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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一

    多日的连绵阴雨,全乡受灾面积而进一步扩大。大柳村受洪水灾害的面积愈来愈大,程度也愈大愈严重。

    七月一号早晨,乡里召开全体乡干部的会议。

    党委、政府据张大明的请求,决定正式委派肖锋章带领财政所两位干部前往重灾区——大柳庄增援;同时派出农经站的两位同志,跟随张大明到新的灾区——大刘庄组织抗洪抢险工作;确保群众的安全,同时把损失降到最低点。

    散会后,这个经过党委精心挑选被称为“抗洪抢险先遣队”的几个干部背着方便面、扛着矿泉水出发了。

    大家远远就能看见,大刘庄已经变成一片泽国。整个自然庄都在水中泡着。沟边几颗歪倒的树冠都与洪水相连,庄中间一条南北大路上的石桥和路两边很长一段的树都淹没在洪水中。

    大刘庄位于大柳村西边与大柳村相望,大柳庄前面延伸过来东西沟也穿过大刘庄前方;沟中间的一座石桥,连接本庄南北大路的交通要道,现在这里是全乡最危险的地方。

    自然庄里有七八十户人家,十来个姓氏,近300来口人。群众住宅零乱、不集中,只有中间高地上面还能看到是一排整齐的住房,群众思想工作复杂。村干部中只有村治安主任刘朝国家住在本庄。

    张大明用树枝在前面摸索着水的深度,带着王立民、赵玉良,顺着路两边生长的树的轮廓,凭着记忆走在路两边的树中间,向刘朝国家摸去。

    三人在水中摸索一段时间,才走出百十米的水路,逐渐靠近高坡,向刘朝国家门口走去。

    刘朝国40来岁,中共党员;队伍后一直担任村干部;他性格豪爽、耿直、身强体壮;退伍后一直担任村干部;他工作起来干净利索、雷厉风行。他的爱人在外地工作,通常家里就他一个人。

    此刻,刘朝国正在帮农户装粮食,累得满头大汗;他听到邻居家小男孩的喊声后,急忙赶回家,一眼看见张大明,像抓住救星一样;眼里闪出亮光,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张大明急忙把二位乡干部介绍给他,同时向他简单传达了乡党委、政府对当前工作的安排。

    刘朝国特别激动,听到张大明和二位乡里的同志将住这里同他并肩抗洪,他高兴的拍起了巴掌说:“我的妈呀!这下可好了!刚才,我在农户家里还说,‘我们张主任这几天咋不来咱庄了呢?——咱庄水这么大,难道乡里把他调走了吗?’”

    ……

    几个人说干就干,抬腿就走出门。刘朝富才进院子里,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在后面喊了一声,“哎呀!我的妈呀!不行,你们都光着脚,哪能满门跑?”

    二

    乌蒙蒙的天空又下起了面条雨。

    房前屋后遍地流出黑色、黄色的污水、浑浊的泥浆水;这些脏水混合后肆意横流,上面飘摇着家畜、家禽的粪便以及树枝、树叶、烂草。各家各户的粪池、厕所和民用的压水井被污水连成一片整体,到处发出混杂的臭气;草木和粪便发酵的瘴气弥漫四周。

    张大明按着工作计划,首先动员、帮助庄子上老弱病残和年幼的小孩,先把他们送出这个灾区,到暂时没有受灾的亲友家居住;其次,检查房屋;危房内绝对不能留人居住;最后一项是帮助村民抢救财产,把村民的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

    话说起来容易,事做起来难。多日的连阴雨,南公路上来来往往的手扶拖拉机、小四轮车等机械,把路面轧成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尺把深的车辙沟。车辙沟和整个路面上又蒙住一层很深的泥浆;路面凸凹不平,泥泞混合泥水很难分出那个地方是车辙沟,那个地方是路面;人和车辆走在上面极其容易陷在泥窝里面,总之,只要在上面行走就举步维艰。

    桥面上有将近一米深的水,桥两头下面的水更深。庄子里面的车辆开不出去,外面的车辆进来也不容易出去。他们好不容易把人送到公路,到公路上老人犯愁,孩子哭闹……

    一些村民用门板、干木头扎成的木排,木排面积大的每次不过运三、四百斤粮食。一个人用肩扛一袋几十斤重的粮食从家到南公路上,至少后面也要跟一个人护送,才能穿过这几百米的水面,洪水增加了输出粮食的难度。

    公路上运输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小型车辆陷到泥里,路面托住它的车底盘,车轮不停的旋转,扬起的泥浆飞扬,就是不见车轮向前移动。大型高架底盘的三轮车每次只能运载千把斤重的粮食,装多了也拉不动。

    王立民和赵玉良二位首次下乡蹲点的新手,眼瞅着家家户户堆积的粮食,直挠头皮,犯了愁:“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搬完,按一天运二万斤的速度也要半个多月才能拉完大刘庄的粮食。”

    “别急!心急喝不了热稀饭……”刘朝国和张大明心里焦急,但是嘴里还是不住的安慰另外两位乡干部。

    张大明心里清楚知道自己口是心非——公路上小孩的哭声、老人悲戚的目光像一把把钢刀插入他的胸口,令他揪心的痛;这些农户家的粮食像小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令他喘不过气来,他能使出的力量仅像掉进悬崖抓住一根稻草那样无力;那样微小、苍白;他知道,现在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带领几位同志积极帮助群众尽量把损失减少到最低度。

    天渐渐黑下来,大刘庄门前的水位还在不断升高。

    农村吃晚饭的时间,几个人啃起方便面,喝着矿泉水,在刘朝国家的电视机前焦急的等待广告后面插播气象台发布的天气预报;以便决定当晚下一步具体工作的安排。

    三

    老天爷下雨像是下红了眼;气象台预报天气转晴时,天也要下雨;预报转阴时,天还要下雨;预报天气有雨,不出半小时必降暴雨。

    赵玉良瞧着张大明坐在电视机前满脸忧愁的样子,笑呵呵的说:“你还信天气预报么?别信他们的。天气预报的播音员早被雷打懵了!分不清方向!”

    “不对,不是预报不准,是我们的方法不对。”

    “呵呵……说说你的发明吧。”

    “从周边市县的天气来分析,夜间必降大雨;本县境内是在劫难逃。”

    “为什么?昨天不是预报我们市内没有雨?”

    “我们是本市的边沿,位置处于几个市、县的中间地带,看天气预报要看我们四周地方的天气,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仅看一个市、县的天气预报是不准确的。”

    “呵呵……有道理,今晚我们这里的天气又闷又热,凭直觉也不像预报的那样。”赵玉良说。

    “大家还要辛苦一趟,我们马上挨门挨户的搜索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小孩被送走,危房里是否还有人——”

    “对,领导就是领导,工作干的真到位。”张大明的话还没说完,正在啃方便面的刘朝国就接过话题。

    “好吧,你说咋干就咋干,咱这百十斤的身子骨就交给你了。”赵玉良笑着说:“完全听从你的指挥。”

    “言重了,言重了!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你还是把自己交给你娇嫩的靓女吧!”张大明爽朗的笑着站起来说:“最近你们甜蜜的情感进展的怎样?”。

    “嘿嘿……最近太忙没顾及上她!”

    “你们不是约定去城里买戒指么?”王立民笑嘻嘻的问。

    “明知故问?这两天不是跟你们领导屁股后面转来么?”

    “那我们抓紧时间,早点完成今天工作,别耽误晚上人家的心上人的热线电话。”王立民把目光投向张大明说:“头,我们从那里开始搜查?”

    “这——”张大明迟疑了一下,转身望着后面的刘朝国问:“刘主任你看呢?”

    “我看先查前面的农户,从西向东;转回来查后排的住户,从东向西查。”刘朝国站在院里手向院外指着说。

    “好吧!就这样。”张大明用商量的目光看着身旁的两位乡干部。

    屋外,夜晚漆黑一片,树上甩出的水珠不断落下,发出“啪、啪”的发出声响,有的水珠砸在他们脖子里凉冰冰的,痒痒的痛。

    他们刚出院们,就听见一家农户门前响起“咯丫、咯丫”压水井的声响,这压水的声音在夜晚特别响亮。

    张大明警觉地停住了脚,刘朝国顺着响声,打开了电瓶灯,光环里浑浊的污水里有一个压水井露出上半截头;旁边一个年青的妇女弯着腰站在水中,一手提着只木桶,另一只手在按压水井的把子。

    “那是谁?跟你们说多少次了,在污水中浸泡的井水不能吃,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刘朝国严厉的喊,“打水要到几户院子高的地方去压水!”

    “二叔,是我,没事,我打洗澡水!”灯光里传来一个妇女咯咯的笑声。

    “走吧,没事!头!”王立民说着,伸手拉了张大明一把。

    张大明带几个干部下到水里淌着水向村西头摸去,脚下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在夜里显得特别清纯响亮。

    前排横七竖八的房子只有几家地势高的房子没有泡在水中。许多农户之间的来回走道早已泡在水中。空地场上堆的麦秸垛,像一个个浮在水面的乌龟露出的壳。他们的脚刚落到水下,地面上的碎草、麦壳上就软绵绵的向下沉;水面立即就翻滚出一团团黄水,随后水面又升起千万只气泡;它们不断地撞击在脚上、腿上,又麻又痒;水面飘出的无数气泡,眨眼之间炸裂,响起“咕吱、咕吱”清脆、尖利的响声,给空气中带来阵阵腐臭味。

    张大明跨出污水,来到庄头农户家,才停住脚。

    农户家院子的大门敞开,院里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堂屋和厨房门前的地方还没有泡在水下,其余的地面全覆盖着水。

    突然,屋里明亮的灯光熄灭了,整个院子瞬间又变得漆黑一片。

    “那两户情况怎么样?”张大明问紧跟过来的王立民。

    “他们家都锁门了,赵玉良用电灯从门缝里向屋里查的,人真搬走了,这户呢?”

    “等一下后面的电灯过来就会知道。”

    刘朝国匆匆地跑过来,就向院里打开手灯说:“他家人还没走吗?”

    “走,我们进去看看!”张大明的话还没落音,脚已经踏进了院里。

    赵玉良轻轻敲了一阵门,屋里一直没有一点声音;他转身看着刘朝国。

    刘朝国打开手里的电瓶灯,转身走到窗前向屋里晃动着灯光,微笑着转身推开了房门,进屋就忙着满屋子找电灯开关。

    大家一眼就看见靠住屋西山墙下放一张床,床上坐着的人正是那个姓乔的妇女。

    这是两间砖瓦结构的屋子,堂屋里的烂泥已经淹没了大家的脚面。墙壁上泥巴大部分都已脱落,露出青色的砖头。屋西墙两头开着大裂缝,最大的缝隙可容下鸡蛋;北山墙也开一道大口子,可以望见外面的夜空。

    姓乔的妇女一只手端着碗面条,一只手里攥着双脱去颜色筷子,满脸羞色,尴尬地微笑,两手忸怩的不知所措。床下是一层薄薄的水面。

    她左脚前边坐一个六、七岁小女孩,右边是一个二、三岁的小男孩。两个小孩子闪烁着惊恐的目光,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

    “三婶子,我们跟你讲多少次了,你不能拿两个孩子的生命开玩笑……”刘朝国的情绪有些激动。

    姓乔的妇女面对大家不满意的目光,羞愧的低下头说:“孩子饿了,来家给他们弄口吃的。他爸刚才打电话说,明天下午就来到家了……”两个孩子惊恐的不时地窥视着屋里的陌生人,四只小手紧紧抓住妈妈的衣服,向妈妈的怀里挤。

    屋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张大明的身上。

    “好吧!抓紧时间把孩子喂饱,我们在院子里等你们。”张大明不由得心里酸溜溜的,转身走出门。

    雨夜漆黑一片,外面喧嚣的蛙声连天扯地。

    四

    孩子的出现触伤了张大明那根敏感的神经,禁不住鼻子发酸,眼泪立即围着他的眼眶直打转。

    昨天傍晚,乡指挥部办公室通知他立即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铃才响一声,里面就传出儿子连珠炮似的喊声:“是爸爸?你快回来吧!妈妈不要我了!妈把我锁在屋里,她晌午就走了,你快……”

    “别急,慢慢说。”张大明心里酸溜溜地说。

    “爸,我饿;天都黑了,我害怕,爸爸!……”电话那边传出儿子揪心的哭声。

    “别怕,我们家宝贝是男子汉……”

    “还哄我,床都淋透了,屋里还下雨,你快回来……”

    张大明的鼻子发酸,他迅速拨通家里的电话;话筒里传出妈妈苍老的声音问:“是小明吧?哦!早晨我们家水涨到门口,秀儿听说就淌水来家里帮忙。你爸把粮食都装到塑料袋子里了……

    我的身体不打紧,你在水里也要小心,别一个人单独跑。秀儿说你十多天都没回家,电话也没向家里打一个。这水天水地的,我和你爸总是不放心他们娘俩……”

    五

    午夜12点多,刘朝国带着三个落汤鸡似的干部拖着疲惫的身躯又来到“二别子”家。

    “二别子”住前排中央,屋东山是一条南北大路,大路上有一米左右深的洪水。

    一棵大树的冠罩住大院子,院里黑黑乎乎的一片;一辆新农用三轮车放堂屋门旁的水中。车厢上搭起一个新的塑料棚,雨点打得塑料棚响声“吧嗒、吧嗒”震耳响声;雨水瓢似的向车下翻滚。“二别子”搬运一天粮食,累得躺在车厢里正扯起长长而有响亮的鼻鼾声。

    “二别子,小马和二个孩子呢?二别子……”刘朝国大声喊几次,见没有动静,伸手掀开塑料棚,推着二别子的身体,来回推几次,二别子才停住如雷的鼾声,迷迷糊糊的说:“别乱,别乱!”

    “谁给你乱?起来!快起来!”

    “你们咋还不睡觉?我可困了。”话落音,翻过身又扯起了呼噜声。

    “二别子,你的老婆孩子在哪?”刘朝国气得哭笑不得,又使劲晃着他的肩膀。

    二别子嘴里迷迷糊糊地说:“嗯、嗯,都去亲戚家了!”

    刘朝国用电瓶灯照见了上锁的房门。王立民顺着灯光走到窗前站了一会,匆匆忙忙转身对刘朝国说:“屋里有人扯呼。”

    “钥匙放在哪里?”刘朝国转身回来,两手使劲晃动二别子肥胖的身体,嘴里不住地喊。

    “我没钥匙,钥匙让她带走了。”话才落音,二别子嘴里像嚼着什么似的,不断的发出“阿唔,阿唔”的声响,一翻身又扯起呼。

    刘朝国只好打着手电,趴在门缝里向屋里喊。

    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带着一个钩子,长长地划过开黑幕,钩子瞬间钩亮了满个如同白昼的院子,顷刻间满院的亮光飞向四方,被黑幕马吞噬。

    刘朝国猛地一把拉过张大明,“咚”的一声,两人重重的撞到门上;随之他们的头顶响起一声炸雷。

    张大明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身后传出“咔嚓”一声响,碗口粗的一个树枝被雷劈断,“噗通”落在地上。

    “我的妈呀!吓死我!”刘朝国身上像被凉水猛浇了一样,急得大喊一声:“危险!吓死人!”。

    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急促地落下,几个人紧紧的挤到房门口。闪电划亮的门前如同白昼。

    “快把门打开!”张大明果断的说。

    “可是,这……”王立民欲言又止,为难的看着张大明。

    “一切后果我承担,我是这里的包村干部,以我党籍担保。”张大明坚定地说。

    “没那么严重,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我来给它弄开。”刘朝国笑着走到门跟前,用电瓶灯照了一会,把手里的灯递给张大明。他弯腰把双扇木门中的一扇,用手托起,下掉一扇门,进屋拉开电灯开关。

    黑乎乎的屋里顿时亮了,昏暗的灯光照在屋里凸凹不平的泥巴墙壁上;一股股霉味扑面而来。几个人鱼贯进入堂屋。

    这是三间老土房,墙低半米高的地基是用砖头垒砌起来,屋南墙已向北倾斜。屋东边一间是用一块大布挂在屋横梁上与外面的两间屋隔开。北山墙裂出四道裂缝子,最大能容下拳头,屋中间泥浆没过脚面,屋里空荡荡的,除了还有一个黑白电视机放在屋中间的桌子上。

    二别子的老婆穿着睡衣,从里屋慢腾腾地走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说:“这么晚你们还没睡呀!”

    “乡里的几位领导不放心,又过来看看。”刘朝国说,“狗日的二别子,刚才不是说小马不在家吗?这是谁?”

    “二叔,还看啥?我们这屋子没事。”外面一个胖大个子进了屋,他边说边抽出烟盒里的烟散发。

    “别硬扛了,出事怎么办?”刘朝国加大了嗓门。

    “放心吧!二叔真的没事。你们就放心的回去吧。有事也不找你们。”二别子张开臂膀伸着懒腰说。

    “二别子,你别跟我玩哩咯啷、啷咯哩;还玩‘非典’期间两面三刀的那一老套把戏吗?”刘朝国生气地揭起了他的旧事。

    提起这件往事,张大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非典”期间这个刘二愣从重点区广州回来,白天单独在棚子里和众人隔离开;晚上就偷偷摸摸的来家跑到他老婆的被窝里,村民多次举报,也被张大明和刘朝国抓住几次……

    “刘二楞你打伞在外面站,让她们娘三睡在车厢里。”张大明向两个乡干部摆着手说:“把小孩抱外面去。”

    王立民和赵玉良抱起小孩,刘朝国打着伞把孩子一个一个的送到外面的车厢里……

    六

    清晨,狂风暴雨洗礼过后的院子里遍地布满落下断枝烂叶,青翠的石榴树下还躺着许多摔落下来的小石榴。

    张大明下了床揉着酸涩的眼睛。

    厨房里烟雾弥漫,正向门外的院子里排出滚滚浓烟;那些刚出门的浓烟在院里打了个转,又变成一条长长的怪龙,摇头摆尾直插院中的上面,向灰色的天空翻滚……

    刘朝国在厨房的土锅门前面,一手拿着树枝挑起锅底下的柴草透空气;一手向锅底下添着潮湿的枯树枝,探出上半个身子,不断向前伸出头,两腮鼓起,使劲地吹着火苗;浓烟熏得他两眼不断掉着泪水。他用胳膊不停地试去腮上的泪珠,划得满脸都是泪迹。

    他一眼瞅见门口的人影,不好意识的说:“张主任起来了,昨晚没睡好吧?”

    “可以,可以。”张大明忙对烟雾里的人说:

    “柴草太潮,不容易引燃,别烧锅了;看你累得鼻子一把泪一把;我们还啃方便面吧!”

    “呵,呵……”刘朝国笑出了声,“昨晚,王站长,起来好几次上厕所,再来二天怕你们都病倒了。”

    “太夸张了吧!刘主任;看,我棒的很。”张大明拍拍自己的胸脯。

    “让开,快!让开。”

    忽然,王立民翻身下床,踏拉着拖鞋,手里拿一张纸飞快的向屋外跑,几乎撞到了院子里张大明的身上。

    听到王立民火急火燎的声音,刘朝国哈哈大笑,“看!来了,又憋……”一句话没说完,被喷出来的浓烟呛得咳嗽了起来。

    没过多久,王立民从外面进来,耷拉着脑袋无力的坐在床沿上。

    “怎么啦?”张大明关切的问,“是不是在水中泡的。”

    “不知道!昨晚躺下,肚子就‘咕、咕’直叫,叫了一阵就痛起来。”王立民说着话,用手揉着脸上被蚊子叮的两个大紫包,又向后倒在床上。

    “我的天,这里的蚊子太厉害了,开着风扇、烧着蚊香,蚊子还能咬人,刘主任你这有花露水吗?”赵玉良翻身下床喊。

    “看起来,你是受害者。”张大明看着正在揉着身体的赵玉良说。

    “哎!谁能跟你比,大腿上趴满了蚊子,还鼾声如雷。你的皮肤真硬。不过,我昨晚可是义务地起来给你多次轰走蚊子,还帮你盖几次被单子——”

    “赵会计昨晚睡的好吗?不多睡会了?”刘朝国用毛巾擦着满脸的泪迹说。

    “不睡了,不睡了,都快6点了,多睡要生病;我不能学王站长,一家三口人,病倒一对半。”赵玉良目光瞧着王立民调侃地说。

    赵玉良的话,刺痛了张大明的神经,他心里骤然升起一阵苦痛,沉默片刻说:“乡里8点召开包村干部会。我和小赵留在这,你回去参加,把这里的情况反映给乡里,顺便去看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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