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穆皓:生命的长短或许可以由我们操纵
窗外好美!真的好美!刚刚好有一抹光沿着切过对面阁楼顶部的路径洒向这边来。透过并不平整的玻璃窗,光似乎又分散开来,形成几道极细的光柱。这分明是带来了久违的太阳的絮语,告诉我,天还是蓝的;空气还是纯澈的;外面的世界还是美好的!
是这样吗?我这样问自己,当我看到窗台上依旧摆放着那盆几经摧残,只是生命犹在的吊兰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了窗外的美。那真的好美!我蓦地升腾起一种想要拥抱的冲动。收敛起自己无法收敛的溢美之词,轻轻地伸出了那双苍白的略显病态的手,试图打开窗户,那扇阻隔了我呼吸新鲜空气的窗户。可我又无情地阻止了我的行为。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做,我只是觉得外面的风景很美,这有错吗?对面的那栋楼被粉刷成黄绿色,又宛然与两栋楼之间并不是很高的梧桐树交相辉映。梧桐树下、两栋楼之间的巷子里,零零散散是几棵未成年的小梧桐树。几个月前,它们也曾开出过稀疏的巴掌大的叶片,只是没有大梧桐树开得那样繁多罢了。至于为什么会在两栋楼之间的小巷里种这几棵梧桐,我也不大清楚,但那棵开得最多,最繁,长得最高,最大的梧桐,我却很清楚地知道:
早在没有这两栋楼的时候,这棵老梧桐树就已扎根,有人说,这棵老梧桐活了不下五百岁。五百岁!可能对于这世上千千万万的树来说,这棵不算什么长者,但毕竟也是经历过世间五百载的风吹雨打,敢问有谁有这样的坚强与魄力,仅凭着意志与韧性,在这天地之间矗立五百年,忍耐五百年,积攒五百年,平淡五百年。。。。。。相比之下,我也许要自惭形秽了。
“树活五百年是要成精的。”早早听老人这样说过,可能是受了这句善意的迷误,建楼的工程队并没有了结这棵饱经风霜的老梧桐。相反地,还为它围上了水泥做的衣服,带来了几个祖孙辈的朋友。一切似乎也顺理成章了。
这个地方叫做教室,这栋楼叫做教学楼,这里是学校。
时间停留在深冬,俏皮点说,一年的小尾巴到了。学习又紧张起来。这是上午的一个普通课间,我独自坐在窗边。他们说我心事重重的,可我不觉得;如果说他们有心事,我倒觉得是真的。已经好几天了,他们看我总是以一种异样的眼神,而且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不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这样怪异。学校生活或许就是这样?给人以灰暗与压抑,特别是这个时候,冬天的这个时候。但他们确实很怪。那次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很平淡、很无谓、很轻松地耸耸肩,然后告诉我,又反问我:
“没发生什么呀?倒是你,你这两天怎么啦?怎么老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
瞧瞧,一句话用了两个成语,足见有多假了吧!好像这台词每个人都背过,而且背得滚瓜烂熟。他们的演技也是出奇的好,没有一丝破绽,让我无从还口。我真受不了他们这样。隐私谁没有?但隐私总不能太多罢,多了就有问题了。
我驻足在窗边,突知马上会上课,心中不由紧张起来。我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做却又不敢做,不过不能不做,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好热呀!”
兴许是紧张过度不由又冒起冷汗。要知道冒冷汗不一定因为热。教室里此时三三两两坐着闲谈的人,他们坐在教室的后面,离我很远。透过我的眼,它们却触手可及。“穆皓,发什么神经呢?学校锅炉坏了停烧一天,教室里人又这么少,今天温度这么低。。。。。。刚刚做什么梦了吧。”
噢,原来我叫穆皓,至于赵、钱、孙、李我姓什么,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透过他们浅浅的笑影,我一度拾起些残存的记忆。凌珊珊失踪了,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儿。她的父母来找过,学校一开始解释说:学生那天已经请了假,之后去那儿的就无从得知。一个大活人在上学期间失踪了,校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假的理由太过牵强。这便给了凌珊珊父母可以索赔的理据,第二天,珊珊父母将学校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他们也真是,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钱!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前一天晚上,凌珊珊言之身体不适需要回家休息,那时刚上晚自习,班主任本来不想给她请假。一方面,学校有规定——学生请病假一概批准,不分时段,并且在监护人的陪同下回家;一方面,班主任给她的父母打了好几通电话,除了无人接听就是无人接听。兴许是钻了空子,珊珊再三请求之下,班主任心软了也便放走了她。之后的事。。。。。。好像见她最后一面的人是我,而且我和她的失踪有关系,有直接的关系。。。。。。他们也都这样认为着。
次日,珊珊的座位空了,直到她的父母找她,直到我那可怜的班主任成了众矢之的,直到他辞职,直到今天,此刻。似乎、好像、大概、也许——到时间了。
我继续一点一点地打开窗户,画面也一帧一帧地顿得急促。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一张一张空白,我不想用时间凝固这样浮夸的辞藻,只是时间过得极有节奏感,仿佛没有上润滑油的发条,一转一回头,一走一停步。有没有尝试过那种亲吻大地的失重与心跳的感觉!那很棒的。我一点点地挪动,同时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我一个人身上,错愕地注视着我几近疯狂的行为。从窗台到地面要过三个半楼层,每层楼也不矮,因为要容得下一个讲台一个黑板一块钟表一张奖状之类的,还可能会和那棵老梧桐擦肩而过,我并不孤单。而且我倏忽觉得那种俯冲下去,具有向下加速度的失重感觉好狂野好刺激。
也好,我这惊天一跳似乎与凌珊珊的失踪更脱不了干系了。
只是,我这惊天一跳似乎又悲哀地让我明白了生的美好。
那种失重与心跳的感觉让人作呕。当我用鼻翼贪婪地吮吸重力给我创造的清新空气的时候,我发现我并不喜欢这样。一边是冰冷的风吹打着我消瘦的面颊,浑然一股乳酸含量急剧上升的生理反应,尽管依旧在空中自由落体着,嘴里浮起甜味儿、莫名的抽搐与酸痛,好像刚刚跑完一千五百米;一边我又恐惧亲吻大地的那一刻,那份躯体被压缩、碰撞、扭曲、变形的无尽的痛苦。但当我再次回首往上看时。。。。。。
我坚定地去了。一切也都在我闭上眼,收起心时结束了。
可我的故事,还只是开始。
这里讲的是两个人,两个故事,两种爱情,两种性格。故事有着些许联系、些许交织,却又各有各的节奏,各有各的不同。请注意,它在讲什么......
是这样吗?我这样问自己,当我看到窗台上依旧摆放着那盆几经摧残,只是生命犹在的吊兰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了窗外的美。那真的好美!我蓦地升腾起一种想要拥抱的冲动。收敛起自己无法收敛的溢美之词,轻轻地伸出了那双苍白的略显病态的手,试图打开窗户,那扇阻隔了我呼吸新鲜空气的窗户。可我又无情地阻止了我的行为。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做,我只是觉得外面的风景很美,这有错吗?对面的那栋楼被粉刷成黄绿色,又宛然与两栋楼之间并不是很高的梧桐树交相辉映。梧桐树下、两栋楼之间的巷子里,零零散散是几棵未成年的小梧桐树。几个月前,它们也曾开出过稀疏的巴掌大的叶片,只是没有大梧桐树开得那样繁多罢了。至于为什么会在两栋楼之间的小巷里种这几棵梧桐,我也不大清楚,但那棵开得最多,最繁,长得最高,最大的梧桐,我却很清楚地知道:
早在没有这两栋楼的时候,这棵老梧桐树就已扎根,有人说,这棵老梧桐活了不下五百岁。五百岁!可能对于这世上千千万万的树来说,这棵不算什么长者,但毕竟也是经历过世间五百载的风吹雨打,敢问有谁有这样的坚强与魄力,仅凭着意志与韧性,在这天地之间矗立五百年,忍耐五百年,积攒五百年,平淡五百年。。。。。。相比之下,我也许要自惭形秽了。
“树活五百年是要成精的。”早早听老人这样说过,可能是受了这句善意的迷误,建楼的工程队并没有了结这棵饱经风霜的老梧桐。相反地,还为它围上了水泥做的衣服,带来了几个祖孙辈的朋友。一切似乎也顺理成章了。
这个地方叫做教室,这栋楼叫做教学楼,这里是学校。
时间停留在深冬,俏皮点说,一年的小尾巴到了。学习又紧张起来。这是上午的一个普通课间,我独自坐在窗边。他们说我心事重重的,可我不觉得;如果说他们有心事,我倒觉得是真的。已经好几天了,他们看我总是以一种异样的眼神,而且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不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这样怪异。学校生活或许就是这样?给人以灰暗与压抑,特别是这个时候,冬天的这个时候。但他们确实很怪。那次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很平淡、很无谓、很轻松地耸耸肩,然后告诉我,又反问我:
“没发生什么呀?倒是你,你这两天怎么啦?怎么老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
瞧瞧,一句话用了两个成语,足见有多假了吧!好像这台词每个人都背过,而且背得滚瓜烂熟。他们的演技也是出奇的好,没有一丝破绽,让我无从还口。我真受不了他们这样。隐私谁没有?但隐私总不能太多罢,多了就有问题了。
我驻足在窗边,突知马上会上课,心中不由紧张起来。我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做却又不敢做,不过不能不做,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好热呀!”
兴许是紧张过度不由又冒起冷汗。要知道冒冷汗不一定因为热。教室里此时三三两两坐着闲谈的人,他们坐在教室的后面,离我很远。透过我的眼,它们却触手可及。“穆皓,发什么神经呢?学校锅炉坏了停烧一天,教室里人又这么少,今天温度这么低。。。。。。刚刚做什么梦了吧。”
噢,原来我叫穆皓,至于赵、钱、孙、李我姓什么,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透过他们浅浅的笑影,我一度拾起些残存的记忆。凌珊珊失踪了,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儿。她的父母来找过,学校一开始解释说:学生那天已经请了假,之后去那儿的就无从得知。一个大活人在上学期间失踪了,校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假的理由太过牵强。这便给了凌珊珊父母可以索赔的理据,第二天,珊珊父母将学校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他们也真是,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钱!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前一天晚上,凌珊珊言之身体不适需要回家休息,那时刚上晚自习,班主任本来不想给她请假。一方面,学校有规定——学生请病假一概批准,不分时段,并且在监护人的陪同下回家;一方面,班主任给她的父母打了好几通电话,除了无人接听就是无人接听。兴许是钻了空子,珊珊再三请求之下,班主任心软了也便放走了她。之后的事。。。。。。好像见她最后一面的人是我,而且我和她的失踪有关系,有直接的关系。。。。。。他们也都这样认为着。
次日,珊珊的座位空了,直到她的父母找她,直到我那可怜的班主任成了众矢之的,直到他辞职,直到今天,此刻。似乎、好像、大概、也许——到时间了。
我继续一点一点地打开窗户,画面也一帧一帧地顿得急促。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一张一张空白,我不想用时间凝固这样浮夸的辞藻,只是时间过得极有节奏感,仿佛没有上润滑油的发条,一转一回头,一走一停步。有没有尝试过那种亲吻大地的失重与心跳的感觉!那很棒的。我一点点地挪动,同时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我一个人身上,错愕地注视着我几近疯狂的行为。从窗台到地面要过三个半楼层,每层楼也不矮,因为要容得下一个讲台一个黑板一块钟表一张奖状之类的,还可能会和那棵老梧桐擦肩而过,我并不孤单。而且我倏忽觉得那种俯冲下去,具有向下加速度的失重感觉好狂野好刺激。
也好,我这惊天一跳似乎与凌珊珊的失踪更脱不了干系了。
只是,我这惊天一跳似乎又悲哀地让我明白了生的美好。
那种失重与心跳的感觉让人作呕。当我用鼻翼贪婪地吮吸重力给我创造的清新空气的时候,我发现我并不喜欢这样。一边是冰冷的风吹打着我消瘦的面颊,浑然一股乳酸含量急剧上升的生理反应,尽管依旧在空中自由落体着,嘴里浮起甜味儿、莫名的抽搐与酸痛,好像刚刚跑完一千五百米;一边我又恐惧亲吻大地的那一刻,那份躯体被压缩、碰撞、扭曲、变形的无尽的痛苦。但当我再次回首往上看时。。。。。。
我坚定地去了。一切也都在我闭上眼,收起心时结束了。
可我的故事,还只是开始。
这里讲的是两个人,两个故事,两种爱情,两种性格。故事有着些许联系、些许交织,却又各有各的节奏,各有各的不同。请注意,它在讲什么......