻眼皮，席丹忍不住好笑，她这个小表妹，总是一副老大姐样子，刚还说人家想多了，到头来谁都没她操心多。
其实很多时候，席丹特别羡慕薛灿，两人打小住一起，比起席丹的乖巧，她总是表现得非常独立。薛灿五岁的时候父母便离婚了，她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久而久之脾气就变得古怪起来。在席丹的印象里，一个星期有五天家里都是吵着度过的，席丹自小看着，便愈发听父母的话，直到后来高考选学校，都是父母拿的主意。
现在想想，因为自己一贯的听之任之，人生里错失了许多本该有的精彩，也因为自己毫无主见甚至有些软弱的性格，让她沉溺爱情的同时，丝毫没有顾忌地付出了所有。
她望着薛灿隐隐担忧的眼睛，淡淡一笑：“知道，你们走吧，别玩太晚了，注意安全。”
薛灿缩进了车里，程绵绵在后座上一个劲跟她拜拜，席丹目送她们渐渐驶远。
小区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这个时候街道上仍有散步的行人来来去去。走进小区，花园里还有溜狗的阿姨凑在一起乘凉，旁边收音机里音乐轻轻，使夜晚不知不觉带出淡淡闲适风情。
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客厅开着柔和的壁灯，电视正在播讲坛节目。沈晋白靠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着杯奶茶，他却并没有看电视，而是捧着手机刷微博。
席丹换下高跟鞋，沈晋白坐起身望着她：“回来了。”指指墙上大钟，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他应该是刚沐浴过，头上搭着毛巾。席丹把包扔到沙发上，顺手在他头上揉下：“你还管起我来了！”
她疲倦地坐到沙发里，不知道是吹了冷风还是因为有心事，脑袋像是灌了铅般，又重又疼。
送她回来的时候，程绵绵说，沈晋扬身边的女人就是下午在医院碰见那个。薛灿开着车头也不回地提醒她，当初究竟是为什么离婚。
当初究竟为什么离婚呢？从大学时代相知相许的恋人，彼此满心满意的牵挂，曾发誓一生不离的他们，怎么就离婚了？
她还记得大三那年寒假，沈晋扬在火车站送她回家，是在他们交往后最炽热的半年。喧嚣的候车厅，混着汗味臭味乱七八糟各种复杂的怪味，唯独他清清爽爽，干净得像白雪。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累赘，衣袋里揣着席丹的手，席丹抽出来去接行李，沈晋扬递给她的时候，吻便落了下来。
温热的唇在头顶一触即放，沈晋扬抱着她，语气里隐隐带着孩子气的撒娇：“老婆，不回去吧，我们一起过春节好不好？”
从交往之初，他就只叫她“老婆”，俗气的称呼，却是别人不能体会的甜蜜。
席丹埋首在他胸前，鼻息间是衣服上洗涤后的清香，她眷念地深深吸嗅，到嘴边的“好”字还没出口，又听见他叹息地说：“火车上看顾好东西，别又睡着了，下火车给我来个电话，还有，早点回学校陪我。”
“老公，我不回家了。”恋爱中的少女，永远冲动胜于理智。
沈晋扬亲亲她面颊：“我说着玩呢，哪过年过节不回家的。进去吧，别误了点。”
火车是晚上八点到站的，小镇的气候比C城冷了很多，一下车，雪花就飘了下来。
那年沈晋扬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小工作室，沈父要求他从政被拒绝，和家里的关系就闹得很僵。席丹在站台看见等候的父母，一下子想起孤零零留在学校沈晋扬，泪水一下子就盈了出来。
晚饭席母弄得很丰盛，席丹却没什么胃口，早早搁下碗回了卧室。回到卧室也不做什么，拿起手机就拨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席丹听见那边的声音，思念像风一样呼啸而过：“老公，我开始想你了。”
沈晋扬在电话里笑：“我早就开始想你了。”
席丹哼哼唧唧：“想我还赶我回家。”
“我怎么是赶你回家，没良心的，如果不让你回去，以后我还怎么进你家门儿？”
席丹红脸：“谁准你进我家门啊，自做多情。”
沈晋扬厚脸皮功夫显然很深：“行，不让我进，我就去别的姑娘家。”
“你敢，沈晋扬，你只能进我家门儿，要是上别人家，我要你好看！”
电话里默了默，半晌传来他高兴的声音：“好啊，我明天就上你家来好不好？”
本是极平常的玩笑话，听一听笑一笑，再寂寞的夜都会过去。可清晨那个电话突如其来，一夜甜腻美梦，忽然就成了现实。
“老婆，来车站接我。”
美梦成真，现实却太残忍。曾以为一心一意专署的爱，原来也可以分给其他人。
其实离婚后很多个日子里，她也曾想过，如果当初自己忍一忍，那即使不幸福，是不是至少也算圆满？
席丹揉着眉心，若事情重来一次，依自己性格，恐怕选择都会一样。
拖鞋趿着地板的声音靠近，沈晋白递来杯水，凑近脑袋闻了闻：“你喝酒了？”
席丹接过水喝下大半：“喝了点啤酒，不上头的。”
“你明天还上班。”他严肃补充。
席丹一听他这样说，就想起这段时间入住酒店的百人大团，烦躁地叹气：“知道了，小弟弟。”
沈晋白一爪扯下头上毛巾：“说过别这样叫我，你只是老三岁而已。”
“你再说老字试试？”
沈晋白闭嘴，脸色变得有些黯淡，席丹只觉得莫名其妙，被说老的是她，该生气的似乎也是她吧？
席丹推推他，沈晋白只是盯了眼就转开目光，十足无视形容。席丹啧了声，自己回房间找睡衣洗澡。
洗完澡出来，沈晋白拿着遥控器频频换台，电视散出的各色反光照在他脸上，他微微垂眸，心思不属的样子。
席丹拿着洗好的内衣裤去阳台晾好，回头发现沈晋白正盯着自己看，嘿嘿地咧嘴一笑：“怎么，是不是觉得姐姐清水出芙蓉，心动了？”
她毫无形象的用粉色蝴蝶结发夹卡着头发，脸颊被水气蒸得微微熏红，身上宝蓝色真丝睡裙很煞风景的及到膝盖，可偏偏，真丝面料柔滑的掐着腰，将女人玲珑细致的身形曲线展露无疑。
沈晋白眼底一抹柔色，却硬是将目光挤到卡通发夹上，仿佛害怕一不小心的蠢蠢欲动，便是亵渎。
他看着那发夹，原本冷冷的表情软下来，作出嘲笑样子：“还清水出芙蓉，芙蓉姐姐吧。我们校大一的新生妹妹都比你穿得性感，唉……唉！我没眼福，没眼福啊！”
席丹抓起抱枕扔给他：“姐姐的冷艳高贵你不懂！”
沈晋白嬉皮笑脸把抱枕塞在腰后，心里却有些涩涩然。
阳台上吹进晚风，楼下小区有车灯晃过，在玻璃门上投下短暂一道映光。席丹的房子在六楼，一层住着三户人家，深夜时刻，隔壁已经熄了灯。
这套房子是席丹和沈晋扬结婚后一年买的，三室两厅的错层，装修是席丹喜欢的简约风格。后来沈晋扬生意做大了，又接连买了好几套房，那时候他们搬进香曙山别墅，这套房子就一直空置着，家具摆设都不曾改变。
离婚的时候席丹没争取什么财产，只要了两套房子和一张卡，简单利落地搬出了别墅。卡里的钱转了一半进父母的帐户，两套房子一套住一套租，生活毫不存在压力。席丹拿着巨款先出国玩了一圈，回来后无所事事了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重新发简历找了份工作。
再之后沈晋白不顾父母反对执意留在C大任教，沈父断了其经济来源，席丹就很仗义地让出一间屋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晋白是个好室友，脏活他包，粗活他上，从来不带异性朋友回家，晚上席丹下班，也不会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害怕。
当然最关键一点，席丹是他的前任嫂子，沈晋白就已经比其他异性室友更显安全。
她坐回沙发上，沈晋白端给她一个果盘。席丹咬着圣女果，目光落在沈晋白侧脸轮廓，眼神飘了飘。
其实他比沈晋扬更耐看。眼睛长而深邃，五官线条优美，因为遗传沈母更多，看上去秀致得过分。
如果说沈晋扬是温润清雅的暖玉，那么沈晋白便是江南三月的春柳，葳蕤繁茂，无限生机的样子。
席丹看着这张与沈晋扬三分像的侧脸恍神，对方似有所感转过头来。席丹一慌，赶紧移开视线，恰好电视里正播放楼盘广告，沈晋扬公司的LOGO赫然其上。
席丹盯着电视看了几十秒，忽然问：“你最近和沈叔叔他们联系了吗？”
沈晋白有些莫名，以为席丹担心自己与家里关系不睦，便安慰道：“已经和妈通好几次电话了，说老爷子让今年国庆回家看看。”
席丹点了下头，半晌又问：“没说其他的吗？”
沈晋白轻轻笑了：“前几日妈还念叨着，说你心里记恨她不肯去看她，要不等我学校放假，一起回去看看‘咱妈’？”
席丹做了周西华三年儿媳妇，就喊了三年妈。大概因为习惯，一时没反应出沈晋白的语病。她扯扯唇角，颇为尴尬地说：“算了吧，我去不太合适。”
沈晋白就没有言语地笑了笑。
席丹看了眼电视广告，转头问沈晋白：“你妈没告诉你晋扬回来了？晋扬他有联系你吗？”
沈晋白脸色沉了下，口气却依旧轻松地回答：“哦，这事啊，联系了，太忙没功夫见面。”
席丹抱住膝盖，把下巴搁膝盖上：“我今天在南滨路碰见他了。”
旁边没有回应，席丹偏过脸，看见沈晋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背挺得笔直。
她无精打采地丢颗果子进嘴巴：“他把薛灿车给碰了，我们和他车里的女人有点龃龉……晋白，他是不是二婚了啊？”
沈晋白按着遥控器，电视里变成芒果台自制偶像剧。沈晋白一直很鄙视席丹看偶像剧，但今天他按着芒果台，忽然不调了。
他似乎卸掉什么力一般整个人软软靠在了沙发背上，不知在想什么，轻轻笑起来：“没准儿，之前妈张罗了好几个女孩子，他都没应承。如今在国外呆了大半年，也许真有相好呢。”
他忽然转过头，定定望着席丹：“你不是还在惦记他吧？”
席丹推开他脑袋，把果盘放到茶几上：“胡说八道，当初既然做了选择我就从没想过吃回头草。如今他怎样都与我无关，只是今天看见他过得挺滋润，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而已。”
“你不平什么，难道担心下一个没他好？”
“哪那么容易啊！”
沈晋白眼睛微微明亮：“你要是想，就一个转身的事。”
席丹白他：“啥呀，神神叨叨的。”
沈晋白叹气，正想再说什么，沙发窝里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起来扫一眼，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席丹凑过去看。
“没什么，”沈晋白挡开，笑容里一丝算计，“席丹，明天下班早吧，请你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去算了，我节约钱。”
“去！怎么不去！”席丹跳到地上，端着水杯朝卧室走，“美容觉睡不成了，吃就得吃个够本。”
看见她进了屋，沈晋白重新掏出手机翻之前那条短信。
【明天下午六点，莱卡西餐，对方马尾雪纺裙，拿杂志，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公布电话号码，整个计算机系女生都等着你。】
署名是王贱贱。
沈晋白手指滑动，很快回复了信息：【收到。】
程绵绵急忙探出头喊她：“丹丹，今晚的事别想多啦，回去好好休息。”
席丹哭笑不得：“我怎么想多了，每天工作这么累，哪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程绵绵也笑：“没有就好，你明天还上班呢，早点睡。”
“就你想得多还好意思说别人！”薛灿从后视镜瞪了眼程绵绵，又越过副驾驶位嘱咐席丹：“要再遇到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别自各儿心里闷着。”
程绵绵无语地翻眼皮，席丹忍不住好笑，她这个小表妹，总是一副老大姐样子，刚还说人家想多了，到头来谁都没她操心多。
其实很多时候，席丹特别羡慕薛灿，两人打小住一起，比起席丹的乖巧，她总是表现得非常独立。薛灿五岁的时候父母便离婚了，她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久而久之脾气就变得古怪起来。在席丹的印象里，一个星期有五天家里都是吵着度过的，席丹自小看着，便愈发听父母的话，直到后来高考选学校，都是父母拿的主意。
现在想想，因为自己一贯的听之任之，人生里错失了许多本该有的精彩，也因为自己毫无主见甚至有些软弱的性格，让她沉溺爱情的同时，丝毫没有顾忌地付出了所有。
她望着薛灿隐隐担忧的眼睛，淡淡一笑：“知道，你们走吧，别玩太晚了，注意安全。”
薛灿缩进了车里，程绵绵在后座上一个劲跟她拜拜，席丹目送她们渐渐驶远。
小区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这个时候街道上仍有散步的行人来来去去。走进小区，花园里还有溜狗的阿姨凑在一起乘凉，旁边收音机里音乐轻轻，使夜晚不知不觉带出淡淡闲适风情。
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客厅开着柔和的壁灯，电视正在播讲坛节目。沈晋白靠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着杯奶茶，他却并没有看电视，而是捧着手机刷微博。
席丹换下高跟鞋，沈晋白坐起身望着她：“回来了。”指指墙上大钟，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他应该是刚沐浴过，头上搭着毛巾。席丹把包扔到沙发上，顺手在他头上揉下：“你还管起我来了！”
她疲倦地坐到沙发里，不知道是吹了冷风还是因为有心事，脑袋像是灌了铅般，又重又疼。
送她回来的时候，程绵绵说，沈晋扬身边的女人就是下午在医院碰见那个。薛灿开着车头也不回地提醒她，当初究竟是为什么离婚。
当初究竟为什么离婚呢？从大学时代相知相许的恋人，彼此满心满意的牵挂，曾发誓一生不离的他们，怎么就离婚了？
她还记得大三那年寒假，沈晋扬在火车站送她回家，是在他们交往后最炽热的半年。喧嚣的候车厅，混着汗味臭味乱七八糟各种复杂的怪味，唯独他清清爽爽，干净得像白雪。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累赘，衣袋里揣着席丹的手，席丹抽出来去接行李，沈晋扬递给她的时候，吻便落了下来。
温热的唇在头顶一触即放，沈晋扬抱着她，语气里隐隐带着孩子气的撒娇：“老婆，不回去吧，我们一起过春节好不好？”
从交往之初，他就只叫她“老婆”，俗气的称呼，却是别人不能体会的甜蜜。
席丹埋首在他胸前，鼻息间是衣服上洗涤后的清香，她眷念地深深吸嗅，到嘴边的“好”字还没出口，又听见他叹息地说：“火车上看顾好东西，别又睡着了，下火车给我来个电话，还有，早点回学校陪我。”
“老公，我不回家了。”恋爱中的少女，永远冲动胜于理智。
沈晋扬亲亲她面颊：“我说着玩呢，哪过年过节不回家的。进去吧，别误了点。”
火车是晚上八点到站的，小镇的气候比C城冷了很多，一下车，雪花就飘了下来。
那年沈晋扬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小工作室，沈父要求他从政被拒绝，和家里的关系就闹得很僵。席丹在站台看见等候的父母，一下子想起孤零零留在学校沈晋扬，泪水一下子就盈了出来。
晚饭席母弄得很丰盛，席丹却没什么胃口，早早搁下碗回了卧室。回到卧室也不做什么，拿起手机就拨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席丹听见那边的声音，思念像风一样呼啸而过：“老公，我开始想你了。”
沈晋扬在电话里笑：“我早就开始想你了。”
席丹哼哼唧唧：“想我还赶我回家。”
“我怎么是赶你回家，没良心的，如果不让你回去，以后我还怎么进你家门儿？”
席丹红脸：“谁准你进我家门啊，自做多情。”
沈晋扬厚脸皮功夫显然很深：“行，不让我进，我就去别的姑娘家。”
“你敢，沈晋扬，你只能进我家门儿，要是上别人家，我要你好看！”
电话里默了默，半晌传来他高兴的声音：“好啊，我明天就上你家来好不好？”
本是极平常的玩笑话，听一听笑一笑，再寂寞的夜都会过去。可清晨那个电话突如其来，一夜甜腻美梦，忽然就成了现实。
“老婆，来车站接我。”
美梦成真，现实却太残忍。曾以为一心一意专署的爱，原来也可以分给其他人。
其实离婚后很多个日子里，她也曾想过，如果当初自己忍一忍，那即使不幸福，是不是至少也算圆满？
席丹揉着眉心，若事情重来一次，依自己性格，恐怕选择都会一样。
拖鞋趿着地板的声音靠近，沈晋白递来杯水，凑近脑袋闻了闻：“你喝酒了？”
席丹接过水喝下大半：“喝了点啤酒，不上头的。”
“你明天还上班。”他严肃补充。
席丹一听他这样说，就想起这段时间入住酒店的百人大团，烦躁地叹气：“知道了，小弟弟。”
沈晋白一爪扯下头上毛巾：“说过别这样叫我，你只是老三岁而已。”
“你再说老字试试？”
沈晋白闭嘴，脸色变得有些黯淡，席丹只觉得莫名其妙，被说老的是她，该生气的似乎也是她吧？
席丹推推他，沈晋白只是盯了眼就转开目光，十足无视形容。席丹啧了声，自己回房间找睡衣洗澡。
洗完澡出来，沈晋白拿着遥控器频频换台，电视散出的各色反光照在他脸上，他微微垂眸，心思不属的样子。
席丹拿着洗好的内衣裤去阳台晾好，回头发现沈晋白正盯着自己看，嘿嘿地咧嘴一笑：“怎么，是不是觉得姐姐清水出芙蓉，心动了？”
她毫无形象的用粉色蝴蝶结发夹卡着头发，脸颊被水气蒸得微微熏红，身上宝蓝色真丝睡裙很煞风景的及到膝盖，可偏偏，真丝面料柔滑的掐着腰，将女人玲珑细致的身形曲线展露无疑。
沈晋白眼底一抹柔色，却硬是将目光挤到卡通发夹上，仿佛害怕一不小心的蠢蠢欲动，便是亵渎。
他看着那发夹，原本冷冷的表情软下来，作出嘲笑样子：“还清水出芙蓉，芙蓉姐姐吧。我们校大一的新生妹妹都比你穿得性感，唉……唉！我没眼福，没眼福啊！”
席丹抓起抱枕扔给他：“姐姐的冷艳高贵你不懂！”
沈晋白嬉皮笑脸把抱枕塞在腰后，心里却有些涩涩然。
阳台上吹进晚风，楼下小区有车灯晃过，在玻璃门上投下短暂一道映光。席丹的房子在六楼，一层住着三户人家，深夜时刻，隔壁已经熄了灯。
这套房子是席丹和沈晋扬结婚后一年买的，三室两厅的错层，装修是席丹喜欢的简约风格。后来沈晋扬生意做大了，又接连买了好几套房，那时候他们搬进香曙山别墅，这套房子就一直空置着，家具摆设都不曾改变。
离婚的时候席丹没争取什么财产，只要了两套房子和一张卡，简单利落地搬出了别墅。卡里的钱转了一半进父母的帐户，两套房子一套住一套租，生活毫不存在压力。席丹拿着巨款先出国玩了一圈，回来后无所事事了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重新发简历找了份工作。
再之后沈晋白不顾父母反对执意留在C大任教，沈父断了其经济来源，席丹就很仗义地让出一间屋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晋白是个好室友，脏活他包，粗活他上，从来不带异性朋友回家，晚上席丹下班，也不会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害怕。
当然最关键一点，席丹是他的前任嫂子，沈晋白就已经比其他异性室友更显安全。
她坐回沙发上，沈晋白端给她一个果盘。席丹咬着圣女果，目光落在沈晋白侧脸轮廓，眼神飘了飘。
其实他比沈晋扬更耐看。眼睛长而深邃，五官线条优美，因为遗传沈母更多，看上去秀致得过分。
如果说沈晋扬是温润清雅的暖玉，那么沈晋白便是江南三月的春柳，葳蕤繁茂，无限生机的样子。
席丹看着这张与沈晋扬三分像的侧脸恍神，对方似有所感转过头来。席丹一慌，赶紧移开视线，恰好电视里正播放楼盘广告，沈晋扬公司的LOGO赫然其上。
席丹盯着电视看了几十秒，忽然问：“你最近和沈叔叔他们联系了吗？”
沈晋白有些莫名，以为席丹担心自己与家里关系不睦，便安慰道：“已经和妈通好几次电话了，说老爷子让今年国庆回家看看。”
席丹点了下头，半晌又问：“没说其他的吗？”
沈晋白轻轻笑了：“前几日妈还念叨着，说你心里记恨她不肯去看她，要不等我学校放假，一起回去看看‘咱妈’？”
席丹做了周西华三年儿媳妇，就喊了三年妈。大概因为习惯，一时没反应出沈晋白的语病。她扯扯唇角，颇为尴尬地说：“算了吧，我去不太合适。”
沈晋白就没有言语地笑了笑。
席丹看了眼电视广告，转头问沈晋白：“你妈没告诉你晋扬回来了？晋扬他有联系你吗？”
沈晋白脸色沉了下，口气却依旧轻松地回答：“哦，这事啊，联系了，太忙没功夫见面。”
席丹抱住膝盖，把下巴搁膝盖上：“我今天在南滨路碰见他了。”
旁边没有回应，席丹偏过脸，看见沈晋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背挺得笔直。
她无精打采地丢颗果子进嘴巴：“他把薛灿车给碰了，我们和他车里的女人有点龃龉……晋白，他是不是二婚了啊？”
沈晋白按着遥控器，电视里变成芒果台自制偶像剧。沈晋白一直很鄙视席丹看偶像剧，但今天他按着芒果台，忽然不调了。
他似乎卸掉什么力一般整个人软软靠在了沙发背上，不知在想什么，轻轻笑起来：“没准儿，之前妈张罗了好几个女孩子，他都没应承。如今在国外呆了大半年，也许真有相好呢。”
他忽然转过头，定定望着席丹：“你不是还在惦记他吧？”
席丹推开他脑袋，把果盘放到茶几上：“胡说八道，当初既然做了选择我就从没想过吃回头草。如今他怎样都与我无关，只是今天看见他过得挺滋润，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而已。”
“你不平什么，难道担心下一个没他好？”
“哪那么容易啊！”
沈晋白眼睛微微明亮：“你要是想，就一个转身的事。”
席丹白他：“啥呀，神神叨叨的。”
沈晋白叹气，正想再说什么，沙发窝里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起来扫一眼，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席丹凑过去看。
“没什么，”沈晋白挡开，笑容里一丝算计，“席丹，明天下班早吧，请你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去算了，我节约钱。”
“去！怎么不去！”席丹跳到地上，端着水杯朝卧室走，“美容觉睡不成了，吃就得吃个够本。”
看见她进了屋，沈晋白重新掏出手机翻之前那条短信。
【明天下午六点，莱卡西餐，对方马尾雪纺裙，拿杂志，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公布电话号码，整个计算机系女生都等着你。】
署名是王贱贱。
沈晋白手指滑动，很快回复了信息：【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