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我那个回不去的地方

正文 穆皓:我想就这样永远睡下去

    “你在吗?穆皓,我已经找你好久了!不要说你什么都记不清了,至少记得我吧!”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好像不认识吧!可是你知道我的名字,这很奇怪。既然你连我的名字都知道,那一定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这。。。。。。”

    我真的没有死,只是睡过去了。有时候睡和死根本没有什么区别,虽然睡仅仅是把眼皮垂下来,意志还是活的。但睡着的时候也是离死亡最近的时候,稍不留神就会被死神牵走。也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的事儿——人在死亡前的最后一个晚上,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的房间里走进来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女人,她的身后跟着你已去世的亲人。她会念着你的名字,用你亲人的声音告诉你,他很孤单,需要你的陪伴。这时请不要不回答她,她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你的声音会从你梦里的世界传到真实的世界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倘若有活着的人在你身旁叫醒你,你就会平安无事;倘若没有人叫你,那么第二天你会带着微笑永远离去。

    好吧,我的对面此时就站着她,那个穿着大红色血衣的女人。她叫得太亲切了,我不遗余力地想让她带我走。可她居然拒绝我,不多逗留、笑着飘走,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倩影。。。。。。太像了。。。。。。太像凌珊珊了。她原来这么恨我、怨我,连死的机会也不给我!

    我做的这个梦也许是生平最长的一次了:

    在锦华区府南路的七米巷里,有一个早已荒芜的院子。七年前,这里曾有人住过。那年我十岁,每天放学之后我都会骑着脚踏车,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从北城关一路骑到这里,穿越市里最繁华的商业区;最拥挤的小吃城;最热闹的大广场;还有车来车往的市中心。说实话,那段距离对于小小的骑脚踏车的我来说无疑是一段遥途,可我却从不喊累。那个院子对我来说早已不是目的地那么简单,我渴求到那儿以至于忘了路途的遥远,旅程的疲惫。

    那是个夏天,我还穿着淡蓝色半袖格子衫,紫色牛仔七分裤。搞不懂为什么会那样穿,也或许我当时穿得不是这个,一个十岁的孩子懂什么?他应该稚嫩,而不应该骑着比他还高的脚踏车、穿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才穿的衣服在这都市里穿梭。但梦怎么会骗人呢?只有现实才会骗人!我继续神志不清地麻痹自己。

    在七米巷的那个院子前下了车,我娴熟地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年龄比我大的少年。“阳光”是他给人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见到我,他笑逐颜开。我们一起在家里玩儿几年前时兴的电子游戏;在院子里和他家的小狗疯跑一阵。累了便靠在他的肩膀上响起鼾声来。等到夕阳爬上我疲惫的侧脸,我又推着脚踏车从这里款款走回去。

    我才渐渐想起那身着装是他给我搭的。。。。。。

    那段时光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少年一年之后离开了我,他的父母要到另一个城市工作,举家搬迁,只剩下空荡荡的院子摇曳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睡梦中。多少个黄昏我一人独步在深深巷子里,抑或是院子前甚至翻墙到院子里,但始终等不到他回来。有一次被街坊逮住带到了邻近的派出所,他们找到了我的父母也同时剥夺了我来这里的自由。我从此被父母软禁起来。直到三年前拆迁队将这里夷为平地,因为府南路要进行街道改建工程,将七米巷建成商业街,可怜的我那孩提时的梦,伴着可憎的城市化进程,一起破碎在时间的洪流中。

    再来我就没梦可做了,除了凌珊珊,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总是不断萦绕。我对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一直缠着我,她那么漂亮,却又那么凄惨。

    转而,我又不禁自问,我为什么会从四楼跳下去!!!或许我真得该死。

    最可怕的是人想死却死不了。当我在空中飘飞的那一刻,打死也不会意识到从地面到四楼窗台,垂直距离不过十五米,哪怕直接坠地也不足以将我完全摔死。更何况有老梧桐树伸出的枝桠作缓冲。我赞美的梧桐树,你怎么能成为断送我寻思之路的好事者。一腔悔恨,溢满心头。

    “你也真傻,想寻死从七楼跳下去呀。四楼,你以为玩儿蹦床呢!开什么玩笑。”有个熟悉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可她不是在这个世界和我说话的。我得找到她。

    可我怎么找,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四面都是墙壁,况且。。。。。。况且我并不想出去,我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来到的地方,怎么能说走就走。

    “别叫了,他都昏迷两天了,警察还来过几次。真是恨透了那些看热闹、想惹事的人。他们凭什么指定我儿子和那女孩儿的失踪有关,并且妄加推断生出这些闲话。”我能感知那个女人不是刚才的女孩,也能感知她的字里行间是约略的悲伤,甚至能联想到她眼角噙着的泪珠。

    “你恨透他们有什么用,妇人!”噢,这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只是他歇斯底里,我感知的是陌生。

    刹那间,我明白了那对中年男女是我的父亲母亲,说话刻薄的是大我五岁的姐姐。终于想通了,也终于感知到我不能就这么死了,至少我的亲人还在外面的世界等我,我若离开这尘世他们该有多伤心。哪怕我一活过来就必须面对新的死亡。人生苦短,再死又何妨,只是不能伤了身边的人,那些你爱的、爱你的人。

    “妈,妈!他动了!”片刻、缄默,“天哪!他眼睛睁开了。”良久,我庆幸终于能沐浴人间的尘埃了;良久,我又感叹眼前美好的东西终将堕入黑暗。

    这里是医院,我是“被确认没有生命危险”的那类人,至于醒来不醒来只是个人意志的问题。但我依然戴着只有电影里才有的呼吸面罩,只有电影里才有的心电图在我身旁滴滴作响,只有电影里才有的白色房子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我睁圆了眼睛,试图看清我的父母与姐姐的轮廓,线条,五官,来辨别他们是他们而不是我睡梦理想国中的人物。等到确认完毕后,我的痛苦又来了。

    这样,我就告别了我的梦。在我梦乡十字路口左拐的那条大街的第二个房子,主管我邪恶的那根神经告诉我,要想活着,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我何尝不想知道,关键当我醒来的那一刻,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我无须装得那么累,因为我本来就不知道,但我又知道一些,譬如我是谁,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是谁,我们有什么样的关系,除此之外,一片空白、空白、空白。。。。。。

    这里讲的是两个人,两个故事,两种爱情,两种性格。故事有着些许联系、些许交织,却又各有各的节奏,各有各的不同。请注意,它在讲什么......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