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往事，坟包，出村
少年并不姓木，姓古，单名乐，家中只有他和爷爷古老爷子俩人。
古家是村子里的外来人，王寡妇告诉过细虾和大牛，古家是在她死鬼丈夫丢下她的第二年来的木家村，那年，古乐只有3岁，来的时候面黄肌瘦，满面风尘，古老爷子带着他和一车子的书就那样在村子定居下来了。
古老爷子认识很多字，还懂医术，对村子里的人也很热情大方，平时村里没到上学年龄的小娃娃都是他带着认识字，谁家里有人头疼身热不舒服的都让他把个脉，熬点山上采来的草药就好了，所以村里人还是很就接受了这外来的爷孙俩。
细虾本名叫木夏，是村长木旺家的独生子，没遗传到他老爸的高大身材和憨厚老实，却是从小一肚子鬼点子，比虾还精灵。
大牛本名叫木牛，是个苦*娃，还在他妈肚子里他爸就病死了，五岁多的时候他妈也丢下他，找他没见过面的爸去了。
大牛他妈患的是绝症，古老爷子的医术也只能让她活多了一年半载，让她能亲耳听多大牛喊几声妈。她咽气前把大牛托付给古老爷子，只求着让她家傻娃能跟着古乐身后能吃上口饭。却没想到，这苦*娃却是个倔强性子，父母走之后怎么都不肯搬离他家屋子。于是这许多年来，就还住着他家老屋子，靠着古家和村子里其他热心的人家帮忙照顾着活了下来。
古乐来到村子的那年3岁半，木夏3岁，木牛3岁，三人自小一起长大，玩、吃、上学连闯祸都在一起，村里没人看懂为什么这脾性截然不同的三人为什么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只有木夏和木牛两人心里晓得，从古乐11岁多那年三人在山上发生的那事起，他们就认死这一个大哥，纵死不弃。
村里人都知道古家爷孙俩除了是秀才会文化之外，还会几手强身健体的庄稼把式。
早些年古老爷子刚来到木家村的时候，还有别的村子欺负木家村村小人少，踩人脸面踩的过分，能百十个人直接上木家村横行霸道，后来古老爷子看不过眼，出手教训了几次领头的，木家村就在乡里乡外传开了，再没人敢欺负上门来。
木夏、木牛上小学的时候古乐在家里一直没上学，直到他们两个初中二年级暑假的时候，古乐到学校里去找校长，没人知道那天下午在办公室里，这小孩跟校长说了什么，那之后初三开学的时候，古乐就直接跟木夏、木牛同班上初三了。
当时很多的老师和学生议论纷纷，可校长独排众议，坚持让古乐上初三。再之后，就是乡中学出了这20年来的第一个市中考状元。
奇怪的是，这插班生小孩没去上市里最好还免三年学杂费的重点中学，而留下了在乡中学继续上高中。木夏、木牛知道乐哥是为了他们，那时起他俩就私下下决心高考的时候一定不拖古乐的后腿！
他们知道，古乐心中有个目标地---滨海。
古乐高中三年很低调，没表现出任何异于平常学生的地方，甚至中间还请了1年半的病假，回来也没有留级，不过这次没有教师和学生提出任何疑问。
一个月前，高考成绩公布，木夏上了滨海交大，木牛上了滨海一所不出名的二本大学。
这一年，三里乡木家村，出了个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岭南省高考文科满分750分，他考了705分，语文、数学、文综都是满分，扣的45分都是英语。岭南省这一年的高考文科状元姓古，单名乐。
最终，古乐却有生以来第一次违背了和兄弟的协定，没有去上海，也拒绝了清华北大的青睐，选择了有“东方剑桥”之称的百年古校——江浙大学。
才短短一个半月，高中同学的挥泪惜别、高考成绩公布一鸣惊人后的四方来贺仿佛都已成淡去往事，在古家这小小院子，能感受到永远只有恬淡和某种不可名状的古朴气息。
还有三日就是古乐三人离村上学的日子。这日午后，古乐惯常一样在书房练字。
书房是院子里四间房里最大的一间，房中除了四边高大几可及顶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连地上也一堆堆的分门别类放了许多，这里面除了当年古老爷子带到村中的一车子书，还有许多是后来老爷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外出带回来的书，天文地理、孔孟百家、语数外语、科普读物到时尚杂志，林林总总。
古乐懂事以来这十多年，除了练功，其他的大多时间就泡在这书房了。老爷子懂的很多，几乎所有古乐在书中发现的问题都能从他那得到解答。
院子里，老爷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抽着旱烟，哼着曲儿，却是一曲京剧名段《空城计》。
老爷子忽然一顿，往书房内唤：“阿乐，出来。”
等古乐略感诧异出到院子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站了起来，“随我来。”
古乐一声不吭就尾随爷爷出了门，老爷子走路虽慢步子却很大，手里提着旱烟斗也没再抽，腰仿佛格外的弯，在前面却是领着路往后山过去了。这时古乐心里已经知道要去哪里了。
后山快到峰顶的一个小山坡，坡上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坟包，这是古乐父母。
其实，古乐对他们的回忆并不多，因为他们离去的时候他还很小很小，小到只记得父亲的背影很伟岸，母亲的怀抱很暖和很舒服，只记得他们离去那天是个大雪漫天的午后。
“出去前再给你爸妈磕个头。你妈不愿让你爸独自一个人去，但临走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老人的神情不悲怆，眼神深处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淡，白头人送黑头人的痛，不足为外人道。
“你爸叫古天狼，这名字血光太重，是你曾祖父在世的时候取的，我本欲为他改名挡灾，奈何你爸性子太倔，不信天不认命，终究还是难逃这一劫啊。”
“你爸是站着死的，到死都没有低过头。乐，记住，我们古家只有站着死去的古家鬼，没有跪着活下来的古家人！”
“我们本是北方人，你爸生前从不信鬼神，但他断气前只有一个要求：将他和你妈的尸骨葬在最能庇佑你的风水龙穴，即使他们不能魂归故里，不能超生，也要佑你这一世荣华！”
“古仲谋，哼，这本为爷爷我的名字，好一个算尽气运，谋定天下古仲谋，到头来却连儿子儿媳的命都保不住……”
“木家村地处岭南、桂西交界，两龙交汇，天人合一，此处穴位为五鬼聚运大穴，南方水土的温润能中和你命中之刚烈。乐，你爸妈宁愿自己永不超生也要成就你这一番造化。”
“他姓段，本是你爸的结拜兄弟。”
“临走前，我要你发一誓：五年内不可北上！”
“最后，记得爷爷一言：潜龙于渊，顺水而发，紫气东来，龙虎应声裂！”
古乐跪在小坟包前，一声不吭，头埋的很低，5岁起他就再没掉过一滴泪，攥得紧紧的拳头，指甲硌出的血正一滴滴往下滴，微微隆起的坟包前点点鲜红，刺眼无比……
老爷子说完那番话掉头就走，来的时候沉默，去的时候却是哼着曲儿，还是那曲《空城计》，高亢、苍凉：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那一夜，古乐在坟前跪了一夜。
三天后，古乐、木夏、木牛出村。
这一年，古乐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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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爷子认识很多字，还懂医术，对村子里的人也很热情大方，平时村里没到上学年龄的小娃娃都是他带着认识字，谁家里有人头疼身热不舒服的都让他把个脉，熬点山上采来的草药就好了，所以村里人还是很就接受了这外来的爷孙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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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他妈患的是绝症，古老爷子的医术也只能让她活多了一年半载，让她能亲耳听多大牛喊几声妈。她咽气前把大牛托付给古老爷子，只求着让她家傻娃能跟着古乐身后能吃上口饭。却没想到，这苦*娃却是个倔强性子，父母走之后怎么都不肯搬离他家屋子。于是这许多年来，就还住着他家老屋子，靠着古家和村子里其他热心的人家帮忙照顾着活了下来。
古乐来到村子的那年3岁半，木夏3岁，木牛3岁，三人自小一起长大，玩、吃、上学连闯祸都在一起，村里没人看懂为什么这脾性截然不同的三人为什么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只有木夏和木牛两人心里晓得，从古乐11岁多那年三人在山上发生的那事起，他们就认死这一个大哥，纵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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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古老爷子刚来到木家村的时候，还有别的村子欺负木家村村小人少，踩人脸面踩的过分，能百十个人直接上木家村横行霸道，后来古老爷子看不过眼，出手教训了几次领头的，木家村就在乡里乡外传开了，再没人敢欺负上门来。
木夏、木牛上小学的时候古乐在家里一直没上学，直到他们两个初中二年级暑假的时候，古乐到学校里去找校长，没人知道那天下午在办公室里，这小孩跟校长说了什么，那之后初三开学的时候，古乐就直接跟木夏、木牛同班上初三了。
当时很多的老师和学生议论纷纷，可校长独排众议，坚持让古乐上初三。再之后，就是乡中学出了这20年来的第一个市中考状元。
奇怪的是，这插班生小孩没去上市里最好还免三年学杂费的重点中学，而留下了在乡中学继续上高中。木夏、木牛知道乐哥是为了他们，那时起他俩就私下下决心高考的时候一定不拖古乐的后腿！
他们知道，古乐心中有个目标地---滨海。
古乐高中三年很低调，没表现出任何异于平常学生的地方，甚至中间还请了1年半的病假，回来也没有留级，不过这次没有教师和学生提出任何疑问。
一个月前，高考成绩公布，木夏上了滨海交大，木牛上了滨海一所不出名的二本大学。
这一年，三里乡木家村，出了个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岭南省高考文科满分750分，他考了705分，语文、数学、文综都是满分，扣的45分都是英语。岭南省这一年的高考文科状元姓古，单名乐。
最终，古乐却有生以来第一次违背了和兄弟的协定，没有去上海，也拒绝了清华北大的青睐，选择了有“东方剑桥”之称的百年古校——江浙大学。
才短短一个半月，高中同学的挥泪惜别、高考成绩公布一鸣惊人后的四方来贺仿佛都已成淡去往事，在古家这小小院子，能感受到永远只有恬淡和某种不可名状的古朴气息。
还有三日就是古乐三人离村上学的日子。这日午后，古乐惯常一样在书房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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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乐懂事以来这十多年，除了练功，其他的大多时间就泡在这书房了。老爷子懂的很多，几乎所有古乐在书中发现的问题都能从他那得到解答。
院子里，老爷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抽着旱烟，哼着曲儿，却是一曲京剧名段《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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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乐一声不吭就尾随爷爷出了门，老爷子走路虽慢步子却很大，手里提着旱烟斗也没再抽，腰仿佛格外的弯，在前面却是领着路往后山过去了。这时古乐心里已经知道要去哪里了。
后山快到峰顶的一个小山坡，坡上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坟包，这是古乐父母。
其实，古乐对他们的回忆并不多，因为他们离去的时候他还很小很小，小到只记得父亲的背影很伟岸，母亲的怀抱很暖和很舒服，只记得他们离去那天是个大雪漫天的午后。
“出去前再给你爸妈磕个头。你妈不愿让你爸独自一个人去，但临走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老人的神情不悲怆，眼神深处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淡，白头人送黑头人的痛，不足为外人道。
“你爸叫古天狼，这名字血光太重，是你曾祖父在世的时候取的，我本欲为他改名挡灾，奈何你爸性子太倔，不信天不认命，终究还是难逃这一劫啊。”
“你爸是站着死的，到死都没有低过头。乐，记住，我们古家只有站着死去的古家鬼，没有跪着活下来的古家人！”
“我们本是北方人，你爸生前从不信鬼神，但他断气前只有一个要求：将他和你妈的尸骨葬在最能庇佑你的风水龙穴，即使他们不能魂归故里，不能超生，也要佑你这一世荣华！”
“古仲谋，哼，这本为爷爷我的名字，好一个算尽气运，谋定天下古仲谋，到头来却连儿子儿媳的命都保不住……”
“木家村地处岭南、桂西交界，两龙交汇，天人合一，此处穴位为五鬼聚运大穴，南方水土的温润能中和你命中之刚烈。乐，你爸妈宁愿自己永不超生也要成就你这一番造化。”
“他姓段，本是你爸的结拜兄弟。”
“临走前，我要你发一誓：五年内不可北上！”
“最后，记得爷爷一言：潜龙于渊，顺水而发，紫气东来，龙虎应声裂！”
古乐跪在小坟包前，一声不吭，头埋的很低，5岁起他就再没掉过一滴泪，攥得紧紧的拳头，指甲硌出的血正一滴滴往下滴，微微隆起的坟包前点点鲜红，刺眼无比……
老爷子说完那番话掉头就走，来的时候沉默，去的时候却是哼着曲儿，还是那曲《空城计》，高亢、苍凉：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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