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第4章乌衣庵
无语回到城中时天已大亮，街头的小贩都已经出来，看上去好不热闹。
无语头痛地叹息一声，寻了处客栈歇息。
从遇到那个少女开始，他便一直在奔波，实在已经很累了。
而他这一歇，便一直歇到了午后，外面天气很好，但是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个女孩子，现在在乌衣庵！
他认识素心大师的事，不只有他自己知道，无花也是知道的，他将那女孩子只身一人放在乌衣庵，难道真的安全吗？
想到这里，他身上就不住地泛上一股寒意。
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犯这种错误。
楚留香跟踪沈珊姑，从孙学圃口中得知城外乌衣庵的主持素心大师可能知道秋灵素的下落，便一路追踪过去，谁知竟被人误导带去了桃花庵。
待他再赶到乌衣庵时，黄昏垂下，一盏灯在在荒凉的寺院中像鬼火一样闪烁着，风吹得庭院中的落叶沙沙响，仿佛有幽灵在上面踽踽独行。
晚风吹来，楚留香只觉背脊上凉嗖嗖的，又仿佛有鬼魅在他脖子后吹气，他身形不停，往灯火处直掠过去。
孤灯旁坐着个乌衣尼和一个面似桃花的美丽少女，少女缩着身子坐在女尼身边，那女尼面色蜡黄，神情痴呆，竟似已被鬼迷。
楚留香暗叹道：“难道这乌衣庵竟没落已至于此，那‘车夫’若是真的将我带来这里，只怕我反而难以相信。”
他干咳一声，道：“这里可是乌衣庵么”
少女被惊了一跳，那女尼反而正诡异地瞧着他。
少女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声音就像黄莺出谷一样动人，但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却满是惊恐之色。
楚留香心下生疑，道：“在下张啸林，想要拜见素心大师，不知素心大师可在？”
这时那女孩子才又迟疑道：“她在。”
楚留香看不出她有作假，又问道：“不知姑娘能否带领在下前去参见素心大师”
那女孩子点了点头，拉着那个女尼一起走，穿过荒凉的院落，这乌衣庵中竟瞧不见别人的影子，若有，便是鬼魅在暗中窥人。
后院里没有燃灯，沉沉的暮色，萧瑟的梧桐下，有间小小的禅堂，狂风吹着残破的窗户，发出一阵阵令人悚栗的声响。
那女孩子说：“你等一下。”
楚留香瞧着门上密集的蛛网，忍不住问道：“素心大师莫非在坐关”
那女孩子道：“不错，她是在坐关。”
她拨开门上的蛛网，走了进去。
楚留香只好在门外等着，院子里更黑，树上似有枭鸟夜啼，宛如鬼哭，他站在树下，看着那个对他不住痴笑着的女尼，心里不觉有些发毛。
过了半晌，只听那女孩子在禅堂中道：“大师，有人来瞧你了，你可愿见他么”
又过了半晌，那女孩子又举着灯走了出来，笑道：“我师傅点头了，你进去吧!”
楚留香松了口气，道：“多谢。”
无论如何，他总算能见着素心大师了。
他大步走了进去，闪烁的灯光，从门外照了进来。
楚留香道：“素心大师……大师。”
阴森黝暗的屋子里，没有人回应。
楚留香再走进去两步，有风吹过，突然一条影子飘了过来，借着那鬼火般的灯光一瞧，这哪里是人
这竟是一副死人的骷髅。
这副枯骨就悬在梁上，随着风不住飘荡，一阵阵腐尸的臭气，令人作呕，楚留香不觉吓得呆了。
那女尼疯狂的笑声，已自门外传了进来，拍手笑道：“你见着她了……你见着她了，为什么不说话呀”
这梁上的枯骨，竟然就是楚留香一心要寻访的素心大师，她竟然早已悬梁自尽了，连血肉都已化为枯骨。
这痴狂的女尼竟未埋葬她的尸体，竟和楚留香开了个疯狂而恶毒的玩笑，她竟是个满怀恶意的疯子。
院中又传来方才那女孩子隐隐的啜泣声。
灯火熄灭，鬼气更重。
楚留香掌心不禁有些湿湿的，一步步往门后退，突然间，梁上的枯骨竟向楚留香扑了下来。
楚留香惊骇之下，又想闪避，又想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一柄剑闪电般自枯骨中穿出，直刺楚留香的胸膛，这一剑来得好快、好毒。
楚留香竟几乎不能闪避，胸腹陡然向后一缩，“嗤”的一声，剑尖已划破了他前胸的衣服。
也就在这里，几点目力难见的乌光，带着尖细的风声，直打他咽喉、胸腹间几处要穴，广条人影自梁上飞起，“蓬”的，撞开屋顶，带着一阵阵凄厉诡秘的笑声，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楚留香避开一剑，已料到对方后面必有杀手，身形早已乘着胸腹的收缩之势，向地上倒了下去。
乌光便堪堪擦着他身子飞过。
只见那穿屋而去的黑影，一身黑衣，身法快如鬼魅，赫然正是害死“天强星”宋刚，以忍术遁入大明湖的那个人。
等到楚留香翻身掠起，亦自穿屋追出去时，这诡秘的人影早已不见了，星月连天，凉风飕飕。
楚留香站在屋顶上，冷汗不觉早已湿透重衣。
他怔了半晌，回身跃下来，那女尼仍然痴痴站在院子里，动也不动，连笑声都已顿住，而那女孩子则缩在她身后哭泣着。
楚留香掠到她们面前，厉声道：“那是什么人你们可是与他串通好了的么”
夜色中，只见那女尼面上突又泛起了一丝诡秘的笑容，眯着眼瞧了楚留香几眼，格格笑道：“他……我……”
笑声突然中断，身子突然一阵抽搐，仰天倒了下去，然后，便有几点鲜血自她咽喉、胸膛间沁出。
原来方才未击中楚留香的暗器穿门而出，竟全打在她身上。
楚留香俯下身子，只见鲜血的血迹，流出来后，立刻变成了一种奇特的惨碧颜色，她眼鼻五官里，也渗出了鲜血。
楚留香悚然道：“好毒的暗器，你……你……你好好去吧!”
那女孩子见状大哭起来：“他、他为什么要杀了她！”
楚留香看向她，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是那女尼忽然又睁开了眼睛，目光竟变得奇异的清澈而明亮。
那女尼嘴唇启动了几次，终于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道：“无……无……”
楚留香叹道：“你已无话可说了么”
那女尼满是焦急之色，满头俱都流下了汗珠，但饶是她用尽所有力量，却已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终于死了。
那女孩子终于又忍不住呜咽起来，她说道：“你、你……”
她这句话尚未说完，一道白影竟忽然自院墙外飘了进来。
正是匆忙赶来这里的无语，他看到少女完好，才轻轻舒了口气，道：“陆姑娘，你无事吗？”
那女孩子眼底忽然浮现出了淡淡的惊恐之色，闭上了嘴巴，什么也没有说。
无语并没注意到这点，反而只有楚留香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一点红和警告他不要管无语的闲事。
——追踪那黑衣人的时候，他又那么恰好地出现。
——今日，他还是出现地那么巧合。
楚留香心底突生警惕，那女尼临死之前，说的“无”，莫不是——无语。
无语不知他心中多番猜测，走过去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那疯女尼，敛眉叹道：“阿弥陀佛。”
那女孩子突然站起身来，满脸泪水地扑向无语。
无语接着她，正觉奇怪，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几乎透体而出，猛然将怀中少女扔了出去，只见他那身雪白的僧衣，腰腹间已然沾上了血迹。
那少女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唇边不住地溢出黑色的血丝，眼中恨意，几乎让人产生了刮骨之痛。
无语面色惨白，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方才正在他将少女抛出之际，楚留香已经从旁边掠来，扶住了他。
无语道：“你为何……这么做！”
那少女惨烈地笑着：“若不是你告密，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
无语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
那少女忽然扔出了两颗佛珠，恨声道：“你敢说这不是你的东西吗！”
那珠子正是那日他扔在大明湖边的那两颗。
无语眼中已显悲苦之色，道：“我若想害你，当日何必救你，你宁愿相信不认识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少女“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来，眼中显出清明之色，说道：“是啦……那个人说，是你要他来灭我口的，我的家人朋友，已经全被你杀了，还将佛珠做了证物给我看……”
无语道：“那个人是谁？”
少女道：“他说他是——”
她已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一道暗镖卡在她的喉咙上，临死前，她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灭口。
无语和楚留香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蛰伏在这里没有离去。
冲天的火光自前院开始蔓延，楚留香顾不上许多，携着无语飞出了乌衣庵。
夜色浓重，楚留香一手揽着无语，飞快地在夜色中穿行。
他找到无语在济南城中下榻的地方，将他扶到床上。
无语伤得算不上重，只是血流得多了些，在烛火的映照下，他的脸色愈发惨白了。
楚留香替他上了药，问道：“你可知是何人害你吗？”
无语拢了拢敞开的衣襟，道：“约莫可以猜到。”
楚留香叹息道：“你现在受了伤，还是不要到处跑了。”
无语没有说话。
楚留香道：“你进日多注意安全，他们只怕已经盯上你了。”
无语道：“也罢……这件事，你可以从丐帮查起……我心中那个猜测，实在不便告诉你。”
楚留香道：“我这些日子，也实在有些乱了。”
无语道：“我是真没想到，他们能找到乌衣庵。”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这件事也实在是个巧合，若素心大师不是秋灵素的好友，他们又怎么可能找到那女孩子呢。
无语抿抿唇，觉得口干，道：“我有些渴了，香帅可否帮个忙呢？”
楚留香微笑道：“自然。”
他那张令少女失眠的脸，在灯光下仿佛更加俊逸了。
茶还是滚烫的，楚留香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无语没有急着喝，摸了摸温热的杯子，有些出神。
楚留香坐在桌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待要喝，无语却突然喝止了他：“——别喝！”
楚留香的手悬在半空，停在那里看向无语。
无语道：“我下午离开时，这茶分明是冷的，怎么现在变成了热的？”
楚留香道：“也许是小二进来帮你换了一壶。”
无语道：“不可能，我特意嘱咐过小二，我若没有唤他，他不必进来打扰我。”
楚留香放下杯子，目光闪烁道：“天底下能毒到我的毒几乎没有，不巧前几日却遇到了一种。”
无语叹息道：“据我所知，无色无味的毒，只有神水宫的天一神水。”
他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无花啊无花，你连师兄弟之情都不再顾及，究竟想要怎样呢？
无语头痛地叹息一声，寻了处客栈歇息。
从遇到那个少女开始，他便一直在奔波，实在已经很累了。
而他这一歇，便一直歇到了午后，外面天气很好，但是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个女孩子，现在在乌衣庵！
他认识素心大师的事，不只有他自己知道，无花也是知道的，他将那女孩子只身一人放在乌衣庵，难道真的安全吗？
想到这里，他身上就不住地泛上一股寒意。
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犯这种错误。
楚留香跟踪沈珊姑，从孙学圃口中得知城外乌衣庵的主持素心大师可能知道秋灵素的下落，便一路追踪过去，谁知竟被人误导带去了桃花庵。
待他再赶到乌衣庵时，黄昏垂下，一盏灯在在荒凉的寺院中像鬼火一样闪烁着，风吹得庭院中的落叶沙沙响，仿佛有幽灵在上面踽踽独行。
晚风吹来，楚留香只觉背脊上凉嗖嗖的，又仿佛有鬼魅在他脖子后吹气，他身形不停，往灯火处直掠过去。
孤灯旁坐着个乌衣尼和一个面似桃花的美丽少女，少女缩着身子坐在女尼身边，那女尼面色蜡黄，神情痴呆，竟似已被鬼迷。
楚留香暗叹道：“难道这乌衣庵竟没落已至于此，那‘车夫’若是真的将我带来这里，只怕我反而难以相信。”
他干咳一声，道：“这里可是乌衣庵么”
少女被惊了一跳，那女尼反而正诡异地瞧着他。
少女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声音就像黄莺出谷一样动人，但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却满是惊恐之色。
楚留香心下生疑，道：“在下张啸林，想要拜见素心大师，不知素心大师可在？”
这时那女孩子才又迟疑道：“她在。”
楚留香看不出她有作假，又问道：“不知姑娘能否带领在下前去参见素心大师”
那女孩子点了点头，拉着那个女尼一起走，穿过荒凉的院落，这乌衣庵中竟瞧不见别人的影子，若有，便是鬼魅在暗中窥人。
后院里没有燃灯，沉沉的暮色，萧瑟的梧桐下，有间小小的禅堂，狂风吹着残破的窗户，发出一阵阵令人悚栗的声响。
那女孩子说：“你等一下。”
楚留香瞧着门上密集的蛛网，忍不住问道：“素心大师莫非在坐关”
那女孩子道：“不错，她是在坐关。”
她拨开门上的蛛网，走了进去。
楚留香只好在门外等着，院子里更黑，树上似有枭鸟夜啼，宛如鬼哭，他站在树下，看着那个对他不住痴笑着的女尼，心里不觉有些发毛。
过了半晌，只听那女孩子在禅堂中道：“大师，有人来瞧你了，你可愿见他么”
又过了半晌，那女孩子又举着灯走了出来，笑道：“我师傅点头了，你进去吧!”
楚留香松了口气，道：“多谢。”
无论如何，他总算能见着素心大师了。
他大步走了进去，闪烁的灯光，从门外照了进来。
楚留香道：“素心大师……大师。”
阴森黝暗的屋子里，没有人回应。
楚留香再走进去两步，有风吹过，突然一条影子飘了过来，借着那鬼火般的灯光一瞧，这哪里是人
这竟是一副死人的骷髅。
这副枯骨就悬在梁上，随着风不住飘荡，一阵阵腐尸的臭气，令人作呕，楚留香不觉吓得呆了。
那女尼疯狂的笑声，已自门外传了进来，拍手笑道：“你见着她了……你见着她了，为什么不说话呀”
这梁上的枯骨，竟然就是楚留香一心要寻访的素心大师，她竟然早已悬梁自尽了，连血肉都已化为枯骨。
这痴狂的女尼竟未埋葬她的尸体，竟和楚留香开了个疯狂而恶毒的玩笑，她竟是个满怀恶意的疯子。
院中又传来方才那女孩子隐隐的啜泣声。
灯火熄灭，鬼气更重。
楚留香掌心不禁有些湿湿的，一步步往门后退，突然间，梁上的枯骨竟向楚留香扑了下来。
楚留香惊骇之下，又想闪避，又想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一柄剑闪电般自枯骨中穿出，直刺楚留香的胸膛，这一剑来得好快、好毒。
楚留香竟几乎不能闪避，胸腹陡然向后一缩，“嗤”的一声，剑尖已划破了他前胸的衣服。
也就在这里，几点目力难见的乌光，带着尖细的风声，直打他咽喉、胸腹间几处要穴，广条人影自梁上飞起，“蓬”的，撞开屋顶，带着一阵阵凄厉诡秘的笑声，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楚留香避开一剑，已料到对方后面必有杀手，身形早已乘着胸腹的收缩之势，向地上倒了下去。
乌光便堪堪擦着他身子飞过。
只见那穿屋而去的黑影，一身黑衣，身法快如鬼魅，赫然正是害死“天强星”宋刚，以忍术遁入大明湖的那个人。
等到楚留香翻身掠起，亦自穿屋追出去时，这诡秘的人影早已不见了，星月连天，凉风飕飕。
楚留香站在屋顶上，冷汗不觉早已湿透重衣。
他怔了半晌，回身跃下来，那女尼仍然痴痴站在院子里，动也不动，连笑声都已顿住，而那女孩子则缩在她身后哭泣着。
楚留香掠到她们面前，厉声道：“那是什么人你们可是与他串通好了的么”
夜色中，只见那女尼面上突又泛起了一丝诡秘的笑容，眯着眼瞧了楚留香几眼，格格笑道：“他……我……”
笑声突然中断，身子突然一阵抽搐，仰天倒了下去，然后，便有几点鲜血自她咽喉、胸膛间沁出。
原来方才未击中楚留香的暗器穿门而出，竟全打在她身上。
楚留香俯下身子，只见鲜血的血迹，流出来后，立刻变成了一种奇特的惨碧颜色，她眼鼻五官里，也渗出了鲜血。
楚留香悚然道：“好毒的暗器，你……你……你好好去吧!”
那女孩子见状大哭起来：“他、他为什么要杀了她！”
楚留香看向她，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是那女尼忽然又睁开了眼睛，目光竟变得奇异的清澈而明亮。
那女尼嘴唇启动了几次，终于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道：“无……无……”
楚留香叹道：“你已无话可说了么”
那女尼满是焦急之色，满头俱都流下了汗珠，但饶是她用尽所有力量，却已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终于死了。
那女孩子终于又忍不住呜咽起来，她说道：“你、你……”
她这句话尚未说完，一道白影竟忽然自院墙外飘了进来。
正是匆忙赶来这里的无语，他看到少女完好，才轻轻舒了口气，道：“陆姑娘，你无事吗？”
那女孩子眼底忽然浮现出了淡淡的惊恐之色，闭上了嘴巴，什么也没有说。
无语并没注意到这点，反而只有楚留香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一点红和警告他不要管无语的闲事。
——追踪那黑衣人的时候，他又那么恰好地出现。
——今日，他还是出现地那么巧合。
楚留香心底突生警惕，那女尼临死之前，说的“无”，莫不是——无语。
无语不知他心中多番猜测，走过去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那疯女尼，敛眉叹道：“阿弥陀佛。”
那女孩子突然站起身来，满脸泪水地扑向无语。
无语接着她，正觉奇怪，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几乎透体而出，猛然将怀中少女扔了出去，只见他那身雪白的僧衣，腰腹间已然沾上了血迹。
那少女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唇边不住地溢出黑色的血丝，眼中恨意，几乎让人产生了刮骨之痛。
无语面色惨白，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方才正在他将少女抛出之际，楚留香已经从旁边掠来，扶住了他。
无语道：“你为何……这么做！”
那少女惨烈地笑着：“若不是你告密，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
无语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
那少女忽然扔出了两颗佛珠，恨声道：“你敢说这不是你的东西吗！”
那珠子正是那日他扔在大明湖边的那两颗。
无语眼中已显悲苦之色，道：“我若想害你，当日何必救你，你宁愿相信不认识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少女“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来，眼中显出清明之色，说道：“是啦……那个人说，是你要他来灭我口的，我的家人朋友，已经全被你杀了，还将佛珠做了证物给我看……”
无语道：“那个人是谁？”
少女道：“他说他是——”
她已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一道暗镖卡在她的喉咙上，临死前，她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灭口。
无语和楚留香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蛰伏在这里没有离去。
冲天的火光自前院开始蔓延，楚留香顾不上许多，携着无语飞出了乌衣庵。
夜色浓重，楚留香一手揽着无语，飞快地在夜色中穿行。
他找到无语在济南城中下榻的地方，将他扶到床上。
无语伤得算不上重，只是血流得多了些，在烛火的映照下，他的脸色愈发惨白了。
楚留香替他上了药，问道：“你可知是何人害你吗？”
无语拢了拢敞开的衣襟，道：“约莫可以猜到。”
楚留香叹息道：“你现在受了伤，还是不要到处跑了。”
无语没有说话。
楚留香道：“你进日多注意安全，他们只怕已经盯上你了。”
无语道：“也罢……这件事，你可以从丐帮查起……我心中那个猜测，实在不便告诉你。”
楚留香道：“我这些日子，也实在有些乱了。”
无语道：“我是真没想到，他们能找到乌衣庵。”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这件事也实在是个巧合，若素心大师不是秋灵素的好友，他们又怎么可能找到那女孩子呢。
无语抿抿唇，觉得口干，道：“我有些渴了，香帅可否帮个忙呢？”
楚留香微笑道：“自然。”
他那张令少女失眠的脸，在灯光下仿佛更加俊逸了。
茶还是滚烫的，楚留香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无语没有急着喝，摸了摸温热的杯子，有些出神。
楚留香坐在桌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待要喝，无语却突然喝止了他：“——别喝！”
楚留香的手悬在半空，停在那里看向无语。
无语道：“我下午离开时，这茶分明是冷的，怎么现在变成了热的？”
楚留香道：“也许是小二进来帮你换了一壶。”
无语道：“不可能，我特意嘱咐过小二，我若没有唤他，他不必进来打扰我。”
楚留香放下杯子，目光闪烁道：“天底下能毒到我的毒几乎没有，不巧前几日却遇到了一种。”
无语叹息道：“据我所知，无色无味的毒，只有神水宫的天一神水。”
他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无花啊无花，你连师兄弟之情都不再顾及，究竟想要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