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029章
王成贵还和往常一样，顺着长久维持的生物钟睁开了眼，看着身旁老妻因为昨天劳累睡得香，便悄摸起床，窸窸窣窣穿了衣服。
冬天天亮得晚，王成贵走出卧室时，天还是麻黑麻黑的，窗外雾气浓郁，天地间都带着一股凛冽的潮湿寒气。
自觉开灯挺费电（老人都这个想法），王成贵索性摸了枕边的手电筒，打着手电，摸黑在堂屋喝了一杯暖水瓶里倒的热开水，就背起地坝边上放着背篼，顺手拧了背篼旁边竹架子上别着的砍刀，走进浓浓晨雾中。
等王成贵再从晨雾中走回来时，蔡友兰也早已经起床在厨房烧洗脸水。
听见王成贵回来的声音，蔡友兰连忙关了火走出厨房，看着王成贵背上已经囤尖儿了的莲花白菜叶，抓起围裙擦了两下手，接过了丈夫手中的砍刀。
咳嗯……那啥，在自给自足的农村，庄稼人们大多都把有点“老”的莲花白和大白菜之类的青菜砍回家剁碎了，混着老玉米面往大锅里一煮……拿来当猪食喂猪。-_-|||
把莲花白菜叶堆在了一个直径有三米的大簸箕里后，蔡友兰把锅里的热水倒在面盆里，给丈夫递了一块毛巾后，老两口就围着面盆洗了一把脸。
这之后，农家人就开始他们一天的忙碌。
老两口把莲花白菜叶剁成各种不同的细碎程度。
粗糙一点的倒进锅里，合着随便剁碎的红苕块与老玉米面一搅合，让它们在锅里咕嘟着，酣到融烂之后，这一锅是拿去给几头大白猪当猪食的——这是蔡友兰的工作。
细碎一些，比较嫩一些的菜叶在倒进簸箕之前就被挑了出来，随后也剁了个细碎，拌上老玉米面。不过，却是比猪食的更细碎一些的老玉米面和带着碎米的糠皮，拿去喂圈养起来的鸡鸭鹅——由于鸡鸭鹅饲养得太多，这便成了王成贵的工作。
至于旁边的牛圈里的奶牛，那是两口子伺候好了家里那一大群家禽后，一起的工作。
因为山城所处的地理环境因素，山城的冬季冷归冷，却没有像北方那边一到冬季就四野萧瑟，枯枝败叶一片黄……油麦草，是一年四季都能长在地里，而且都还算青幽的牲口草料，它也是奶牛们专属的口粮配菜。
这不，老两口伺候完了猪和鸡鸭鹅，就换了帆布工作服，穿上了黑色的熟胶雨靴，一人背了一个背篼，拿着一把镰刀去了专门种植油麦草的地里割草。
等油麦草捆一捆，装满两个背篼的时候，老两口才往背篼里一装一捆，背回了家。
奶牛在这边是稀罕物，伺候起来也讲究精细，除了喂油麦草，还要拌上豆渣……听说这样下奶，而且挤出来的奶还能有股豆香味儿（传闻，无据可靠）。
王成贵老两口一通忙活下来，天也总算是撑开大亮，浓雾也没有开始那般浓郁，渐渐消散了一些。
这时，四周也响起了农家晨间特有的乡村进行曲，各种菜香饭香以及呼唤家禽猫狗进食的声音连成一片，弥漫在早晨清冽的空气中。
蔡友兰在卧室里梳了两下那头短短的黑发，撇上两个不带任何花纹的黑色夹子固定了短发后，就去厨房刷锅洗灶，这才开始准备人的早餐。
王成贵拿着毛竹竹枝扎成的大扫把，把地坝边与小天井里的落下的树叶清扫了一遍，并木铲子一铲，摞起来堆着准备做肥后，厨房里也传出了饭菜的香味。
看着鲁朝睡的客房还没有动静，王成贵笑着摇摇头，心想：年轻就是好啊，睡得这么香这么沉，如今我们是想睡也睡不着咯。
想着孩子们能睡是福，王成贵也没有想着把鲁朝叫起来吃饭，反正这些年家里不缺吃少喝，孩子想睡到啥时候就睡到啥时候，就不拘着他了，大不了起来饿了再给他弄吃的。
走过鲁朝的房间，看着虚掩的门，王成贵顿住了脚，想起老妻和妻妹说这小孩子睡觉不老实，这天气要是孩子踢被子感冒了，可不是好事。
于是，王成贵轻轻推开了鲁朝所在客房的房门……诶，床上没人。
王成贵望着还保持原来模样的床，心里咯噔一下，愣住了：这么早，朝朝这孩子去哪里了？
正当王成贵准备退身出去询问老妻时，发现洗手间的灯居然亮着的……心一下子也放回了肚里：孩子二姨还说这孩子赖床，经常起得晚，呵呵，还真是长大了，这么早就起来了。
不过，等王成贵敲门没人应的时候，却是真的慌神了。
为啥？
明明洗手间的灯亮着，可是王成贵敲了几分钟的门，里面愣是没人回应。
这么一来，别说王成贵这么老实本分的长辈，基本上是人都会慌神……更何况，昨天听陶裕华一同来的李重说鲁朝还有过险些晕倒在大街上的经历。
王成贵叫不开洗手间的门，吓着了，惊动了老妻蔡友兰。
蔡友兰听王成贵说“孩子别在里面出事了”后，也惊得一脸苍白，手都吓得发抖。
于是，老两口站在洗手间外面一起敲门，那么大的动静，门里还是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被吓坏了的老两口，这才不得不拿家里配的钥匙打开洗手间的门。
打开洗手间的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蔡友兰一个踉跄，倒退两步，直接坐在了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就跟离了水被丢上岸的鱼一般。
王成贵没有注意到老妻的动静，打开门直接扑到了浴缸旁，伸手一抓……王成贵也被吓得跌坐地上。
鲁朝怎么了？
鲁朝此刻浑身冰凉地躺在同样已经凉得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的水里，那体温，让王成贵想起了自己幼年时，老父亲去世时的情形。
“朝朝……”王成贵抓着浴缸边沿勉强站了起来，哆嗦着手，再次伸向光条条的鲁朝的胸口……王成贵这下子整张脸变成了青白色，愣愣地回头望着还在地上坐着的蔡友兰：“孩子他妈，孩子，孩子……”
“怎么了，怎么了，朝朝怎么了？”蔡友兰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本欲扑向浴缸里的鲁朝，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撞向王成贵。
噗通——
老两口同时跌到在冰凉坚硬的浴室瓷砖上，连痛觉都迟钝起来，只觉得浑身彻骨的冰寒，寒得她们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鲁朝到底怎么了？
死了吗？
当然不可能！
昨晚，甫一伸脚进入浴缸里，鲁朝就一个激灵，从接触浴缸水面的脚趾头，直接爽到了头顶的发丝尖尖儿上。
那滋味儿，就跟冬天吃了冰激凌，刺激得人又难受又舒爽，让鲁朝有了一种那啥来临的感觉，连那半垂的小兄弟，也被这种感觉刺激得噌地一下，在没有五姑娘的碰触和任何动作片的辅助下，骄傲地苏醒了。
打了一个激灵的鲁朝，腿一软，几欲跌倒。
等那种滋味儿被身体适应后，鲁朝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再次把脚伸进了浴缸，紧接着整个人也躺在了浴缸里，让那一缸温热的水浸泡全身。
——真特么舒服，舒服得老子都想唱歌了。
鲁朝摊开手，脑袋枕靠在浴缸边沿，脸色微微泛粉地想着。
在弥漫整个浴室的热气氤氲中，鲁朝的身体已经从开始的微粉加深颜色，变成了莹润如玉的一片诱^人绯红。
而鲁朝，别说空间了，在这种舒服的享受中，这会儿估计连他自己的名字都给忘记了。
逐渐，鲁朝眯着的眼真正地闭上了，思想也散开了，脑中一片让他舒服地空白，放松身体，肉体与灵魂都进入了一种轻飘飘的休眠状态。
鲁朝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爽得灵魂出了窍儿，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能变成蒲公英一样随风旅游。
他也确实随风去旅游了。
那轻飘飘的感觉，不但不让鲁朝害怕，还让他惊奇地看着自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升腾到了半空，然后，身体居然从浴室天花板顶棚穿过，整个人升到了屋顶上空。
鲁朝从夜空中俯瞰，看到了大姨家“甴”形的房屋建筑群。
前面长方形的小天井里，那棵老榕树被那阵让鲁朝觉得舒服的薄薄雾气笼罩，在夜雾中，无风自动地发出舒展的悉悉唰唰轻微响声……鲁朝知道，那薄薄的雾气，是老榕树底下的古怪大石磨散发出来的，连带老榕树受了益。
将长方形小天井和后面两个小正方形天井隔断的是大姨他们的卧室。
听说大姨隔壁的卧室，是鲁朝大姨父专门留给白老太的卧房，只可惜白老太从来没有住进来过，以至于那间房子一直空着。
后面两个正方形小天井各有不同。
其中一个小天井是鲁朝大姨留给儿子媳妇儿住的，小天井中间有个园林设计的小水池，水池里有假山，水池边有花草……那是程月知道公婆把这个小院子留给自家住后，亲自找搞园林设计的同学专门为她设计的。
听说当初光是这个小水池，程月就在上面砸了小万，让鲁朝大姨肉疼，暗地里跟鲁妈妈叨叨程月不会当家。
另外一个小天井虽然没有程月他们院子那么别致，但人一走进去，也让人觉得规制得舒服。
这个小天井里只有一个用水泥砌成的小花坛。
小花坛里面种了凤仙花和鸡冠花。虽然这个季节是一片枯败，但是夏季的时候，这个小花坛也是一片姹紫嫣红，引得无数蝴蝶翩飞，这里是客房小院。
从客房小院的小回廊走过去，就到了鲁朝大姨家真正的后院。
后院程月他们小院子后面是两间并排的平房，那是鸡鸭鹅的“宿舍”，为了圈养这些家禽，勤劳的鲁朝大姨父还挖了一个不小的水塘。
水塘不但是供给鸡鸭鹅饮水嬉戏，还在里面种了莲藕……一到夏天，这个池塘一片碧叶如波，十分雅致。
如今这个季节，池塘一片明晃晃的荒凉，只余下一棵棵颓败的荷杆，孤零零地立在水面上，很是萧瑟。
客房小院后面就完全不同了，那四周都是一片竹林。
竹林萦绕在朦朦夜雾中，无风也竹叶沙沙作响。
鲁朝小时候一到夏天就喜欢来大姨家，虽然大姨家那个时候穷得连电风扇都买不起，但是鲁朝却觉得搬着小板凳坐在大姨家小回廊里，感受着小回廊的穿堂风，那可是比如今安了空调的室内都凉快。
而且，每到夏夜，大姨一家人吃了晚饭后，就把竹节剖开磨平拼成的凉板和竹篾编的凉席搬到了这里，一家人一边喝着薄荷茶，一边扑拉着蒲扇，那叫一个凉爽惬意啊。
为了能在这里乘凉免受蚊虫叮咬，就在周围种了许多的艾叶，而那口小水井周围，更是长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薄荷草。
现在，在这个百草百花凋零的季节，在半空中的鲁朝发现小水井边那一堆乱七八糟，原本用来熏腊肉的柏树枝旁边，那一丛丛薄荷草，居然完全不受季节的影响，依旧昌茂，依旧翠意盎然。
鲁朝知道，那完全是因为水井的缘故，他这会儿的情况，不也是因为水井里的井水的缘故么？
这么想着的鲁朝，就想着“飘”向水井，去水井一探究竟。
嗯，主要的还是那青石切成的正方形水井中升腾起来的那股让他忍不住靠近的气息，跟鱼儿一样在勾^引着鲁朝这只猫，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感受，不，或者吸纳更多让他更舒服的那股气。
不过。
天不遂人愿，鲁朝被一阵风吹走了。
真的，就像被随便丢弃在大街上的塑料垃圾袋，风一吹，呼啦呼啦，打着旋儿升空，然后继续打着旋儿……就被吹走了。
冬天天亮得晚，王成贵走出卧室时，天还是麻黑麻黑的，窗外雾气浓郁，天地间都带着一股凛冽的潮湿寒气。
自觉开灯挺费电（老人都这个想法），王成贵索性摸了枕边的手电筒，打着手电，摸黑在堂屋喝了一杯暖水瓶里倒的热开水，就背起地坝边上放着背篼，顺手拧了背篼旁边竹架子上别着的砍刀，走进浓浓晨雾中。
等王成贵再从晨雾中走回来时，蔡友兰也早已经起床在厨房烧洗脸水。
听见王成贵回来的声音，蔡友兰连忙关了火走出厨房，看着王成贵背上已经囤尖儿了的莲花白菜叶，抓起围裙擦了两下手，接过了丈夫手中的砍刀。
咳嗯……那啥，在自给自足的农村，庄稼人们大多都把有点“老”的莲花白和大白菜之类的青菜砍回家剁碎了，混着老玉米面往大锅里一煮……拿来当猪食喂猪。-_-|||
把莲花白菜叶堆在了一个直径有三米的大簸箕里后，蔡友兰把锅里的热水倒在面盆里，给丈夫递了一块毛巾后，老两口就围着面盆洗了一把脸。
这之后，农家人就开始他们一天的忙碌。
老两口把莲花白菜叶剁成各种不同的细碎程度。
粗糙一点的倒进锅里，合着随便剁碎的红苕块与老玉米面一搅合，让它们在锅里咕嘟着，酣到融烂之后，这一锅是拿去给几头大白猪当猪食的——这是蔡友兰的工作。
细碎一些，比较嫩一些的菜叶在倒进簸箕之前就被挑了出来，随后也剁了个细碎，拌上老玉米面。不过，却是比猪食的更细碎一些的老玉米面和带着碎米的糠皮，拿去喂圈养起来的鸡鸭鹅——由于鸡鸭鹅饲养得太多，这便成了王成贵的工作。
至于旁边的牛圈里的奶牛，那是两口子伺候好了家里那一大群家禽后，一起的工作。
因为山城所处的地理环境因素，山城的冬季冷归冷，却没有像北方那边一到冬季就四野萧瑟，枯枝败叶一片黄……油麦草，是一年四季都能长在地里，而且都还算青幽的牲口草料，它也是奶牛们专属的口粮配菜。
这不，老两口伺候完了猪和鸡鸭鹅，就换了帆布工作服，穿上了黑色的熟胶雨靴，一人背了一个背篼，拿着一把镰刀去了专门种植油麦草的地里割草。
等油麦草捆一捆，装满两个背篼的时候，老两口才往背篼里一装一捆，背回了家。
奶牛在这边是稀罕物，伺候起来也讲究精细，除了喂油麦草，还要拌上豆渣……听说这样下奶，而且挤出来的奶还能有股豆香味儿（传闻，无据可靠）。
王成贵老两口一通忙活下来，天也总算是撑开大亮，浓雾也没有开始那般浓郁，渐渐消散了一些。
这时，四周也响起了农家晨间特有的乡村进行曲，各种菜香饭香以及呼唤家禽猫狗进食的声音连成一片，弥漫在早晨清冽的空气中。
蔡友兰在卧室里梳了两下那头短短的黑发，撇上两个不带任何花纹的黑色夹子固定了短发后，就去厨房刷锅洗灶，这才开始准备人的早餐。
王成贵拿着毛竹竹枝扎成的大扫把，把地坝边与小天井里的落下的树叶清扫了一遍，并木铲子一铲，摞起来堆着准备做肥后，厨房里也传出了饭菜的香味。
看着鲁朝睡的客房还没有动静，王成贵笑着摇摇头，心想：年轻就是好啊，睡得这么香这么沉，如今我们是想睡也睡不着咯。
想着孩子们能睡是福，王成贵也没有想着把鲁朝叫起来吃饭，反正这些年家里不缺吃少喝，孩子想睡到啥时候就睡到啥时候，就不拘着他了，大不了起来饿了再给他弄吃的。
走过鲁朝的房间，看着虚掩的门，王成贵顿住了脚，想起老妻和妻妹说这小孩子睡觉不老实，这天气要是孩子踢被子感冒了，可不是好事。
于是，王成贵轻轻推开了鲁朝所在客房的房门……诶，床上没人。
王成贵望着还保持原来模样的床，心里咯噔一下，愣住了：这么早，朝朝这孩子去哪里了？
正当王成贵准备退身出去询问老妻时，发现洗手间的灯居然亮着的……心一下子也放回了肚里：孩子二姨还说这孩子赖床，经常起得晚，呵呵，还真是长大了，这么早就起来了。
不过，等王成贵敲门没人应的时候，却是真的慌神了。
为啥？
明明洗手间的灯亮着，可是王成贵敲了几分钟的门，里面愣是没人回应。
这么一来，别说王成贵这么老实本分的长辈，基本上是人都会慌神……更何况，昨天听陶裕华一同来的李重说鲁朝还有过险些晕倒在大街上的经历。
王成贵叫不开洗手间的门，吓着了，惊动了老妻蔡友兰。
蔡友兰听王成贵说“孩子别在里面出事了”后，也惊得一脸苍白，手都吓得发抖。
于是，老两口站在洗手间外面一起敲门，那么大的动静，门里还是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被吓坏了的老两口，这才不得不拿家里配的钥匙打开洗手间的门。
打开洗手间的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蔡友兰一个踉跄，倒退两步，直接坐在了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就跟离了水被丢上岸的鱼一般。
王成贵没有注意到老妻的动静，打开门直接扑到了浴缸旁，伸手一抓……王成贵也被吓得跌坐地上。
鲁朝怎么了？
鲁朝此刻浑身冰凉地躺在同样已经凉得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的水里，那体温，让王成贵想起了自己幼年时，老父亲去世时的情形。
“朝朝……”王成贵抓着浴缸边沿勉强站了起来，哆嗦着手，再次伸向光条条的鲁朝的胸口……王成贵这下子整张脸变成了青白色，愣愣地回头望着还在地上坐着的蔡友兰：“孩子他妈，孩子，孩子……”
“怎么了，怎么了，朝朝怎么了？”蔡友兰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本欲扑向浴缸里的鲁朝，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撞向王成贵。
噗通——
老两口同时跌到在冰凉坚硬的浴室瓷砖上，连痛觉都迟钝起来，只觉得浑身彻骨的冰寒，寒得她们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鲁朝到底怎么了？
死了吗？
当然不可能！
昨晚，甫一伸脚进入浴缸里，鲁朝就一个激灵，从接触浴缸水面的脚趾头，直接爽到了头顶的发丝尖尖儿上。
那滋味儿，就跟冬天吃了冰激凌，刺激得人又难受又舒爽，让鲁朝有了一种那啥来临的感觉，连那半垂的小兄弟，也被这种感觉刺激得噌地一下，在没有五姑娘的碰触和任何动作片的辅助下，骄傲地苏醒了。
打了一个激灵的鲁朝，腿一软，几欲跌倒。
等那种滋味儿被身体适应后，鲁朝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再次把脚伸进了浴缸，紧接着整个人也躺在了浴缸里，让那一缸温热的水浸泡全身。
——真特么舒服，舒服得老子都想唱歌了。
鲁朝摊开手，脑袋枕靠在浴缸边沿，脸色微微泛粉地想着。
在弥漫整个浴室的热气氤氲中，鲁朝的身体已经从开始的微粉加深颜色，变成了莹润如玉的一片诱^人绯红。
而鲁朝，别说空间了，在这种舒服的享受中，这会儿估计连他自己的名字都给忘记了。
逐渐，鲁朝眯着的眼真正地闭上了，思想也散开了，脑中一片让他舒服地空白，放松身体，肉体与灵魂都进入了一种轻飘飘的休眠状态。
鲁朝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爽得灵魂出了窍儿，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能变成蒲公英一样随风旅游。
他也确实随风去旅游了。
那轻飘飘的感觉，不但不让鲁朝害怕，还让他惊奇地看着自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升腾到了半空，然后，身体居然从浴室天花板顶棚穿过，整个人升到了屋顶上空。
鲁朝从夜空中俯瞰，看到了大姨家“甴”形的房屋建筑群。
前面长方形的小天井里，那棵老榕树被那阵让鲁朝觉得舒服的薄薄雾气笼罩，在夜雾中，无风自动地发出舒展的悉悉唰唰轻微响声……鲁朝知道，那薄薄的雾气，是老榕树底下的古怪大石磨散发出来的，连带老榕树受了益。
将长方形小天井和后面两个小正方形天井隔断的是大姨他们的卧室。
听说大姨隔壁的卧室，是鲁朝大姨父专门留给白老太的卧房，只可惜白老太从来没有住进来过，以至于那间房子一直空着。
后面两个正方形小天井各有不同。
其中一个小天井是鲁朝大姨留给儿子媳妇儿住的，小天井中间有个园林设计的小水池，水池里有假山，水池边有花草……那是程月知道公婆把这个小院子留给自家住后，亲自找搞园林设计的同学专门为她设计的。
听说当初光是这个小水池，程月就在上面砸了小万，让鲁朝大姨肉疼，暗地里跟鲁妈妈叨叨程月不会当家。
另外一个小天井虽然没有程月他们院子那么别致，但人一走进去，也让人觉得规制得舒服。
这个小天井里只有一个用水泥砌成的小花坛。
小花坛里面种了凤仙花和鸡冠花。虽然这个季节是一片枯败，但是夏季的时候，这个小花坛也是一片姹紫嫣红，引得无数蝴蝶翩飞，这里是客房小院。
从客房小院的小回廊走过去，就到了鲁朝大姨家真正的后院。
后院程月他们小院子后面是两间并排的平房，那是鸡鸭鹅的“宿舍”，为了圈养这些家禽，勤劳的鲁朝大姨父还挖了一个不小的水塘。
水塘不但是供给鸡鸭鹅饮水嬉戏，还在里面种了莲藕……一到夏天，这个池塘一片碧叶如波，十分雅致。
如今这个季节，池塘一片明晃晃的荒凉，只余下一棵棵颓败的荷杆，孤零零地立在水面上，很是萧瑟。
客房小院后面就完全不同了，那四周都是一片竹林。
竹林萦绕在朦朦夜雾中，无风也竹叶沙沙作响。
鲁朝小时候一到夏天就喜欢来大姨家，虽然大姨家那个时候穷得连电风扇都买不起，但是鲁朝却觉得搬着小板凳坐在大姨家小回廊里，感受着小回廊的穿堂风，那可是比如今安了空调的室内都凉快。
而且，每到夏夜，大姨一家人吃了晚饭后，就把竹节剖开磨平拼成的凉板和竹篾编的凉席搬到了这里，一家人一边喝着薄荷茶，一边扑拉着蒲扇，那叫一个凉爽惬意啊。
为了能在这里乘凉免受蚊虫叮咬，就在周围种了许多的艾叶，而那口小水井周围，更是长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薄荷草。
现在，在这个百草百花凋零的季节，在半空中的鲁朝发现小水井边那一堆乱七八糟，原本用来熏腊肉的柏树枝旁边，那一丛丛薄荷草，居然完全不受季节的影响，依旧昌茂，依旧翠意盎然。
鲁朝知道，那完全是因为水井的缘故，他这会儿的情况，不也是因为水井里的井水的缘故么？
这么想着的鲁朝，就想着“飘”向水井，去水井一探究竟。
嗯，主要的还是那青石切成的正方形水井中升腾起来的那股让他忍不住靠近的气息，跟鱼儿一样在勾^引着鲁朝这只猫，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感受，不，或者吸纳更多让他更舒服的那股气。
不过。
天不遂人愿，鲁朝被一阵风吹走了。
真的，就像被随便丢弃在大街上的塑料垃圾袋，风一吹，呼啦呼啦，打着旋儿升空，然后继续打着旋儿……就被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