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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014章

    李重不但没能像鲁朝想象那般麻溜儿地“消失”,在鲁爸爸抓着李重的爪子,一脸沉浸着往事地留着李重回忆了一下午后,轮到鲁妈妈一回家,李重更是被热情的鲁妈妈拉着手留下来吃晚饭,甚至留在了家里过夜。

    这时,鲁朝听着自家爸妈的唏嘘,还有李重的强颜欢笑,大概明白了自家和李重的关系……嗯,果然是关系匪浅啊!

    二十年前。

    那时的李重还不叫李重,而是一个叫邓重的小正太,也是还叼着奶嘴儿在尿床的奶娃娃鲁朝口中的“虫哥哥”。

    李重的妈妈邓莹洁早年去沿海打工,和所有狗血故事一样,遇见了一个男人,而后邓莹洁大着肚子回到了秀山。

    那个年代,虽然已经改^革开放,经济搞活,但是在老家秀山那样的地方,依旧还是比较闭塞,思想也保留在旧时……女子未婚先孕,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伤风败俗的事情。

    原本十七岁的邓莹洁早在没有出去打工的时候,父母就给她说了一个婆家,好巧不巧的,邓莹洁的未婚夫就是鲁朝叔祖鲁宗耀的独子鲁长兴……不过鲁长兴是周围一带出了名因为父母宠溺,长歪了的二流子,邓莹洁压根儿就瞧不上,这才有了出去打工一出。

    按辈分来说,要是邓莹洁跟鲁长兴结婚的话,鲁朝还得喊她一声伯娘。

    可惜邓莹洁大着肚子回来老家,不单单鲁朝的叔祖一家觉得被打了脸嚷嚷着要退婚,鲁朝的堂伯伯鲁长兴还打上邓家撒泼,要邓家给他一个“公道”……要知道邓莹洁当时可是当地出了名的美人儿,若不是鲁家的“家世”在那里,邓家也瞧不上鲁家的鲁长兴。

    邓家因为邓莹洁的事,被周围乡邻戳得直不起背脊,李重的外公更是当时一气就蹬腿儿找佛主去了,李重外公家剩下的唯一的舅舅,也受不了乡亲之间的闲言碎语,带着李重的外婆,退了鲁家的聘礼之后,也远走他乡……留下三间草屋给大着肚子,死活不愿意打掉孩子的邓莹洁……后来邓莹洁也恁是顶着别人的闲言碎语生下了李重,取名邓重,并求着身为村长的邓家族叔在邓家户口下,给邓重上了一个户口。

    一个没有结婚的女人生下来一个不知道爹是谁的孩子,邓莹洁的日子难过是可想而知的。

    鲁爷爷一家回老家祭祖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后,老两口还深深叹了几口气。

    说起来,鲁爷爷还跟邓外公是发小,要说鲁爷爷没有来城里工作,指不定在秀山跟邓外公比邻而居,成了儿女亲家——鲁爸爸和邓莹洁年纪相当,邓外公一早就开玩笑说要把女儿给鲁爷爷做媳妇儿。

    只可惜,相比老实木讷的鲁爸爸,邓莹洁倒是从小比较爱慕崇拜鲁朝那更像电影里文学青年一般的斯文大伯鲁建军,无奈鲁建军瞧不上邓莹洁这个村姑,在邓莹洁刚刚萌发少女情怀时,鲁建军就娶了陈婷。

    后来邓外公再说两家亲事时,邓莹洁就黑着脸,一甩粗粗的大辫子就不理自己亲爹……邓外公其实也知道鲁奶奶的心思,对跟鲁爷爷结儿女亲家的想法就淡了,后来鲁朝叔祖上门求亲时,邓外公想着鲁朝曾祖父怎么也是个烈士,支支吾吾也就收了聘礼。

    却不想,邓家出了这么一出。

    鲁爷爷想着邓莹洁一个人带着孩子,在秀山那种地方也不容易,就跟鲁奶奶商量着怎么帮帮老兄弟的女儿。

    李重……哦不,那时候还叫邓重……邓重一岁的时候,鲁建军的儿子鲁湛出生,陈婷又兴起了想要找保姆的心思。

    于是,鲁爷爷得知之后,跟鲁奶奶一商量,就决定让邓莹洁来鲁建军家当保姆。

    鲁爷爷就把这个信儿捎了回去,一个礼拜后,邓莹洁母子俩就大包小包的来到了山城……可惜,邓莹洁在鲁建军家没待两个月,鲁建军家就出事儿了。

    原来邓莹洁少女时候爱慕鲁建军的事儿,被老家那边多嘴的人故意漏给了陈婷,陈婷第一胎因为生了女儿受了鲁奶奶不少气,第二胎是生了儿子,可是却患上了产后忧郁症,对鲁建军更是各种不满加怀疑,这儿一听说鲁建军家里人让鲁建军曾经的“情人”来自己家里当保姆……好嘛,这可是居心叵测啊,司马昭之心啊!不就是已经打主意要赶走自己,让新人登堂入室么?!

    鲁建军家闹得鸡飞狗跳,邓莹洁也不得不离开鲁建军家,带着一岁大的邓重重新回到了秀山……引来了更多的闲言碎语,邓莹洁心思也就更重了。

    鲁朝和邓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鲁朝还是奶娃子……也就五六个月大。

    按照鲁爸爸的话来说,鲁朝见到邓重第一面,就奉送了一泡童子尿给想要抱弟弟的邓重,邓重却不哭不闹,还羞答答地看着大人给弟弟换尿布,顺便还比较了自己和弟弟的小鸡鸡(啊,鲁朝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家看光了o(╯□╰)o)。

    因为从小没见过爸爸,更被乡邻唾骂嫌弃中长大,周围这些人中,也就鲁爷爷一家(除了鲁建军一家)对他们母子和颜悦色一些,特别是鲁爸爸,所以在小小的邓重眼中,那就是“爸爸”的样子,鲁朝也就成了他的弟弟。

    鲁爸爸疼宠邓重的时候,鲁爸爸还是未婚大小伙儿,一回到老家,就跟孩子王似的带着周围的小孩儿到处跑。

    因此鲁爸爸经常跟着鲁爷爷一起回老家,就带着老家一票小孩儿上树下河。

    邓家鲁家的关系近,鲁爸爸小时候就跟邓家的两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子关系近,后来知道邓重是邓莹洁的孩子,也知道邓莹洁的经历后,鲁爸爸不但不觉得邓莹洁如何如何,反而跟鲁爷爷一样——觉得鲁家愧对邓家,因此对邓重格外疼爱,出去玩时总是让邓重骑在自己肩上,抗马马肩……而没有享受过父爱的邓重,也就把鲁爸爸当成想象中的“爸爸”。

    后来鲁爸爸娶了鲁妈妈,生下了鲁朝,带着鲁妈妈母子俩回老家时,鲁爸爸简单地把邓莹洁母子的事儿跟鲁妈妈说了一通后,为人母的鲁妈妈本来就母爱无边,顺带也就怜惜起邓重这个孩子了。

    鲁爸爸鲁妈妈的亲近,小孩子的心思,特别是邓重那样身份孩子的心思,格外敏感……自然能感觉出两人对他的好,也从战战兢兢变得大方亲近起来。

    鲁朝从蹒跚学步开始,只要跟着鲁爷爷鲁爸爸回老家,就已经变成了邓重的小尾巴,而邓重也格外地拿出了“哥哥”的气势,走到哪都背着鲁朝。

    相对于鲁朝和邓重的亲近,鲁朝对堂哥鲁湛反而疏远很多。

    一是,大伯娘陈婷本来就瞧不上鲁妈妈这个妯娌的村姑身份,村姑的儿子,哪怕是亲侄儿,陈婷也免不了不屑;二来,鲁建军本来就因为当初鲁湛刚出生,家里人安排邓莹洁的到来时,家里闹过事变,他和陈婷险些离婚,而鲁朝又和邓莹洁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亲近,虽然老爷子喜闻乐见,但是鲁建军心里也还是有些不满……鲁建军一家,就和鲁朝一家的关系这么淡了下来。

    鲁朝的两个姑爸爸一直都以大伯娘陈婷马首是瞻,也同样瞧不起鲁妈妈,鲁朝一家跟邓家母子的亲近,也自然成了两个姑爸爸的排斥对象。

    所以说,鲁朝家和邓莹洁母子亲近,在他们家而言,是除了鲁爷爷鲁奶奶之外,算是触了“众怒”的行径。

    鲁爸爸鲁妈妈不吃老爷子家里,也不喝老爷子家里的,自然对这种排斥痒都不痒,还懵懂不知事的鲁朝就更没有干系了。

    倒是在鲁朝以及家里大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年纪差不多的邓重和鲁湛,为了弟弟的争夺战,在暗地里打了不少架……嗯,后来还真给打出了一些“兄弟情谊”。

    邓重八岁的时候,邓莹洁终于不堪人言,精神崩溃地跳了塘,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那个时候鲁朝也就三岁的模样,被鲁爸爸鲁妈妈带着回秀山老家,跟着鲁爷爷鲁奶奶张罗邓莹洁丧事的时候,鲁爷爷也拿着邓重留下的遗书,给人发了一封电报——电报,其实就是拍给邓重亲身父亲的。

    邓莹洁下葬后的第三天,来了三辆小车,说是邓重亲生父亲的家人,邓重被接走了,户口上的邓重变成了李重,迁去了首都。

    鲁妈妈说,那时鲁朝抱着人家被改名李重的邓重的大腿,死活不让李家人带走他的“虫哥哥”,直到邓重一边抹泪,一边把鲁朝抱起来还给鲁妈妈,说:“婶婶,你看好弟弟,我长大了再来陪弟弟玩。”

    于是,哭得睡着了的鲁朝,在小小邓重……嗯,李重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上小车时,拉开了他们长达二十年的分别(咳嗯……)。

    凌晨一点。

    谈了许多许多的鲁家人和李重,终于在鲁爸爸鲁妈妈一脸唏嘘不忍的情况下,回忆的话题进入了尾声。

    “你爸爸……”鲁爸爸有些犹豫,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邓莹洁为了这个男人,敢只身产子,忍辱负重,要是这个男人对待李重不好,鲁爸爸不介意给孩子撑腰,打上李家去。

    李重闻言,吸了吸鼻子,微微笑道:“爸爸不是那种抛弃妈妈的人,不过当时是因为爸爸意外去世,妈妈早前听闻过李家一些事,害怕我一个孩子送回李家,不但李家人不接受她,进而薄待我,所以就带着我回了秀山。”

    鲁爸爸鲁妈妈闻言张了张嘴,愕然地看着李重,鲁妈妈回神得比较快,也比较紧张:“那你在李家过得好吗?”

    李重微微垂了一下头,再抬头时,脸上带上了一种复杂得分不出情绪的表情,笑笑道:“李家现在就剩我和爷爷了。”

    “呃……”鲁爸爸鲁妈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李重在李家应该过得不算太差了……是吧?

    似乎为了宽慰鲁爸爸鲁妈妈一般,李重又道:“其实,这几年舅舅也在暗中关照了我不少。”

    “什么?邓少聪……你大舅舅?”鲁爸爸一惊,失态地站起身惊呼一声。

    鲁朝一脸不解地看了看自家老爸,又看了看李重。

    只见李重点点头,又摇头道:“不光是大舅舅,还有小舅舅。”

    “啊?邓少明?他……他没死?”鲁爸爸这下就不是惊讶地站起身,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鲁妈妈和鲁朝连忙上前扶起鲁爸爸:“他,他不是,不是死了吗?”

    李重见鲁爸爸坐好之后,连忙跟自己家一样给鲁爸爸倒了一杯水后,看着鲁爸爸喝着水,这才道:“大舅也说过,说是小舅舅小时候被洪水冲走了……不过小舅舅并没有死,反而被人救了下来……嗯,不过,现在在道观当……道士。”

    鲁爸爸一脸愕然地被鲁妈妈搀扶着回了卧室,还没有从“刺激”中回神。

    因此,被鲁爸爸鲁妈妈“遗忘”的李重,自然而然跟着鲁朝进了鲁朝的房间。

    鲁朝看着跟着自己进了房间的李重,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阵吐糟。

    鲁家本来有三个房间的,来了客人也能有住处……只可惜前段时间鲁妈妈买了不少东西,客房被堆得乱七八糟的,所以鲁妈妈想着鲁朝李重都是男孩子,没什么嫌隙,就直接让两个小子住在了一起(咳嗯……)。

    不过,鲁朝却有些不满。

    为什么?

    不知道为啥,鲁朝脑子里冒出来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

    什么竹马青梅的。

    哦,竹马骑竹马神马滴……呃,太邪恶了,太邪恶了。

    这么一想着,鲁朝打了一个激灵,偷瞥了李重一眼。

    发现李重还在打量自己的卧室,并没有发现这边自己的异样……鲁朝抖了一下,抖掉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去衣柜里给李重找了一身自己夏天穿的,十分宽松的睡衣,准备让李重凑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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