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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chapter013

    “小夏,我们在一起吧。”

    闻言,半夏的身体不由微微一颤,抿着嘴不说话,被握着的手也不自觉地企图挣开,但是花满楼依旧温柔而坚定地紧紧握着。他站了起来,松开了手,却伸手轻轻揽住了半夏的腰,把她抱入怀中,又轻又柔的声音在半夏耳畔送入:“我们在一起吧。”

    半夏依旧没有说话,花满楼甚至能感觉到在他怀里的人身体僵硬得厉害,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花满楼深信着半夏对他是怀着与他一样的心情,他也坚信着半夏不会因为他的双目失明继而嫌弃他,但是,他纵使有着十全的把握,在此时依旧忍不住担心——担心半夏的拒绝。

    这却又是没法子的心理,因为他喜欢着怀中的女子——不知道是什么开始喜欢上,却在发现的时候已经深深的喜欢着她。

    半夏静静地看着花满楼,身体也渐渐放松,脸上染上了不由自主的羞涩,她咬着唇,将头抵在了花满楼的肩窝,声音轻了又轻,“嗯,我们在一起。”

    曾经她以为喜欢上一个人的情绪,与她无关。她的世界里有师傅这样亦师亦友的亲人,也有师姐那样见面就冷言却又关心彼此的友人,但唯独不会有情人——像师姐黄蓉和郭靖那样亲密的情人。

    她甚至无法理解聪明如她师姐竟然会爱上一个在她和师傅眼中像个傻子一样的郭靖,爱到了不可自拔,爱到了甚至可以违背师父意愿的地步。这是她曾经无法理解的情感,但是此时——

    半夏看着脸上好不掩饰着爱恋和欢喜的花满楼,她觉得她仿佛懂了——那是看见他就会不自觉欢喜,不看见他又忍不住想念的感情,微甜又带着若有若无的酸。

    听到半夏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花满楼紧绷的心脏才放松了下来。在等待半夏回答的那一刻,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如雷鼓一般的心跳声,他从来是个悠然自若的人,不想却在这样的时刻体验了一把紧张的心情。

    花满楼微微松开了怀抱,手竟是微颤着抚上了半夏的脸庞,一点一点地仔细描绘着,仿佛是要把怀里女子的模样也一点一点刻入他的脑中,印在他的心里。

    他声音依旧柔和地倾诉:“我曾不止一次想象着你的模样。怎样的一个女子会在别人初见你时,会呼吸停顿一拍,又在了解的你身份时,呼吸猛地急促起来。”他顿了顿,声音里竟带上了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遗憾,“小夏,你一定是个极好看的女子。因为人们总是喜欢美好的人或物。”

    半夏那双平静的眼中溢满了羞涩和愉悦,她也听出了花满楼话中的感情,她更加坚定了要治好他眼睛的决心,却顺着他的话接口:“我也肯定是个极恶毒的女子。因为人们总是害怕残忍又无情的人。”

    花满楼轻叹了一声,逐渐收紧了双臂,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在我眼里,你一直都不是这样的人。”

    半夏无声地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近黄昏的阳光轻轻洒洒地笼着百花丛中一对相拥的情人,暖暖的,柔柔的,看着仿佛画卷一般美好。

    翌日清晨,百花楼,花满楼的书房。五月里的春风吹进来,花的芬芳夹杂着书墨的清香,极是好闻。

    花满楼的书房里藏书很多,他虽是个瞎子,却是个不一般的瞎子。他会弹琴,下棋,自然也会看书。但是,他看书又与普通人不同,他不用眼睛看,他用手读。

    此时,花满楼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我这里可有你喜欢的书?”

    半夏微微蹙着眉,在摆满了书册的书架前,捧着一本杂记翻着,花满楼的藏书与一般的书册不同——这种书比一般的书略厚,因为其中的纸张更硬更厚,而墨迹也就更容易映出痕迹,方便花满楼读字。

    半夏不自觉地伸手轻触着纸面,闭眼感受着字迹的轮廓,猜测着究竟是哪个字,半饷,她垂眸放下了书,道:“没有。”

    “哦?”他放下茶杯,却一点都不生气,声音上扬,“为何?”他自问百花楼里的书籍虽比不上一般的藏书阁,但是比起半夏捎云楼里的医书毒经总是要好看些的。

    半夏没有立刻回答,倒了桌案上已经凉透了的两杯茶,又续上了新的,坐到他身边,才闷闷地开口:“看不懂。”

    花满楼一愣,又笑开,有些无奈地将生着闷气的半夏揽在怀里,一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你不必这样。自小我就是这么看书的,如今也习惯了。”

    半晌之后,半夏从花满楼怀里退出,直起了身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金针放在案桌上展开。金针一根根细如牛毛,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她拿起了一根金针,看着花满楼道:“一个人双眼的经络血脉是最为复杂的,这也是我不愿用金针来刺激你双眼的原因。我一直以为可以用药物慢慢温养着你双眼的神经,或许会慢慢刺激到它,慢慢地也就恢复了知觉。一个药方不行,那么另一个药方一定可以。慢慢地尝试,我总是会成功的。”

    她点起了一盏灯,将金针细细地悬置在灯火之上烧着,声音涩然:“但是,这十年的结果告诉我,这都是我自以为是。”

    花满楼一直沉默着,此时却伸手拦住了半夏,轻言安抚此刻显得有些情绪激动的半夏:“不要这样想,没有一个医者能说自己一定可以治百病,哪怕是华佗也不能。小夏,不能因为没有成效就否认了你十年来的努力。”

    “小夏,哪怕治不好,也没有关系。”

    “有关系。”几不可闻的声音,半夏轻轻的道。

    她任由花满楼揽着她,顿了顿,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一向不擅长用金针,这也是我不轻易用针的原因。”

    “但是,你放心,”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近一年来,我反复尝试了多次,虽然……虽然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

    花满楼轻轻拍了拍她,截下了她下面的话:“我相信你。”他放开了她,身体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小夏,我相信你。”

    半夏咬着唇,俯身靠近了花满楼,及腰的发丝也随之划过了她的肩头,落在了花满楼的云锦白衣上:“你尽量放轻松,”她的声音有些抖,但是执着金针的手却稳当又准确地落在了花满楼眼角的穴位上,“我不会伤害你,阿楼。”

    “嗯,我相信你。”花满楼闻着萦绕在鼻息间的淡淡幽香,声音轻轻地又一次重复着。

    一室寂静中,偶尔有女子软糯的轻声询问,随之也响起了男子平静而温和的回答。

    一直到日上三竿,花平敲门询问是否用饭时,半夏才堪堪放下了手中的金针,送了一口气,难得没形象地瘫坐在了椅子上。这样春风轻拂的天气,她额上竟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花满楼打发了花平去准备午饭,才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帕子,轻轻柔柔地擦拭着半夏的额头:“很累吗?谢谢你,小夏。”

    半夏闭着眼倏地睁开,理所当然地反驳:“不需要道谢。”她别扭地低语,“我要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感谢。尤其是你的。”

    “好,我会记下的。”他的声音轻柔,带着难掩的疼宠。

    半夏轻哼了一声,不经意地一瞥,视线触及到他往怀里放的帕子一角,双眼不自觉地一闪,才装作满不在乎地问了一句:“那帕子是?”

    “……咳,”一向待人温和的花满楼竟是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脸上也带着些许尴尬,避而不答地扯开了话头:“小夏,你饿了吗?花平已经去准备午饭了。”

    半夏:“……”

    花满楼转移话题的办法显然不太成功,半夏依旧直直地注视着花满楼,笑意再也掩不住,那帕子分明是她那日给他擦雨水的,竟被他珍藏至此,真是个呆子。

    而她也竟被这样细枝末端的小事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忍不住就轻笑出声,呵,她也是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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