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访
古韵卸了妆，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慢慢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段无华的话扰得她心直乱。虽然她与沈奕自幼相识，可一想到终身大事，心里总有些别扭。沈奕待自己自然是极好的，而自己待他也并非无情，只是……
究竟连古韵自己也不知道心里乱的究竟是什么。她只是对着光亮的铜镜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散开的头发。古语云：十镜九昏，可古韵却偏偏喜欢明镜。如果在镜子里都看不清自己的脸，那自己的真容，又有谁会知道呢？
那镜中人并不十分美丽，古韵注视着镜中的影子，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憔悴了。可她才十五岁啊！迷离含露的眼睛下是一片乌青，把本来就嫌大的眼睛衬得更大。而整个人，在这两个黑眼圈的影响下，也显得无精打采。
忽然又想起萧湘的话来，古韵痴痴地对着镜子冷笑了一下。画中那个绝美的女人，和眼前这个憔悴的姑娘，能有什么关系呢？尽管这样，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幻想着萧湘所说的那个女人的容貌。
其实，我也不算很难看呢！
古韵对着镜子，掠了掠额发，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
两弯微微上扬的柳叶眉，不画而黑，又长可入鬓。一双大大的桃花目，含露而有情。不得不说，古韵的五官还是很精致，只是缺乏那种一看便迷人的魅力罢了。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古韵一边梳理长发，一边低低地唱出这首歌来。
“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她一面反复吟诵这两句，一面打开窗子。然而天上，只有一勾残月，惨惨淡淡的。
古韵正要关了窗子，忽见一抹黑影窜了过来。
“谁！”古韵声音虽不高，却已将雕花短剑拿在了手里。那黑影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窗前。古韵用力一刺，却没有刺中，反而教黑影反身跳到了屋里。
“深夜无事，来看看你，怎么，就是这么欢迎我的？”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古韵一听这个声音，才松了口气，道：“师父，您何必这样吓我。”古韵这样说着，心中却是窘迫不堪。此时她已是卸了妆，连头发都散开了。段无华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跳进来，是她始料未及的。
“师父不回去休息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到这来？而且还是跳窗户？”
段无华毫不在意地整了一下衣服，不慌不忙地说：“怕你今夜睡不着，所以来瞧瞧。”
“师父也太关心徒儿了吧！”古韵忽然很讽刺地说：“这样大半夜，也亲身跑来——哦，对，是跳来。”
段无华听出古韵话中的不满，挑起一条眉毛说道：“难道你想我对你不闻不问的好？你是我徒儿，我自然关心你。不然，今夜无眠之人这么多，为什么我却单单来陪你？”
古韵冷笑了一声：“师父，您真是关心你的徒儿们，连徒儿们的婚事，你都做了主。和音是不是该在此谢过师父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师父，其实，沈奕并没有向你提过亲，对吧？”古韵冷笑着注视着段无华：“我这几日都没有见过沈奕，他怎么会想到来提亲？况且，沈奕向来胸怀坦荡，不以儿女私情为是，又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就想起终身大事了？再说，我们的事，王爷也不是不知道，早晚会给我们一个说法。所以说，沈奕，他根本不会着急。师父，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意思吧？你特意在我在场的时候对王爷说出这种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对吧？你知道王爷在这种情况下不会驳这件事的。师父，你只是想让我与沈奕定亲，而且，是尽快。和音说的，有什么不妥的吗？”
“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把戏，居然还能被你识破。”段无华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就请师父告诉和音，为什么一定要尽快定亲吧！”
“这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了结了你的心愿，好让你安心为王爷做事。”
“哦？这回事一件什么样的事呢？”
“你可知道永欣王楚犁？”
“如今永安、永定、永欣三王鼎立，我自然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要你去永欣王府，以便里应外合。”
古韵轻轻地笑了：“到底是王爷的意思还是师父的意思？若是王爷的意思，何必要师父来亲自提亲！”
段无华冷笑着道：“现在，王爷和师父，都是一个意思，你只要照办就好。”
“可惜，师父以前那么疼和音，现在竟然也会……”
段无华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现在我也是疼你的，只不过，你作为近身侍卫，总要办点实事。”
“和音不敏，还请师父明示。”
段无华松了口气，缓缓说道：“如今永欣王年纪虽不高，却素有痼疾，王府内外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永欣王世子楚筠打理。因此，你不必接近永欣王，只在楚筠身上下功夫就好。”
古韵沉默了一会，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非绝色。”
“哈哈哈……岂不闻‘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那……”
“光凭美貌是没有用的。永欣王府的歌伎舞姬数以百计，各个都是国色。但是这么多女子，没一个能探听到永欣王府最核心的秘密。你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她们得到的是宠，而不是爱。有喜欢，却没有信任。齐国的无盐虽丑，却能安邦定国。”段无华伸手抬起古韵的下巴，轻轻地笑了：“更何况，你还是有几分动人的姿色的。”
“师父……原来，你教我武功，教我打扮，为的，就是这个！”古韵苦笑着说道。
“也不尽然。你的确是个可塑之才。王府的女人多的很，像杨柳，一辈子也就只能待在我的小院子里。因为，她的资质，也只配在院子里唱个歌，跳个舞什么的，根本不能登大雅之堂。”
“这就是所谓的大雅之堂？那我宁可不要。”
段无华笑道：“为了王爷，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伺候王爷，王爷给我一口饭吃，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
“乖孩子，王爷白养了你。王爷待你，除了有主仆之情，更有养育之恩，是时候该报恩了吧。”
“报恩？王爷养我，就为了这一天吧。”古韵苦笑着摇着头。
“事成之后，王爷少不得会给你封赏。”
“师父以为，和音在意的就是这些？王爷待我亲如父兄，我待王爷，亦是倾心吐胆。没想到王爷竟然早早设定好了这一切。”
“你不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思么？怎么，这么快就改为王爷的了？”段无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师父给我设计的不过是这几件事罢了，可王爷，倒是把我这一辈子都设计好了。”
“好了，别说这个了。”段无华温柔地抚弄着古韵垂下的青丝，一如他从前对古韵的怜爱：“乖孩子，师父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人生就是如此。你还年轻，所以火气大点，师父也不生气。只要你一句话，这永欣王府，你是去，还是不去？”
古韵仰头看着他，那邪魅的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动人。段无华似乎永远这么冷静，他那邪魅一笑，似乎能化解一切逆境。
古韵忽然也像他一样，妖娆地一笑：“如果我答应去，会怎样？”
“那要看你能不能成事。”
“成了如何？不成又如何？”
“你若事成，王爷的封赏自不必说，或许，还会给你领兵之权。待到王爷做了皇帝，会给沈奕一个爵位，还会破例，封你为郡主。如果不成……”段无华笑道：“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回来。不过，要是你自刎乌江，王爷也会给你个封号，亦会提拔沈奕。可要是你叛变，只怕你会提心吊胆一辈子。至于你的沈奕，也会被你连累。”
“单凭一个沈奕，能牵制得了我？”
“沈奕自然是不够牵制你的。没有什么能牵制住一个人——除非，这个人想被牵制。换句话说，就是自己牵制住了自己。”
“和音不懂。”
“你是不懂，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懂得良禽择佳木而栖的道理就好。”
“师父的意思是……”
“如今三王鼎立，我们永安府在皇城下，坐拥二十万大军，自不必说。永欣王在南方，手上只有十五万兵力。二者还是有实力的差距的。”
“如果是这样，那和音还不如去投奔永定王。永定王在西北，管辖地区广泛，手上更是有二十五万的兵力。我更听说，新即位的永定王年轻有为，野心也不小，正打算扩张疆域呢。”
“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裳罢了，”段无华轻蔑地说道：“我们的封国面积虽然小，却临海，陆上接壤的不是皇城就是永欣和永定的封土。就算是相互争斗，也宜如曹孟德一般，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永定王却不一样，封国面积广大，又深处内陆边疆。更重要的是，西北的夭然国一向不很安分，永定王必须花费一定的兵力财力去镇守边关。可惜，边关出并无天险屏障，是真正的一马平川。所以永定王才会打算拓张领土，为的，就是夺下夭然的崎罗山。崎罗山是夭然的天然屏障，若是被永定夺下来，就可以少花费不少兵力去镇边。如若不然，只怕夭然大军压境之时，永定王也只有退到谒罗山后。如此一来，就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别说争霸了，到时候那个傀儡皇帝的一道圣旨，就足够抄他满门的了。幸好他还有二十多万的兵马，又赶上夭然瘟疫蝗灾不断，才保了他的安定。”
“照这么说，王爷是打算先取永欣王，等到永定王攻下崎罗山，兵疲马惫之时，再坐享渔翁之利。可是又不想动作太大，被永定王那里发现，所以把我打入永欣王府。而且，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花大兵力攻打永欣王，必会折损实力，也着实难以迅速攻克。只有打入核心，从内部入手，才能一败涂地。到时候只需几千，甚至几百精兵，就足够灭掉永欣王。”
段无华拊掌笑道：“正是这样。找个由头上表朝廷，给他们楚家定个罪，到时候连他们的十五万大军都能到手。这样一来，想要对付永定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好好，这算盘打得真好。可是，就一定可行么？难道永欣永定不会往咱们这派人的？”
“王爷自封王那天起，就打算争霸天下。所以手边用的人都是从小培养的。那永欣王也算不得目光短浅，亦是培养了一批人。可惜，他对儿子就没那么仔细了。所以叫你从楚筠下手。至于永定王，年轻气盛，还没想到这一层，不足为虑。而且王爷也考虑暂时与他结盟，免得到时候腹背受敌。”
“结盟？怎么结盟？”
“这就不是你我可以过问的了。”段无华已经懒懒的了：“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好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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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镜中人并不十分美丽，古韵注视着镜中的影子，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憔悴了。可她才十五岁啊！迷离含露的眼睛下是一片乌青，把本来就嫌大的眼睛衬得更大。而整个人，在这两个黑眼圈的影响下，也显得无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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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不算很难看呢！
古韵对着镜子，掠了掠额发，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
两弯微微上扬的柳叶眉，不画而黑，又长可入鬓。一双大大的桃花目，含露而有情。不得不说，古韵的五官还是很精致，只是缺乏那种一看便迷人的魅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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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她一面反复吟诵这两句，一面打开窗子。然而天上，只有一勾残月，惨惨淡淡的。
古韵正要关了窗子，忽见一抹黑影窜了过来。
“谁！”古韵声音虽不高，却已将雕花短剑拿在了手里。那黑影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窗前。古韵用力一刺，却没有刺中，反而教黑影反身跳到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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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不回去休息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到这来？而且还是跳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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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也太关心徒儿了吧！”古韵忽然很讽刺地说：“这样大半夜，也亲身跑来——哦，对，是跳来。”
段无华听出古韵话中的不满，挑起一条眉毛说道：“难道你想我对你不闻不问的好？你是我徒儿，我自然关心你。不然，今夜无眠之人这么多，为什么我却单单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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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什么意思？”
“师父，其实，沈奕并没有向你提过亲，对吧？”古韵冷笑着注视着段无华：“我这几日都没有见过沈奕，他怎么会想到来提亲？况且，沈奕向来胸怀坦荡，不以儿女私情为是，又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就想起终身大事了？再说，我们的事，王爷也不是不知道，早晚会给我们一个说法。所以说，沈奕，他根本不会着急。师父，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意思吧？你特意在我在场的时候对王爷说出这种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对吧？你知道王爷在这种情况下不会驳这件事的。师父，你只是想让我与沈奕定亲，而且，是尽快。和音说的，有什么不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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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了结了你的心愿，好让你安心为王爷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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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永安、永定、永欣三王鼎立，我自然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要你去永欣王府，以便里应外合。”
古韵轻轻地笑了：“到底是王爷的意思还是师父的意思？若是王爷的意思，何必要师父来亲自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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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师父以前那么疼和音，现在竟然也会……”
段无华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现在我也是疼你的，只不过，你作为近身侍卫，总要办点实事。”
“和音不敏，还请师父明示。”
段无华松了口气，缓缓说道：“如今永欣王年纪虽不高，却素有痼疾，王府内外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永欣王世子楚筠打理。因此，你不必接近永欣王，只在楚筠身上下功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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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原来，你教我武功，教我打扮，为的，就是这个！”古韵苦笑着说道。
“也不尽然。你的确是个可塑之才。王府的女人多的很，像杨柳，一辈子也就只能待在我的小院子里。因为，她的资质，也只配在院子里唱个歌，跳个舞什么的，根本不能登大雅之堂。”
“这就是所谓的大雅之堂？那我宁可不要。”
段无华笑道：“为了王爷，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伺候王爷，王爷给我一口饭吃，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
“乖孩子，王爷白养了你。王爷待你，除了有主仆之情，更有养育之恩，是时候该报恩了吧。”
“报恩？王爷养我，就为了这一天吧。”古韵苦笑着摇着头。
“事成之后，王爷少不得会给你封赏。”
“师父以为，和音在意的就是这些？王爷待我亲如父兄，我待王爷，亦是倾心吐胆。没想到王爷竟然早早设定好了这一切。”
“你不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思么？怎么，这么快就改为王爷的了？”段无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师父给我设计的不过是这几件事罢了，可王爷，倒是把我这一辈子都设计好了。”
“好了，别说这个了。”段无华温柔地抚弄着古韵垂下的青丝，一如他从前对古韵的怜爱：“乖孩子，师父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人生就是如此。你还年轻，所以火气大点，师父也不生气。只要你一句话，这永欣王府，你是去，还是不去？”
古韵仰头看着他，那邪魅的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动人。段无华似乎永远这么冷静，他那邪魅一笑，似乎能化解一切逆境。
古韵忽然也像他一样，妖娆地一笑：“如果我答应去，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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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如何？不成又如何？”
“你若事成，王爷的封赏自不必说，或许，还会给你领兵之权。待到王爷做了皇帝，会给沈奕一个爵位，还会破例，封你为郡主。如果不成……”段无华笑道：“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回来。不过，要是你自刎乌江，王爷也会给你个封号，亦会提拔沈奕。可要是你叛变，只怕你会提心吊胆一辈子。至于你的沈奕，也会被你连累。”
“单凭一个沈奕，能牵制得了我？”
“沈奕自然是不够牵制你的。没有什么能牵制住一个人——除非，这个人想被牵制。换句话说，就是自己牵制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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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么说，王爷是打算先取永欣王，等到永定王攻下崎罗山，兵疲马惫之时，再坐享渔翁之利。可是又不想动作太大，被永定王那里发现，所以把我打入永欣王府。而且，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花大兵力攻打永欣王，必会折损实力，也着实难以迅速攻克。只有打入核心，从内部入手，才能一败涂地。到时候只需几千，甚至几百精兵，就足够灭掉永欣王。”
段无华拊掌笑道：“正是这样。找个由头上表朝廷，给他们楚家定个罪，到时候连他们的十五万大军都能到手。这样一来，想要对付永定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好好，这算盘打得真好。可是，就一定可行么？难道永欣永定不会往咱们这派人的？”
“王爷自封王那天起，就打算争霸天下。所以手边用的人都是从小培养的。那永欣王也算不得目光短浅，亦是培养了一批人。可惜，他对儿子就没那么仔细了。所以叫你从楚筠下手。至于永定王，年轻气盛，还没想到这一层，不足为虑。而且王爷也考虑暂时与他结盟，免得到时候腹背受敌。”
“结盟？怎么结盟？”
“这就不是你我可以过问的了。”段无华已经懒懒的了：“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好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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