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037章
进入外婆新家的书房，鲁朝这是第一次。
乡下老房子的书房给鲁朝留下了太多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差不多鲁朝十岁之后，就绕着书房，坚决抵制任何诱^惑进外婆家的书房了。
如今再次进入外婆家的书房，还没进门儿，鲁朝就整个人浑身僵硬了，那些幼时的记忆犹如开闸的洪水，轰隆隆地呼啸而出，铺天盖地。
廖氏一族虽然从廖老爹，或许是廖老爹的父亲爷爷辈儿，甚至更早之前开始，就已经败落。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所以，即便廖氏是被兄长卖给了刘家做小，刘老爷子去世，又改嫁蔡中和，廖氏带过来的“嫁妆”也比平常人家要丰厚。
其实，所谓廖氏的“嫁妆”，倒不是什么银帛之物，大多都是廖家倾灭的时候，廖氏偷偷藏起来的祖上留下来的，如今任何一本拿出来，不说是遗世孤本，但都足以让世上潜研国学历史之士心动的珍贵罕见的丰富简册书籍。
大运动时期，廖氏为了这些东西可谓是寝不能安，夜不能寐，每隔个十来天就要换一个地方的藏起来，想尽了心思，这才保存下来。
所以说，与其说是蔡家书房，不如说是廖氏一个人的书房……毕竟，蔡中和出身于一般小康商人之家，充其量也就是个识文断字，会打两盘算盘算几本账的水平，比起从小耳濡目染的才女廖氏，蔡中和就是一个大老粗。
早前，为了廖氏的这些“嫁妆”，刘家那边还来闹过。不过，廖氏三言两语，刘家那边的人便耳红脸赤地逃了，后面也再没上门讨要“刘家的东西”了。
蔡家姐弟五个（加上那个早夭的蔡友安），基本上都是廖氏亲自教导着开智启蒙的。
廖氏肚里墨水不少，但是都是老旧的学派知识，蔡友邦后来上学要考试的，也不单单是识文断字，还有一些西学知识，是廖氏教导不了的，这才有了蔡友芬大义，主动供弟弟蔡友邦上学的故事。
不过，蔡家姐弟的孩子们，除了离得远的蔡友芝的孩子，基本上都在学前被廖氏逮来练了好几年的书法，就是鲁朝，书法造诣上虽然还比不上老实勤恳练字的王林，一般的纸面书写，却也是端端正正能见人，不至于拿出手就让人怀疑是鸡扒虫爬的。
而鲁朝，小时候因为太好动，总是坐不住，廖氏为此没有少打他的手板，所以才让鲁朝对书房有着不可磨灭的各种恐惧阴影。
眼下又要进入书房，鲁朝自己不知道，廖氏却清晰地感觉到鲁朝已经浑身发抖了。
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廖氏没有招呼鲁朝，顾自走进了书房，在那张后来经过蔡友邦周转，花钱买回来的廖家书案前，拿起了一张宣纸。
如今的宣纸比以前的宣纸高端很多，价格虽然不低，却也不至于跟以前那般买不起……所以，四岁的王程程练字，就全部用宣纸。
这张宣纸上，正是廖氏前天留给王程程小盆友的作业。
看着已经有模有样的大字儿，廖氏郁郁的心情好上不少，心里琢磨着，大的几个估计已经定型了，就只有看他们的下一代……比如王程程了。
廖氏也揪心啊，自己英明一世，怎么自己的子孙就没有一个随了自己的呢？！还好还好，这个小东西小归小，脑子却比一般孩子聪慧，难得的是灵泛而不轻浮，廖家那点家学传统，应该不会就此消亡了。
廖氏所想，鲁朝那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过，鲁朝随着廖氏战战兢兢一进书房，在门口就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反而落了下来。
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思，鲁朝深吸了一口气，捏着拳头，也迈进了书房。
咦？
一进书房，鲁朝心底一惊，愣了一下。
在外面没甚感觉，一进了书房，鲁朝居然在书房里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那种在大姨家才能感受到的，让他浑身舒坦的气息……不由眯眼在书房里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息进入鲁朝的肺部，很快鲁朝就感觉到那一直没有好转的“精神力”，居然跟渴得半死的鱼接触了水面一般，“鱼”活过来了，他整个人也精神起来了。
闻着这股气息，鲁朝身体先大脑地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三堵摸顶书架，停在了最里面四面靠墙的书架跟前，鼻子一抽一抽地，就跟小狗儿一样嗅了起来。
鲁朝的举动被廖氏斜眼看着。
见鲁朝抬脚就走向里面，廖氏也微微惊讶，她一直都知道鲁朝畏惧于她，心想这次估计鲁朝也会束手束脚地跟在自己身后，动也不敢动弹。
孰料到，鲁朝居然顾自走向书架内里。
于是。
“对这些老书感兴趣？”廖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鲁朝一个激灵，回魂儿了。
机械地转过身，尴尬地咧嘴，想露出一个笑容，鲁朝发现自己嘴角却是僵硬的，有一种做坏事，再次被廖氏给抓了个现行的不安。
不曾想，廖氏并没有责怪鲁朝……其实廖氏除了鲁朝小时候练字那阵儿，磨皮擦痒坐不住，廖氏说了他两句，被家里宠坏了的小鲁朝发脾气打坏了一方廖家祖传下来的砚台，廖氏心疼之下打了他的手心之外，压根儿就没怎么“体罚”过鲁朝。
廖氏这样温言细语，倒让鲁朝有些别扭，明明自己都站在了这里，做出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要虚伪的来一句否认狡辩？
鲁朝不得不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飘忽地瞄了一眼那一层层，一卷卷，一看就有些年头的竹简，以及线装本，页面泛黄，纸张粗糙的老书，有些不确定自己闻到的那股舒服的气息，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廖氏面容一柔，来到鲁朝身边，微微俯身，在书架下方，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双看似隔菌手套的手套，戴在了手上，对鲁朝道：“这个手套啊，也是祖祖辈辈留了好多年的好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做的，不过带了这么多年，却完好，连灰尘都没有沾染一丝。”
说话间，廖氏用戴上手套的手，在书架上拨弄了一下，拿下了过着一本线状泛黄的手抄本和一卷泛黑的竹简，从挂着书架钉勾上取下一把的小棕刷，在裹着它们的塑料真空薄膜上刷了刷，这才打开拉口，从里面取出“书”来。
小心翼翼地翻开左翻的泛黄书页，廖氏道：“这个，是当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的时候，我的曾祖父悄悄跟在那帮棒老二身后，捡到的……”
鲁朝闻言一愣，不自觉地探头过去看了看，只见那书已经老得快要崩毁，似乎力道重一点，这书就能变成粉末一般，不过，隐约还能看清上面的墨色字迹。
廖氏轻轻摩挲了那本书片刻，鲁朝听说廖家头上出了不少的达官贵人，别说是清朝了，就是更久远一点，也能在族谱上找出几个贵为朝廷命官的祖先。
“好东西啊……”廖氏带着唏嘘的语调，再次小心翼翼地把那本书放进了塑料袋里，挤空了里面多余的空气后，封了口，把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打开了那卷竹简。
“这个就更久远一点。”竹简原装的装线早已经断了，鲁朝看着廖氏手里那卷竹简，明显是后来新装订上去的尼龙丝线：“我小时候听父亲说过，说这竹简，家里很多竹简，都是西汉时候留下来的。”
呃……
鲁朝惊着了：不会吧，这东西能保存两千年？！就这样放在屋子里保存了两千年？！尼玛，太不科学了有木有！！！
似乎感觉到了鲁朝的怀疑，廖氏侧首轻轻瞪了鲁朝一眼，道：“咱家更远的都有呢，别说西汉的竹简了！”
摸了摸鼻子，鲁朝红着脸赶紧低下了头。
廖氏轻轻哼了一声，把竹简也放回了塑料袋里装好，摆回了原来的位置，随即挤开鲁朝，走向更里面的墙角。
鲁朝不明所以，跟了过去，却被廖氏伸手拦在了一米之外，指了指跟前地上……鲁朝低头一看，囧了：尼玛，这里还有黄线？！外婆，你到底是闹哪样？！
鲁朝退回了黄线之外，廖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用眼神再次警告了鲁朝一次后，在角落拉出了一张小方凳。
廖氏把那张小方凳摆好，准备抬脚踩上去时，鲁朝吓了一跳：艾玛，老祖宗，你老人家到底要闹哪样？这么大年纪了，你还爬凳子？！
正当鲁朝要过去阻止廖氏的时候，廖氏低喝一声：“别过来。”
一下把鲁朝险些踩在黄线上的脚给吓了回去：“外婆，别，别，您要取什么，我来帮您！”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就不是我爸妈收拾我了，恐怕舅舅大姨也要海扁我一顿，单打变成群殴了。
廖氏这次是狠狠瞪了鲁朝一眼，不悦道：“我就这么老得不中用了？”
鲁朝哑然，总不能实话实说吧？！外婆廖氏可是最忌讳家里人说她“老”的啊！到时候恐怕不是群殴，光是外婆的小手段，鲁朝就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最终。
鲁朝乖巧的站在黄线外，看着廖氏搭着凳子，取下了书架两米高处一个木质黑盒子。
在廖氏用轻巧地动作安全着落，下巴一扬，并用鼻音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哼”时，鲁朝虽然觉得那动作很熟悉，然而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也总算踏实地落在了心底。
而后。
鲁朝猛然想起：似乎，大概，好像……前面王程程小盆友下车时，不让人抱他下去，并在安全下车后，不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对付他的么？
于是乎，鲁朝一脸囧地腹诽道：呼——老太太，您老当益壮啊！呃，不对，有点返老还童了，是吧是吧？！
廖氏带着尾巴鲁朝，如捧珍宝一般捧着木盒子来到了书案跟前。
从书案旁的挂钩上取下来一把大的鬃毛刷和一块干毛巾，廖氏小心地把盒子上面的灰尘擦拭了一遍后，这才从腰间取下了一串东西。
鲁朝顺势一看，囧了：啊，老古董的钥匙……
廖氏在那串铜片里扒拉了一会儿，拧出了一把似铜非铜，似银非银，带着淡淡黄色的金属扁条，在黑色的木盒子旁边摸索了一会儿，鲁朝这才发现，这个木盒子上有个麒麟造型的锁。
还没等鲁朝伸头过去瞧清楚，廖氏已经拿着那把“钥匙”，在麒麟屁股后面捅了捅。
叮当——
麒麟造型的锁离开了黑木盒子，下来了，握在廖氏的手里。
廖氏把锁小心地放在一旁，一脸虔诚地伸出双手，小心地打开了盒子盖。
待那盒子盖一打开……
鲁朝浑身一颤，整个人僵了两秒钟，随后一个飞身，差不多整个人就冲着书案，飞扑了上去。
“外婆，外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被廖氏当机立断挡下来的鲁朝，一双泛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盒子里面的东西，仿若饿了几十年，甫一见到食物的某种生物一般。
鲁朝这个情形，着实把廖氏骇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快速合上了盒子，抓起旁边的钥匙和麒麟所，一并都护在怀里，唯恐眼下这个可怕的鲁朝真的动手跟她抢。
乡下老房子的书房给鲁朝留下了太多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差不多鲁朝十岁之后，就绕着书房，坚决抵制任何诱^惑进外婆家的书房了。
如今再次进入外婆家的书房，还没进门儿，鲁朝就整个人浑身僵硬了，那些幼时的记忆犹如开闸的洪水，轰隆隆地呼啸而出，铺天盖地。
廖氏一族虽然从廖老爹，或许是廖老爹的父亲爷爷辈儿，甚至更早之前开始，就已经败落。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所以，即便廖氏是被兄长卖给了刘家做小，刘老爷子去世，又改嫁蔡中和，廖氏带过来的“嫁妆”也比平常人家要丰厚。
其实，所谓廖氏的“嫁妆”，倒不是什么银帛之物，大多都是廖家倾灭的时候，廖氏偷偷藏起来的祖上留下来的，如今任何一本拿出来，不说是遗世孤本，但都足以让世上潜研国学历史之士心动的珍贵罕见的丰富简册书籍。
大运动时期，廖氏为了这些东西可谓是寝不能安，夜不能寐，每隔个十来天就要换一个地方的藏起来，想尽了心思，这才保存下来。
所以说，与其说是蔡家书房，不如说是廖氏一个人的书房……毕竟，蔡中和出身于一般小康商人之家，充其量也就是个识文断字，会打两盘算盘算几本账的水平，比起从小耳濡目染的才女廖氏，蔡中和就是一个大老粗。
早前，为了廖氏的这些“嫁妆”，刘家那边还来闹过。不过，廖氏三言两语，刘家那边的人便耳红脸赤地逃了，后面也再没上门讨要“刘家的东西”了。
蔡家姐弟五个（加上那个早夭的蔡友安），基本上都是廖氏亲自教导着开智启蒙的。
廖氏肚里墨水不少，但是都是老旧的学派知识，蔡友邦后来上学要考试的，也不单单是识文断字，还有一些西学知识，是廖氏教导不了的，这才有了蔡友芬大义，主动供弟弟蔡友邦上学的故事。
不过，蔡家姐弟的孩子们，除了离得远的蔡友芝的孩子，基本上都在学前被廖氏逮来练了好几年的书法，就是鲁朝，书法造诣上虽然还比不上老实勤恳练字的王林，一般的纸面书写，却也是端端正正能见人，不至于拿出手就让人怀疑是鸡扒虫爬的。
而鲁朝，小时候因为太好动，总是坐不住，廖氏为此没有少打他的手板，所以才让鲁朝对书房有着不可磨灭的各种恐惧阴影。
眼下又要进入书房，鲁朝自己不知道，廖氏却清晰地感觉到鲁朝已经浑身发抖了。
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廖氏没有招呼鲁朝，顾自走进了书房，在那张后来经过蔡友邦周转，花钱买回来的廖家书案前，拿起了一张宣纸。
如今的宣纸比以前的宣纸高端很多，价格虽然不低，却也不至于跟以前那般买不起……所以，四岁的王程程练字，就全部用宣纸。
这张宣纸上，正是廖氏前天留给王程程小盆友的作业。
看着已经有模有样的大字儿，廖氏郁郁的心情好上不少，心里琢磨着，大的几个估计已经定型了，就只有看他们的下一代……比如王程程了。
廖氏也揪心啊，自己英明一世，怎么自己的子孙就没有一个随了自己的呢？！还好还好，这个小东西小归小，脑子却比一般孩子聪慧，难得的是灵泛而不轻浮，廖家那点家学传统，应该不会就此消亡了。
廖氏所想，鲁朝那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过，鲁朝随着廖氏战战兢兢一进书房，在门口就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反而落了下来。
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思，鲁朝深吸了一口气，捏着拳头，也迈进了书房。
咦？
一进书房，鲁朝心底一惊，愣了一下。
在外面没甚感觉，一进了书房，鲁朝居然在书房里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那种在大姨家才能感受到的，让他浑身舒坦的气息……不由眯眼在书房里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息进入鲁朝的肺部，很快鲁朝就感觉到那一直没有好转的“精神力”，居然跟渴得半死的鱼接触了水面一般，“鱼”活过来了，他整个人也精神起来了。
闻着这股气息，鲁朝身体先大脑地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三堵摸顶书架，停在了最里面四面靠墙的书架跟前，鼻子一抽一抽地，就跟小狗儿一样嗅了起来。
鲁朝的举动被廖氏斜眼看着。
见鲁朝抬脚就走向里面，廖氏也微微惊讶，她一直都知道鲁朝畏惧于她，心想这次估计鲁朝也会束手束脚地跟在自己身后，动也不敢动弹。
孰料到，鲁朝居然顾自走向书架内里。
于是。
“对这些老书感兴趣？”廖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鲁朝一个激灵，回魂儿了。
机械地转过身，尴尬地咧嘴，想露出一个笑容，鲁朝发现自己嘴角却是僵硬的，有一种做坏事，再次被廖氏给抓了个现行的不安。
不曾想，廖氏并没有责怪鲁朝……其实廖氏除了鲁朝小时候练字那阵儿，磨皮擦痒坐不住，廖氏说了他两句，被家里宠坏了的小鲁朝发脾气打坏了一方廖家祖传下来的砚台，廖氏心疼之下打了他的手心之外，压根儿就没怎么“体罚”过鲁朝。
廖氏这样温言细语，倒让鲁朝有些别扭，明明自己都站在了这里，做出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要虚伪的来一句否认狡辩？
鲁朝不得不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飘忽地瞄了一眼那一层层，一卷卷，一看就有些年头的竹简，以及线装本，页面泛黄，纸张粗糙的老书，有些不确定自己闻到的那股舒服的气息，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廖氏面容一柔，来到鲁朝身边，微微俯身，在书架下方，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双看似隔菌手套的手套，戴在了手上，对鲁朝道：“这个手套啊，也是祖祖辈辈留了好多年的好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做的，不过带了这么多年，却完好，连灰尘都没有沾染一丝。”
说话间，廖氏用戴上手套的手，在书架上拨弄了一下，拿下了过着一本线状泛黄的手抄本和一卷泛黑的竹简，从挂着书架钉勾上取下一把的小棕刷，在裹着它们的塑料真空薄膜上刷了刷，这才打开拉口，从里面取出“书”来。
小心翼翼地翻开左翻的泛黄书页，廖氏道：“这个，是当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的时候，我的曾祖父悄悄跟在那帮棒老二身后，捡到的……”
鲁朝闻言一愣，不自觉地探头过去看了看，只见那书已经老得快要崩毁，似乎力道重一点，这书就能变成粉末一般，不过，隐约还能看清上面的墨色字迹。
廖氏轻轻摩挲了那本书片刻，鲁朝听说廖家头上出了不少的达官贵人，别说是清朝了，就是更久远一点，也能在族谱上找出几个贵为朝廷命官的祖先。
“好东西啊……”廖氏带着唏嘘的语调，再次小心翼翼地把那本书放进了塑料袋里，挤空了里面多余的空气后，封了口，把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打开了那卷竹简。
“这个就更久远一点。”竹简原装的装线早已经断了，鲁朝看着廖氏手里那卷竹简，明显是后来新装订上去的尼龙丝线：“我小时候听父亲说过，说这竹简，家里很多竹简，都是西汉时候留下来的。”
呃……
鲁朝惊着了：不会吧，这东西能保存两千年？！就这样放在屋子里保存了两千年？！尼玛，太不科学了有木有！！！
似乎感觉到了鲁朝的怀疑，廖氏侧首轻轻瞪了鲁朝一眼，道：“咱家更远的都有呢，别说西汉的竹简了！”
摸了摸鼻子，鲁朝红着脸赶紧低下了头。
廖氏轻轻哼了一声，把竹简也放回了塑料袋里装好，摆回了原来的位置，随即挤开鲁朝，走向更里面的墙角。
鲁朝不明所以，跟了过去，却被廖氏伸手拦在了一米之外，指了指跟前地上……鲁朝低头一看，囧了：尼玛，这里还有黄线？！外婆，你到底是闹哪样？！
鲁朝退回了黄线之外，廖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用眼神再次警告了鲁朝一次后，在角落拉出了一张小方凳。
廖氏把那张小方凳摆好，准备抬脚踩上去时，鲁朝吓了一跳：艾玛，老祖宗，你老人家到底要闹哪样？这么大年纪了，你还爬凳子？！
正当鲁朝要过去阻止廖氏的时候，廖氏低喝一声：“别过来。”
一下把鲁朝险些踩在黄线上的脚给吓了回去：“外婆，别，别，您要取什么，我来帮您！”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就不是我爸妈收拾我了，恐怕舅舅大姨也要海扁我一顿，单打变成群殴了。
廖氏这次是狠狠瞪了鲁朝一眼，不悦道：“我就这么老得不中用了？”
鲁朝哑然，总不能实话实说吧？！外婆廖氏可是最忌讳家里人说她“老”的啊！到时候恐怕不是群殴，光是外婆的小手段，鲁朝就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最终。
鲁朝乖巧的站在黄线外，看着廖氏搭着凳子，取下了书架两米高处一个木质黑盒子。
在廖氏用轻巧地动作安全着落，下巴一扬，并用鼻音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哼”时，鲁朝虽然觉得那动作很熟悉，然而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也总算踏实地落在了心底。
而后。
鲁朝猛然想起：似乎，大概，好像……前面王程程小盆友下车时，不让人抱他下去，并在安全下车后，不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对付他的么？
于是乎，鲁朝一脸囧地腹诽道：呼——老太太，您老当益壮啊！呃，不对，有点返老还童了，是吧是吧？！
廖氏带着尾巴鲁朝，如捧珍宝一般捧着木盒子来到了书案跟前。
从书案旁的挂钩上取下来一把大的鬃毛刷和一块干毛巾，廖氏小心地把盒子上面的灰尘擦拭了一遍后，这才从腰间取下了一串东西。
鲁朝顺势一看，囧了：啊，老古董的钥匙……
廖氏在那串铜片里扒拉了一会儿，拧出了一把似铜非铜，似银非银，带着淡淡黄色的金属扁条，在黑色的木盒子旁边摸索了一会儿，鲁朝这才发现，这个木盒子上有个麒麟造型的锁。
还没等鲁朝伸头过去瞧清楚，廖氏已经拿着那把“钥匙”，在麒麟屁股后面捅了捅。
叮当——
麒麟造型的锁离开了黑木盒子，下来了，握在廖氏的手里。
廖氏把锁小心地放在一旁，一脸虔诚地伸出双手，小心地打开了盒子盖。
待那盒子盖一打开……
鲁朝浑身一颤，整个人僵了两秒钟，随后一个飞身，差不多整个人就冲着书案，飞扑了上去。
“外婆，外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被廖氏当机立断挡下来的鲁朝，一双泛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盒子里面的东西，仿若饿了几十年，甫一见到食物的某种生物一般。
鲁朝这个情形，着实把廖氏骇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快速合上了盒子，抓起旁边的钥匙和麒麟所，一并都护在怀里，唯恐眼下这个可怕的鲁朝真的动手跟她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