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你为什么不叫他哥？
郑天奇比赛胜利的消息还是很快地宣传开来，媒体对他进行了新的采访。郑天奇被问到未来的打算的时候，他也说了在高考之前他不会再参与演出什么的，一心备考，也希望考到自己心愿的学校。但是那晚压过郑天奇风头的，自然还有就是那首从未见过的《战舞》。郑天奇被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自然全数说了出来，说教他们编排舞蹈的人就是江楠琳和辛晧玮。为此媒体也想采访江楠琳和辛晧玮，但是都被他们俩给拒绝了。之后询问了周边的人相关他们俩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好的消息。唯独江楠琳曾经在国庆晚会上有过出色的表演，由此又找到了江轩次。江轩次可比他们俩好说话多了，加上他的名气和才气是大家公认的，为此江轩次倒被他们给写进去了。这件事仅半天，就上新闻了。
“还真是快啊，”江轩次翻着手机，一边说：“上午的时候才采访了，没想到就立即登上网了。”此时，他正和郑天奇郑玲他们几个在食堂一角吃饭，只是辛晧玮没有加进来。
网上写进的主要人物自然就是郑天奇，另外的也就写上了江轩次和郑玲的一些事情，唯独辛晧玮和江楠琳一点都没有写上去，但是有他们在昨晚比赛的时候的照片。
江轩次对郑天奇说：“我什么都没有做，反倒抢了你的风头，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郑天奇笑笑，说：“你是货真价实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然而看了对面的两个女孩，江楠琳虽然与平日一样不怎么说话，但是她身体上显示出来的不适郑天奇还是看到了。但是郑玲的反常，却是对网上报道的东西没有什么激情了。
江轩次看了眼没吃多少东西的江楠琳，心里叹了口气，但是又不能逼她。而看到郑玲那个样子，他心想或许是昨晚自己多说了话造成的，于是打趣地说：“郑大小姐今天怎么了？我说我抢了郑天奇的风头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吗？”郑玲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看，说：“我怎么不觉得啊？这上面的主角不是还是天奇吗？你在哪儿呢？”
江轩次笑了笑，看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吃了午饭之后，郑天奇因为别的事情而先走一步，就只剩下他们三人回教学楼。
路上的时候，郑玲偶尔地看了江轩次一眼，江轩次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看着她，说：“我说，郑大小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跟我唱反调还总是偷瞄我，回心转意了吗？”
郑玲怔住，江楠琳更是不悦地看了江轩次，郑玲却没有反驳，而是问：“江轩次，我一直以来想让天奇展现自己的才能，是我错了吗？”
江楠琳看了郑玲，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江楠琳一直以来也有些奇怪，那就是为什么郑玲一定要让郑天奇出名。郑天奇很优秀，这谁都知道，但是优秀不一定要做那么多多余的事情。
江轩次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他没有直接回答郑玲的问题，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郑玲，你现在和郑天奇在法律上是亲兄妹，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叫过他哥？”
郑玲盯着他的脸，不知道这件事跟自己问的问题有什么相关的，嘟哝说：“他又不是我亲的哥哥，再说了，这么多年了，都习惯了。”
“你们不是在你失忆之后不久就成为兄妹了吗？”江轩次还穷追不舍。
“你想问什么啊？我跟他之间的兄妹关系跟我们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郑玲恼怒地说，但事实上却是在转移某些注意，她自己一直都很奇怪，虽然一直以来都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但是好像唯独对郑天奇是自己的哥哥这件事无法接受。
江轩次却只是了然一样地一笑，他对她说：“等有一天，你想叫他哥哥之后，你就知道了。”
郑玲万分不明白，甚至更加的迷糊，心想江轩次就知道卖弄，或许他根本就无法解释自己的问题，也就恢复了正常，更他争论说：“楠琳不也从来都没有称呼过你哥哥，为什么你们俩就没我们的那种问题？”
“这个问题？”江轩次笑得有点狡诈，斜眼看江楠琳，说：“就由你来告诉这位好问的孩子吧。”
江楠琳白了他一眼，说：“你又不是我亲哥，连法律上都不是。”
江轩次苦笑，亲哥吗？难道是亲的就会叫了吗？而郑玲更是对这么个问题的答案一点都不在意，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他们不远处正看着他们的男人，身穿着一般的便装，但是却没有掩饰下他的气质，和隐约散发出来的才气。郑玲正在奇怪之际，那个男人也正提步朝他们走来。
“喂……”郑玲提醒着身边的两个人，他们俩才都看向王晋走过来的方向。
王晋走过来，他正想要离开，却没有想到远远地看到了他们三人，于是他还是朝他们走了过来，目光在三人当中看过，最后定在了江轩次身上。
“请问，你是江轩次？”他看着江轩次问。
“哦呀，又是来找我的。”江轩次一脸得意的样子，对她们俩说：“既然这样，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跟这位先生谈谈就回去。”
郑玲和江楠琳不由得看了江轩次一眼，说实话，江轩次此刻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的表情，只是他的语气之中夹杂着的一丝反常却让俩人有些奇怪。郑玲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而江楠琳是以为那就只是一般的媒体记者什么的，也就不想多理睬，转身就走。但是没走几步，她们俩都回头再看了一眼江轩次和王晋，好像有些微妙的东西在其中，郑玲不由得问：“那个人，是谁？”
江楠琳盯着那个男人打量了一会儿，忽然心口一怔，微微难受地皱起了眉头，转开了头说：“不知道。”
江轩次看到她们走了，依旧面带着微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这还是第一次正面地见到他，竟然来得这么的突然，让江轩次有些措手不及，心情稍稍有点点的紧张，好不容易，他才镇定了自己表面上地情绪，然而仔细地看，发现他们那眉宇之间的气质，竟然是那么的相似。收回了自己的打量，他对王晋说：“那么，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晋有点愣愣地看着江轩次的脸，还有刚才离开的那个瘦弱的女孩，他问：“刚才的那个高一点的女孩，是江楠琳？”
这很明显的，是冲着他们江家的人来的。江轩次心里苦笑，看来，他此行别有目的。
“是，但是你如果想找她谈判的话，还是算了，她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哦。”
“哦，没关系。”他将目光收回之后，对江轩次说：“我……我是西城娱乐公司的王晋。”说着找了名片递给他一张。
江轩次接了，还很是夸张地瞪大了双眼，说：“这还是我见过的娱乐公司地位最高的人呢。真是荣幸了，能让王晋大编辑找上了我。”
王晋微微有些吃惊，名片上并没有写自己是编辑，于是问：“你知道我？”
“当然，您曾经可是出名一时的明星，但后来改做经纪人，照顾捧红过很多的明星呢。”江轩次微笑了一下，不明其意。
“多谢了。”王晋也笑笑。
“那么，王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该不会是想培养我做明星吧？”
王晋很是礼貌地说：“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吗？你吃了午饭了吗？我请客。”
“不用了，我刚从食堂回来。坐下来谈，可以啊。”江轩次走到一边指着花坛边缘，说：“就坐这里谈吧。”
王晋笑了一下，说：“你挺幽默。”
“不是幽默，我还要上课，有什么事就请尽快说吧。”
“这里上课是一点五十，还有一个多小时不是吗？”
江轩次继续微笑，“您知道我是高三学生吧，我们的学业都很重的。”
“那我们改天找个时间谈怎么样？”
“那我们还是现在就说好了，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和您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花个三五个小时来聊的。”
王晋明显地感觉到了江轩次的拒绝，虽然很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说：“我看过了你和江楠琳国庆晚会的视频，我觉得你们都是天分很高的人。或许，我可以给你们一些帮助。江楠琳的声音很独特，可以将她培养成一个歌手，我知道她不喜欢与别人接触，所以我想，或许从你入手或许会容易一点。”
“您考虑得还真是周到，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答应呢？”
“这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王晋微微有些愣住，他说：“你在学小提琴？你想做个小提琴家？”
“这与您无关，再说了，当音乐家和娱乐圈有什么关系？”
“这毕竟是与音乐相关，总有相通的东西。”王晋说：“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梦想，我可以帮你完成。”
“对于一个刚认识的人，您竟然这么上心，还想帮我完成愿望，王晋先生是否觉得您的热心有点莫名其妙吗？”
王晋有些尴尬地看着江轩次，虽然江轩次说得一点不错，他这么做的确有些过分，但是江轩次这么决断，让他有点不安的感觉。
江轩次心里叹口气，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必要继续跟他纠缠了，说：“我希望您今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更不要去找我妈，幸好她现在不在国内。到现在为止，我对您一直都只是幻想了，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都还是好的，别让我更深一步地了解您。”江轩次的口气一直都还是温和的，没有情绪在其中，但是却是很认真的。王晋听完他的所有话，脸色全变了，江轩次的话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就别绕圈子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来找我的，但是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想拉近关系吗？没这个必要。”
“你早就知道了？”
江轩次苦笑一下，“可能是因为不甘心吧，我还是去找了你，妈说你已经死了，可是——怎么说呢？有一种感觉，让我想了办法查找了一下，发现您还活得好好的。”
“轩次……”
“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
王晋点点头。
“挺好的，很多人都说很好听。”江轩次说。
“对不起……”
“别说这些没用地话，您也没必要自责之类的，因为我和妈妈现在过得很好，也许，曾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埋怨过。”江轩次的心口一痛，曾经去寻找王晋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难受，现在依然很难受，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对他说：“您最好不要去找妈妈，就当您已经消失了，根本就不存在。我现在也已经长大了，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我会照顾好我的家人。说实话，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她心里的创伤早已经淡了。如果您再次出现，我真怕她会承受不了。所以，我请求您不要再出现，行吗？”
“轩次，”虽然王晋觉得自己被儿子说得已经是罪无可恕了，自己也已经失去了辩解或者请求原谅的资格了，难过地对他说：“我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如果我是妈妈，有两个孩子，一个还未出生，我也不会原谅你，江轩次心里恨恨地想。可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说：“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也别告诉我，也别跟我解释什么。总之，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什么你可担心的。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轩次！等一下！”王晋叫了一声，说：“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您说。”江轩次说。
“江楠琳是你亲妹妹？”
“不是。”
不是吗？王晋心里稍稍有些疑惑，然而却已经无法再继续问下去，江轩次再看了他一下，在他没有问别的了之后，转身走了。
辛皓玮下午放学回到自己的住处，王晋这几天都在这个城市他也是知道的，偶尔还会来看他，所以也给他留有钥匙。然而当他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的时候，顿时惊讶了，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爸爸。
辛文武也算是查清楚了自己儿子的时间规律来得，所以辛皓玮没到多久他也就来敲门了，心里稍稍有些惊讶他现在晚上怎么都不往外跑了。
也算没多久不见，然而俩父子相见彼此却都非常平淡，除了辛皓玮一开始的那点惊讶。
“你怎么会来？”辛皓玮问。
“王晋在这边搞了个活动，我顺便来看看而已。”
辛皓玮诧异地抬头看着他：“你昨晚去看了比赛？”
“没有，我是今天到的。昨晚的比赛，我看了录像。”辛文武进屋之后环视了一下屋子，然后到沙发上坐下，抬眼看辛皓玮却在愣着，便说：“给我倒杯水吧。”
辛皓玮犹豫了一下，说：“家里没水，我出去给你买一瓶。”
“这样的话就算了，怎么不在家里准备点水？一起出去吧，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住的地方，没别的事。”
父子俩走在街道上，朝超市里走去，辛文武看到菜区，问了辛皓玮：“你今晚吃什么？”
辛皓玮看过去，然后说：“一个人不好做饭，通常在外面吃。”
辛文武想了一下，然后说：“那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辛皓玮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己的爸爸一眼，没有反对。
父子俩走进一家很平凡的小饭馆，辛文武点了菜，辛皓玮却也没反对，偶尔地看自己的父亲一眼，与常没什么不同的父亲，现在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一顿饭下来，父子俩却什么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就跟在比谁吃得更快一样。俩人吃饱了之后，辛文武付了钱，他们便又离开了饭馆，依旧无话。直到他们站在路边，准备拦车送辛文武回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光之下站着俩父子，一个魁梧，一个消瘦，怎么看都有些诡异。辛文武转头看了辛皓玮一眼，辛皓玮察觉地抬头，他就转回去看向前方，然后问：“那个女孩，你找到了吗？”
辛皓玮心中一震，又慢慢放平心情，回答道：“没有。”
辛文武的气息微微有些变化，似是叹气又似是在不耐烦，望向左边车来的方向，不一会儿平静了之后，他说：“我没想到你会去参加那样的比赛。”
“我没有参加，那只是帮帮别人而已。”辛皓玮心想，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是来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太惹人注意吗？
“还在跳舞？”辛文武忽然问。
“不是，只是有朋友需要，帮他们编了一套舞而已。”
一辆车朝他们开来，放慢了速度，辛文武看着它过来，说：“想跳可以回来学。”然后抬起手对那辆车招了一下。
辛皓玮露出意外的神情，因为太过于震惊而没来得及回答，直到看到他的父亲已经上了车。他上前一步看过去，辛文武从车里看了他一眼，说：“回去吧。”然后车开走了。
夜晚十点，江楠琳到厨房喝水，却看到江轩次竟然也还没有睡着，正坐在餐桌的一头，抱着膝盖坐在那儿，面前已经有好几个被打开的啤酒罐。
听到声音，江轩次抬起头来，俩人就隔着桌子看着对方，都沉默着谁都么有说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还是江轩次先打破了沉默，但是声音几乎已经不是他的了一样。
江楠琳走到一边去倒水，没有感情般地回答：“喝水。”
江轩次笑了一声，然后说：“水有什么好喝的，过来陪我喝点酒怎么样？”
几分钟之后，那杯水已经被冷落在灶台上了，而江楠琳坐在江轩次旁边的椅子上，江轩次变戏法一样从冰箱里提出一打啤酒，江楠琳拿过一瓶，“砰”地打开，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很大，让江轩次都不由得惊了一下，俩人都停下动作侧耳倾听外婆的动静，好一会儿之后依然静悄悄的，江楠琳才将酒凑近自己的嘴，喝了下去，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本想分一个月喝完的，没想到今天就快要解决了。”江轩次大口大口地喝着，已经有一点迷糊起来了。
“这么说来，今天那个人，真的是你爸。”
江轩次的一条腿蜷缩起来放在椅子上，胳膊搭在上面撑着自己的下巴，带着醉意的双眼盯着江楠琳的脸，窗外光线照进来，可以看见她的一点模样，但是却还是看清楚了，她的眉毛，和自己的很像，和他的也很像，都很细，像一弯剑。曾经，他还因为自己的眉毛太过于纤细像女生而烦恼过，没想到今天看来，却有种别样的东西在心中升起，是什么呢？
看到江轩次不说话，江楠琳当是他没有的默认。心里难受地又大大地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流进自己的胃里，刺激着她的大脑，她很嫉妒江轩次，他有妈妈，现在又有了爸爸，而她，什么也没有。
“既然你爸还在，姑妈为什么说你是遗腹子？”
为什么？或许就是因为你吧，江轩次心里暗想，说：“因为恨他呗，还能因为什么。”
江楠琳举向嘴边的手忽然停住，抬起眼盯着江轩次，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你爸是谁了，是不是？”
“嗯。”江轩次点头。
“你不恨他？”
江轩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恨他吗？好像自己连叫都没有叫过他吧，那他对自己来说到底有什么责任呢？自己现在不是生活得挺好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妈妈已经全给了不是吗？吃苦的人只有妈妈，也因为妈妈，自己不能接受他。
“这种东西能恨吗？一切事物都是矛盾的，这点哲学都不知道？”
“他还会来吗？”
“不知道，不过我不希望他再来了。”
“为了姑妈？”
“嗯。”
“我倒觉得他跟姑妈和好未必不是件好事。”
你知道什么，小丫头！如果让他们和好的话，你就会很快穿帮了。
“姑妈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改嫁，连那个医生都没有回应，她的心里应该还有你爸。事情不是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吗？或许姑妈已经释怀了。你这样做，难道是想让她这辈子就这么孤独终老？”
江轩次心里笑笑，算你这丫头还有点良心，会为妈妈着想。但是想了想她的话，江轩次却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妈妈到底怎么想的，他怎么会知道，就算这样，外婆那么固执，也是不好过的一关啊。他说：“算了，反正我不是当事人，有没有他我也无所谓，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现在的自然就是不需要他回来。”
江楠琳自然无话可说，他不是当事人，那么这件事与自己就更是没有一点关系。两人直到将酒喝光了，才停止，江轩次已经喝醉了，还是江楠琳将他扛回房间的。而她，还要收拾厨房，将那些罐子给扔了。不然明天被奶奶看到了，又会闹些事情出来了。在楼下，夜风吹得她很冷，她的身体随着胃的抽搐而颤抖了一下。手捏成拳头顶了顶胃，她难受地吸了口气，望着空无一物的夜空，看来秋已经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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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轩次对郑天奇说：“我什么都没有做，反倒抢了你的风头，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郑天奇笑笑，说：“你是货真价实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然而看了对面的两个女孩，江楠琳虽然与平日一样不怎么说话，但是她身体上显示出来的不适郑天奇还是看到了。但是郑玲的反常，却是对网上报道的东西没有什么激情了。
江轩次看了眼没吃多少东西的江楠琳，心里叹了口气，但是又不能逼她。而看到郑玲那个样子，他心想或许是昨晚自己多说了话造成的，于是打趣地说：“郑大小姐今天怎么了？我说我抢了郑天奇的风头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吗？”郑玲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看，说：“我怎么不觉得啊？这上面的主角不是还是天奇吗？你在哪儿呢？”
江轩次笑了笑，看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吃了午饭之后，郑天奇因为别的事情而先走一步，就只剩下他们三人回教学楼。
路上的时候，郑玲偶尔地看了江轩次一眼，江轩次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看着她，说：“我说，郑大小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跟我唱反调还总是偷瞄我，回心转意了吗？”
郑玲怔住，江楠琳更是不悦地看了江轩次，郑玲却没有反驳，而是问：“江轩次，我一直以来想让天奇展现自己的才能，是我错了吗？”
江楠琳看了郑玲，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江楠琳一直以来也有些奇怪，那就是为什么郑玲一定要让郑天奇出名。郑天奇很优秀，这谁都知道，但是优秀不一定要做那么多多余的事情。
江轩次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他没有直接回答郑玲的问题，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郑玲，你现在和郑天奇在法律上是亲兄妹，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叫过他哥？”
郑玲盯着他的脸，不知道这件事跟自己问的问题有什么相关的，嘟哝说：“他又不是我亲的哥哥，再说了，这么多年了，都习惯了。”
“你们不是在你失忆之后不久就成为兄妹了吗？”江轩次还穷追不舍。
“你想问什么啊？我跟他之间的兄妹关系跟我们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郑玲恼怒地说，但事实上却是在转移某些注意，她自己一直都很奇怪，虽然一直以来都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但是好像唯独对郑天奇是自己的哥哥这件事无法接受。
江轩次却只是了然一样地一笑，他对她说：“等有一天，你想叫他哥哥之后，你就知道了。”
郑玲万分不明白，甚至更加的迷糊，心想江轩次就知道卖弄，或许他根本就无法解释自己的问题，也就恢复了正常，更他争论说：“楠琳不也从来都没有称呼过你哥哥，为什么你们俩就没我们的那种问题？”
“这个问题？”江轩次笑得有点狡诈，斜眼看江楠琳，说：“就由你来告诉这位好问的孩子吧。”
江楠琳白了他一眼，说：“你又不是我亲哥，连法律上都不是。”
江轩次苦笑，亲哥吗？难道是亲的就会叫了吗？而郑玲更是对这么个问题的答案一点都不在意，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他们不远处正看着他们的男人，身穿着一般的便装，但是却没有掩饰下他的气质，和隐约散发出来的才气。郑玲正在奇怪之际，那个男人也正提步朝他们走来。
“喂……”郑玲提醒着身边的两个人，他们俩才都看向王晋走过来的方向。
王晋走过来，他正想要离开，却没有想到远远地看到了他们三人，于是他还是朝他们走了过来，目光在三人当中看过，最后定在了江轩次身上。
“请问，你是江轩次？”他看着江轩次问。
“哦呀，又是来找我的。”江轩次一脸得意的样子，对她们俩说：“既然这样，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跟这位先生谈谈就回去。”
郑玲和江楠琳不由得看了江轩次一眼，说实话，江轩次此刻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的表情，只是他的语气之中夹杂着的一丝反常却让俩人有些奇怪。郑玲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而江楠琳是以为那就只是一般的媒体记者什么的，也就不想多理睬，转身就走。但是没走几步，她们俩都回头再看了一眼江轩次和王晋，好像有些微妙的东西在其中，郑玲不由得问：“那个人，是谁？”
江楠琳盯着那个男人打量了一会儿，忽然心口一怔，微微难受地皱起了眉头，转开了头说：“不知道。”
江轩次看到她们走了，依旧面带着微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这还是第一次正面地见到他，竟然来得这么的突然，让江轩次有些措手不及，心情稍稍有点点的紧张，好不容易，他才镇定了自己表面上地情绪，然而仔细地看，发现他们那眉宇之间的气质，竟然是那么的相似。收回了自己的打量，他对王晋说：“那么，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晋有点愣愣地看着江轩次的脸，还有刚才离开的那个瘦弱的女孩，他问：“刚才的那个高一点的女孩，是江楠琳？”
这很明显的，是冲着他们江家的人来的。江轩次心里苦笑，看来，他此行别有目的。
“是，但是你如果想找她谈判的话，还是算了，她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哦。”
“哦，没关系。”他将目光收回之后，对江轩次说：“我……我是西城娱乐公司的王晋。”说着找了名片递给他一张。
江轩次接了，还很是夸张地瞪大了双眼，说：“这还是我见过的娱乐公司地位最高的人呢。真是荣幸了，能让王晋大编辑找上了我。”
王晋微微有些吃惊，名片上并没有写自己是编辑，于是问：“你知道我？”
“当然，您曾经可是出名一时的明星，但后来改做经纪人，照顾捧红过很多的明星呢。”江轩次微笑了一下，不明其意。
“多谢了。”王晋也笑笑。
“那么，王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该不会是想培养我做明星吧？”
王晋很是礼貌地说：“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吗？你吃了午饭了吗？我请客。”
“不用了，我刚从食堂回来。坐下来谈，可以啊。”江轩次走到一边指着花坛边缘，说：“就坐这里谈吧。”
王晋笑了一下，说：“你挺幽默。”
“不是幽默，我还要上课，有什么事就请尽快说吧。”
“这里上课是一点五十，还有一个多小时不是吗？”
江轩次继续微笑，“您知道我是高三学生吧，我们的学业都很重的。”
“那我们改天找个时间谈怎么样？”
“那我们还是现在就说好了，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和您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花个三五个小时来聊的。”
王晋明显地感觉到了江轩次的拒绝，虽然很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说：“我看过了你和江楠琳国庆晚会的视频，我觉得你们都是天分很高的人。或许，我可以给你们一些帮助。江楠琳的声音很独特，可以将她培养成一个歌手，我知道她不喜欢与别人接触，所以我想，或许从你入手或许会容易一点。”
“您考虑得还真是周到，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答应呢？”
“这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王晋微微有些愣住，他说：“你在学小提琴？你想做个小提琴家？”
“这与您无关，再说了，当音乐家和娱乐圈有什么关系？”
“这毕竟是与音乐相关，总有相通的东西。”王晋说：“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梦想，我可以帮你完成。”
“对于一个刚认识的人，您竟然这么上心，还想帮我完成愿望，王晋先生是否觉得您的热心有点莫名其妙吗？”
王晋有些尴尬地看着江轩次，虽然江轩次说得一点不错，他这么做的确有些过分，但是江轩次这么决断，让他有点不安的感觉。
江轩次心里叹口气，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必要继续跟他纠缠了，说：“我希望您今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更不要去找我妈，幸好她现在不在国内。到现在为止，我对您一直都只是幻想了，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都还是好的，别让我更深一步地了解您。”江轩次的口气一直都还是温和的，没有情绪在其中，但是却是很认真的。王晋听完他的所有话，脸色全变了，江轩次的话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就别绕圈子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来找我的，但是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想拉近关系吗？没这个必要。”
“你早就知道了？”
江轩次苦笑一下，“可能是因为不甘心吧，我还是去找了你，妈说你已经死了，可是——怎么说呢？有一种感觉，让我想了办法查找了一下，发现您还活得好好的。”
“轩次……”
“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
王晋点点头。
“挺好的，很多人都说很好听。”江轩次说。
“对不起……”
“别说这些没用地话，您也没必要自责之类的，因为我和妈妈现在过得很好，也许，曾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埋怨过。”江轩次的心口一痛，曾经去寻找王晋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难受，现在依然很难受，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对他说：“您最好不要去找妈妈，就当您已经消失了，根本就不存在。我现在也已经长大了，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我会照顾好我的家人。说实话，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她心里的创伤早已经淡了。如果您再次出现，我真怕她会承受不了。所以，我请求您不要再出现，行吗？”
“轩次，”虽然王晋觉得自己被儿子说得已经是罪无可恕了，自己也已经失去了辩解或者请求原谅的资格了，难过地对他说：“我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如果我是妈妈，有两个孩子，一个还未出生，我也不会原谅你，江轩次心里恨恨地想。可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说：“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也别告诉我，也别跟我解释什么。总之，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什么你可担心的。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轩次！等一下！”王晋叫了一声，说：“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您说。”江轩次说。
“江楠琳是你亲妹妹？”
“不是。”
不是吗？王晋心里稍稍有些疑惑，然而却已经无法再继续问下去，江轩次再看了他一下，在他没有问别的了之后，转身走了。
辛皓玮下午放学回到自己的住处，王晋这几天都在这个城市他也是知道的，偶尔还会来看他，所以也给他留有钥匙。然而当他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的时候，顿时惊讶了，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爸爸。
辛文武也算是查清楚了自己儿子的时间规律来得，所以辛皓玮没到多久他也就来敲门了，心里稍稍有些惊讶他现在晚上怎么都不往外跑了。
也算没多久不见，然而俩父子相见彼此却都非常平淡，除了辛皓玮一开始的那点惊讶。
“你怎么会来？”辛皓玮问。
“王晋在这边搞了个活动，我顺便来看看而已。”
辛皓玮诧异地抬头看着他：“你昨晚去看了比赛？”
“没有，我是今天到的。昨晚的比赛，我看了录像。”辛文武进屋之后环视了一下屋子，然后到沙发上坐下，抬眼看辛皓玮却在愣着，便说：“给我倒杯水吧。”
辛皓玮犹豫了一下，说：“家里没水，我出去给你买一瓶。”
“这样的话就算了，怎么不在家里准备点水？一起出去吧，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住的地方，没别的事。”
父子俩走在街道上，朝超市里走去，辛文武看到菜区，问了辛皓玮：“你今晚吃什么？”
辛皓玮看过去，然后说：“一个人不好做饭，通常在外面吃。”
辛文武想了一下，然后说：“那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辛皓玮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己的爸爸一眼，没有反对。
父子俩走进一家很平凡的小饭馆，辛文武点了菜，辛皓玮却也没反对，偶尔地看自己的父亲一眼，与常没什么不同的父亲，现在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一顿饭下来，父子俩却什么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就跟在比谁吃得更快一样。俩人吃饱了之后，辛文武付了钱，他们便又离开了饭馆，依旧无话。直到他们站在路边，准备拦车送辛文武回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光之下站着俩父子，一个魁梧，一个消瘦，怎么看都有些诡异。辛文武转头看了辛皓玮一眼，辛皓玮察觉地抬头，他就转回去看向前方，然后问：“那个女孩，你找到了吗？”
辛皓玮心中一震，又慢慢放平心情，回答道：“没有。”
辛文武的气息微微有些变化，似是叹气又似是在不耐烦，望向左边车来的方向，不一会儿平静了之后，他说：“我没想到你会去参加那样的比赛。”
“我没有参加，那只是帮帮别人而已。”辛皓玮心想，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是来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太惹人注意吗？
“还在跳舞？”辛文武忽然问。
“不是，只是有朋友需要，帮他们编了一套舞而已。”
一辆车朝他们开来，放慢了速度，辛文武看着它过来，说：“想跳可以回来学。”然后抬起手对那辆车招了一下。
辛皓玮露出意外的神情，因为太过于震惊而没来得及回答，直到看到他的父亲已经上了车。他上前一步看过去，辛文武从车里看了他一眼，说：“回去吧。”然后车开走了。
夜晚十点，江楠琳到厨房喝水，却看到江轩次竟然也还没有睡着，正坐在餐桌的一头，抱着膝盖坐在那儿，面前已经有好几个被打开的啤酒罐。
听到声音，江轩次抬起头来，俩人就隔着桌子看着对方，都沉默着谁都么有说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还是江轩次先打破了沉默，但是声音几乎已经不是他的了一样。
江楠琳走到一边去倒水，没有感情般地回答：“喝水。”
江轩次笑了一声，然后说：“水有什么好喝的，过来陪我喝点酒怎么样？”
几分钟之后，那杯水已经被冷落在灶台上了，而江楠琳坐在江轩次旁边的椅子上，江轩次变戏法一样从冰箱里提出一打啤酒，江楠琳拿过一瓶，“砰”地打开，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很大，让江轩次都不由得惊了一下，俩人都停下动作侧耳倾听外婆的动静，好一会儿之后依然静悄悄的，江楠琳才将酒凑近自己的嘴，喝了下去，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本想分一个月喝完的，没想到今天就快要解决了。”江轩次大口大口地喝着，已经有一点迷糊起来了。
“这么说来，今天那个人，真的是你爸。”
江轩次的一条腿蜷缩起来放在椅子上，胳膊搭在上面撑着自己的下巴，带着醉意的双眼盯着江楠琳的脸，窗外光线照进来，可以看见她的一点模样，但是却还是看清楚了，她的眉毛，和自己的很像，和他的也很像，都很细，像一弯剑。曾经，他还因为自己的眉毛太过于纤细像女生而烦恼过，没想到今天看来，却有种别样的东西在心中升起，是什么呢？
看到江轩次不说话，江楠琳当是他没有的默认。心里难受地又大大地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流进自己的胃里，刺激着她的大脑，她很嫉妒江轩次，他有妈妈，现在又有了爸爸，而她，什么也没有。
“既然你爸还在，姑妈为什么说你是遗腹子？”
为什么？或许就是因为你吧，江轩次心里暗想，说：“因为恨他呗，还能因为什么。”
江楠琳举向嘴边的手忽然停住，抬起眼盯着江轩次，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你爸是谁了，是不是？”
“嗯。”江轩次点头。
“你不恨他？”
江轩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恨他吗？好像自己连叫都没有叫过他吧，那他对自己来说到底有什么责任呢？自己现在不是生活得挺好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妈妈已经全给了不是吗？吃苦的人只有妈妈，也因为妈妈，自己不能接受他。
“这种东西能恨吗？一切事物都是矛盾的，这点哲学都不知道？”
“他还会来吗？”
“不知道，不过我不希望他再来了。”
“为了姑妈？”
“嗯。”
“我倒觉得他跟姑妈和好未必不是件好事。”
你知道什么，小丫头！如果让他们和好的话，你就会很快穿帮了。
“姑妈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改嫁，连那个医生都没有回应，她的心里应该还有你爸。事情不是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吗？或许姑妈已经释怀了。你这样做，难道是想让她这辈子就这么孤独终老？”
江轩次心里笑笑，算你这丫头还有点良心，会为妈妈着想。但是想了想她的话，江轩次却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妈妈到底怎么想的，他怎么会知道，就算这样，外婆那么固执，也是不好过的一关啊。他说：“算了，反正我不是当事人，有没有他我也无所谓，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现在的自然就是不需要他回来。”
江楠琳自然无话可说，他不是当事人，那么这件事与自己就更是没有一点关系。两人直到将酒喝光了，才停止，江轩次已经喝醉了，还是江楠琳将他扛回房间的。而她，还要收拾厨房，将那些罐子给扔了。不然明天被奶奶看到了，又会闹些事情出来了。在楼下，夜风吹得她很冷，她的身体随着胃的抽搐而颤抖了一下。手捏成拳头顶了顶胃，她难受地吸了口气，望着空无一物的夜空，看来秋已经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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