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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别离

    就算是古韵和萧湘再是缱绻淹留,也不得不面对分别的那一天。

    十一月初八,天上纷纷扬扬地撒着雪花。这雪已经下了两日了,虽然不大,时日却长,地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姑娘,王爷说,让奴婢们好好伺候姑娘梳妆。”

    才四更天,云依、北雁、古韵、茉儿、红烛、玉烛都来到了萧湘房中。萧湘一袭红衣,端坐镜前。茉儿和红烛也都穿上了华服,她们都是要随萧湘陪嫁的。倒是玉烛留了下来,是古韵要她留下来的。玉烛性格太过软弱,人也太沉默,而永定王是出了名的暴戾。陪嫁的丫头到了永定王府,永定王这种贪得无厌的人肯定会收房,何况玉烛相貌又是最好的。古韵担心玉烛不堪忍受永定王,也承受不住西北近乎野蛮的民俗。而且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便做主留下了玉烛——纵然她没有办法挽救萧湘,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去送死。

    云依替萧湘整理东西,古韵为萧湘梳头。北雁也安静得出奇,随着红烛玉烛做些手边的活。

    萧湘的泪水无声地流着,把脸上的脂粉都濡开了。原本就昏暗的镜子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是浑沌不清,甚至连身后的古韵都看不见萧湘的泪。只有萧湘一人,忍受着灼热的泪水在脸上滑过的痛苦与悲哀。

    古韵用簪子把萧湘最后一束发丝固定在头顶。金质的步摇哪怕在如此暗淡的烛光下也是那样光彩夺目,红宝石的凤眼更是熠熠生辉。步摇那样的大,又是那样的明丽,凤口处牵出一条细细的攒珠金链,金链的另一端,是一颗硕大的东海明珠。

    这只步摇多重啊,一向瘦弱的萧湘,怎么能承受得住它的重量呢?何况还要戴着它坐上摇晃得让人头晕的轿子,一直到遥远的西北。

    萧子钦的确为萧湘费了心思,也为她置办了一份足够丰厚的嫁妆。光是这一头的发饰,就足以让人眼花缭乱了。金凤步摇端正地插在侧面,正面的发髻上簪的是五只镶金珍珠。甚至连后面,也不忘带上一只牡丹花钿,极尽奢华,却恰到好处,并不俗气。

    古韵打开装耳坠的盒子,那盒子就足够精致了,戗金雕花。而里面的耳环,则是赤金镶着温润的白玉的,垂着细细的,长长的流苏。

    古韵自幼在王府长大,什么好东西是她没见过的?更何况萧子钦喜欢完美精致的生活,因此永安王府一向是奢华而又不落俗套。可是萧子钦为萧湘的妆扮,实在奢侈得让古韵咋舌。无论是发簪、耳环、手镯,都精致奢华得无与伦比。

    可是这么精致的饰物虽好,却也足以让任何一个美丽的姑娘黯然失色。当这些饰物把人的目光引开以后,人是美是丑,都不再重要了。可是若是卸下这满头满身的沉重,萧湘,就只剩下苍白与无助了。

    而萧子钦,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想到这,古韵自己都冷笑了。怎么会,怎么会,萧子钦今天想的,不就是如何风风光光地把萧湘抬进永定王府吗?这些冰冷的金器,是他对萧湘的补偿吧!

    “好了,湘儿。”整个永安王府,除了萧子钦,也只有古韵能唤她一声“湘儿”了。

    “好了”这两个字,简直是对萧湘死刑的宣判,可为什么古韵还要在后面加上一句那么温情的“湘儿”呢?萧湘泪如雨下。古韵也参与了把她嫁给永定王的密谋,可是一听到她温柔清澈的声音,萧湘就没办法恨她。她的声音,正如子钦昔日所言,“总能给人安定的感觉。”

    她萧湘,此刻是多么需要安定啊!她多么需要古韵那甜美的声音抚平她心中的波澜啊!可是,她就要与古韵分离了,或许,就是永别。她,大概也只能在梦中,才能再见到这个温文尔雅,甜美安静的姑娘了吧!

    “湘儿。”古韵轻轻地唤着,双臂环绕住萧湘日益消瘦的身体:“我会一直想着你的。”

    萧湘的泪水滴到了古韵的手上。离开了萧湘的面颊,那泪水也由灼热变为冰冷。

    “答应我,好好的。”她感受到了那滴冰冷的泪,而且,泪水还在不停地滴落。

    一夜未眠,又一直未语的萧湘,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她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这让原本就瘦弱的她更虚弱,连本来还算圆润的脸蛋都凹陷下去。再加上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就算是再好的脂粉也掩不住她的憔悴。

    萧湘转过身,凤穿牡丹的嫁衣穿在她身上,虽然华贵,却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该去拜别王爷了,想必永定王府的人已经到了门上了。”云依道。

    萧湘凄然一笑,试了试眼泪,点点头。却听古韵道:“等一下。”

    萧湘疑惑地看着她,细细的远山眉轻蹙着。

    古韵回身,取出一只精致的绿檀木盒,散着淡淡的芳香,上面还雕着一枝芙蓉花。萧湘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惊喜,如今,什么都无法让她感到欢欣了。

    古韵缓缓地打开盒子,递到萧湘面前,道:“湘儿,这是我给你的,留个念想罢了。”

    萧湘拿出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一只衔珠点翠嵌宝赤金凤。这只凤造型十分别致灵动,展翅欲飞。凤眼还是红宝石镶的,却顾盼有情,不似一般的凤眼呆板无味。凤口处衔着一溜珍珠穿的一条流苏,最末还是由一颗小红宝石收住。这只凤做工精良,点翠十分精致,恐怕它的价钱,与萧湘现在头上戴的金凤步摇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湘一时惊住,怔怔地看着古韵,古韵强笑着,把凤放入盒子,道:“这是我送给你的。我记得以前你说过喜欢我的那支点翠金凤,又知道你喜欢这样鲜艳醒目的首饰,就命人照我的那只小凤稍加改造,做成了这只凤。湘儿,从此以后,咱们姐妹可能就要长别了。你好好收着这只凤,以后看见了它就当见着了我,好不好?”

    萧湘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又滚落下来,她点点头,挥了一下手。茉儿会意,收下那只凤,把它和萧湘常用的衣物放在了一起。

    古韵见了,心里也安了一些。茉儿果然聪明伶俐,若是把它与寻常首饰放在一起,恐搬运的人不小心,碰坏了盒子。而放在衣物里,一是让人都留心,省得弄丢或是被居心不良的人顺手牵羊,而是有衣物的保护,也免得盒子在坚硬的箱子里碰得伤痕累累。有这样一个伶俐的丫头相伴,萧湘以后的日子,想必不会太孤单。

    “我们走吧。”云依道。

    玉烛泪眼朦胧,跪下叩头道:“奴婢服侍姑娘一场,姑娘待奴婢也如姐妹般亲厚。如今既然不能随姑娘同行,只有给姑娘磕一个头罢了。”

    萧湘伸手抚了抚玉烛的头发,向云依点点头。茉儿便走到萧湘身边,萧湘扶着她的手缓缓走出去。

    子钦早就在堂上坐好了,今天是他妹妹出阁的日子,他这个做哥哥的,理应如此。

    虽然萧湘和子钦是兄妹,可若是论出身,子钦是王爷,萧湘是侯女。故此,萧湘大婚,还是要拜别子钦的。

    萧湘看着堂上的子钦,微微一笑,泪水却在眼中打转。不,她不能哭,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她哭的话,于理不合。

    萧湘微笑着,笑得那么温婉。她是个活泼的孩子,连笑容也是活泼的,从没有过如此温婉可人的微笑,这让萧子钦的心,凉得透透的。

    萧湘看见子钦的眉间似有一缕愁容,觉得十分可笑。

    哥哥,是你把我送个永定王的不是么?

    哥哥,这一切不都是你亲手策划的么?

    哥哥,湘儿不就是你眼中的一枚棋子么?

    哥哥,原来一切的疼爱与宠溺,都是那么的脆弱。这兄妹之情,就真的这么脆弱不堪么?

    萧湘微笑着,笑得自己都觉得脸部僵硬,可她还是笑着。她心死如灰,除了笑,还能有什么?

    萧湘甚至能想象得出,嫁给永定王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未来。青缘,她把自己知道的永定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湘。既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暴戾、粗鲁、无礼、言而无信、表里不一、贪图美色、刚愎自用……萧湘所有能想到的,可以用来贬低一个人的词,都恰到好处地派上了用场。

    永定王言而无信天下皆知,连夭然人都知道。可他又是个年轻有为的将军,打了不少胜仗,然而,这样的将军,连国人都觉得可耻。

    而萧湘,就像一只娇艳柔弱的桃花。她那么美,可是又那么脆弱。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要嫁给永定王!

    事已至此,萧湘再也无力反抗,其实,早在萧子钦决定的那一刻起,她就被剥夺了一切反抗的权利,她只能接受子钦给她的安排,并等待命运的指引。

    “萧湘,拜别王爷!”萧湘说出了两日来的第一句话。

    “保重!”子钦也只说出这两个字,毕竟,是他的妹妹,他不能不牵挂。

    然而这种牵挂,在萧湘看来,是十分可笑的。

    永定王的人已经来接了,萧子钦身为王爷,不宜亲自送行,只好命沈奕随行,领人送萧湘到永定王府。而古韵,作为王府的丫头,也不能随行。

    年前,沈奕终于带人赶了回来,萧子钦和古韵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然而,最欢喜的,还应该是段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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