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第十三章
轩辕黎并没有睡多久，在这种非自愿情况下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他潜意识的精神会强制性使他清醒过来。所以秦白前脚刚走，他就醒了，而轩辕昂还未曾想好托词。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毕竟有些心虚的轩辕昂先败下阵来，咳了一下道：“你醒了？”
轩辕黎歪着脑袋看他，难得见他说一句这么明显的废话，他很是疑惑，“出什么事了？”
轩辕昂静默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道：“你那个嬷嬷失踪了。”
轩辕黎的瞳孔猛的一收缩，向他看过去，那一霎那间他的眼神竟有种比刀刃还锋利的冰冷。
轩辕昂心里一沉，面带微笑道：“我已经命秦白着暗卫去查了，你不用担心。”
轩辕黎微微垂下眼帘，从轩辕昂的角度只能看到两排又密又长又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翕合了几下，而不知道那眸子里是否有怀疑、疏离的阴霾。
等到他再抬眼间，眼睛里已经一片清澄，一片淡然。
轩辕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涩的光芒，淡淡笑道：“怎么，不相信爹爹么？”
轩辕黎默默地摇了摇头。
轩辕昂伸手抱起他，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柔声安慰道：“放心，爹爹一定会帮你找到嬷嬷的。”
怀里小小的软软的暖暖的一团，紧紧贴着他的心，也许是他生命中离他最近的温暖。
童年时的灰色，少年时的黑色，后来是深渊之地般的黑暗，而现在怀里的这个人，是他唯一的暖，唯一的光。植于根源的血脉，蓦然相知的灵魂，他的生命里已经孤单了太久，冰冷而漠然，所以，他要牢牢地抓住这个人，让他在自己的期望下成长，让他幸福，让他快乐，让他信任，让他依赖，让他温暖，让他陪伴。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当时他以为，那纯粹是父爱。
轩辕黎抬头怔怔地看他一眼，然后全身都缩进他怀里，闷声道：“我知道了。”
轩辕昂轻笑着揉揉他的头发，道：“我知道你把她看得很重要，爹爹答应你，等找到她就让她来主宅，你们能天天见面，可好？”
轩辕黎迟疑了一下，道：“这样不会破坏规矩么？”
以前他想把嬷嬷调到主宅时，秦白曾告诉他主宅里所有的侍卫侍婢，厨子小厮甚至连负责日常打扫的下人都是专门经过特别训练的，考核异常严格，没有例外的，所有人只听从爹爹和秦白的命令，并且衣食住行都与王府别的院子的仆人完全分开，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主子的人身安全。
轩辕昂挑起眉，“这里的规矩是我定的，自然我也能改。”
轩辕黎想了一想道：“还是算了，只要能常见到嬷嬷就好，并不一定要在主宅，浅雪阁也很好，嬷嬷很喜欢那里，而且还有侍婢照顾她。”
轩辕昂不在意道：“随你的意思吧。晚膳想吃什么？”
轩辕昂吃饭的规矩并不大，一般是他们在什么地方膳食就摆在什么地方，当然最常用餐的地方还是书房。轩辕黎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周围候着一群人，所以总是在膳食检测过后轩辕昂就命人都下去，而他自己动手负责把自己和儿子喂饱。
轩辕黎现在还不能吃不容易消化的食物，而他偏偏又偏好肉食，所以一般桌上的荤菜都是鱼肉，另配上肉粥或汤等，他和轩辕昂一起吃饭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吃什么，因为每次都是满桌子按自己的口味的膳食。
轩辕昂仍旧把他放在腿上侧坐着靠进自己怀里，一面帮他盛了饭，然后看他喜欢什么就夹过来，见他吃了不喜欢就帮他夹到一边，喜欢的就再夹过去一些。轩辕黎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张嘴，品尝，咽下去后摇头或点头，看着轩辕昂娴熟的动作和平静的神情，他心底里的那一丝急躁和怨怼也平息了下去。
其实他明白，会产生这样的心理就是因为轩辕昂太过于宠他了，而他也已经快要习惯了。习惯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习惯他百依百顺的态度，而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与自己有关系的人，本就应该由自己保护，出了事，是自己的无能罢了。轩辕昂的保护只限于自己，而不包括自己的人际关系，事实上轩辕昂没有悄悄动手制造出什么意外来他已经很感激了，那个占有欲那样强烈的人已经在他面前隐忍了许多许多。
他一直都知道的，可是事发的时候还是条件反射的对他产生的质疑和愤恨。这样的反应使他自己有些惶恐和茫然，什么时候轩辕昂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主导者，而自己也已经依赖他到如此程度了。
“认真吃饭。”轩辕昂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要不会肚子痛，到时候就要吃苦苦的药了。”
轩辕黎嗔视他一眼，对他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嗤之以鼻。
“黎儿想做世子吗？”轩辕昂忽然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不想。”轩辕黎下意识地答道，然后才怔了一下，“……不想。我想做大夫，走遍天下。”
轩辕昂淡淡笑起来：“你是想走遍天下，所以才要做大夫吧。”
轩辕黎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想不到他对自己的心思如此通透，滞了一下便毫不迟疑地说：“是，我不喜欢这里。”
“这里……是指的王府还是颍州？”还是指，我的身边？
“王府。”轩辕黎皱了皱鼻子，抬头看着他指责道，“你的姬妾太多了。”
轩辕昂怔了片刻，忽而忍不住轻笑起来。
轩辕黎又道：“虽然我现在是没什么麻烦，可时间久了一定会出现问题的，再者我也很不喜欢总是呆在这一方天地里，感觉像是牢笼。”
轩辕昂忍不住亲他一口笑道：“你现在才多大点？居然敢说这里是牢笼？上次不是带你去翠茗山玩了好几天么，还不高兴？”
轩辕黎忍不住嘟囔道：“那只是放风……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啊。”
轩辕昂朝他脑袋上弹了一下道：“路都还没有走稳就想丢下爹爹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怎么养出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狼崽子？”
轩辕黎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到时候我当然带爹爹一起走。”
“拍马屁也不管用。”轩辕昂心底里甜丝丝的面上却丝毫不露，“在你十岁之前，甭想着离开颍州城。”
轩辕黎嘟起嘴巴，道：“我也就是想想而已，肯定要等长大了，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啊……唉，我怎么长得这么慢啊！”
轩辕昂憋住笑，道：“没有啊，我觉得宝宝已经长的很快了，已经长高了好多，也重了好多，很快就能长大了。”
轩辕黎迟钝地眨了下眼睛，忽而扑到他怀里一阵乱挠，“你笑话我！”
轩辕昂笑了一阵扶他坐好道：“好了好了，不闹了，快些吃饭。”一面给他夹菜一面又说道，“以后用膳时别想些有的没的，积在心里就不好了。”
轩辕黎乖乖地张开嘴巴，忽然想起他方才的话，不放心道：“等一下，爹爹，我可真不要当世子。”
轩辕昂道：“当了世子也可以当大夫，也可以游山玩水。”
轩辕黎皱眉道：“才不是，当了世子肯定就没有人身自由了，你看你做了个王爷天天都要呆在这里处理公务，我才不要。”
轩辕昂挑眉笑道：“怎么会不自由？除了皇帝没人能约束你还不自由？那些公务你若是不想做可以命人做，我天天坐在书房里处理的可不是封地里的事。”
轩辕黎急中生智憋出一个理由来：“当世子不能自由娶老婆！”
世袭藩王的正妃都是由皇帝下旨赐婚的。
轩辕昂大笑起来：“你才一岁，就想着要娶妃子？想得可真不少啊！”
轩辕黎满脸通红急道：“反正我就是不要做，做了世子还有皇帝管着，若是不做了除了你就没有谁管了，不是更自在？”
轩辕昂忍住笑道：“好了好了，爹爹刚才只是在想若是封你做了世子，皇族暗部就会拍给你二十名暗卫供你自由差遣，你现在若不愿也没什么，爹爹会把府里训练的暗卫分给你一些，虽然没有暗部的厉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有必要吗？”轩辕黎怔了一怔，脱口而出。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轩辕昂像是已经预料他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尽管心里一沉，却是一丝怒气也没有，只是低头用下巴轻轻蹭着他的脑袋，“黎儿要记得，你在爹爹心中的位置，远远比你想象中的高。”
轩辕黎僵坐了一会儿，慢慢伸手指了指，温吞吞道：“我要吃那个。”
轩辕昂依言取过来喂他。
两人之间，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
秦白每次进书房都有种淡淡的罪恶感，总觉得打扰那样温馨的气氛的自己罪大恶极。
他是最早陪在轩辕昂身边的侍卫之一，那时候轩辕昂还很小，还只是个没有母妃庇护却被众人虎视眈眈的庶出大皇子，而自古以来皇家立长或是立嫡都是颇具争议的，幸而嫡出的二皇子早产而生，体弱多病，皇帝才对轩辕昂多了一些顾忌，才会没有任由他被后宫的那些阴暗吞没。
秦白还记得第一次见轩辕昂的时候，那时轩辕昂不过七岁，而他自己也只有十岁，当时他只是很吃惊，那个小小的孩子的眸子里竟然有那样深沉的浓烈的黑暗，即使用木然的神色也掩盖不了。
当时他不仅觉得心悸，还觉得心疼，那么一个孩子，竟比他这个暗卫出身的人还要孤独还要寂灭。
他奉他为主，看着他一天天的强大一天天的冷漠，也看着他越来越孤寂越来越冷血无情。
他成为颖王，他娶妻生子，却依然漠然如初，他不相信亲情。
他们这些侍卫只是侍卫，能做的只是效忠于他，回报他的信任他的看重，对于他的孤单，谁都无能为力。
他们的主子让他们生活在阳光下，自己却沉浸在阴暗里，任孤寂滋生。
直到那个孩子的出现，他对他们说，他对那个孩子很感兴趣，所以命人暗中看护着，到了后来，越来越近，他终于接受了那个孩子，接受了那份温暖，开始付出爱，相信爱。
爱是双方面的，他的生活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暗一片冰冷。
里面依旧是那副熟悉的画面，主子面带微笑静静地翻阅手里的案卷，间或侧过去看一眼身边躺椅上的小公子，小公子手里是一个玉制九连环，零丁作响，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轻灵而美好。
小公子的感觉一如既往的敏锐，淡淡地看过来，朝他笑了一下。
秦白行了一礼，道：“主子，公子安好。”
轩辕昂挥了挥手道：“哪来这么多礼数，说吧。”
秦白叹息般苦笑道：“可能是策世子所为。”
轩辕黎手一滑，九连环落地一声脆响。
轩辕昂看着他蓦然变色的脸，有些许的意外，“怎么了？是小策的话也没什么，他大约是希望你能随他回去吧。”
轩辕黎颤声道：“他身边是不是也有暗卫？”
秦白点了点头道：“是，不过我们只清楚其中三人的身份。”
轩辕昂皱了下眉，伸手掰开他的手指，手心里果然有几道青紫的痕迹。
轩辕黎深呼吸一下平静下来，道：“如果轩辕策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信要我过去，那就是嬷嬷出事了。”
轩辕昂和秦白同时反应过来，依轩辕策的性子，怕是离开颍州境内就会给轩辕黎消息要他随去，而不会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地毁掉痕迹，让他们到现在才发现，并且还要费时去查。当然也是当初存着要他们发现的意思才会在遮掩后也如此轻易被发现。
轩辕昂心里又莫名的不舒服起来，黎儿最讨厌想这些东西，却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些，当然是开始时就假设了无数种可能性，那个嬷嬷在他心中的地位竟重要到如此地步。虽然一开始他就是知道的，但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感受到这一点依旧让他莫名的不爽。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毕竟有些心虚的轩辕昂先败下阵来，咳了一下道：“你醒了？”
轩辕黎歪着脑袋看他，难得见他说一句这么明显的废话，他很是疑惑，“出什么事了？”
轩辕昂静默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道：“你那个嬷嬷失踪了。”
轩辕黎的瞳孔猛的一收缩，向他看过去，那一霎那间他的眼神竟有种比刀刃还锋利的冰冷。
轩辕昂心里一沉，面带微笑道：“我已经命秦白着暗卫去查了，你不用担心。”
轩辕黎微微垂下眼帘，从轩辕昂的角度只能看到两排又密又长又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翕合了几下，而不知道那眸子里是否有怀疑、疏离的阴霾。
等到他再抬眼间，眼睛里已经一片清澄，一片淡然。
轩辕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涩的光芒，淡淡笑道：“怎么，不相信爹爹么？”
轩辕黎默默地摇了摇头。
轩辕昂伸手抱起他，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柔声安慰道：“放心，爹爹一定会帮你找到嬷嬷的。”
怀里小小的软软的暖暖的一团，紧紧贴着他的心，也许是他生命中离他最近的温暖。
童年时的灰色，少年时的黑色，后来是深渊之地般的黑暗，而现在怀里的这个人，是他唯一的暖，唯一的光。植于根源的血脉，蓦然相知的灵魂，他的生命里已经孤单了太久，冰冷而漠然，所以，他要牢牢地抓住这个人，让他在自己的期望下成长，让他幸福，让他快乐，让他信任，让他依赖，让他温暖，让他陪伴。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当时他以为，那纯粹是父爱。
轩辕黎抬头怔怔地看他一眼，然后全身都缩进他怀里，闷声道：“我知道了。”
轩辕昂轻笑着揉揉他的头发，道：“我知道你把她看得很重要，爹爹答应你，等找到她就让她来主宅，你们能天天见面，可好？”
轩辕黎迟疑了一下，道：“这样不会破坏规矩么？”
以前他想把嬷嬷调到主宅时，秦白曾告诉他主宅里所有的侍卫侍婢，厨子小厮甚至连负责日常打扫的下人都是专门经过特别训练的，考核异常严格，没有例外的，所有人只听从爹爹和秦白的命令，并且衣食住行都与王府别的院子的仆人完全分开，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主子的人身安全。
轩辕昂挑起眉，“这里的规矩是我定的，自然我也能改。”
轩辕黎想了一想道：“还是算了，只要能常见到嬷嬷就好，并不一定要在主宅，浅雪阁也很好，嬷嬷很喜欢那里，而且还有侍婢照顾她。”
轩辕昂不在意道：“随你的意思吧。晚膳想吃什么？”
轩辕昂吃饭的规矩并不大，一般是他们在什么地方膳食就摆在什么地方，当然最常用餐的地方还是书房。轩辕黎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周围候着一群人，所以总是在膳食检测过后轩辕昂就命人都下去，而他自己动手负责把自己和儿子喂饱。
轩辕黎现在还不能吃不容易消化的食物，而他偏偏又偏好肉食，所以一般桌上的荤菜都是鱼肉，另配上肉粥或汤等，他和轩辕昂一起吃饭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吃什么，因为每次都是满桌子按自己的口味的膳食。
轩辕昂仍旧把他放在腿上侧坐着靠进自己怀里，一面帮他盛了饭，然后看他喜欢什么就夹过来，见他吃了不喜欢就帮他夹到一边，喜欢的就再夹过去一些。轩辕黎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张嘴，品尝，咽下去后摇头或点头，看着轩辕昂娴熟的动作和平静的神情，他心底里的那一丝急躁和怨怼也平息了下去。
其实他明白，会产生这样的心理就是因为轩辕昂太过于宠他了，而他也已经快要习惯了。习惯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习惯他百依百顺的态度，而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与自己有关系的人，本就应该由自己保护，出了事，是自己的无能罢了。轩辕昂的保护只限于自己，而不包括自己的人际关系，事实上轩辕昂没有悄悄动手制造出什么意外来他已经很感激了，那个占有欲那样强烈的人已经在他面前隐忍了许多许多。
他一直都知道的，可是事发的时候还是条件反射的对他产生的质疑和愤恨。这样的反应使他自己有些惶恐和茫然，什么时候轩辕昂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主导者，而自己也已经依赖他到如此程度了。
“认真吃饭。”轩辕昂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要不会肚子痛，到时候就要吃苦苦的药了。”
轩辕黎嗔视他一眼，对他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嗤之以鼻。
“黎儿想做世子吗？”轩辕昂忽然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不想。”轩辕黎下意识地答道，然后才怔了一下，“……不想。我想做大夫，走遍天下。”
轩辕昂淡淡笑起来：“你是想走遍天下，所以才要做大夫吧。”
轩辕黎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想不到他对自己的心思如此通透，滞了一下便毫不迟疑地说：“是，我不喜欢这里。”
“这里……是指的王府还是颍州？”还是指，我的身边？
“王府。”轩辕黎皱了皱鼻子，抬头看着他指责道，“你的姬妾太多了。”
轩辕昂怔了片刻，忽而忍不住轻笑起来。
轩辕黎又道：“虽然我现在是没什么麻烦，可时间久了一定会出现问题的，再者我也很不喜欢总是呆在这一方天地里，感觉像是牢笼。”
轩辕昂忍不住亲他一口笑道：“你现在才多大点？居然敢说这里是牢笼？上次不是带你去翠茗山玩了好几天么，还不高兴？”
轩辕黎忍不住嘟囔道：“那只是放风……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啊。”
轩辕昂朝他脑袋上弹了一下道：“路都还没有走稳就想丢下爹爹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怎么养出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狼崽子？”
轩辕黎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到时候我当然带爹爹一起走。”
“拍马屁也不管用。”轩辕昂心底里甜丝丝的面上却丝毫不露，“在你十岁之前，甭想着离开颍州城。”
轩辕黎嘟起嘴巴，道：“我也就是想想而已，肯定要等长大了，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啊……唉，我怎么长得这么慢啊！”
轩辕昂憋住笑，道：“没有啊，我觉得宝宝已经长的很快了，已经长高了好多，也重了好多，很快就能长大了。”
轩辕黎迟钝地眨了下眼睛，忽而扑到他怀里一阵乱挠，“你笑话我！”
轩辕昂笑了一阵扶他坐好道：“好了好了，不闹了，快些吃饭。”一面给他夹菜一面又说道，“以后用膳时别想些有的没的，积在心里就不好了。”
轩辕黎乖乖地张开嘴巴，忽然想起他方才的话，不放心道：“等一下，爹爹，我可真不要当世子。”
轩辕昂道：“当了世子也可以当大夫，也可以游山玩水。”
轩辕黎皱眉道：“才不是，当了世子肯定就没有人身自由了，你看你做了个王爷天天都要呆在这里处理公务，我才不要。”
轩辕昂挑眉笑道：“怎么会不自由？除了皇帝没人能约束你还不自由？那些公务你若是不想做可以命人做，我天天坐在书房里处理的可不是封地里的事。”
轩辕黎急中生智憋出一个理由来：“当世子不能自由娶老婆！”
世袭藩王的正妃都是由皇帝下旨赐婚的。
轩辕昂大笑起来：“你才一岁，就想着要娶妃子？想得可真不少啊！”
轩辕黎满脸通红急道：“反正我就是不要做，做了世子还有皇帝管着，若是不做了除了你就没有谁管了，不是更自在？”
轩辕昂忍住笑道：“好了好了，爹爹刚才只是在想若是封你做了世子，皇族暗部就会拍给你二十名暗卫供你自由差遣，你现在若不愿也没什么，爹爹会把府里训练的暗卫分给你一些，虽然没有暗部的厉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有必要吗？”轩辕黎怔了一怔，脱口而出。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轩辕昂像是已经预料他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尽管心里一沉，却是一丝怒气也没有，只是低头用下巴轻轻蹭着他的脑袋，“黎儿要记得，你在爹爹心中的位置，远远比你想象中的高。”
轩辕黎僵坐了一会儿，慢慢伸手指了指，温吞吞道：“我要吃那个。”
轩辕昂依言取过来喂他。
两人之间，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
秦白每次进书房都有种淡淡的罪恶感，总觉得打扰那样温馨的气氛的自己罪大恶极。
他是最早陪在轩辕昂身边的侍卫之一，那时候轩辕昂还很小，还只是个没有母妃庇护却被众人虎视眈眈的庶出大皇子，而自古以来皇家立长或是立嫡都是颇具争议的，幸而嫡出的二皇子早产而生，体弱多病，皇帝才对轩辕昂多了一些顾忌，才会没有任由他被后宫的那些阴暗吞没。
秦白还记得第一次见轩辕昂的时候，那时轩辕昂不过七岁，而他自己也只有十岁，当时他只是很吃惊，那个小小的孩子的眸子里竟然有那样深沉的浓烈的黑暗，即使用木然的神色也掩盖不了。
当时他不仅觉得心悸，还觉得心疼，那么一个孩子，竟比他这个暗卫出身的人还要孤独还要寂灭。
他奉他为主，看着他一天天的强大一天天的冷漠，也看着他越来越孤寂越来越冷血无情。
他成为颖王，他娶妻生子，却依然漠然如初，他不相信亲情。
他们这些侍卫只是侍卫，能做的只是效忠于他，回报他的信任他的看重，对于他的孤单，谁都无能为力。
他们的主子让他们生活在阳光下，自己却沉浸在阴暗里，任孤寂滋生。
直到那个孩子的出现，他对他们说，他对那个孩子很感兴趣，所以命人暗中看护着，到了后来，越来越近，他终于接受了那个孩子，接受了那份温暖，开始付出爱，相信爱。
爱是双方面的，他的生活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暗一片冰冷。
里面依旧是那副熟悉的画面，主子面带微笑静静地翻阅手里的案卷，间或侧过去看一眼身边躺椅上的小公子，小公子手里是一个玉制九连环，零丁作响，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轻灵而美好。
小公子的感觉一如既往的敏锐，淡淡地看过来，朝他笑了一下。
秦白行了一礼，道：“主子，公子安好。”
轩辕昂挥了挥手道：“哪来这么多礼数，说吧。”
秦白叹息般苦笑道：“可能是策世子所为。”
轩辕黎手一滑，九连环落地一声脆响。
轩辕昂看着他蓦然变色的脸，有些许的意外，“怎么了？是小策的话也没什么，他大约是希望你能随他回去吧。”
轩辕黎颤声道：“他身边是不是也有暗卫？”
秦白点了点头道：“是，不过我们只清楚其中三人的身份。”
轩辕昂皱了下眉，伸手掰开他的手指，手心里果然有几道青紫的痕迹。
轩辕黎深呼吸一下平静下来，道：“如果轩辕策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信要我过去，那就是嬷嬷出事了。”
轩辕昂和秦白同时反应过来，依轩辕策的性子，怕是离开颍州境内就会给轩辕黎消息要他随去，而不会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地毁掉痕迹，让他们到现在才发现，并且还要费时去查。当然也是当初存着要他们发现的意思才会在遮掩后也如此轻易被发现。
轩辕昂心里又莫名的不舒服起来，黎儿最讨厌想这些东西，却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些，当然是开始时就假设了无数种可能性，那个嬷嬷在他心中的地位竟重要到如此地步。虽然一开始他就是知道的，但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感受到这一点依旧让他莫名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